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不記得是什麽時候的事情了,我親愛的前會長曾經說過。


    「不行動起來,幸福是不會來敲門的!」


    所言即是。我自己的例子先放在一邊……想到某個勇敢地直麵欺淩的死黨,我再次深感此話所言非虛。


    不行動起來,幸福是不會來敲門的。


    但……從另一麵來說,我倒是這麽認為的。


    「行動起來而導致的不幸也是存在的吧……」


    「前輩?你說了什麽嗎?」


    在不熟悉的住宅區街上邊走邊自言自語的我身後,後輩的火神北鬥側著頭問道。


    我隨便的回了句「沒啥」敷衍了過去。……實際上,我如今發的牢騷中,有九成都是由於這個火神造成的。


    茶發的小小身材,感覺輕浮的後輩少女。大大的雙瞳和安定不下來的性格感覺就像小動物一般,加上語氣輕快這一點完全就是和「the 理想後輩少女」這個稱號一樣的女孩。……嗯,到這裏還沒什麽問題。沒有。直到五分鍾以前都沒有。


    「(麻煩了啊…….也不用在這種時候告訴我吧……)」


    回想起不久前從風見那得到的消息,又開始不斷的歎起氣來。


    簡單來說,這個後輩……火神北鬥貌似有著另一張麵孔的樣子。在我麵前——不,基本在其他人麵前扮演著活潑的角色,但是看來在背後用著某些小手段,不斷地攻擊著我和新學生會的樣子。


    由於我和風見也都做出了視情況暫且讓她逍遙一陣子的結論,所以盡量還得用一直以來的那種方法應對……但在已經知道這種事實的基礎上,還能絲毫不動聲色一如既往的樣子,像我這樣的凡人是不可能做到的。一旦用心地去表現「自然」,反倒是適得其反吧。


    「前輩,說點什麽啦。火神我好無聊哦」


    「啊……啊啊。是呢」


    見我默默地走了起來,火神小跑著走在我旁邊高聲提出了抗議。……糟了,我剛剛是有那麽沉默嗎。


    離目的地還挺遠的,好像不是保持沉默就可以撐過去的距離。


    無計可施的我試著說點閑話。


    嗯哼地幹咳了一聲,我盡力用很自然的感覺向火神搭話道。


    「今天天氣真好呢(棒讀)」


    「前輩這超不自然的話題是啥玩意兒啊!突然就變成羽生蛇村的村民了啊!」 (注:羽生蛇村是遊戲《死魂曲》裏麵的村子)


    馬上就被看破了啊。完了,我的演技也太差了吧!基本是依靠本能活到現在的,沒想到竟會變成這樣啊!


    戰戰兢兢的擔心著是不是讓她知道我已經發現她的本性的時候,火神她……呼呼呼的笑了起來。


    「呼呼,前輩意外的還很緊張的樣子呢。嘛因為接下來要去見的是那個人呢。家裏蹲的絕世美女加銀發……真的,真心不知道該說什麽好啊,日守學姐她」


    看來是誤會我在因為別的事而緊張了。一下子鬆了一口氣,暫且把思緒拉回來,專注於日守的話題上吧。


    「算是吧。迷之新學生會成員,日守東子……嗎」


    實際上,也正如火神所言。確實不知道該和她說些什麽呢。


    日守東子。


    碧陽學園二年級,在今年的學生會選舉中獲得第二名的女學生。在和選美沒啥區別的人氣投票學生會選舉中獲得第二名也就說明了她理所當然的是個美女……話雖如此,但是實際上卻充滿了謎團。


    因為,在日常生活的時候她是用麵具來遮擋自己的。


    但是貌似最近有把麵具摘下過一會兒,那些票就是運氣好目擊到她麵容的學生們投的。結果就拿到了學生會選舉的第二名這種黑馬一般的成就。


    ……到這裏還沒啥,問題還在後頭。那就是這家夥完全都不來學生會。而且聽說就連學校也經常休息不來的樣子。所以直到現在我都還沒有直接見過她,最後落到今天帶著一個新學生會成員兩個人一起到她家說服她的境地。


    順便說下銀發什麽的是我義妹的目擊情報,但是實際上要說到底是不是外國人,感覺又應該不是(日守同班同學的證言)。頭發在學校的時候貌似是黑色的(假發嗎?)。


    ……知道這些以後,就算沒有直接見麵,也能確信。


    是很麻煩的類型。


    就是這樣子,所以火神會誤以為我會不會緊張也不是不能理解的。不如說,某些意義上說正確的。實際上與日守見麵這件事確實讓我有點緊張。


    但是……對我來說的話其實還是。


    「(實際上能和美少女見麵這種期待的感覺占了絕對的上風呢)」


    雖然我是這麽想的,但被當作正在緊張這正合我意,我就沒多嘴。


    就這樣聊起了日守的話題來帶過這個境況。走了差不多三分鍾左右吧,我們止步在某一座屋子門前。


    「這裏嗎……」


    站在寫著日守的門牌前麵,重新觀察了下這個房子的構造。是一座很氣派的房子。雖然不能和大小姐?藤堂莉莉西亞的豪宅相提並論,但是在一般人的範圍內也能讓人感覺是上流階級的建築。一座二層建築,雖然不是什麽大豪宅,但是很有風格的顏色搭配和設計讓人眼前一亮。


    按響那有點讓人覺得膽怯,但是卻不算很大的門邊,由紅磚砌成的牆壁上裝著的門鈴後,過了數秒,就聽到一陣讓人覺得安心的女性聲音。


    『你好,這裏是日守家。』


    「啊、十分抱歉前來打攪,在下碧陽學園學生會副會長,敝姓杉崎。東子同學同為學生會一員,今日冒昧來訪有二三事求見」


    在我滔滔不絕的時候,背後的火神說著「前輩居然能正正經經說話呢真意外」這種有點失禮的話。別小看我哦。這邊啊……可是準備為了貫徹後宮思想的那天,要低頭向多少的父母低頭請求的啊!


    那可是由平時就開始努力讓別人接受的鍛煉啊!


    看來是我的「好青年模式」奏效了,感覺是日守母親的女性『啊,現在就開門』爽快的回答道。


    傳來了遙控開鎖的聲音,走進大門登上兩級台階走到玄關前麵,哢嚓的一聲玄關拉開,迎接我們的是一位三十多的美麗女性。我端正姿勢禮貌地問候道。


    「冒然登門十分抱歉,敝姓杉崎。我身後這位也是學生會的一員……」


    「敝姓火神。在學生會任會計一職」


    火神低下頭說道。這家夥才是,不是也能正經地做問候麽……就在我感歎這毫無難度的行為時候,女性臉上不知為何稍微露出放心的表情。……啊,仔細想想,比起一個男人獨自來拜訪自己女兒,還是帶著女生一起會比較讓人安心吧。那也是。來到這裏,第一次覺得火神在真是太好了。


    點了點頭,女性微笑道。


    「我是東子的母親詩織。裏麵有點亂但是還是請進來吧」


    『失禮了』


    邊為這順利的進展而安心,我們走進屋子裏,向房門旁邊的起居室走去。雖然說詩織小姐說的很謙虛,但是屋子裏麵非常整齊。像是點著檀香一般的清爽香味。……和我那到處都是工口遊戲的房子所充滿的febreze除臭劑的味道完全不一樣。雖然說從林檎來了以後就已經改善不少來著。


