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墩長的比較胖, 肉嘟嘟的, 因為名字有個墩,因此,早年被人叫胖胖或者小胖墩,不過因為他媽媽脾氣特別不好, 別人這麽叫她準罵人,後來就沒敢叫了。


    小墩和小家寶年紀相差不大,小家寶看著臉頰上也有點肉, 但是因為小墩吃的好,長的比小家寶高半個頭,小家寶兩個才夠小墩一個。


    他上前, 直接扯過家寶的手。


    家寶之前被他多次欺負,這會看到他, 忍不住害怕,連忙往姐姐身後躲去。


    “我不跟你玩, 你是壞蛋!”


    小墩一聽, 臉上的表情以肉眼的速度發生變化,剛才還一臉高傲, 這會早就生氣了。


    他問道:“你為什麽不跟我玩?”


    家寶人小, 但是知道誰好誰壞,幾次幾次欺負他的人, 他才不會跟他玩。


    孩子忘性大, 但是對小墩, 家寶的記憶力可好了。


    “我不跟壞蛋玩, 你是壞蛋。”小寶把腦袋從姐姐身後露出去,對小墩說道。


    小梅臉色一變,“家寶,你怎麽說話的?”她又看向沈子夏,“沈子夏,你們平時就這麽教你弟弟說這些話?”


    “沒有,我們沒……”


    這話倒沒有人教家寶,包括壞蛋這些字眼,隻是張金花平時沒少說這些話,小家寶聽的多了,也就記下來了。


    可她的話沒說完,就被小梅厲聲打斷,“還說沒有,什麽樣的人家就教出什麽樣的弟弟,怪不得小玲整天被你們欺負。”


    沈子夏大喊冤枉,什麽叫做小玲被他們欺負?沈家玲不欺負他們就好了。


    “才不是姐姐教我的,小墩就是大壞蛋,大壞蛋,哼,我才不跟他玩。”看見姐姐被人欺負,小家寶突然上前大喊道。


    小墩似乎聽出的家寶在罵他,包括家寶躲著他不跟他玩,胖胖的小臉瞬間一皺,生氣寫滿臉上。


    他氣的直接朝著沈家寶推了過去,“你才是大壞蛋。”


    推搡發生的太突然,沈子夏還沒反應過來,胖呼呼的小墩直接把小家寶推倒在地。


    家寶吃痛,小臉皺成一團,大怒了聲,“你敢推我!”


    家寶連忙起身,準備回推回去,可他還沒來得及伸手去推小墩,小梅卻搶先一步,伸手拽住了家寶的頭發。


    小家寶年紀小,平時頭發都是留的比較長才會修剪,有點像後來所說的蘑菇頭。


    小梅伸手一抓,直接抓住家寶的頭發。


    家寶吃痛,大喊著疼,讓小梅鬆開,小拳頭小手的直接往小梅身上招呼,小梅卻不願意鬆開,就這麽死死抓著家寶的頭發。


    沈子夏大駭,“小梅姐,你幹什麽?快鬆開家寶。”


    “打,打……”一旁的小墩歡快的叫著,揮舞著小手。


    沈子夏想要把家寶從小梅手上搶過來,可結果人小梅力氣不小,長的又高又壯。


    沈子夏想要靠前,直接被小梅一手給推了出去,坐在了地上。


    家寶被抓著頭發又痛又急,“夏夏姐姐……壞人,放開我,放開我……”


    小梅受痛,直接朝著小家寶的臉頰上掐了過去。


    “讓你打我,讓你打我。”


    小家寶哪裏受過這樣的委屈,以前和小墩他們打架,最多是小孩子打,現在卻被一個大孩子掐著臉,他又哭又喊。


    留在家裏的人很少,這會張金花早就出去了,就算沒出去,她見了也隻會讓小梅教訓沈子夏和家寶。


    “快放開我弟弟。”沈子夏吼道。


    小梅仗著自己長的壯一些,根本不聽,叫囂似得掐著家寶的臉。


    沈子夏來了起,從旁邊撿了一條棍子,直接朝著小梅打了過去。


    那一棍子打的小梅措手不及,她連擋的機會都沒有,直接敲在她的肩膀上。


    小梅痛呼一聲,沈子夏連忙從她手裏把小家寶解救出來。


    小梅吃了一痛,齜牙咧嘴,“沈子夏,你敢打我?”


    “打你就打你,還要挑日子嗎?”


