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為防盜章  毛金麗回到了家, 周大妮和毛金蘭在堂屋編織茅草,這些茅草是前段時間不忙的時候上山去割來的,用來搭屋頂, 免得下雨太多屋頂漏水。


    在這個年月,鄉下人誰家能夠住大瓦房啊, 那就是頂頂富裕的人家了, 在整個西塘村,也就那麽兩三家而已。


    “媽, 我回來了。”毛金麗把蓑衣脫下掛在走廊下麵的繩子上。


    周大妮編著茅草:“回來了換件衣裳, 來把這個草編編, 晚上搭到廚房去,廚房灶台麵前有點漏雨了。”


    毛金麗回屋換了衣裳聽話地過來幫著編茅草。


    毛金蘭看了她兩眼,覺得毛金麗今天有點反常。


    三個人動作要比兩個人快些, 到了中午,草都已經編製完了,毛金國搬了梯子, 毛老頭冒著雨上房頂去搭茅草, 毛金蘭扶著梯子不讓它倒下,毛金國在邊上給他遞草。


    雨越下越大打濕了毛金蘭的頭發, 貼在臉上格外難受,直到在廚房看著的周大妮說不漏雨了毛老頭從房頂上下來, 毛金蘭才趕緊跑回房間去, 先換上幹衣裳, 頭發解下來用毛巾擦得個半幹, 毛金蘭便躺在床上了。


    不暖暖身子捂捂汗,感冒了可不是鬧著玩的。


    毛金蘭在床上沒躺多久,周大妮端著一碗紅糖薑水來給她喝。毛金蘭坐起來端過來一飲而盡,紅糖薑水是每次淋完雨都有喝的,周大妮從來不會做因小失大的事兒。


    也因此,哪怕知道周大妮更加疼毛金麗,她也對她恨不起來,因為比起村子裏的很多女孩,周大妮對她是真的很不錯了。


    就像周大妮說的,手心手背都是肉,隻不過麵肉多一點一麵肉少一點而已。


    看著床邊櫃子裏開得正豔的杜鵑花,毛金蘭想,結婚以後她就解脫了,她相信結婚後她隻要好好過日子,日子不會差的。


    喝了薑湯,毛金蘭抵不住困意,睡了一覺,一覺睡醒,雨停了,毛金麗在堂屋繡花,其他人都不知道去哪兒了。


    閑著也沒事兒,這天也做不了啥,馬金蘭看了一眼裝作沒看到她的毛金麗,回了房間做她的鞋子。


    一覺睡醒,她感覺毛金麗更加怪了,要知道周大妮給她買的繡花線可都買了兩年了,她一副鞋墊子都沒繡出來,有點時間不是出去玩就是在房間睡覺。


    毛金蘭總感覺毛金麗要來整幺蛾子,這種感覺在晚上毛金麗主動做飯洗碗以後更甚了。


    她總提心吊膽的,不止是她,連毛金國都感覺到毛骨悚然,不愛說話的他在晚上毛金蘭剁豬食的時候走到毛金蘭身邊蹲下:“大妹,小妹這是想幹什麽了?”


    毛金蘭搖搖頭:“不知道,但是反正不會是好事兒就對了。”


    毛金國點點頭,從懷裏掏出兩個鳥蛋來,偷摸著遞給毛金蘭:“你秀姐今天特地給我送了幾個雞蛋來,我吃了倆,這倆你吃。”


    鳥蛋不好找,找到了大都是自己吃了,羅永秀下麵還有裏歐昂個弟妹呢,就這還能記得把鳥蛋給毛金國幾個,可以說是相當的好了,毛金蘭很為她哥高興。


    “哥,這是我秀姐給你的,我可不能要,要不然等秀姐過門了給我小鞋穿可怎麽辦?”毛金蘭道。


    毛金蘭知道,等她和毛金麗都找到人家,周大妮就得張羅著把羅永秀娶回家了。


    毛金國被毛金蘭打趣得臉紅,但在心裏卻有些難過:“大妹,對不起,要不是為了我,媽也不可能問別人要那麽多彩禮。”