    被帶到一張看上去很貴的皮製沙發前,我和火神兩人誠惶誠恐的坐下來的同時,詩織小姐邊說著「紅茶可以嗎」邊走進了廚房。


    「啊,真的不用費心的」


    即便向著廚房方向如此說著,這種客套話她當然不可能會聽。


    在沙發上誠惶誠恐的坐了一會,詩織小姐從廚房那邊的走廊走了出來,朝著樓梯「東子!」的喊著自己女兒。看來她是


    在二樓啊。


    但是完全不覺得日守會馬上下來的感覺。多少有點無聊的時間裏,火神小聲的對我說道。


    「他媽媽,看來不像是外國人呢」


    「啊,說來也是呢。那就是她父親嗎……」


    「啊那個應該也不大可能吧。你看那個」


    火神說著指著一個獎杯。上麵寫著公司內部保齡球大會冠軍什麽的字眼,當然還有名字……。


    「嗯,日守和也?」


    「呐。看這個年份的話應該就是她父親的東西了,明顯就是日本人啊」


    「確實」


    那是怎麽回事?不是混血兒麽?那所謂的銀發果然是林檎她看錯了嗎,還是說……


    偷偷地以不被發覺的眼神向火神瞟去。然後發現她用著平時沒有見過的銳利眼光快速觀察這室內。……原來如此,認真觀察的話,果然不是那種輕浮的人呢。


    就在這奇怪的緊張感中,突然聽到某人從樓梯走下來的噠噠的聲音。


    同時也傳來一把聽上去很有惰性……但是卻非常優美的聲音。


    「什麽啊,真是的。我現在正攻略著本命克哉線呢。呼啊」


    帶著無間斷的下樓梯的腳步聲。然後,客廳的門被打開了——


    那裏出現了一位絕世的美少女。


    『——————————』


    一切發生的那麽突然,我和火神連呼吸都忘記了。正如字麵所說的屏氣凝神。


    雖然這麽說,但是也不是什麽穿著禮服的公主降臨了。不如說實際上的樣子是……。


    一位穿著灰色t-shirt和牛仔熱褲的女性,邊大打著嗬欠邊卷起衣服下擺露出肚臍並搔著肚子。隻是這樣子而已。


    那明顯就是一直呆在房間裏的女性,邋邋遢遢的樣子而已。明明,隻是這樣子而已……。


    即便如此也讓人感到魅力十足的這種壓倒性的內在完美度是怎樣。


    首先占據眼球的是那閃閃發亮的銀色頭發。雖然有從林檎那裏聽說過,但是實際上看到的卻和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樣,不是那種美麗的白發,硬要說的話就是接近灰色的,但是不是暗淡而死顯眼的顏色。真正的銀色。雖然是翹了起來還亂糟糟的發型,但是那份美麗讓人無法直視。


    然後就是清爽的臉。和我手掌差不多大小的小臉上,細長而清秀的藍色眼睛,高挑筆直的鼻子,還有看上去很柔軟的嘴唇,就是各種非常有魅力的部位都集中在臉上。


    更吸引眼球的是那壓倒性的身材。這正是所謂的模特兒體型。手腳細長,明明腰部很瘦但胸部和臀部卻極其凸顯。


    真的是


    這造型美真的是隻能用奇跡來形容。


    她舉起雙手,「呼啊」的打了一個大大的哈欠以後……擦了下含著淚光的眼睛,然後睜開——


    終於,發現到我們的存在了。


    「啥——」


    然後,和我們一樣,她也凝固了。……看來,沒有想到會有客人——而且是碧陽的學生會在客廳裏的樣子啊。


    就在雙方無言以對陷入沉默的時候……廚房裏走出端著裝有紅茶的托盤的詩織小姐,「嘛」的說道。


    「你那是什麽打扮啊東子!有客人來了哦!還不快點換衣服!」


    一瞬間,看著她的臉上越來越紅……。


    「唔」


    不知為啥我被盯了一下,然後像是被彈飛一般跑走,大力關上客廳的門跑上了樓梯。


    在啞口無言的我們麵前,詩織小姐邊放下紅茶邊苦笑道。


    「不好意思呢,真是的。雖然你們應該知道了,但是那孩子真的是,散散漫漫的……」


    『哈……哈啊……』


    我和火神,除了發出愕然的聲音以外什麽都做不到。


    不過不管怎麽說。


    這就是我和……我們和日守東子的,第一次接觸。


    ※


    《噝噝…………哢嚓……噝……》


    日守家的客廳裏,隻能聽到三人在喝紅茶的聲音。


    『……』


    全場充滿著奇怪的沉重空氣。是對陌生人家的緊張……這是其中之一,但是最重要的原因還是隔桌相對的那個少女。


    「…………啊啊」


    翹起修長的雙腿懶懶的啜飲著紅茶,很不高興(或者是困意綿綿?)地歎氣搖頭的日守東子。她那獨特的威嚴感,讓某種意義上碧陽第一的「輕浮組合」的我們也不得不沉默著


    從第一次接觸一來,已經差不多過了十分鍾了。她雖然是換了件牛仔褲和黑色的女式背心然後重新回到客廳,然後把母親趕到別的房間以後,就這樣一頭栽進沙發裏,毫不在意我們的樣子休閑地喝著紅茶,還一口吃掉迎客用的餅幹,很困很困地低吟著。


    『…………』


    就是這種完全把別人無視的態度,讓人有種是自己打擾到別人休息的感覺,因為這種罪惡感導致連發出聲音也充滿了猶豫。


    但是,等太久不耐煩的我,終於鼓起勇氣開口說道。


    「那個——」


    《啪嚓。——台風從中國地方開始緩慢北上,在明天淩晨的時候——》


    『(居然開電視了啊!)』


    在客人麵前居然會出現這種令人驚訝的應對。就在我和火神啞口無言的時候,日守不斷換著台最後停在動畫的重播上,本來以為是要看來著,結果馬上從口袋裏拿出智能手機然後開始觸摸操作了。


    『(這回是發短信嗎!)』


    「…………蘑菇沒長多少啊……」


    『(不對是玩遊戲啊!)』


    「…………設定一下手機時間……好嘞」


    (超惡劣!對這種放置係的遊戲居然毫不猶豫的用最無恥的攻略法!)』


    猛刷操作爽快收割完蘑菇以後的日守,這回又開始看向電視裏的動畫。是j○mp係的動畫啊。雖然我也看過原作但是有一個我沒見過的角色出現了。看來是動畫原創的展開啊……。


    然後發現,日守又開始玩起了手機。正想著在做什麽的時候……。


    「……對,就是啊……作畫崩壞啊……啊,作畫監督是那個人啊……不腳本那邊可是很努力了吧。這裏就承認下他好了……發出,好嘞」


    『(在客人麵前邊看動畫邊參加實況討論啊!?)』


    「切,真討厭,又限製地址了啊……」


    『(而且這家夥還被禁ip了啊!)』


    「算了。去電腦那邊發吧。對了,還在和最愛的鬼畜眼鏡克哉約會中啊——」


    這樣說著的日守從沙發那站了起來的時候,就算是我和火神也不得不同時喊道。


    『才不會讓你走啊!?』


    「啊啊?…………什麽嘛,真是的」


    刷刷搔著頭真心覺得麻煩的樣子,日守重新坐了下來。


    不管怎樣,總之我們總算是可以開始正題了。


    「所以說我不知道啦,學生會什麽的。為什麽我要去參加那種東西才行啊」


    談話開始不到一分鍾,反應便如預料一般。


    麵對不爽而移開視線的日守,我用盡全力麵帶微笑的繼續說服道。


    「沒為什麽啦,實際上就被選為學生會成員了啊……」


    「我可是一個字都沒說過哦,想進學生會什麽的」


    意想不到的強硬口氣。雖然被日守這個架勢弄得有點不知所措,但還是接著闡述學生會這邊的觀點。


    「話雖如此,但在人氣投票決定的基礎上,而且還過了準許的申請拒絕期的情況下,你就確定是學生會的一員了……」


    「那我就辭掉」


    「不,不是那麽簡單就……」


    「不是什麽辦不到的事吧。又不是有法可依的的決定」


    「唔……但是,這也算是違法了校規……」


    「違反校規?雖然不是很清楚啦,但是我隻是拒絕參加學生會活動而已哦,難不成還會讓我停學嘛?這種東西啊,反正也不會有什麽可怕的處罰吧」


    糟了,說中了。確實,我們沒有權利強製別人出席學生會活動。也不會因為翹掉就受到什麽懲罰。對於《企業》來說可能會很困擾吧,但是他們也不能直接對學生出手。


    西園寺的話隻是因為本人太過認真所以才迷惑了起來,水無瀨的話更因為是本人要求使用的特優生權利所以也沒有退路,但是這個日守的話……看來很難搞啊。最起碼我這邊沒有什麽好用的底牌啊。


    而對於日守而言,隻是沒用的強硬而已。


    「……哼」


    日守東子對我們報以輕視的態度,鼻子裏哼了一聲。因為是美女所以雖然很不爭氣但是還是覺得就連這點也很棒。


    ……老實說,實際會麵以前覺得她既然是個家裏蹲那麽和人交流的技能也不會高到哪去,隨便就把她想象成和小真冬差不多的無口角色了……但是在這幾分鍾之內那份想象就完全被打碎了。


    這個自信滿滿到令人不爽的家裏蹲是怎樣。


    說實話,現在還是完全弄不懂她到底是什麽人。做的事情和樣子完全不一樣。明明是帶著麵具不喜歡說話的家裏蹲……。從這個行動預想到的角色和實際完全就是一百八十度的轉變。


    「那、個……」


    不知道要說什麽。實際上,我太小看她了。我擅自認為她隻是由於內向所以不來學生會而已。再加上剛剛聽到的關於火神的情報。我的意識完全就放在火神身上了。巨大的敵人,火神北鬥。她的存在,完全的把說服日守這件事給掩蓋住了。但是實際上那是——


