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陳建邦還沒發火,大哥陳建設和二哥陳建民就都回來了, 他們是分家了不錯, 但每個星期都還是要聚在一起吃一頓飯的, 幾個孩子也時常到爺爺奶奶家玩, 後來三家一合計,幹脆分家不分吃算了。反正三家離得都很近,兩邊院子的門一開就到了。


    黃二環不是那種沒事兒幹就愛磋磨兒媳婦兒的惡婆婆,對於小兩口的生活,她從來不多說,愛過咋樣過咋樣, 實在看不下去了, 她才指點一二。不像陳建邦她大娘, 沒事兒就要挑點事兒讓兒子兒媳婦兒打杖, 鬧得家宅不寧。到現在臨老了, 哪個媳婦兒也不願意養她,弄得晚景淒涼。


    “小弟, 這是幹啥呢?”陳建設一進自己弟弟這屋,就看到屋裏抱成一團的兒子和侄子。


    陳建邦淡淡地看了一眼他大哥:“他們進屋不敲門了也就算了, 還推門, 哪裏有這樣的規矩?”


    陳建設比陳建邦大十歲, 今年剛好三十, 家裏有三個孩子的人家都比較苦, 父母在地裏幹活, 陳家又沒有姑娘, 於是陳大哥就帶著兩個弟弟開始了做老媽子的生活。


    同樣都是家裏老大帶大的孩子,陳建民和陳建邦卻很尊敬陳建設這個大哥,哪怕各自成婚以後,陳建民和陳建設也沒有走遠,反而像了古話裏說的那樣,打虎親兄弟。


    因為兄弟齊心,他們家才從貧農變成了中農,如今再努力努力,富農也是指日可待的。


    陳建設一聽這話,轉身就走了:“那你好好給他倆練練,幹了一天活了,我讓你二哥去打點酒,今天咱們仨兄弟喝一點。”


    陳建民跟在陳建設身後:“大哥,你不會又忽悠我呢吧?上次你說請我喝酒,那酒味兒淡得能出個鳥來,我原本以為你是往酒裏兌水了,結果等我喝完了你才跟我說那是你去衛生所買的酒精兌的水,你這麽忽悠你親弟弟,你的良心何在呢?”陳建民痛心疾首。


    陳建設很煩這個天天都能見麵天天都能黏糊到一起的二弟,嫌棄地快走幾步,語氣不耐煩地道:“你管我給你喝什麽酒呢,有味兒能喝迷糊不就行了嗎?”


    陳建民是陳家第一大憨人,他覺得他大哥說這話沒有毛病,但是總是感覺有什麽地方不對勁兒?


    陳建邦一如既往地覺得自己這個二哥蠢,剛剛他二哥走之前的那個眼神是什麽意思?挑釁他?當他還和小時候一樣整天跟他搶大哥的關注和寵愛呢?


    幼稚!


    轉過頭,看抱在一起哭唧唧的兩個孩子,特別是他二哥家的陳華寧,那張臉跟他二哥簡直就是一個模子裏刻出來的,不都說男孩肖母嗎?咋到陳華寧這裏就反著來了?


    “你們兩個,給我上牆角去站著去。”陳建邦指著門外麵。


    陳華彬和陳華寧已經知道自己爸媽都不會管他們的了,於是他倆垂頭喪氣地去了陳建邦指定地地點。


    陳建邦見他們站著,卻並不滿意:“你們兩個,給我站直了,背挺起來,腳站直了,兩隻手自然垂立在腿便,掌心朝裏,頭抬起來,目視前方。腳呈外八字給我站好了。”


    陳建邦直接把兩兄弟當兵來練了,看著實在聽不懂他還上手上腳親自教。


    這樣的站姿特別累,陳華彬堅持一會兒就堅持不下去了,他想去找他爸媽的支援,卻絕望地發現他爸爸和二叔兩人一人端著一杯水蹲在他門檻上看好戲,還對他們指指點點的,看戲看得十分歡樂。他媽媽和二嬸在廚房裏忙活,時不時地看他們一眼,然後又笑著回過頭繼續幹活。


    陳華彬:“....”陳華彬覺得他小小的心靈受到了特別重的打擊,再看看很聽話地站著一點都不敢動的陳華寧,陳華彬覺得自己的心更累了。


    “幹啥呢?眼珠子亂轉啥呢?給我站好了,目視前方!”陳建邦服役的部隊在北方,後來又在北方定居了,導致他重生回來以後一張口就是一嘴北方口音,還帶著一股東北大碴子味兒,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兒了,誰讓陳建邦當兵的時候那麽不湊巧,整個班裏除了他以外全是東北人呢?


    口音不被帶跑偏了才奇怪呢!


    晚上陳華彬和陳華寧兩兄弟睡在一起,兩兄弟也不是第一次一起睡了,雙方父母都有意讓他們多在一起玩,好培養感情,到大了也像他們一樣最好能夠互相幫扶。


    陳二嫂梁美麗在前幾年最困難的時候虧空了身體,大夫說以後要想懷孕有點困難,連陳大嫂謝紅菊都是在時隔十年之後才懷的孕,因此家裏孩子格外稀少,幾個孩子能夠互相親近肯定是極好的。


    “小叔是惡魔,以後咱們都不要跟他玩了。”摸著酸痛的腳,陳華寧撇著嘴巴道。


    “你得了吧,就你這樣的,明天你見到了小叔你還不是得像小黃一樣搖著尾巴撲上去?”小黃是生產隊養的一條狗,見到誰都像風一樣的衝過去。


    每個男孩子心裏都有一個當兵的夢想,陳建邦回來,陳華彬陳華寧都可高興了,今天他們就是想快點見到小叔才沒有敲門的,沒想到這次他小叔直接練他們了。


    陳華寧不幹了,朝著陳華彬撲過去:“你說誰是狗呢!?”


