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為防盜章  牛鈴鐺當當當的響著, 毛金蘭趁著離村裏牛圈還有一定的距離,她趕緊將柴從牛背上拿下來扛在肩膀上。整個生產隊也就這麽兩頭牛, 要是讓人看到她讓牛駝柴火, 不用說別人,她媽周大妮就會先打她一頓出氣。


    將牛趕到牛棚, 她扛著柴回家, 她爸媽哥哥都下地去了, 今天是禮拜三, 小弟毛金濤還在學校,小妹毛金麗倒是在家,不過這會兒也許正在屋裏睡覺。


    早上毛金麗說身子難受, 毛金蘭懶得理她,啥時候她不難受了那才是怪事兒呢。從水缸裏舀了一瓢水喝了一口,剩下的水倒進臉盆洗了臉,她熱得通紅的臉總算是降溫些了。


    躺在屋裏的毛金麗聽見院中的動靜兒, 在床上翻個身:“大姐, 你一會兒把飯煮了,我再睡會兒啊。”


    毛金蘭翻個白眼:“你自己幹, 我還有事兒呢。”


    毛金蘭今年已經二十三歲了,毛金麗比她小五歲, 這會兒都十八歲了, 村裏的的十八歲的小姑娘誰不跟著父母兄長下地掙工分去的?也就她妹妹矯情, 天天不是這裏疼就是那裏難受。


    毛金蘭不慣著她這臭毛病。


    毛金蘭喜歡幹淨, 去了自己的房間, 將被罩床單全部拆了下來放在紅色膠盆裏,連著昨天前天換下來的衣服都放了進去,抱著出了家門,往馬路對麵的小河邊去。


    小河河麵有一米寬,水深到成人腰部,河水很清,小指大小的魚兒在水底遊來遊去,好生悠閑。


    毛金蘭挽起褲腳,將盆放到石階上壓了水泡上,拿了皂角搓了搓,搓出糯糯的汁水後在放到衣服上麵去洗,洗幹淨後端著盆回家,她妹子已經從床上起來在廚房燒火煮飯了,鍋子鏟子摔得啪啪響,毛金蘭眼睛都沒眨一下。


    等她晾好衣服把屋裏床鋪都收拾好了以後,她媽周大妮和她哥毛金國回來了。


    她哥毛金國從下生起腿腳就有毛病,一隻長一隻短,走路有些跛腳,因為這個,他今年都二十五了還沒說上媳婦兒。她前幾天起床,聽她爸媽商量,是打算用她和毛金麗的彩禮來給她哥說媳婦兒的,哦,還要給毛金濤上高中讀大學。


    周大妮並不是個慈愛的母親,生活的重擔壓在她和老毛頭身上,才四十多歲的她卻像是六十歲了。


    周大妮回來不久,老毛頭也回來了,毛金麗將飯菜擺上桌子,這個年代的晚飯都簡單,吃的玉米麵粥,粥並不粘稠,裏麵撒了一大把青菜苗苗,沒什麽味道,煮的爛糊糊的,並不好吃。


    菜是鹹菜和炒青菜,鹹菜很鹹,炒青菜沒什麽油水也沒什麽鹽味,但家裏誰也沒有抱怨,都是經曆過艱苦歲月的人,有一口吃的就不錯了。


    周大妮喝了一大口粥,咽下去後道:“大丫今年23歲了,小丫也18了,都該說人家了,咱們家過的什麽日子,你們也都知道,你們姐妹倆出嫁,我們的陪嫁不會多。”


    毛金蘭低著頭沒說話,她早就知道,也沒奢望過。好在她這些年也存下不少錢,粗粗算下來也有十多塊了,都是從小攢到大的,隻不過她沒有票。


    在這個什麽東西都限量供應的時日裏,沒有票光有錢也買不到多少東西。


    毛金麗從小得寵,聽這話就不樂意了:“娘你不給我多點陪嫁,到時候我被婆家人看不起怎麽辦啊?”