    就在我想著這些事情的時候,那個火神對日守說道。


    「那個,就當作是日守學姐絕對不想參加學生會就ok了吧?」


    在火神的質問下日守唰唰的搔了下頭不耐煩的回答道。


    「那種說法也很讓人不爽呢。本來在問我想還是不想參加之前,還沒搞明白為什麽要強行要求人家參加呢吧。無視我的意思擅自讓加上的職位,哪會有責任感這種東西啦」


    「嗯,確實。在這種意義上,學生會選舉這個體係自身就有點微妙的感覺呢。啊,但是火神我是想試試當學生會成員隨意沒所謂啦。怎麽辦啊前輩,我覺得日守學姐說的話也很有道理呢」


    火神在尋求著我的意見。……原來如此,專心去看的話,確實,這家夥很自然的就把話題……往我不希望的方向,還是帶著結論一起帶過去了。本來就是比較隨便的人所以要說自然也是很自然的發言,但是在這個場合本應作為學生會一邊的她,一句說服的話都沒說就進入結論,總覺得哪裏不對勁。


    這樣子看來確實如風見所說。火神對於我來說,可能是最大最惡劣的敵人啊。


    但是。


    現在這種事一點意義都沒有。


    我輕輕地拍了拍自己的臉頰。日守和火神都呆了一下。……本來的話應該更加用力的打下去的……不過現在這樣子就夠了。


    轉變下思路,然後在沙發上重新坐好,注視著日守。


    「你、你想怎樣啊……」


    「從剛剛聽到現在。你啊,憑什麽很拽似的在說什麽自己的權利啥的啊,啊啊?」


    「啥……」


    日守嚇到了。火神的話,表麵看上去是嚇到的樣子,但是總覺得用有點冷淡的眼神看著我。但是……現在先不管她的事,全力集中在日守身上。


    ——因為我今天來這裏是要和日守見麵的。


    「不管你是否情願,按規則決定該你幹的事情你不幹,麻煩到其他人了。要講道理的話先為了這個是道歉才是道理吧?」


    說話的聲音有點尖銳。順便說下這種歪理邪說強詞奪理是參考水無瀨的,咄咄逼人的態度是參考寺雄先生的。感謝水無瀨一家。


    日守有點動搖的樣子,不過馬上就重新振作了起來。


    「那個,可是那規則本身就有問題啊,我說」


    「我可說的是在這之前,作為一個人來說你的態度就有問題啊」


    「啥……!為什麽我非要被初次見麵的你這樣子說才行啊!」


    氣憤的日守站了起來。這就可以了。掩飾感情不露聲色地進行什麽大人間的對話,我反正是做不到的。還不如直爽的說出來更好。


    於是我也站了起來,那就生氣勃勃地來吵上一架吧!


    「對於你來說倒是初次見麵呢!這邊可是在學生會室等了又等,然後為了召集成員東奔西走啊!不如說隻有我這種人才能抱怨啦!」


    「那種事我才不管呢!你是笨蛋嗎,你是笨蛋嗎!那隻不過是你自找的吧!」


    「才不是自找的啊!我隻是作為學生會成員在非常努力的工作著而已啊!」


    「唔!啊啊,真是的!好好,我錯了,我做了對不起你的事了行了吧。讓你那麽忙真是抱歉了啊。好,那這件事就可以了吧」


    「好我知道了,原諒你吧」


    「欸?意外的馬上就接受了呢……」


    「那東子碳明天開始就會來學生會了是吧。那明天見!」


    「等等等等等等等等!」


    手拿上書包,牽著火神的手腕準備颯爽離開的時候,理所當然一般日守緊緊抓住我的肩膀阻止了我。


    我無可奈何的回過頭來說道。


    「抱歉,忘了重歸於好的吻了」


    「才不是因為這種東西留下你的啊啊!別給我撅起嘴啊!」


    「……我想不到還有什麽理由要我留下來」


    「為啥!說來為啥就變成了我明天開始要去學生會啊!而且為啥突然就喊我東子碳了啊!?」


    「你沒看咱倆這都什麽關係了嘛?」


    「不就是認識剛剛15分鍾左右、而且基本上隻是在吵架的關係嗎!」


    「正所謂犬猿之交啊」 (日本傳說狗和猴子不和)


    「你也知道啊!?那樣子的話——」


    「所以才喊你東子碳嘛,東——子——碳」


    「性格太惡劣了啊!」


    「來吧,你也用昵稱來喊我吧。來喊吧。鍵碳啊honey啊達令什麽的隨便你喜歡——」


    「啊是嗎。那就○○○○(讀作劈——)」


    「居然是完全的差別用語!?」


    比起隻用一點點碼就足夠的等級要高太多了!


    日守咧開嘴露出下流的笑容。


    「真適合呢○○○○。對了對了○○○○,你好像有在把學生會的事情寫進小說裏吧」


    「!?」


    「啊啦,那就麻煩了呢○○○○,這邊的描寫的話不就完全出局了嘛。全部都是碼的話讀者也看不出有多有趣了啊,真可惜呢○○○○」


    「性格超惡劣!」


    真的是超惡劣的女人。雖然說先攻擊的這邊來著……但是真是如此才沒想到她能那麽快就反擊啊!可惡,本以為完全被我牽著鼻子走了!就連我身邊的最終boss火神現在也露出真心動搖的眼神了啊喂!


    看來是穩住自己的陣腳的樣子,日守開始怒濤般的攻擊了。


    「啊,想起來了。我看過的哦,你寫的書」


    「是、是嗎。那就好說話了。學生會這種東西啊,就是無法替代的…….」


    「啊抱歉,我在亞○遜評價那邊打的是一顆星啦」


    「喂!」


    「順便一提那評價一段時間內還入選了『最有用的差評』來著」


    「那種情報我才不要知道啦!」


    「對了,我討厭學生會也絕對是這本書的錯呢。嗯嗯,沒錯。區區一群戴著宅麵具,比起公務來更重視完了的現充集團,那麽拽幹啥啊!其他學校的那些真心認真活動的學生會才更加偉大啊!」


    「那、那種毫無根據的事…….」


    「而且啊,這種九成在玩樂的學生會居然還真有臉讓我僅僅為沒來參加就道歉呢。啥?難道說是想讓我也不斷參加你們那些所謂的『爆笑談話(笑)』然後到最後稍微來點像樣的話題就可以了?開玩笑就到你的樣子為止就算了○○○○。讓別人對自己的活動負責,你以為你是哪根蔥啊」


    「唔……」


    糟了,完全無話可說!這家夥是怎樣!一點弱點都沒有啊!


    就在我冷汗直流的時候……越來越進入狀態的日守挺起胸部自信滿滿地說到!


    「要說啊,這就是所謂的『河童也會溺水』吧!」


    「…………」「…………」


    「……嗯哼」


    日守自己一副像是宣言「搞定了呢」的滿足的笑容。對於這個,我和火神的反應是……。


    『…………』


    兩人大眼瞪小眼。


    然後我先無視其實是敵人這種小問題,用眼神交流了下意見,然後隻在這一刻完全同步——一起說了出來。


    『這不太對勁吧(了啦)』


    「欸!?」


    一瞬間,日守滿臉驚訝的樣子眨著眼睛。……不……河童也會溺水,是那個吧……和「猴子也會從樹上掉下來」啊「弘法大師也會寫錯字」啊,也就是指不管多麽厲害的人也會失敗這件事吧……。也就是說,完全不是可以用在現在這種場麵的話啦。 (注:這類成語都能用錯,典型的語死早)


    如果一定要說的話對於現在這種場麵,那就是——


    「對、對啊!剛剛那個隻是笑話啦笑話!其實是這個!」


    在我們驚呆的時候稍微弄了下手機的日守把手藏在身後(雖然完全暴露了),再一次,挺起胸膛大聲宣告道!