    對此,毛金蘭卻沒有一點怨懟:“哥,你不用這麽想,就算不為你娶媳婦兒,早晚也得走到這一步的。”


    毛金濤是個無底洞,周大妮兩口子是打定主意要把毛金濤供出來到城裏去吃供應糧的。吸血吸到她的身上那不過是早晚的事兒。


    這事兒,在毛金蘭十八歲那年第一次有人來家裏提親被周大妮以家中弟妹還小哥哥還沒娶媳婦兒不想她這麽早嫁出去她就知道了。


    拿姑娘換錢供養兒子,這也是村裏的常態,從小看多了這些東西,她雖然不讚同,但多少有些心裏準備。


    毛金國把手往前麵伸了伸:“快拿著,一會兒別被小妹看見了。”


    毛金蘭往身後看了看,正好看見毛金麗端著盆水出來倒,她一把就把鳥蛋拿了裝在自己的口袋裏。這都成條件反射了,周大妮背著他們給兩個小的吃小灶,毛金國卻也會把好的東西給她吃。


    “秀姐今天來了,怎麽不到家裏來坐?”毛金蘭問道。


    “還沒正式訂親呢,不方便,以後再說,你忙著,我回屋了。”毛金國起身一瘸一拐的走了。


    毛金蘭歎了口氣,把剁好的豬食掃進豬食桶。


    喂了豬毛金麗也做好飯了,毛金蘭去洗了洗手,進屋吃飯。


    飯桌上,周大妮道:“明天下午,蘭蘭你穿上你奶奶給你做的那條裙子,在家裏等著。鎮上的李老師要來家裏相看。麗麗,你把你的蛤蜊油給你姐擦擦臉。”


    “行,我知道了。”毛金麗搶在毛金蘭麵前說道,回答得可積極了,一點兒都沒有不情願。


    毛金蘭的臉悄悄的紅了起來,隻是在昏暗的光下並不顯眼。在毛金麗說完話了以後,毛金蘭才低低的應了一聲。


    第二天起床,雨已經停了,卻還陰著,這個天,也不能給玉米施二道肥,就怕雨一來,都衝走了。


    沒吃早飯,忙完一上午的例行農活,毛金芳領著一個穿著幹淨利索的中年女人來到毛家。她一進毛家,先四處打量了一番,再聽到毛金芳叫出來毛金蘭以後再把毛金蘭從頭到腳給打量了一番。


    等周大妮來了,那女人臉上堆起比見到毛金蘭時還燦爛的笑容上前去寒暄:“周大姐吧?我是東塘村的李三妹。今天來您這兒啊,是跟您打聽點事兒。”她大大方方地做自我介紹。


    周大妮一聽她這樣說,心裏也有數了,笑眯眯地把李三妹叫進客廳,又吩咐毛金蘭去倒糖水。


    因為事先沒有準備,她還把她的房間的櫃子的鑰匙給了毛金蘭,幹這事兒的時候她並沒有避著李三妹,李三妹也見怪不怪。這個年代家家戶戶都這麽幹,誰家敢把精貴東西放在客廳擺著?


    毛金蘭去櫃裏取了紅糖衝了紅糖水,毛金麗早在李三妹進屋的時候就躲回屋了。


    毛金蘭把水倒了放在李三妹麵前,到院裏跟著一隻在探頭探腦的毛金芳去了她的房間。


    “姐,你咋還給人帶路了呢?”毛金蘭道,一大早的,毛金芳肯定得幹活兒啊。


    “早上我上二狗家去了一趟,回來她就找我問路了。”毛金芳一屁股坐在毛金蘭的桌子上:“你這花什麽時候摘回來的?開得真好看。”


    “昨天去摘粽葉的時候看到開了隨手摘的。她是哪個村的啊?”毛金蘭朝客廳裏撇撇嘴。


    “她是東塘村的,不過她不是來給她們村裏的人說的,是給別人說的。”毛金芳知道李三妹是來毛家的,就熱情地給李三妹帶路,還從李三妹那兒打聽了不少事兒。


    “聽說是萬山鎮陳家的一個當兵的來說親的。”


