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見劉小鳳, 沈子夏露了笑,“嬸子,看什麽呢?”


    劉小鳳看見她,笑了笑,“沒什麽,剛才看到你家有人騎著自行車來,是誰啊?”


    劉小鳳這人雖然潑辣, 但是幹活是真的厲害,平時什麽都要爭第一, 幹活也是。


    這也是為什麽她能在家裏那麽大聲跟婆婆說話,因為她能幹。


    上兩周雖然秦健也有來, 但是劉小鳳去田裏幹活, 也沒見到人, 這算是她第一次見到騎自行車的人。


    倒是上一次沈子夏被人騎自行車送回來, 她聽婆婆說了一嘴, 不免好奇。


    這年頭自行車在鄉下就是個稀罕的玩意,有錢的人也未必能買的了自行車, 就算有錢有票, 還不一定能搶的了。


    自行車, 縫紉機還有手表這些高檔玩意,根本不是普通老百姓買的起的。


    昨天傍晚劉小鳳腿崴了一下, 雖然說是沒大礙, 但是一直站著腿也疼, 所以她今天在家裏休息。


    婆婆帶著兒子去串門去了, 她一個人閑著無聊,在家裏收拾,看到有自行車經過,然後去了隔壁沈子夏家,所以好奇著呢。


    隻是院子放了自行車,人倒是看不見,隻隱約有聲音傳出來。


    沈子夏回了句,“是家強哥的同學,來找家強哥玩的。”


    “哦,那人呢,去哪兒了?”


    “和家強哥出去玩了,鳳嬸找他有事嗎?”沈子夏臉上掛著笑,心裏卻嘀咕著,這劉小鳳都扭了腳,怎麽還不安生呢,這八卦心那麽重幹什麽?


    幸好,劉小鳳也是伸長脖子看了會,就回去了。


    等了會,見人進了屋子了,沈子夏這才轉身往雜物房去。


    兩人已經把鳥兒清洗趕緊,剖了肚,全部處理好了。


    剩下的,就是要看沈子夏要怎麽做?


    秦健以為要煮了吃,忙介紹了集中煮法。


    倒是一直沉默幹活的沈家強說了句,“這地方曬估計不安全。”


    沈子夏抬頭看他,看來家強哥早就知道她會把這些鳥曬幹做臘肉。


    秦健一愣,問道:“你們不煮了吃嗎?”


    沈子夏輕聲答,“吃是要吃的,但是主要還是曬幹。”


    她做那麽多,就為了換那五塊錢,而不是先飽了自己的口腹之欲。


    反正現在她也餓不死,為了以後的日子能過的越來越滋潤,她現在吃多點苦頭也是應該的,等她的靈泉越來越大,等她的空間能夠開啟,能夠種東西,養東西,她就不用再過這種吃不飽穿不暖的日子了。


    倒是邊上的沈家寶看的口水都流出來了,雖然前幾天才剛吃了肉,但是他還是饞。


    沈子夏看了他一眼,笑道:“咱們留一隻熬湯喝,健哥,你帶一隻回家,家強哥你也帶一隻,唔……如果怕被人發現,我給你煮了,你到時候來吃,或者你喜歡燒烤著吃也行。”


    沈家強卻搖頭,“我不用了,等以後再說吧!”


    最後,十二隻鳥,沈子夏隻給了秦健一隻,留了一隻家裏吃,其他十隻留下晾曬。


    隻是,家裏就那麽大的地方,人口那麽多,就算藏草堆裏頭去,也會被人發現。


    見狀,秦健倒是舉手道:“要不,你們信的過我的話,就去我家曬吧,我就說是家強的,我爸媽見了也不會動的。不過這事得讓家強去我家說一聲才行。”


    這麽一說,沈子夏倒是沒有異議,她是信的過秦健,而更重要的是,她怕在家被人發現,不管是正房裏頭的叔叔嬸嬸,還是隔壁鄰居,她都不想讓人知道。


    她的千秋霸業,幾隻鳥兒還不夠。


    走的時候,秦健帶了一大包東西回家,順道把沈家強也載走了。


    沈子夏家留了一隻鳥,剩下的鳥毛,沈子夏不敢留在家裏,她用籃子裝好,等著沈賢國夫妻回來再作打算。


    下午沈賢國夫妻回來,沈子夏把白天的事情告訴他們,夫妻倆聽完,倒是沒有異議。


    “這是夏夏你的事情,你自己做主就行了。”