    「這種情況,簡直就是『眼屎嘲笑鼻屎(五十步笑百步)啦!』」


    「誒……啊……嗯」


    ……嘛,這次雖然是有用手機查了一下啦,對於這個場麵也不是說完全不對啦……但是……這個……。


    看來是忍不住了啊,火神難得的吐槽到。


    「日守學姐不在意的話那也沒什麽啦……那個……。……如今在這裏用這句的話,感覺好像你在說你自己是鼻屎一樣的感覺哦……」


    「誒!?」


    『…………』


    場上充滿奇怪的沉默氣氛。日守開始擦著額頭上滲出的冷汗。


    ……看來這家夥……。


    我心中浮現出某種推測,為了確認,我先試探一下。


    「說來日守啊。也到了五月下旬了,今天還真是暖呼呼的小陽春呢」


    「啥?突然說啥啊。這個和剛剛的有什麽關係——」


    「啊咧?難道說日守不知道什麽是小陽春……」


    「啥——才沒有啊。是呢。嗯嗯,真的是小陽春呢。今天真的是小陽春呢。用來形容春天最最適合的小陽春哦!」


    「是嘛。小春日和是很適合春天的詞語啊」(注:小陽春、小春這種詞語一般是指農曆十月,晚秋至入冬前的一段回暖期,雖然在中國不常見,但日本俳句中經常出現小春之類的詞語,指代冬季)


    「嗯嗯,很適合哦」


    「…………。是啊是啊,但是明天說不定明天就有梅雨了呢,梅雨」


    「嘿、嘿。是麽。梅雨呢……嗯梅雨……」


    「…………」


    「……什麽嘛」


    「啊沒什麽哦。不過……梅雨真的很好吃呢,梅雨」


    「啊!?啊、是、是呢、好吃呢、梅雨。我的話呢,除了芝麻料、最喜歡的就是梅雨的呢。還不太甜真不錯呢,梅雨」 (注:梅雨也就是五月雨在日語中是samidare,僅從讀音上聽不出雨的字眼,日語不好的人容易搞混)


    「是嗎。……順便說下追溯到五月雨的曆史的話,可以上溯到 794年哦。對了對了,說到794年的話,好像有一句順口溜是關於什麽曆史事件的呢。鳴叫吧黃鶯……。啊咧,是啥來著。一時想不起來了呢」


    「誒?笨、笨蛋啊,這個的話一定是那個了啊。那個啊」


    「對了對了………鐮……鐮……」


    「!鐮倉幕府吧!真是的,這點小事都想不起來你還真的是弱智呢!」 (注:日本教曆史都會用幾句順口溜輔助記憶年代,其中有【哭泣吧平安京】(哭泣吧諧音794,指公元794年遷都平安京)、【鐮倉幕府好國家】(好國家諧音1192,指公元1192年鐮倉幕府建立),這些是絕對不能記混的)


    「抱歉抱歉。哦喲,說來我家義妹拜托我買東西來著。但是手上隻有五百元來著……那個,瓶裝茶三瓶來著。一瓶是一百七十元三瓶的話……」


    「買三瓶太夠了」


    「是吧。……哦喲,雨停了呢。雖然是小雨但是還是不想被淋濕呢。最近因為那個啊,環境汙染導致下的都是酸雨啊」


    「還、還真讓人困擾呢酸雨」


    「啊啊,這樣子的話紅色的石蕊試紙就會變藍色啊」


    「嗯嗯變得很藍呢」 (注:紅色石蕊試紙遇堿變藍,藍色石蕊試紙遇酸變紅,這是化學中的基礎知識)


    「……繼語文、常識、曆史之後,化學老師也死得早麽……」


    「?什麽啊?你偷偷摸摸的在寫什麽備注啊」


    「不沒啥。那,差不多該回去了——哦,看看窗外哦日守。有彩虹哦」


    「啊啦真的呢」


    「彩虹啊……彩虹……啊咧,英語是怎麽說的來著……。我記得是……」


    「l"arc-○-ciel吧。hy○e好棒!那個神一般的聲音真心大愛啊」 (注:l"ar-ciel日本樂隊名,法語的彩虹。hyde是裏麵的主唱)


    「哦,是那邊啊。果然和前會長不一樣呢。與其說是無知、倒不如說是科技樹點錯了呢」


    「?你從剛剛開始在說啥啊?」


    「不,沒什麽。那,真的打擾了呢日守。今天就這樣先回去了。不過我還是會繼續來說服你的」


    「別再來了啦」


    說完,我和火神一起走向玄關。向出來送別的詩織小姐道謝後,和在母親催促下滿臉不滿前來送別的日守一起走到玄關。


    對著說完下次見的我們,日守無表情的哼了聲,然後嫌惡的說道。


    「快回去啦。不然我要撒砂糖了哦,砂糖!」


    「……是嗎」


    個人來說除了想吸引螞蟻來家裏以外請不要這麽做的為好啊。嘛既然本人都那麽說了那就沒辦法了。 (注:一般日本人驅邪或趕人走是撒鹽)


    因為日守大力的關上門走進屋子裏,我和火神也覺得再留在那也沒啥意義了。兩人踏上了歸途。


    帶著和來的時候不同意義的沉默,走在住宅街上。


    走過斑馬線。


    在拐角轉完。


    路過便利店門前。


    我們,明明就沒有事先說好的說。


    兩人,完全同時的,長歎了一口氣低聲說道。


    『魚與熊掌不可兼得,嗎……』


    就算是喜歡美女的我,也覺得人還是各項都要平衡點會比較好的啊。


    ※


    那一天就此解散之後,就來到了第二天的周五。我在周四時向學生會的成員們粗略的傳達了情況。先按照當初的預定,暫時停止學生會的活動,而我則去進行日守的說服工作。


    順帶一提,我打電話向她們征求意見的結果是這樣的。


    西園寺「……哎,日守同學是這麽漂亮的人啊。太好了呢鍵同學。嗯,要是能切實地說服她不是很好嘛。不再搭理已經攻略完成的我,而去一對一的口頭說服不是很好嗎!」


    水無瀨「話說回來杉崎君,最近父親經常向我詢問你的動向,總之,我為了不讓他擔心就『正熱衷於追在新的美少女的屁股後麵,過著完全不把我當回事的每一天呢』這樣先回複他了。感謝我吧」


    有這麽值得依賴的新學生會成員,真讓想人哭出來呢。總之,先去給寺雄先生賠個不是吧,就這麽辦。摸了摸自己的小指,我下定了決心。西園寺那邊還是一如既往的莫名其妙所以先放置放置。那家夥到底有什麽煩心事啊。


    另外火神雖然說了「如果有時間的話還會再陪你的喲,前輩!」,不過就現狀來說實在很想拒絕。風間也打算自己一個人再對火神進行些追加調查,無法期待她在日守攻堅戰上出力了。


    於是,到最後還是變成了和平時一樣的孤軍奮戰。組朋結黨去說服的話倒是也有可能會起到反效果,不過該怎麽形容呢,這種微妙的寂寞感。順帶一提今天早上火神發來的郵件內容是這樣的。


    火神「我等新學生會,就算人分開了心還是一體!」


    真煩人。


    最近每次火神用溫暖的話鼓勵我的時候,總會產生看到鼠男對鬼太郎親切友好的場麵一樣的心情。饒了我吧。


    嘛,那種事情先不管,今天是說服日守的第二天。


    為了今天能夠見到「學校裏的日守」,午休鈴聲響起的瞬間,我就從教室裏衝了出去,前往她所在的二年a班。要是等放學後被她直接回家逃掉的概率相當之高,不過如果是在午休,就算她走動也隻是在學校內而已,還有很大的幾率能和她接觸。


    「嘛,雖然目測已經離開教室了……」


    回憶著前些天從後輩秋峰那裏聽來的情報,我來到了二年a班。就算不在教室內,走這個路線的話……。


    「哦,bingo!」


    前方看到了一個像是日守的女生走過來,在被她發現之前我迅速的進入旁邊的教室躲了起來。接著等日守通過之後,我開始了尾行。


    我稍微拉開些距離,跟在日守身後。雖說是尾行,不過這裏是學校內,我也不過是堂堂正正地跟著她而已。


    在我視線前方行走著的日守,確實是黑發還帶著麵具。和昨天完全相反的,這次在「土氣得令人吃驚」的意義上還是很顯眼。


    因為是事前聽取了情報所以一下子就能明白那是日守,不然的話,肯定不會想到和前幾天遇到的美少女是同一個人。


    「(一般來說,隻會覺得是土氣又陰沉的類型呢……)」


    帶著麵具這點自不必說,黑發也絕對沒有西園寺那樣的美麗,特別是長長的劉海還將眼睛完全的蓋住了。如果是在小學,這副模樣大概都會被冠上「貞子」的外號了。


    「(比預想之中做的還要徹底呢……喂……)」


    走路的方式也沒有了昨天那樣的銳氣。駝著背,裙子也長得快要拖到地麵上。就連假發也是如果不特意去看就完全看不出的自然。


    我一邊對這過於分明的兩麵性感到佩服一邊尾行著。接著,她朝著沒有什麽人的特別教室的方向走了過去。最後,在爬上了由於路線的關係平時完全不會用到的台階之後,日守在二樓和三樓之間的樓梯間停住了。