    “當兵的?”不知道怎麽的,毛金蘭就想起昨天在縣城裏遇見的那個軍人。


    “是啊,聽說才二十歲,當兵五年了,十五歲就去當兵了,聽說現在是排長了。”毛金芳不知道多羨慕呢。這年頭,嫁給一個當兵的多光榮啊。


    這年代能當兵的人都不簡單,第一個家裏成分必須得幹淨,第二個肯定得和村子裏的幹部們關係好還要在城裏有點關係。


    要不然一個縣城就那麽幾個當兵名額,憑啥就得給你家?這年月,當兵可比去工廠做工人還有前途呢。軍人家屬家在前兩年格外困難的時候縣裏還每年給送十斤米兩斤油呢。


    毛金蘭像所有的擁軍女孩一樣,也喜歡軍人,也崇拜軍人,但是卻從來沒有夢想過自己嫁給軍人。特別是知道自己要和李老師相親後。


    “以後肯定更有出息。對了,上次你跟我說大伯娘讓你做去婆家的鞋子啊什麽的你開始做了沒啊?”時下習俗,新媳婦過門那天是要曬嫁妝的。


    這時候家家都窮,能曬的也就隻有做給婆家的鞋子了。


    毛金芳最不耐煩做的就是針線了,一說這個,她就頹了:“沒呢,過兩天再準備做。”


    毛金蘭朝她翻個白眼:“你趕緊的吧,別到最後麵沒做好又急急忙忙的要去趕工。”


    毛金芳有這個毛病,有啥事兒就愛往後麵推,推到實在沒辦法再推了又得加班加點的趕工。為了這個毛病,毛金芳不知道被大伯娘打了多少次。


    但是毛金芳已經定性子了,怎麽打都沒辦法再轉變過來了。


    毛金芳往後一倒,倒在毛金蘭的床上:“哎呀哎呀,你能不能說點讓我高興的呀?”


    陳建邦趕緊拿起酒杯:“敬久別重逢。”


    毛金蘭,也敬我們,久別重逢。


    毛金蘭順利的買上了那一尺七的布票,將布票裝進背簍,便往家去了。


    從鎮上走過時她又看到了早上見到的那個軍人,不知道是不是太陽有點大的原因,他的臉上有些微微泛紅著,毛金蘭多看了兩眼,長得真俊,那身板那麽壯,一看就有力氣,下田掙工分肯定掙得多。


    陳建邦是特地等在這裏的,這是毛金蘭回家的必經之地。


    他挑在今天到長豐鎮是早就知道在上輩子,毛金蘭和孫子說過她今年的端午節到鎮上買布的話,當時毛金蘭說的特別清楚,每一個細節她都記得。


    陳建邦聽說了,便暗暗地記在了心裏,沒想到重生以後倒是用上了。


    目視毛金蘭走後,陳建邦坐上了開往他們家的車。


    陳建邦家其實離長豐鎮並不遠,騎車四十分鍾不到,但就這麽點距離,就被劃分成了別的縣。


    他回到家,他媽黃二環在自留地挖土,遠遠地見到一個穿軍裝的軍人來,她不由停下動作慢慢地看,自從她家老三到部隊當兵了以後她每次見到當兵的人,總是要多看幾眼,仿佛從他們身上就能看到自己兒子似的。


    陳建邦也看見黃二環了,他一個大男人鼻頭一酸,上輩子黃二環和老陳頭在他五十歲那年就走了,得病走的,兩口子怕他擔心影響工作,不讓大哥二哥和他說,直到醫院下病危通知書了,眼見著就瞞不住了,才和他講。


    他從北河省奔回來,隻見到了他爸媽最後一眼,他家一家三兄弟當時悲痛不已,兩老的身後事都是毛金蘭三妯娌帶著幾個孩子操辦的。


    “媽。”陳建邦大聲喊道。他媽還在,他又有媽了。


    黃二環聽到自家三兒子的聲音,手上的鋤頭一鬆,往下砸時砸到了自己的腳,鑽心的疼,不過黃二環也顧不得這些了,她趕緊從田坎下上來:“老三呐?”