    沈子夏這會早已經是急紅了眼,可不管小梅比她大,比她凶殘。


    要不是她現在頂著一個十一歲營養不良的孩子的身體,她早就把小梅打的滿地找牙,有機會給她耍橫。


    “你……你……我要打死你……”


    小梅連忙想要衝上前,但是,還沒等她衝到沈子夏麵前,沈子夏手裏的木棍,已經朝著她敲了過來。


    這一次小梅倒是閃開了,不可置信的看著沈子夏第二次攻擊。


    “你再敢欺負我們,我信不信,我打死你!反正我命不好,咱們一命換一命!”沈子夏把家寶護在懷裏,衝著小梅,眼睛瞪的老大。


    這一刻的沈子夏看著有些駭人,小梅對上她那雙眼,心裏莫名發寒。


    她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沈子夏,好像突然換了個人一樣,而且還是很可怕的人。


    她和沈家玲關係好,沈家玲不喜歡她這個妹妹和弟弟,所以他以前也沒少欺負沈子夏和沈家寶姐弟倆,那時候的沈子夏,雖然會想保護沈家寶,但是從沒有像今天這樣,拿棍子打她。


    她憤怒不已,但是卻又有些害怕,不敢上前。


    她感覺,自己要是敢上前,沈子夏真的會把她打死。


    “我告訴你,我經常生病,反正活不久的,你要敢再欺負我們,我會直接把你們打死,到時候我去坐牢也不虧本!反正我是要死的。”


    小小的孩子,發出尖銳的聲音傳入小梅的耳朵,看著沈子夏那亡命之徒的眼神,她忍不住害怕,也忘記了自己體形比沈子夏龐大許多,能隨隨便便鉗製住沈子夏。


    最後,小梅氣憤的拽著小墩離去,留下姐弟兩人站在那裏看著他們離開的背影。


    小家寶還有些心有餘悸,雙手緊緊的抓著姐姐的大腿,“夏夏姐姐……”


    “別怕,家寶,沒事了,壞人被我打跑了。”


    小家寶點點頭,但還是忍不住擔憂問道:“夏夏姐姐,她還會不會回來打我們?”


    “不會的,她不敢。”


    沈子夏摸著小家夥的腦袋,查看他被掐紅腫的臉頰,又檢查了他的頭皮有沒有受傷,見他沒什麽大礙,才鬆了一口氣。


    其實這已經不是沈子夏沈家寶姐弟倆第一次被小梅小墩姐弟倆欺負,相反,是經常被欺負。


    小梅年紀大他們幾歲,長的又高又壯,加上膽子大,村子裏基本沒有姑娘敢和她做對,就算是十七八的姑娘,也不敢和她對著幹。


    光腳不怕穿鞋的,就是這個道理,越不要命的人,越讓人害怕。


    沈子夏惜命,但是麵對小梅的時候,就像一個發狂了不要命的人,小梅膽子再大,平時再能耐,遇上一個不要命的,她也是害怕,萬一真把命弄沒了,也不劃算。


    沈子夏就是算準了這點,才敢和小梅對著幹。


    畢竟,如果不是這麽做,也許下一次,他們還會被小梅欺負。


    而現在卻不同了,小梅下次遇到他們,想欺負的時候,也得掂量著自己的命,敢不敢真的豁出去不要命。


    小插曲讓沈子夏也沒有心情出去轉悠,幹脆把小家寶帶回家裏,給木耳澆水,給屋後的菜澆水。


    沈子夏在澆水,小家寶在門前玩。


    這年頭也不怕小孩子會不見,危險物品也少,隻要避免了河水就差不多了。


    沒一會,沈家寶突然急哄哄的跑了回來。


    “夏夏姐姐,夏夏姐姐……”


    小家寶跑的有些快,在快到沈子夏跟前的時候,腳上絆了一跤,直接撲倒在黃泥地上。


    沈子夏驚呼一聲,十分心疼小家夥,結果小家寶抬頭衝她嘿嘿笑了兩聲。


    這孩子是跌傻了!


    沈子夏連忙把他給扶了起來,拍趕緊身上的塵土,“走路別那麽急啊,慢慢走。”


    小家夥很高興,連忙的搖頭,然後在姐姐一臉懵逼的狀態下,攤開手,將手上的東西呈現在姐姐麵前。


    “夏夏姐姐,你看,這是什麽?”


    隻見在那小小的手中,有一個兩分錢的硬幣,上麵因為剛才摔倒,還染了黃土。


    沈子夏驚駭了聲,“這是哪裏來的?你哪來的錢?”