    「(要稍微觀察一下情況嗎……)」


    在樓梯下方,我不發出腳步聲的隱藏起身體。不管怎麽說,在完全沒有其他學生的情況下,還想要繼續不被注意到地靠近也太過困難了。


    日守轉向了設置在樓梯間的小窗的方向,然後就在大概到胸口高度,大約課桌二分之一大小的空間放下了帶來的塑料袋,從裏麵取出麵包,一點一點的吃起了東西。


    「(這不就是孤身一人嗎!)」


    而且還從口袋中取出什麽文庫本,一隻手拿著麵包,一副吊兒郎當的表情開始看了起來。接著,終於連嘀嘀咕咕的自言自語都跑出來了。


    「嗚哇……無用攻和肌肉受嗎,太對胃口了……!」


    「(竟然隻有那方麵的愛好和小真冬一樣……!)」


    到底是怎麽了啊學生會!難道還有不是變態就不能進的謎之限製嗎?!


    「嚼嚼嚼……呼呼……哦嗬嗬……!咳、咳咳,太興奮了、麵包、噎到了!咕、咳、咳、呼—嗯—」


    多麽空虛的場麵啊。日守……你……


    看到這太過寂寞的背影,我終於忍不住搭話了。


    「喲,日守」


    「?!咳咳……咽……!」


    我裝作一副恰巧路過的樣子,一瞬間露出嚇了一跳反應的日守一邊胡亂地把麵包衝下去,一邊以哪怕是在長長的前發之下的掩蓋下依舊可以看得出來的程度,使勁地朝我瞪了過來。


    「……跟過來的?」


    「差不多。抱歉了呐」


    我爽快的承認之後來到她身邊,胳膊支在了窗前。日守快速的把文庫本藏到了口袋裏。窗外是無趣的主街道。


    「在教室裏吃飯風景不是更好嗎?」


    「煩不煩啊,別靠過來」


    確認到周圍沒有其他學生之後,日守向我表示出了露骨的厭惡感。……嗯,說起話來就感覺到這家夥果然還是日守呐。


    完全不在意會不會讓日守不爽,我取出了帶過來的便當。


    「等、你打開便當是要幹嘛啊」


    「因為是午飯啊。順帶一提這可是義妹所做的愛妻便當哦。怎麽樣?羨慕不羨慕啊便利店一族?」


    「沒,在羨慕不羨慕之前,在『義妹做的愛妻便當』這話上就有很大問題了吧」


    「嘛,雖然基本上是冷凍食品吧」


    「所以說我又沒問你。……………………」


    「想要炸雞塊?」


    「!才沒這種事呢!你是白癡嗎,是白癡嗎!」


    從我的便當盒裏移開視線,日守又開始一點一點吃起了自己的麵包。順帶一提她的菜單是牛奶麵包和蔬菜汁。自然會想要我的炸雞塊。


    我開始享受林檎給我做的便當,不過姑且先給她留下一塊。雖然配菜裏除了這個滿溢著原創性的視覺係煎蛋以外全部都是冷凍食品,即便如此,是林檎為我所準備的這點才重要。


    我將煎蛋夾成兩半後,「嘿」的一下子塞到嘴裏。一邊無視著味道這種表麵的東西,像是僅僅為了感受到其中蘊藏的愛情似的咀嚼著。


    「啊—真讚,是林檎的味道啊」


    「誒、那個煎雞蛋of the dead,難道是蘋果味的?!」 (注:林檎在日語中是蘋果的意思)


    日守像是誤會了什麽似地十分的震驚。


    話說回來,難得我用了「滿溢著獨創性」這種包裹糖衣的表現方式,這個家夥……。


    盡管對我開始在他身旁吃午飯感到很麻煩的樣子,日守大概也是沒有別處可去,一點逃走的意思都沒有。我一邊將炸雞塊放在便當盒的蓋子上朝她那邊遞過去,一邊開始閑聊。


    「反正都是吃麵包,在小賣部買不就好了嘛。蔬菜汁好像也不溫不熱了」


    「真是煩人呢,隨便啦。我喜歡上學時順路去便利店。才不想為了買個麵包和一群下等生物擠在一起呢」


    「竟然說下


    等生物」


    現實中會這麽說的家夥還是第一次見。啊,沒,枯野老師沒準也說過來著?雖然這也算不上補救吧。於是,回過神來的時候剛才放在便當盒裏的炸雞塊已經沒了。看來是趁我沒注意的間隙給吃掉了的樣子。好像含著橡果的鬆鼠一樣,日守的腮幫子一嚼一嚼地動著。看來還是會接受施舍的呐……。


    「有點膩,馬馬虎虎」


    「喂」


    因為是冷凍食品這是理所當然的,不過從別人那裏得到東西一般來說應該抱怨嗎?一麵對這一如既往的惡劣性格深感佩服,我邊嚼著同樣是冷凍食品的漢堡肉邊說道。


    「不過啊,還真是出色的化妝啊。要是沒聽別人說過完全想不到會是同一個人」


    「對吧對吧?我呢,對於化妝和演戲可是特別有自信的。不管怎麽說師父——」


    日守隻有一瞬間露出了有些高興的笑容,然而轉瞬之間,又像平時一樣板起了臉。我假裝向窗外眺去,一邊看著隱約映在玻璃上的日守繼續說道。


    「……是有什麽目的才做這種事嗎?」


    「沒什麽。隻是做著玩而已哦,做著玩。貴族的娛樂。你看,不是就連瑪麗?安托瓦內特也戴著莫名其妙的華麗假發嗎?就是那個了」 (注:路易十六的王後,以過度驕奢淫逸而聞名,法國大革命中被送上斷頭台)


    明顯是謊話。從明明基本上是個笨蛋,卻罕見的披露出像樣的知識這點,就知道她已經習慣類似的說明了。不管怎麽說,如果隻是為了娛樂,怎麽也不會全年無休地持續做這種事。


    「你實際上應該是個非常不得了的美少女吧?」


    「是呢。包括電視上的在內,比我自己還要美麗的人我隻見過一個」


    雖然早有預料,不過還真是了不起的自信。隻是……正因為如此,她的所作所為才讓人無法釋然。


    「這樣的你,為什麽還要做出將這些隱藏起來的行為呢?」


    「不是有句話叫『雄鷹是青蛙的孩子』嘛」 (注:雄鷹會藏爪子是一句日語成語,大概意思就是真人不露相,露相非真人,這裏又是喜聞樂見的語死早)


    「才沒這話呢。雖然沒有不過也隨便了。回到話題上來,那麽你是有什麽好處才要偽裝起來的嗎?」


    「好處?哈哈,說了好處呢」


    日守漏出了幹笑聲。等到回過神來她已經把麵包吃完了,現在正有些懶散地喝著蔬菜汁。


    「才沒有那種東西哦。帶著假發腦袋悶死了,隱藏體型的手法也熱死了,劉海也很煩人,扮演別的性格更是累人。隻有壞處的哦」


    「……那就更搞不懂了」


    「說的也是呢。但是……如果真要說什麽的話」


    她將喝完的蔬菜汁的包裝捏扁,一邊從窗邊離開一邊宣告道。


    「即便如此,比起我原本的樣子,還是這樣要好上百倍」


    「…………」


    果然還是覺得莫名其妙。但盡管如此我還是感覺到了什麽而陷入了沉默。日守隻有臉轉了過來,用看不出表情的眼神詢問我。


    「你啊,中學時代是不是腳踏兩條船來著?」


    大概是看過「學生會的一存」吧。雖然這是最差勁,而且缺乏體貼的話,但事實就是事實。我毫不逃避地僅用「啊啊」回答道。


    日守露出了十分憂鬱的笑容,這次連身體也轉了過來,為了盯著我的臉而前屈身體。於是,平時所隱藏著的出眾的身體線條被強調出來。撩起前發,讓人稍微窺見到在學校之外作為「美少女」一麵的日守,像是在誘惑著一樣的宣告道。


