一個極淺的親吻。


    簡短而輕柔,其實隻是輕輕地壓住了一下唇瓣,猶如蜻蜓點水。


    在思眨眨眼睛,後知後覺,抬手,拿身上的被子擋在了二人中間。


    周覺山看在眼裏,輕笑一聲。相距不到兩秒,他把被子抄起,扔到了遠處。


    其實,夜裏的這種感覺不算陌生。


    自從她來到他身邊之後,他幾乎每天都能看到這樣的她。


    沒有化妝,臉蛋幹幹淨淨,身體軟軟的,穿著一條長長的睡裙,一襲烏黑的長發隨意地散落在枕頭和床單上,清澈的大眼睛幾乎時刻提防著他,紅潤的嘴唇卻總是像在誘惑著他咬上一口……


    他是一個欲望很淺的人。


    他早說過,這樣的女人不能留。


    周覺山俯身,低頭……


    將手掌插-入了她柔軟的長發底下,扣著她的後腦勺,慢慢地,探出了一點舌尖,摩擦幾下,撬開了她緊閉的貝齒……


    夜深人靜,兩道身軀緊緊地纏繞在一起,竹床被扭動的身體擠壓得吱呀作響。


    一切都來得猝不及防。


    他肆意地吸允著她,意亂情迷之際,情-欲的激情本能地攪動起二人所有的神經。


    在思慌了。


    “嗯……不要……”


    “我不動你別的地方。”


    他一把摟住她的腰,托起她的身體再度熱吻上去,兩個人被緊緊地圈在了一起,在思推不開他,慢慢也沒了力氣……


    良久,月光漸暗,窗外傳來了哨兵換崗的聲音。


    周覺山坐在床邊,用臂彎托著在思的頭,將她輕輕地放到了柔軟的枕頭上。


    懷裏的小女人極度缺氧……


    在思虛弱地看著他,不停地喘著粗氣,胸口劇烈地起起伏伏。


    “睡吧。”


    他撿回被子,脫掉襯衫。


    月光下,寬肩窄腰的身材霎時一覽無餘。


    在思還沒反應過來,大腦一片空白,直愣愣地看著擺在眼前的八塊腹肌。


    他哂笑一聲,彎腰,吻上了她的眼睛。


    “閉眼,睡覺。”


    ……她緩緩地閉眼。


    他將她擁進懷裏,蓋被,安穩地睡了過去。


    .


    翌日。


    天蒙蒙亮,周覺山穿好衣服,拿起了擺在桌上的那把92g。床上的女人還在熟睡,他沒有回頭,徑直朝樓下走去。


    “團長,山頭對麵有新動向,有士兵匯報說看到了胡一德將軍,不知道真假。”


    見他推門出來,一位一直站在門外等候的馮姓連長立即原地立正敬禮,替他關門,又忙不迭地跟著他下樓。


    周覺山微斂著眉頭,隨手整理著軍裝袖口,快步地走下樓梯,“不會吧,你應該認錯人了,胡將軍的家屬不是被克欽軍抓了嗎,他不老老實實地呆在軍區等我們救援的消息,怎麽會突然跑到這種窮鄉僻壤?”


    說著,他恍若無意,側頭深看了身後的馮連長一眼。


    馮連長抓抓腦袋,“是,是挺奇怪的。”


    他本來也想著,胡將軍那種作威作福的性格,皮鞋沾上一點兒灰都受不了,又怎麽可能會跑到這破地方來……


    “但是就在河對岸的那片樹林裏麵,我手下的好幾個人都看見了他的車,還見到了幾個眼熟的士兵。”胡一德在軍區裏一向囂張,他依仗著與首席部長的關係,處處搞特殊,連平時坐的車子那都是軍隊特配的,車牌獨一份兒,金光閃閃的。


    “我還拍到了幾張照片,照片裏麵有個人長得特別像他,應該是胡將軍本人沒錯。”


    說著,馮連長掏出了相機。


    軍用相機一般都要求必須達到輕便防摔防水防塵,所以盡管經過了一場轟-炸,但在廢墟裏拋出來的相機那還依舊算是完好無損。


    周覺山接過相機,快速地翻看了幾張。


    照片裏的人沒穿軍裝,角度也不好,可以說是胡一德本人,也可以說是任何一個年過半百的發福老頭兒。


    他皺眉,在圖庫選擇鍵裏找到了全選,同時按下徹底刪除。


    “哎哎哎……團……團……”


    馮連長撕心裂肺喊了半天,也沒抵上周覺山的手速。


    完……


    他辛苦了一早上,又是爬樹又是翻牆,派了兩個偵察兵組,廢了老半天的勁兒,結果被他老人家這麽一按就全都tmd打水漂兒了……


    周覺山麵無表情,將相機拍回到馮連長的懷裏,“不要這些,我要準確的證據。”


    “團長您的意思是說……”


    周覺山睨他一眼。“人證、口供、錄音。”


    “啊……是是是!”


    馮連長使勁兒地一拍腦門兒,連忙敬禮,樂顛顛地,派人找證據去了。


    清晨的涼風吹過竹屋的扶梯,掠過周覺山的軍裝衣角,他站在二樓往下的拐角處,扶著樓梯的扶手,眺望著遠處的山嶺,不免有些感慨……


    有一個愚蠢的下屬,難免是會添點兒麻煩,但也未必全是壞事。


    不遠處,有一道清瘦的身影拄著拐杖,麵朝著低斜的日光,穿過村裏的土路,一瘸一拐地朝他走來。


    周覺山挺直了脊背,居高臨下,揚聲道,“陳醫生說你需要好好休息。”


    樓下的人加緊了步伐。


    “沒事兒了,團長,有什麽需要我的地方。”


    湯文站在一樓的緩台處,撐著一條腿,仰頭看他。


    他知道,這一次跟他隨行來的軍官不多,像他們這種少數民族獨立軍內部的軍官,質量參差不齊,有些或許是初中畢業,有些可能連小學都沒讀完。


    周覺山是一個什麽樣的人,湯文很清楚,這幾個月下來,他知道眼前的這個長官跟胡一德那些人不一樣……他有實力、有魄力、有原則,自從接觸到周覺山之後,湯文由衷地欽佩他,他把他當成一個英雄一樣,是真心地想為他效命。


    “團長,我雖然隻是個文書,工作經驗少,但是你開會發文件總需要有個人負責幫你傳達影印記錄吧,軍區裏的長官很多都不識字的,我可以幫忙翻譯和整理,也可以替你傳達一些你不方便直說的話。”


    當兵就不能怕吃苦,怕吃苦還當什麽兵。


    周覺山嗤笑一聲,俯視著湯文,揚了揚下巴。


    “抬腿看看。”


    “……”


    湯文低頭,瞬間為難。


    他咬牙,嚐試,又嚐試……


    “報告團長,抬不了。”


    昨天爆-炸,他大難不死,但是腿裏被炸進了彈片和彈珠,陳醫生說,怎麽也要再休養一兩個多月,這才第二天……這腿根本就使不上勁兒。


    周覺山了然,不置可否,他走下去,掏出煙盒,給湯文遞了一支煙。


    “好好休息,別想別的。”


    “團長……”


    “以後有用得著你的地方。”


    “……”


    湯文點頭,但煙不敢接。


    周覺山笑了,他將煙扔掉,抬起一隻手,重重地扣在了湯文瘦弱的肩膀上。在這個部隊裏麵,忠心於他的人不多……


    血債血償。


    “小子,你這條腿,不會白受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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