    小家寶年紀不大,但是對錢跟大人一樣敏感。


    他見過錢,也拿過爸爸媽媽給的錢去小賣鋪買過東西吃,所以自然認得錢。


    而沈子夏驚訝的是,小家寶一個孩子,哪裏來的錢?連她身上也沒有錢,以前沈賢國夫妻手頭寬裕的時候,會給幾姐妹幾分錢,讓他們可以買點吃的。


    這年頭,店鋪小小的糖果不要票,隻需要有錢就能買到。


    小家寶小手指著外麵,臉上滿是興奮,“我在外麵撿到的。”


    他說完,又生怕被人聽見,連忙壓低了聲音,湊到沈子夏跟前,“夏夏姐姐,我地上撿的,這是錢,是錢,夏夏姐姐,我們是不是可以買糖了?”


    那是兩分錢,這年頭兩分錢就相當於後世的幾塊錢了,畢竟現在的人均收入那麽低。


    隻是,這年頭錢哪裏是那麽好撿的?


    她問了家寶,撿錢的位置。


    等小家寶把人帶出去,指了方位。


    那地方是一堆雜草,小家寶說,錢就是從那裏麵撿出來的。


    “姐姐,姐姐,買糖吃,買糖吃。”


    家寶興奮的手舞足蹈,恨不得馬上就能吃到糖了。


    沈子夏手攥著這個兩分錢,在迎上小家寶興奮異常的目光,點了點頭,“好,咱們去買吃的。不過,家寶,這事情,咱們不能告訴別人,你爸爸媽媽也不能告訴他們,別人問你,就說糖是姐姐的錢買的。”


    小家寶猛點頭,隻要有吃的,他什麽都樂意。


    沈子夏高興的揉著他的腦袋,“行吧,咱們等會去買。”


    這年頭掉錢的人很少,因為身上基本沒什麽錢,但是掉個一兩分的硬幣也不稀奇,沈子夏在原先的地方,小的時候就沒少撿過硬幣甚至是各種紙幣。


    因為是在大路上,也分不清是誰的錢,小孩子撿了這樣的小錢,隻有吃掉的份。


    在小家寶的殷切目光下,沈子夏帶著他去了村子專門設立的小鋪子,買了四個大大菠蘿糖,這種糖一分錢兩個,又大又好吃,味道很正,和後世吃的糖,完全不同。


    小家寶是功臣,自己吃了一個,他讓沈子夏也吃一個。


    沈子夏來這邊之後,嘴巴也饞,倒也沒有再拒絕。


    剩下的兩個,沈子夏打算留一個給沈子春沈子秋,一個給堂姐沈歡歡。


    從店裏出來,兩人迎麵遇上了小梅小墩姐弟倆。


    半小時前,他們剛鬧了矛盾,還是被沈子夏嚇走的,這會小梅看沈子夏一肚子的氣,卻不敢上前找茬,有人看著說她以大欺小是一回事,最主要也不知道這沈子夏是不是撞了邪,現在變的很不一樣。


    她踹著跟前的石子,恨不得把石頭踹到沈子夏身上去。


    沈子夏姐弟倆倒是沒有理會他們,舔著菠蘿糖,高興的離開。


    經過小梅姐弟倆的時候,小家寶還十分高興的衝小墩努嘴示意自己也有吃的。


    以前都是他看小墩吃,終於有一次,是小墩看他吃了。


    小墩當然看到他手上拿的菠蘿糖,眼睛一亮,一摸口袋什麽都沒有,直接拽著小梅的手,撒潑似的大喊,“姐姐,我要吃菠蘿糖,我要吃菠蘿糖。”


    “吃吃吃,整天吃,我沒錢!走,給我回家。”