    「你,明天來跟我約會吧」


    ……所謂惡魔的邀請,說的就是這樣的事情吧。


    隻要接受,就會毫無疑問迎來破滅的提案。至少毫無疑問地,她打算使用一些手段讓我的內心受挫。


    但是,我——


    「真的假的?糟糕,超期待的!我們說好了啊,日守!之後詳情就用郵件商量好了,快告訴我地址啦地址!」


    用一如既往的輕薄男的調調回應了。


    於是在我以強行的一再堅持的形式交換了郵件地址後,日守一邊有些氣呼呼地念著「真是難纏的家夥……」一邊離開了。


    「……決戰就是明天、嗎……」


    我將餘下的林檎所做的煎蛋放入口中嘟囔道。


    那麽,既然如此也就不能一點一點來了。我取出手機,首先從呼叫記錄中撥通了後輩的號碼。


    「喂,秋峰,現在方便嗎?是關於日守的事……」


    我為了做好明天所需要的一切準備,迅速地行動起來。


    ※


    「真慢……」


    決戰的星期六。我在車站前的豬銅像前被漂亮的放了鴿子。距約好的時間已經過去了四十分鍾。即便我每隔十分鍾發信息,但是每次都隻有「大概還有兩分鍾就到」的文字傳回,然後等了兩分鍾之後,就好像理所當然的隻能接受依舊沒來的結果。這比起單純的「等四十分鍾」,在精神上的痛苦要遠遠大得多。搞什麽啊。


    最後,在等了一個小時之後,她終於到了。


    少女下了巴士,一麵散發著遠遠看過去也是一眼就能看出是超絕美少女的超規格的氣場一麵走了過來。強調長腿的白色褲子;還是老樣子的露出度頗高的無袖緊身上衣之中,白皙的肌膚顯露出來。


    對於都被這麽耍了還為她的身影看呆這件事,我十分的懊悔。外在的美貌完全淩駕於內在的評價,世上還是有這種人的啊。


    就在我懷著微妙的心情等待的時候,日守即便是聚集周圍的視線於一身,也依舊不緊不慢地朝這邊走來……然後像是什麽事都沒發生過一樣的說道。


    「那就走吧」


    「誒誒誒誒誒誒——?!給、給我等一下!你都遲到成這個樣子了,難道不應該先跟我說些什麽嗎?!」


    對著愕然的我,日守小小的歪了歪腦袋……接著,錘了一下手掌像是明白了什麽。


    「虎兔的藍光不管看幾遍都是那麽讚呢。特別是第五話。我從早上開始就一直在看」


    「就因為這種理由遲到啊!快道歉!快認認真真地給我道歉!」


    「饒了咱吧」


    「因為這種台詞就能得到饒恕的事情曆史上一次都沒有!」


    「真是從大清早就開始煩個不停的男人呢,真是的。是不是經常被人說肚臍眼很小?」 (注:這裏又是日守的語死早,日語形容氣量小的男人是用菊花很小的)


    「才沒有呢!」


    還是老樣子是個各方麵都有點呆的孩子。而且和前會長不同,外貌和態度倒是十足像個大人樣,更加地讓人覺得可悲,這家夥……。


    總之,先不管惡意的部分。我的意識向約會的方向切換過去。


    「已經隨便了。那?今天是要去哪,你想做些什麽呢?」


    「什麽嘛,明明是男人卻連約會的安排都做不來嗎?」


    「反正就算我擅自做了你也會生氣吧?」


    「你不是很清楚嘛」


    日守令人討厭的微微一笑。為什麽?是?女的——雖然我的腦海中不停地冒出這三個詞,也隻能拚命地忍耐。


    「要去哪裏……要做什麽好呢……」


    日守一邊自言自語一邊望向了天空,稍微考慮了一下後,簡單地回了一句話。


    「想進入貪○之島,然後窩在裏麵和平地生活」 (注:貪婪之島,來自漫畫《hunter x hunter》)


    「連通關的意思都沒有啊!話說回來那是不可能的!拜托你想些更現實的事情!」


    「好想回家睡覺」


    「現實過頭了!明明是自己邀人出來約會的!想做的事情應該有很多的吧!像是購物什麽的!」


    「啊!去ani○ate淘一些『歌之○子殿下』的周邊也不錯!」


    「請以將我也在這件事放入考慮為前提來過這個周末好嗎?!」


    「呃,那就去虎之○淘bl本?用你的錢」


    「到底是怎麽考慮才會變成這樣的啊!還有,在你的興趣方麵暴走過頭的事情禁止!多考慮一下我!和我一起享受的!倒不如說靠我才能享受的!」


    「靠你才能享受的嘛……。……嗯,那就這樣」


    日守目不轉睛地盯著我。……幹、幹嘛啊,被這麽看著不是讓人怪不好意思的嘛——


    「爬上屋頂,再摔下去」


    「把誰啊?呐,到底是把誰啊?!才、才不要做那種事情呢,就不能做一些可以加深兩個人羈絆的、快樂的事情嗎!」


    「那就去購物中心,然後好像電影裏的一樣……呃…卷入前……前…………前所未遊的恐怖劫持之中」


    「不要好像勉強自己用什麽『前所未有』之類的詞匯!都不知道到底該在你哪個槽點上吐槽了!總之,來些更普通的約會!」


    「普通呢。普通……呐,在學生會係列裏出演,有可能講出普通的台詞嗎?」


    「不用操這種心啦!」


    「是嗎。……」


    「……」


    「…………好想去遊樂園,坐摩天輪什麽的啊——」


    「還真是超沒轍了的說法呢!不過就這麽定了!我們走吧!呐!呐?!」


    「嘛,還真是拿你沒辦法呢—」


    終於,在接受了她的提案後,我們完全搞不懂到底會對誰有好處的約會開始了。


    「……總算到了」


    在電車上花了一個小時,巴士上大概二十分鍾之後,我們終於抵達了遊樂園。我下了巴士伸著懶腰,稍微遲了一步的日守也打著哈欠從巴士走了下來。她應該是最後一個,背後的門「哧」的關上了。


    「喂,日守,到了哦。興致再高一些嘛」


    「……哈欠」


    沒用。一副睡眼惺忪的樣子,完全沒把我的話聽進去。去她家的時候也是這樣,看來這家夥似乎是低血壓。


    因為實在沒辦法我姑且買來了通票,她也完全沒有道謝就接過去,也不等我並肩跟上就幹脆地入園了。我也慌張地跟著她進去。


    「喂,就沒有付我替你代買的門票錢的意思嗎?」


    「嗯?你確實是唯有被美少女榨幹才能興奮起來的性癖才對吧?」


    「能不能請你不要用哪種方式來解釋『學生會的一存』啊!」


    「嗚哇,什麽嘛。果然那本書是經過了極度地美化啊?啊——原來如此,實際上你並不是那種程度的女權主義者,說到底還是隻顧自己的類型啊。好惡——」


    「咕……!這、這次就我請客……!」


    「好耶——」


    日守微微一笑,好像很高興地揮著手指間的門票向前走去。……可惡,這家夥怎麽回事啊。和我的相性簡直就好像水和油一樣……。飛鳥和巡,還有水無瀨可能雖然也有著把持主導權的傾向,不過日守則有些不同,因為在實力上微妙地和我勢均力敵的基礎上,還有著和我不能相容的部分還是什麽的。在哪一方占有優勢之前相關性方麵首先就不統一呢……


    「嗯?」


    等我回過神來,日守正站在路中間發呆,一臉傻相地遠望著摩天輪。她就好像五歲小孩一樣地拉著我的衣服。


    「喂,別站在這裏不動啊。會給別人添麻煩的吧」


    「啊、不好意————我、我知道了啦!」


    煩躁地將我的手甩到一邊,日守再次走了起來。隻是視線依然時不時地,偷偷向巨大的摩天輪的方向看去……明顯是很想坐呢。


    「……啊啊、是這麽回事嗎,笨蛋和煙都如何如何什麽的……」


    「?什麽?你剛才說了什麽嗎,○○○○」


    「還在堅持那種歧視性的稱呼啊!至少在約會的時候,用普通的名字來稱呼吧!」


    我一邊說著一麵和她並排。日守「是呢」地將食指抵在了唇邊開始思考起來。


    「那就山田好了」


    「為什麽啊!」


    「是你要我用個普通的名字來稱呼的嘛……啊、鈴木或者佐藤行不行?」


    「哪個都不合適啦!用本名來稱呼啊!用本名!」


    「……鍵?v?布裏塔尼亞?」


    「我才沒有那種魯○修式的背景!用你知道的我的名字來稱呼!」


    「不過除了你的寶具是『erosu fantasia』(無法抑製的思春期妄想)以及職階為『stalker』(跟蹤狂)之外我都不知道啊……叫你stalker好不好呢?」 (注:上麵分別為魯魯修和fate的梗)