    沈子夏感謝他們的大度,倒是李麗敏怕這天天惦記著捕鳥的事情,閨女成績會退步,連忙勸著要以學業為重。


    雖然國家已經取消了高考製度,但是當一個識字懂文的文化人,比一輩子在田裏刨食的農民可好多了。


    沈子夏嘴上應著,卻沒往心裏去。


    現在小學的知識根本難不倒她,畢竟上了十幾年學,該學的知識,該有的理解能力,都有了。


    第二天,沈子夏在去看完各個地方的夾子之後,隻有一個夾子捕了隻米雞子。


    經過這麽多天的訓練,她的身體素質明顯高了不少,走一大段路,也沒那麽氣喘,而且臉色現在好看多了。


    雖然沈子夏本人出生是體弱,但是卻不是先天有病,隻是身體虛弱而已,把身體素質搞好了,其實就能和正常人一樣的。


    隻是那麽多年,雖然沈子夏本人知道多走動能讓身體好些,但是她又不相信自己一個病弱能真的和正常人一樣,所以,這麽多年,原主的心情都是矛盾的,這也讓她動彈的比較少,讓身體處於虛弱的狀態。


    沈子夏來了之後,也盡可能讓身體慢慢承受一定的極限,不要做的太過,但是卻又不讓身體過度的放鬆。


    所以,來這裏兩個多月,她的身體一天天好起來,雖然人還很瘦弱,但是臉色已經比她剛來的時候好太多了。


    這隻米雞子可能被捆綁的太久了,這會已經有些虛弱了,沈子夏看著快要活不成的米雞子,幹脆帶回家燒水準備處理一下。


    在她燒好水的時候,這米雞子就已經死了,正好省了她割喉放血。


    處理一隻鳥她信手拈來,很快就已經去了毛,取了內髒。


    張金花磕著瓜子進了大院的門,遠遠看到老大家有人影。


    伸長了脖子在門口張望,讓她看到了沈子夏正在廚房處理一隻鳥。


    她驚了一下,連忙走進去。


    聽到聲音,沈子夏想藏鳥已經藏不住了。


    抬頭迎上張金花的目光,沈子夏喊了聲,“奶奶。”


    張金花嘿嘿笑了笑,“四丫,你這米雞子哪裏來的?”


    “撿的。”


    “撿的?”張金花臉上明顯寫著不信。


    這年頭別說鳥了,就是一隻老鼠都難以抓到,張金花又怎麽相信她撿的呢?


    “你這米雞子哪裏撿的?那麽好撿,我也去撿一隻。”


    沈子夏知道她不信,臉色依舊平靜的答道:“是撿的,帶著家寶去玩,剛好路上看到一隻鳥卡在馬刺樹裏頭,我拿這棍子拚命打,就把她給打死了。”


    馬刺樹是一種樹幹上上長滿小刺的灌木,原名叫五色梅也叫馬櫻丹,鄉下裏頭大家都叫馬刺樹,也叫臭草。


    這玩意花色好看,但是渾身是刺,基本沒人會去碰。


    她這說法倒是有根據的,冬天裏的鳥兒找不到吃的,會鑽進草叢裏找食物,這馬刺樹叢裏頭,鬱鬱蔥蔥,底下有吃的,鳥兒鑽進去,一時沒找到好的逃離理想,被人用棍子打死倒不奇怪,以前村子就有人這麽幹過。


    可這事落在沈子夏身上,張金花怎麽聽都覺得稀奇。


    不過再稀奇,這手上的鳥卻是實在的。


    張金花這輩子吃過鳥肉的次數屈指可數,這會看到褪了毛白皮的鳥,咽了咽口水,笑道:“四丫,你爺爺最近咳嗽的厲害,這病反反複複的,正缺一隻鳥補補身體呢,你看看,要不要這隻鳥拿給你爺爺補身子?”


    “可我也要補身體呢。”沈子夏抬起頭,裝的一臉茫然,“我昨天心裏特難受,今天費了老大勁才打死這隻鳥呢,我想讓我媽燉給我吃。”


    張金花一噎,心裏罵了沈子夏好幾句,嘴上卻說道:“你這孩子,怎麽跟你爺爺爭食呢,這樣吧,你把這鳥交給我,我給你們爺孫倆燉吧,正好我手裏還有幾根野參呢,都是你三叔山裏挖回來的,正好補呢。”


    張金花這話說的冠冕堂皇,以前的沈子夏可能會迫於她的脾氣下答應。


    但是她不是。


    “不行呢,奶奶,我喜歡吃我媽蒸的,她蒸的好吃,到時候我再給我爺爺一碗吧,你看怎麽樣?”


    沈子夏說的一臉無辜,表情淡然,沒有半點膽怯。


    張金花被氣的臉都黑了,語氣不悅起來,“你這孩子怎麽油鹽不進,一點都不孝順老人,像話嗎?”