    等沈子夏兩人走遠,還能聽到身後小梅的謾罵聲和小墩的撒潑哭鬧聲。


    沈子夏帶著小家寶回了家,把兩個糖果藏好之後,這才帶著家寶出去轉悠。


    出門前,沈子夏又把木耳收割了一茬,然後用東西擋著,免得張金花回來的時候看見。


    她中午要麽睡覺,要麽去別人家裏嘮嗑,這會還沒回來。


    沈子夏背了個小背簍,帶著家寶,想看看山裏頭有什麽好撿,順便帶了兩條草繩,方便捆柴,也免得張金花說她什麽都沒幹。


    走出大門,一大一小朝著遠處的山而去。


    順著黃泥小路,田埂上都是勞作的村民,他們看見姐弟兩人,近的調侃兩句,小家寶嘴巴甜,這個叫叔那個叫嬸,把人逗的滿臉笑容。


    兩人遇到人就打招呼,一路朝著遠處山腳的方向走去。


    大鷹村的山基本不高,都是一個接一個的小山坡。


    這些山坡因為土地貧瘠,加上不好管理,基本都是荒著的,能開墾成旱田的,都開墾下來。


    山腳下是水田,往上一些就是旱田,再往上的半山腰,基本是竹林樹林,再往上,是長著硬骨草的山頂。


    這個年代的山不像後來的山,後來的山除了種植果木的山,基本都荒了下來,這荒的意思是沒有人再去走動,雜草叢生,樹木鬱鬱蔥蔥,想要上山,簡直無法行走。


    現在的山雖然沒有開墾的荒山,但是因為現在的人衣食住行都和山裏的草離不開。


    硬骨草小樹枝能砍回來當柴禾,平時弄點什麽也要上山,所以即便山上沒有耕種,也經常有人走動,是以沈子夏帶著三歲的小家寶走在山間的路上,也不覺得困難。


    兩人沿著不停踩踏出來的山路,直接朝著山頂而去。


    沈子夏手裏拿了鐮刀,除了撿柴,還能幫忙割草。


    她平時在李麗敏不忙的時候,也會跟著上山割草,三嬸四嬸平時很懶,加上有張金花這個後來護著,二嬸趙翠的身體在生了沈家寶之後,就比較差,所以割草的任務基本是李麗敏在做。


    沈子夏雖然說身體不好,但還是經常跟著李麗敏跑上跑下,知道哪個山頭草長成什麽情況,能不能割?


    小家寶年紀太小,沈子夏不放心他鑽進林子裏,幹脆給他割了細軟的草鋪在山頂上,讓他坐在那裏,又給他摘了幾片能咬著的酸葉子。


    小家夥哼哧哼哧的啃著,很乖巧,還會衝沈子夏招手,“夏夏姐姐,你去吧,我等你回來,我不走的。”


    “好,那你好好坐著別亂動啊。”


    “嗯。”


    沈子夏不敢走太遠,就在附近轉轉,這邊平時比較少人進來砍柴,樹木也多一些。


    沈子夏轉了一圈,鴨掌木一根也沒有,都是杉樹和一些不認識的樹,這些樹沈子夏隻有個印象,並不知道這是什麽樹種。


    等她從樹叢裏鑽出來,隻找到了一種味道不算特別好吃的果子,土名叫豬乸稔,學名叫野牡丹的果子。


    這種灌木全株甚至是果實都有細小的柔毛,開花像牡丹得名。


    它的果子外麵被一層金黃色的柔毛包裹著,掰開果子,裏麵有深紫色的果子,品嚐在舌頭上,有細粒如沙的感覺,味道帶著甜味。


    這些東西,在沈子夏那個時代,已經沒人會去吃,畢竟零食多了去了,根本不需要吃這種有些雞肋的野果。


    可現在的時代不同,吃不飽穿不暖,即便大鷹村每年計算工分的時候,每家能分下來不少錢,但是在這個時代,也隻能緊著吃喝,不敢亂來,萬一一鬧饑.荒那就慘了。


    沈子夏這幾天都沒吃飽,不隻是這幾天,往前的日子也吃不飽,除非是遇到什麽大節日,生產隊放電影,才會有飽飯可以吃。


    而上一次飽飯,是在國慶節的時候,距離現在也快兩個月了。


    像野牡丹這種在以前被沈子夏嫌棄的東西,現在卻像美味一樣,連忙伸手把已經成熟的野牡丹果實摘下來,放在籃子上。


    她掰開好幾個嚐著裏頭的果漿,一顆果實並不多,卻吃的沈子夏津津有味。


    她怕小家寶等的太久,吃了幾個連忙把熟的果子摘下來回去找家寶。


    家寶手上的酸葉子還沒吃完,看見沈子夏回來,眼睛一亮,連忙站了起來,“夏夏姐姐……”


    “家寶,看,姐姐給你摘了什麽?”


    小家寶看著籃子裏頭的果子,雙眸瞬間亮了起來,“好吃的。”


    “嗯,好吃的。”


    怕家寶吃的到處都是,沈子夏給她小心翼翼掰開,連吃了好幾個,才帶他下山。


    家裏還有很多活兒要忙,沈子夏也不能一直待在山上。


    兩人下山的時候,因為沈子夏有自己的私心,從山的另一邊下山。


    沒想到,倒讓她真的發現了另一種能夠生長木耳的樹木——青果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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