    「我拒絕!我又不是servant!被知道真名也不會有麻煩的!你就不能普通地叫『杉崎鍵』這個名字嗎!」


    「真沒辦法呢。既然你都說到這個份上了,就用姓氏吧……」


    「喔,可以啊。杉崎君也好杉崎同學也好杉崎前輩也好,就挑你喜歡的別稱……」


    「就叫『裏杉崎』」


    「裏?!」


    「我們走吧,裏杉崎!」


    「才不走呢!給我等等!不行,這個肯定不行!我是隱藏角色嗎!」


    「誒誒……明明都說了可以用喜歡的別稱來稱呼『杉崎』的……」


    「就算是在個性化地裝飾自己手機的時候,也不能在鏡頭上貼貼紙的吧!和那個是一樣的!就算是別稱,絕對不可以的部分也是有的!禁止在名字前麵放東西!」


    「誒,那就是說『真杉崎』也不行了?」


    「那至今為止我的故事都變成什麽東西了啊!學生會係列裏麵的都是假貨啊!總之再考慮一下!正經地考慮!」


    「啊啊——還真是麻煩啊。……真是的,叫你杉崎好了吧,杉崎」


    一麵好像很麻煩的說著,日守加快了前進的速度。我微妙地感到無法釋然地撓了撓腦袋。


    「總覺得稱呼上有些嚴厲呢……同樣是『杉崎』,和前會長的發音該說有著溫度差呢……而且原本我才是前輩的……」


    「好了,要走了哦,杉崎!給我利索地動起來,杉崎!」


    對著銀發飄動的同時隻有臉轉了過來,稍稍有些生氣地宣告道的日守……


    「……喔」


    盡管勉勉強強,我還是接受,跟了上去。


    ……我也隻能說,美女這種東西還真是狡猾呢。


    於是一時之間,隻有名義上是約會的「雙人行動」平淡地進行著。咖啡杯、旋轉木馬、過山車。本來都應該是相當有趣的娛樂項目,日守卻毫無感情地像是完成既定課程一樣,隻是拉著困惑的我趕往下一處設施。


    即便如此我也認為日守應該有什麽意圖,所以並沒有抱怨而是老實的遵從。隻是畢竟是剛從過山車出來就要間不容發的跑去「波塞冬」,我還是出聲抗議了。


    「等、等一下啦。稍微放慢一點吧,呐?」


    對叫停的我,日守雖然從心底裏感到不耐煩地看著,不過大概是考慮到我暈的不行了,沒辦法的做出了「那就稍微休息一下」的提案。


    我們來到餐飲區,在空著的三人桌旁坐了下來。剛把東西放好,日守就說了一句「蜜瓜奶油蘇打」,我隻好歎著氣應了一聲「知道了」,一個人走向了販賣食物的櫃台。


    雖然園內還算比較空,不過櫃台處卻大概排著四名左右的遊客。看來


    是結賬的大嬸正因為收據搞錯了什麽的處在輕微的爭執之中。在我束手無策地呆呆地等著的時候,眼前並肩站在一起的,大概是大學生年紀的情侶(對於並肩站在一起這點,真是讓人羨慕的不得了)的對話傳入了耳中。


    「我說你,又在看了——」


    「唉,沒啦,沒看,真沒看。你瞧,那什麽,我在想接下來要不要去坐摩天輪之類的」


    「為什麽要撒這種謊?你老實承認不就得了,自己有在看那個孩子」


    「哎呀……呃……」


    氣氛稍微有些殺氣騰騰的。我因為不由自主地在意起來就朝情侶視線的前方看去……在那裏的,是好像十分慵懶地癱在椅子上的日守的身影。


    (啊啊……是這麽回事嗎)


    很快就理解了。眼前的這位男朋友,大概是遠遠地看了日守。從「又」這個指責來看,她在遊樂園的其他時候也是注目的焦點吧。


    的確在今天來到這裏之前,我們兩個一直暴露在眾人的視線之下。不光是進入遊樂園之後,從會合後上了巴士時就一直如此了。


    (果然還是很顯眼啊……那頭銀發)


    和美少女走在一起——在這個意義上,就算是和其他的學生會成員或是林檎一起時也多少會受到矚目,然而投向日守的視線,其他的女孩子果然無法相提並論。


    「要是那麽喜歡那個孩子的話,拜托請你直說好嗎——。我一個人也能在遊樂園玩得很開心」


    「別、別生氣嘛美紀。我不是這個意思……」


    情侶的吵架在持續著,我不由得同情起男朋友的那一方,出神地遠眺起和自己一起來的日守。


    (隻要是健全的男性,目光多少會被吸引過去也是無可奈何吧……)


    對妹紙的興趣總是眾口難調,但即便如此也有人超越這一切……也就是世所罕見的女神級別的人物,日守就是其中之一。


    將萬人的視線奪去的,美。


    例如前學生會書記的知弦姐雖然也是無可非議的美女,卻也還達不到「女神」這一範疇。就連前會長、深夏、小真冬也是如此。因為她們也是各自出類拔萃的存在,能說出比起日守更喜歡她們的男性大概也多的是,但隻要是男人,就應該會絲毫不會吝惜對日守是頂級的美女的認可。


    「呐,就原諒我吧,美紀。今天的晚飯我來請客」


    「……沒辦法了呢,真是的」


    回過神來,眼前的情侶已經停止了爭吵。本來也不是多麽大的糾紛。


    因為起因是自己的同伴,感覺稍微地安下心來……然而。


    「讓您久等了,下一位客人——」


    「啊、好的」


    「……」


    不經意之間,就在心情轉好的女友向櫃台點餐的時候,男友的男性又見縫插針的,再一次的,偷偷看向了日守那邊。


    「勝君、你要什麽?」


    「啊、喔」


    「……」


    看著若無其事地回過身點餐的男性……我突然感到一絲不爽。並不是「日守是屬於我的」這種嫉妒。該怎麽說呢,是更加本質上的問題……我也不知道到底是被什麽所吸引了。


    在我考慮這種事情的期間情侶也點好了東西,於是我中斷了思考,將日守的飲料和我自己的可樂,以及因為肚子有點餓而點的小份薯條全都放在托盤上,轉向了日守所在桌子的方向。


    ——這時。


    「…………所以說…………的啦」


    「……可是…………不好意思……啊……那就這樣……」


    不知道為何日守正在被三人的男性集團搭話。我產生了少許的緊張感,然而日守隻是以一如既往的慵懶興致回應了什麽,中途用下巴朝我的方向指了指,男性們就似乎很遺憾的離開了。看來不是什麽難纏的家夥。


    我安下心來回到桌子旁,日守不知為何極為不高興地瞪著我說了一句「真慢」,就開始用吸管胡亂地喝起了蜜瓜奶油蘇打。


    我聳聳肩在對麵的座位上就座,開始喝我的可樂。日守也沒和我確認一下就隨便地哢哧哢哧吃起了薯條,同時一句又一句地抱怨起來。


    「就是因為你半天不回來,我才會被人多餘地搭訕的,真是的」


    「啊啊……不好意思。不過他們不是很輕易就放棄了嘛」


    「那是因為我回絕的手法很高明。對那種事已經很習慣了」


    日守氣呼呼地皺著眉頭,將薯條用飲料灌下去。


    「既然習慣了,也不用那麽急躁吧……。他們也不是什麽壞人,倒不如說正是因為對日守抱持著好感所以才來的,至少高興一些不好嗎……」


    「嗬」


    日守哼笑著將我的話打斷了。連我都感到些不爽,正想要反駁的時候——


    「自打我出生以來,這種事情最終有個好結果什麽的,一次都沒有過哦」


    「…………」


    看到日守這與平日的凶惡截然不同、略帶悲傷的表情,我無言以對。日守自己大概也是注意到了,態度很快回到了平時的調調上。


    「嘛,我的美貌是世界頂級的,到現在也根本用不著別人來說了。說我漂亮還是其他什麽的,對我來說已經不算是什麽讚揚了。就和蘋果是紅色的,大海是藍色的一樣,僅僅是事實而已。uand?」