    周大妮頭也不抬。她養了四個孩子,早就知道了什麽是不患寡而患不均,一碗水端不平翻碗的人家她見得多了。她心底肯定是向著毛金麗的,但這話不能說出來,她一說出來,大丫頭肯定不幹。


    毛金國張張嘴想說啥話,被坐他旁邊的毛金蘭踹了一腳,他閉上了嘴巴。


    他雖然是個男的,但自從他那個活潑健康的弟弟出生以後這個家裏越發沒地位了,不過毛金國並不在意,左右他都是個廢人,娶啥樣的媳婦兒不是娶?


    晚飯後壩場有人來放露天電影,毛金麗吃過飯就溜出去了,周大妮和毛老頭作為長輩是不可能洗碗的,毛金國哪怕身體是個殘疾也是個男的,因此周大妮是不讓他進廚房的,於是毛金蘭從三歲開始就要自己洗碗洗衣裳。後來毛金麗出生了,毛金蘭疼愛毛金麗,周大妮也經常對毛金蘭說要她讓著毛金麗。


    這一讓就讓成了習慣,毛金蘭收碗去洗時沒有任何的不樂意,再多的不甘再多的憤然毛金蘭都已經經曆過了,這麽多年了,到現在她也不在意了。


    洗碗了毛金蘭的堂姐來找毛金麗一起去看電影,周大妮還給毛金蘭抓了過年的時候炒的葵花籽。


    周大妮從來不在這種小事兒上讓毛金蘭吃虧,但在背地裏補貼給毛金麗的東西卻是給毛金蘭的兩倍。小時候毛金蘭不懂,這會兒她這麽大年紀了,還有啥不知道的?


    毛金蘭的堂姐毛金芳比毛金蘭大了半歲,早在去年就訂親了,訂的是本村的人,沒啥大出息,卻對毛金芳特別好。


    “蘭蘭,毛金麗是不是先去了?”毛金芳和毛金麗的關係並不好,她看不慣毛金麗老欺負毛金蘭。


    “吃完飯就去了。”毛金蘭的聲音柔柔的,就跟今天晚上的夜風一樣,讓人舒服極了。


    “我都不知道二嬸怎麽想的,毛金麗今年都十八歲了吧?地讓她下半天,下午就讓她在家裏做家務,做家務還不認真,還天天想推給你。我跟你說,蘭蘭,你可別慣著她。”毛金芳恨鐵不成鋼的叮囑。這話她都說了無數遍了,毛金蘭就是不往心裏去。


    “一些小事兒我讓她就讓她了,要是大事兒我就不讓了。放心吧。”毛金蘭挽上毛金芳的胳膊,岔開話題,兩人高高興興的往壩場去。


    年輕的姑娘有說不完的話,說著說著,就說起了毛金芳的未婚夫,到了壩場,找了個邊緣的黑處站著,壩場最前麵的兩根木樁上麵綁著的幕布上放著電影,周圍都是人在說話的聲音,鬧哄哄的,毛金蘭心裏不禁有些煩悶。


    她都二十三了,相看訂親再到結婚咋也得到二十五六,雖然不是特別晚,但身邊的姐妹們都陸續出嫁生孩子了,她怎麽能不著急?


    第二天天還沒亮,聽到屋外有動靜,毛金蘭就起來了,毛金麗在廚房做早餐,毛金蘭在外麵洗漱,周大妮很快就拍打著衣服出了房間門,毛金國從提這個桶從後院的自留地回來。她家在後院養了一頭豬,過年三十就殺,喂豬的活都是給毛金麗的,這樣子一看就知道她又把活讓毛金國幫她做了。