    沈子夏失笑,“你一個老人都不懂得疼愛子孫,又像話嗎?”


    “你……”


    不等張金花說話,沈子夏直接打斷她的話,“奶,我現在才十一歲,等我長大了,我會孝順我爺爺的,現在我身體不好,得補好了身體再說。”


    張金花從沒有見過這樣的沈子夏,尖銳,像露出了爪牙一樣,雖然看著還很小,但是那雙眼睛卻讓她害怕,膽大沒有絲毫的膽怯。


    “你你……”她張嘴好一會,才找回自己的聲音,輕斥了聲,“這麽小就不會孝順老人,長大能孝敬?”


    她說著,上前兩步,沈子夏手裏拽著洗幹淨的鳥往後退。


    沈子夏直起身體,目光直直的看著她,問道:“怎麽?想搶我的鳥嗎?”


    “什麽搶搶搶?我這是幫你拿給你爺爺補身體,你這孩子怎麽那麽軸,這點東西都不樂意給你爺爺,你還是人嗎?”


    “嗬,你這話說的好笑了,我如果不是人,那你呢?你是人嗎?”


    “你……”張金花瞪大雙眼,不敢想象沈子夏嘴裏吐出的話越來越膽大,居然拐著彎兒罵她不是人。


    “你這死孩子,有你這麽跟我說話的嗎?”


    “難道我說錯了嗎?”沈子夏臉上寫著認真,“奶奶我跟你一樣的呢,你說我不是人,那你是什麽?”


    “你……”也許是自己做的混賬事讓張金花惱羞成怒,她舉起手,作勢要朝沈子夏打過去。


    可她的手還沒來得及揮下來,尖銳的聲音響起,“你又想打我了嗎?你忘了上次的事了?”


    張金花一愣,對上那雙銳利的眸子,手卻舉在半空中,沒敢下來。


    她當然沒忘記,那一次,可把她嚇的不輕,隻是過去那麽久,她早忘了之前的事了。現在這死孩子提起來,她不免猶豫住。


    可她張金花也算是見過大風大浪的人,什麽樣的人沒鬥過,今天也不可能輸在一個丫頭片子手上。


    她喝道:“你這死孩子,短命鬼,就是來我們家討債的,上次的事情,肯定是你搞的鬼。”


    沈子夏失笑,“是啊,我搞的鬼,就不想我爸媽讓你拿捏著,你算老幾,又不是我親奶,憑什麽我家的錢要交給你管?”


    沈子夏這話說的一點都不怵,這些話,算是她替死去的原主罵張金花的。


    如果其中沒有張金花在搗鬼,原主應該不至於死了。


    “你你你……”


    “你什麽你?我們現在分家了,我們家和你沒啥關係了,我們要孝敬我爺爺,那是我們自己的事情,輪不到你操心,管好自己,做太多壞事,沒人治你,天也會收你。”


    沈子夏的話越說越過分,就像一把利劍插在張金花的胸口上,她一雙眼睛氣的赤紅。


    看著壞人被自己氣成這樣,沈子夏隻覺得解氣。


    這事情她一早就想做了,但是奈何人多,她也不可能沒事去挑釁張金花,既然她送上門了,那她就不客氣了。


    她知道,現在張金花特別想打她,但是卻又顧慮著其他。


    在張金花再次動了打她的心思的時候,沈子夏喝道:“你要是敢打我,我直接去隊裏告發你舉報你虐待我,到時候看誰好過?”


    “你敢?”


    “我怎麽不敢,你以為你是誰?除了年紀比我年長,你哪點像個老人該有的樣子值得人尊敬?你敢打我我就敢告發,我爸媽不敢,可我敢!”


    沈子夏的話擲地有聲,那雙眼睛睜的大大的,那上麵寫滿嚴肅和認真。


    對上那雙眼睛,張金花下意識的覺得,如果她這巴掌真落下去,沈子夏真敢去舉報她!


    這年頭兒女舉報親父母的都多了去了,雖然那什麽紅衛兵已經解除了,可要是被捅上去,她這把老骨頭也得褪層皮。


    也許是做壞事太多了,張金花雖然生氣,卻不敢發怒,一張臉青了白,白了青,煞是好看。


    其實張金花能橫那麽多年,不過是因為家裏這些都是軟骨頭,她隻要張口罵,他們就不敢再多說什麽,久而久之,就給張金花一種她是王,誰也不能忤逆的感覺。


    這突然橫亙出來一個沈子夏,還真的暗下了決心,張金花反而害怕了。


    她是見過有人舉報親生父母,最後親生父母受不住跳河上吊死的,她早年的時候回娘家還見了一次,那人被打撈起來,渾身被泡的發白,看著賊嚇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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