    兩兄弟打了起來。


    第二天早上,陳建邦醒得格外早,他睡醒的時候才三點鍾,雞都沒有叫,卻怎麽也睡不著了。


    重生回來一次,在遇到毛金蘭的事兒上,他就像個毛頭小子一樣,哪哪兒都不淡定,雖然沒有到聽到她的聲音就心跳加速,想到她的名字就睡不著的地步,但也差不多了。


    在床上翻來覆去地躺了好久也沒睡著,他幹脆爬起來穿上衣服到院子裏抱了一捆柴回來,放在木樁子上舉起斧子劈。


    正房裏的黃二環聽到動靜,道:“建邦這是幹啥呢?”


    老陳頭翻個身呼嚕打得震天響,過了好一會兒兒,等黃二環不滿地開口時他才迷迷糊糊地開口:“你管那麽多幹嘛?我年輕的時候要去相看你,那時候我也是大半夜睡不著,去把家裏的水缸都挑滿了的。”


    那時候第二天全村人都知道了,老陳頭可丟了好些年的臉。


    黃二環沒少聽婆婆說起這件事兒,心裏一甜,美滋滋的躺下就不管了。


    陳建邦已經不記得上輩子他要相親的時候是什麽心情了,但是他肯定的是,他並沒有這輩子這麽高興。


    上輩子的這會兒他應該是把所有的心思都放在訓練上的吧?


    陳建邦把柴整整齊齊地碼在院子裏,去洗了個涼水澡,繞著村子跑步了。


    與此同時,毛金蘭也被周大妮從床上叫了起來,她這回沒有再穿裙子了,同一件衣服在大場合上多穿幾次,總有人會說的。她穿的是昨天晚上毛金芳借給她的白襯衣,褲子是她自己的,天藍色的直筒褲,因為是好幾年前做的了,穿著有些緊身,卻貼著腿,顯出她的腿又直又長。


    頭發梳成雙麻花辮搭在胸前,穿上她的黑色方口布鞋,不施粉黛但走到外麵去卻讓人移不開眼睛。


    毛金芳都被自己堂妹的美色給驚呆了,她嫉妒地道:“你說都是一家姐妹,咋你就能長得這麽好看,我就咋也比不了你呢?”


    毛金蘭和毛金芳都長得像奶奶,但兩人雖然相像卻並不一樣,無論是五官還是身材,毛金蘭都要比毛金芳更勝一籌。


    毛金芳也不是真的嫉妒,整個毛家這麽多的孩子,也就她和毛金蘭好了。


    也不知道她們老毛家是不是風水不好,他們老毛家的這些孩子,四家的加起來咋也得有十一二個兄弟姐妹,卻感情一點都不好,跟別家的親姐熱妹的一點都不一樣。


    “你也好看啊,你這皮膚多好啊。”毛金芳的皮膚是從小大伯娘就著重護理的,這些年來哪怕日曬風吹也沒有變得粗糙又白又嫩地跟豆腐一樣。


    毛金蘭最羨慕的是就她的皮膚了,以前經常捏,捏得通紅,毛金芳也隨她去,後來毛金蘭長大了更懂事兒一些了,就再沒捏過了。


    但那樣的觸感一直記在毛金蘭的心中,一點都未曾改變。記憶十分的清晰。


    打扮好了,毛金芳趕在早飯前就回去了,現在這個年頭,關係不是特別好的,哪怕是親戚也不會留人吃飯,免得雙方都尷尬。


    今天早上周大妮破天荒地給毛金蘭做了一碗雞蛋羹,蒸的嫩嫩的,滴了一滴香油,放了醬油上色,還撒了一把蔥花。


    毛金蘭心情複雜,這些天她媽的所作所為讓她覺得自己就是一隻待賣的母豬,待價而沽,誰家給的錢多,她就賣給誰家。絲毫不管她的心意。


    找到了合適的賣主以後,她還要在臨行之前吃點好吃的,這一點又像是古代要行刑之前的犯人,要吃斷頭飯。


    不過不吃白不吃,要知道一年到頭她也吃不了兩回呢。


    毛金蘭一整碗都吃了,一點都沒剩下,毛金麗看她吃得香,嘴巴也饞了,不過她就算再饞,毛金蘭也不會分點東西給她吃。


    吃過飯,李三妹也來了,毛家隻留了毛金麗和在學校的毛金濤,都跟著李三妹去陳村。大伯娘二伯娘和毛四嬸也在,她們家這邊的習俗,女方要到男方家時,女方家的伯母嬸子能去可都要去,到底是一家人,麵子還是要做好的。


    一行人說說笑笑地,作為今天的主角,毛金蘭肯定是要被打趣的,毛金芳拉著毛金蘭一路走在最前麵,避開後麵的長輩們,兩人悄悄地說著小話。


    “蘭蘭,我今天出門的時候看見李平農才從小寡婦家出來,然後又到了你家附近亂轉,不會是想偷東西吧?”這事兒是今天她回家吃飯的時候看見的,李平農從村邊的小寡婦家出來,趁著天還早路上沒幾個人偷偷摸摸地到了毛金蘭家附近,等她吃完飯回來的時候看見李平農在毛金蘭家後麵的那座小山坡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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