    在她家,她和她哥都是草,兩個小的都是寶,她早就明白了。


    吃過早上加了青菜煮的玉米糊糊,毛金蘭跟著周大妮下地去了。


    放牛那樣的活根本輪不到她去幹,一般情況下都是幹部子女去幹的,昨天李村長的女兒忽然來了例假,沒辦法才叫她幫忙放的半天牛。


    毛金蘭挺高興的,放牛多輕鬆啊,拿的還是滿公分。


    現在是農曆四月二十八。馬上就要過端午了,秧早就插下去了,這會兒他們要下地去給玉米施二道肥。在牛棚旁邊的空地裏放下背簍,鏟上一背簍去年秋天漚的肥,鋤頭搭在背簍上,跟著周大妮一起往山上去。


    才走出去沒多遠,毛金蘭的四嬸背著一背簍肥料快步走到她們身邊,對周大妮道:“她二娘,上次我跟你提的那家人,你考慮得怎麽樣啊?你要是覺得還行啊,我就給話兒讓人家來相看了。”


    周大妮聞言默了默:“她四嬸,那家人真的不行。”


    毛四嬸給毛金國介紹了一個對象,西塘村南麵山裏後山村裏的,是家裏的老大,父母沒了,下麵還有兩個沒長成的弟弟,人品相貌都是不錯的,年紀也合適,今年二十四。她不介意男人身上有沒有殘疾年紀大不大,就是要的彩禮多。


    要100塊。這相當於天價了,要知道65年城裏的一個三級工的工資也才60塊錢呢。


    毛四嬸叫毛金蘭快點走。毛金蘭看了眼神色猶豫的周大妮,抿抿嘴,背著背簍快步上前。還沒走遠,她就聽到毛四嬸說的話:“她二娘,你可別犯傻,過了這個村就沒有這個店了。金國到底身上有殘,正常人願意嫁就不錯了,彩禮高點管啥,金蘭和金麗大了,到時候人家有人來說親時你的彩禮要高點不就好了?”


    周大妮光想想就覺得美滋滋。可這份美滋滋在李三妹說出李三妹來說親的人是毛金蘭以後,這份美滋滋一點兒都沒有了:“啥?說我家大閨女?我家大閨女可比男方大三歲啊。”


    當兵當傻了?這年月,誰不愛年輕漂亮的,誰還會娶個比自己大的人?娶比自己大的媳婦兒的大多都是家裏窮得不行了或者身上有明顯缺陷的男人,就像是毛金國,要是他和羅永秀成不了,那到最後,最好的結果也不過是娶一個帶著孩子的寡婦了。


    周大妮真的不明白陳家那個當兵的小子怎麽想的,還有他父母,怎麽就同意了?


    周大妮心中轉過百般思緒,笑著道:“李姐姐,你看這可真是不巧,我們家蘭蘭啊,下午就要和李老師相看了,都說好了的。這樣,我們家二閨女長得好人也好,要不你給看看?”


    李三妹聽到這兒,並不意外:“妹子你再考慮考慮,陳家那邊說了,可以出一百塊錢的彩禮。”


    周大妮瞪大眼睛:“真的給一百?”


    她為了大兒子和小兒子,兩個閨女出嫁要的彩禮都是一人八十塊錢,就這兒,村裏人還說她是想錢想瘋了呢。


    得到李三妹肯定的答複,周大妮又忍不住在心裏琢磨起來,大閨女要是真的能要到一百塊錢的彩禮,那給羅家的彩禮也就有了,自己就有理由讓羅永秀趕緊結婚了。


    聽說羅永秀幹活兒很有一手,嫁過來她家就又能多一個勞動力了,小閨女的彩禮錢就能剩下來,到時候讓大兒子和兩個閨女一起把她聰明伶俐的小兒子供出來,等小兒子有出息了,就到她享福的時候了。


    可她又在昨天的時候去和王奶奶家說了讓今天兩家相看了,她臉上為難的道:“大姐啊,這也不行啊,我已經同意今天下午讓兩個孩子相看了,這事兒是真的不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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