    “是我,媽,我回來了。”之前他就給自己做了心裏準備,剛剛見到母親時的衝擊已經過去了,這會兒,陳建邦又變得沉穩了起來。


    黃二環歡天喜地的帶著兒子回了家。


    他家住在村頭,他大哥二哥結婚了以後就搬出去自己住了,現在這間房子就是他爸媽二老在住。


    到家了,他爸在家裏用竹條修補背簍。竹子是自家種在房子後麵的山上的,因為有那一片竹林,在陳建邦小的時候,陳建邦家的夥食總是要比被人家要好一點的。


    老陳頭看見陳建邦回來了,也露出高興的眼神來。


    放下行李,換上家常的衣裳,黃二環去廚房做飯,陳建邦在院子裏和老陳頭聊天。


    老陳頭話不多,扮演傾聽者的角色,但他卻是個心中有丘壑的,明事理,也壓得住媳婦兒。


    聽了半天,老陳頭想起在兒子回來之前給他們打的那個電話:“上次我們說要給你找個媳婦兒,你說你想要找西塘村毛家的大丫頭,是真的還是忽悠我們的?”


    老陳頭有個妹妹嫁到了西塘旁邊的東塘村,兩個村子就以一個大池塘相隔,以東西方向得名。


    插秧前妹妹回來走親戚和老婆子說話說著說著就說起了給陳建邦找媳婦兒的事兒,他妹妹看好的是毛家的兩個丫頭,最看好的是大的那個,可惜,毛家的大閨女比自家老三大了三歲。


    沒想到她們才給兒子去了封信,兒子就給打了電話回來了,還說啥就要毛家大閨女,還說啥女大三抱金磚。在鄉下地方,女方比男方大的夫妻多了去了,也因此黃二環也隻是磨嘰了幾句,並沒有放在心上,前天下工回來還去找了媒婆,準備在端午過後就去提親呢。


    隻是他們誰也沒成想,陳建邦會在這個節骨眼回來。要說兒子回來和娶媳婦兒這事兒沒有關係,老陳頭是打死也信的。


    陳建邦低著頭,幫老陳頭劃竹片,這事兒是小時候就常幹的,隻是幾十年不見,比較生疏罷了。


    聽了老陳頭的話,陳建邦頭也沒有抬:“婚姻大事兒我咋能忽悠你們呢,肯定是真的。”


    老陳頭砸吧砸吧嘴:“那行吧,你媽已經找好媒人了,明天就去毛家提親看看。”


    陳建邦從眼睛裏迸發出一抹亮光,臉上的笑容燦爛得如同三月明媚地陽光。


    努力崩住上揚的唇角,道:“爸,我大哥家的融融今年上小幾年級了?”


    “四年級了,今年九月就要讀五年級了。”現在的小學都是五年製,上完了五年級,就進入初中了。


    陳建邦算了算,正好侄子上初中那年是最混亂的那年,他必須在這兩年成長起來,最好能夠調到離家裏比較近的地方,這樣也方便照顧家裏。


    待世道亂起來了以後,軍隊總比地方上要好很多的。


    *


    毛金蘭回到家,家裏的氣氛和樂融融的在客廳吃粽子,見到毛金蘭回來氣氛凝固了一下才又恢複剛剛的模樣。


    “大妹過來吃粽子。”毛金國招呼毛金蘭。


    毛金麗翻了個白眼,毛金蘭走了後,她總算從自家父母口中知道了來提親的人,是誰,她心裏嫉妒極了。


    她在心裏琢磨了一會兒,覺得自己的婚事不會好過毛金蘭去,毛金蘭可是要嫁到鎮上的,到了鎮上戶口一簽,那就是吃國家糧食的人了,她以後要是嫁個農民,麵朝黃土背朝天的,長此以往下去,不就得被自己這個姐姐比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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