    「原來如此」


    就連平時一個勁稱讚女孩子的我,被這麽一說也實在沒有讚美她的心情了。


    日守翹起了嘴角,露出了和平時一樣壞心眼的笑容。


    「真是遺憾呢,杉崎。你的慣用手段『對沒自信美少女的讚美殺』,對本人是行不通的」


    「放心吧,完全沒打算對你用讚美殺。話說現在完全找不到能讚美你的部分」


    「什——讚美我啊!容姿以外也有能讚美的部分吧!內在什麽的!」


    「啊~哈~哈、真有趣」


    「有趣你妹!還真是失禮的家夥呢!你到底有沒有想攻略我的真心啊?!」


    「你想被攻略嗎?」


    「!怎麽可能啊!啊啊,你是不是有點囂張啊,明明隻是和那邊多了去了的搭訕男一樣罷了!」


    「隻有搭訕男才能做到的事情,在這個世上可是有很多呢」


    「真是莫名其妙」


    日守一副有些生氣的樣子,噝噝地叼著吸管吸著蜜瓜奶油蘇打。


    休息完畢的我們倆,又再次逛起了園內的設施。在吃喝完畢立刻就是名為波塞冬的苦差事之後,在鬼屋裏虛張聲勢地啪啦啪啦說個不停的日守也令我目瞪口呆,最後就因為日守「想和大氣層融為一體」這種理由,我被強迫地進行了跳樓機五連發(笨蛋和煙都那啥那啥,是吧)。


    雖然是沒有什麽好事的約會,不過姑且是和美少女一起逛遊樂園,實際上我也並不會覺得不開心。日守可能也是這麽覺得,又或者是已經從低血壓中恢複了,用一開始沒有展露過的笑容拉著我的胳膊。


    「呐呐,杉崎,接下來坐那個吧,坐那個!」


    「又是尖叫係啊……你還真是喜歡這一類呢」


    「當然了!將無聊的日常拋到一邊能夠體驗恐懼的場所,不就是遊樂園嘛!」


    「嘛算是有點道理吧」


    「對吧!」


    受到從心底裏感到愉快地笑著的日守的感染,我也不由得笑了出來。怎麽說呢……這也不錯吧。果然女孩子的笑容是好東西。哪怕是對性格最惡劣的日守,也會無條件的產生幸福的感覺。


    「走了哦,杉崎!」


    「好好好」


    被日守拉著,下一個內容我朝著尖叫機器走去——


    戴著禿頭發


    套全身濕漉漉的西園寺,一個人朝這邊走了過來。


    ——我朝著尖叫機器走去。排好隊,不停地對日守說著「哎呀,這個看起來好嚇人啊」之類的話。嗯,今天的約會真不錯啊。


    「等一下鍵同學!剛才對上視線了吧?!剛才和我,對上視線了吧?!」


    雖然感覺到背後有個耳熟的聲音,不過無視。我還對打算回頭的日守「別看!」地大喝了一聲。在我的氣勢洶洶麵前就連日守都嚇了一跳地畏縮了,老實地遵從了我的忠告。——然而。


    「為什麽把我當作惡靈一樣!鍵同學!你是鍵同學吧?!」


    然後手搭上了我的肩膀。纏著水草的手就這麽爬上了我的肩,噫!


    「請您快回去吧請您快回去吧請您快回去吧!南無阿彌陀佛……!」


    「念經也沒用哦……」


    「恐怖故事裏聽過的段子來啦啦啦!噫呀呀呀呀!」


    「對活著的人當然不會起作用了!你夠了沒!」


    被嚴厲的念了,我也隻好不情願的麵對現實。和日守一起回過頭去……站在那裏的果然是帶著禿頭套,全身纏著水草的濕漉漉的西園寺。


    「……活著的人會是這種狀況,倒不如說反而更恐怖呢」


    「……求別說」


    「順便一問,變成這樣的原委是……?」


    「……你懂的,求別問」


    「說的也是呢」


    西園寺陷入了消沉。回過神來,發現日守正啞然的開合著嘴。這麽說來這家夥還不知道西園寺的特性,我就說明一下吧。


    「別在意日守,常有的事」


    「誒誒?!等、這得是什麽樣的日常生活啊!這孩子被欺負了嗎?!」


    對日守的質問,西園寺回答道。


    「沒什麽的!這隻是(搞笑之神的)惡作劇的範疇而已!」


    「是、是這樣嗎?」


    「嗯,說起來也不過是被車子濺一身,被奇怪的女人綁架,重要的個人情報泄露這種程度的惡作劇而已!」


    「這欺淩太過分了吧!這算什麽啊!我說,杉崎!這孩子確實是那個學生會長吧?!現在不是你勾搭我的場合吧!」


    「啊啊,沒事沒事。西園寺的……關於那件事,已經以在某種程度上認命的形式解決了」


    「認命?!這種麵對欺淩問題令人吃驚的bad end式的解決方法算什麽!我說你,是叫西園寺來著吧?你覺得這樣也沒關係嗎?」


    「嗯,無所謂了。反正我從出生開始就一直是這樣子了」


    「從誕生的時點開始的欺淩?!好像有什麽超深刻的故事!」


    「到了現在,該怎麽說呢,我隻有把這一切全部接受還是什麽的了」


    「不對不對不對,這到底是怎麽樣的境界啊!」


    「事實上靠著這些才能夠獲得的事物也有很多,最近是鍵同學讓我注意到的,我現在很幸福的哦?」


    「洗腦好恐怖!這怎麽回事啊!杉崎!你到底對這孩子怎麽調教的?!」


    外人聽來隻有不好的話。看來日守是莫名其妙地有所誤會。暫時先離開隊伍,我一邊用毛巾擦著西園寺的頭,一邊和日守簡單地說了一下西園寺的事情。


    幸好從剛才開始日光就很強,空氣也很幹燥。因此西園寺大概不會感冒的樣子。……似乎還是一如既往的隻停留在「搞笑」的範圍內。


    擦完西園寺的腦袋,正當我打算趁勢開始擦她濕了的身體的時候,因為被日守使勁敲了腦袋,我隻好不情願地讓本人來擦了。對一邊擠著衣服裏的水分一邊擦著身子的西園寺,我詢問道。


    「你來這種地方做什麽?碰巧來玩的?就自己一個人?」


    「啊,不是這樣的。不是一個人,實際上……」


    「西園寺會長」


    正當西園寺打算開始說明的時候,有新的聲音插了進來。我朝聲音的方向看過去……


    「水無瀨?」


    是t恤和牛仔褲這樣簡潔至極的打扮的水無瀨。……可惡,即便如此果然還是可以欣賞到那雙美腿!太狡猾了!水無瀨的美腿太狡猾了!


    「哦呀杉崎君,你在這種人類的娛樂場所做什麽?你的專用水上滑梯在那邊哦」


    她一登場就指著男廁所說了這樣的話。雖然我已經對這一如既往的對待提不起勁了,不過日守貌似十分中意的樣子,在我身邊說著「噗……當成髒東西……太貼切了……!」之類的話,按著肚子轉向身後一個人笑了起來。你丫的,一會給我記住了。


    在這一來二去的時候水無瀨也朝這邊靠了過來,對西園寺搭話道。


    「讓我好找啊,西園寺會長」


    「非常抱歉,水無瀨同學。因為我一直被強風吹的飛來飛去的……」


    真是超現實的場麵,那是什麽啊超想看的。那副模樣要不要上傳到ni○onico動畫上啊。好想看彈幕版的啊。


    大概是想起來還在對話之中,西園寺重新轉向了我。


    「就是這樣,今天是和水無瀨同學一起前來叨擾的」


    「雖然這一看就明白了,不過還真是不可思議的組合呢……哦,啊啊你們兩個都是『沒多少朋友』的,原來如此原來如此」


    「請不要以這種失禮的方式表示理解!」


    在我們鬥嘴的時候,日守還是一個人說著「沒多少朋友……!噗……一幫多麽可悲的家夥啊,新學生會……!」之類的捂著肚子爆笑著。不過我一指出「你這家夥是在此之下,根本就是沒朋友吧」,她就立刻變成了一副死魚眼。我無視她,和水無瀨他們繼續著對話。


    「可是實際上,你們關係有這麽好嗎?」


    「是相反的哦杉崎君,正因為互相之間還不了解,兩個人才為了加深感情來遊樂園的」


    「哦哦,對水無瀨來說還真是難得的機靈嘛——」


    「是火神北鬥的提案呢」


    「我就說嘛——」


    因為怎麽也不會覺得這兩個人會想出「為了加深感情來遊樂園玩」這樣的點子,我莫名的理解了。西園寺接著補充道。


    「實際上火神同學是打算和朋友一起來遊樂園玩的,因為突然有事情,所以才把票給了我們。她說可以兼顧學生會成員間的交流,我們兩個人來會比較好。和鍵同學你們遇上完全是偶然……或者說是因為『搞笑之神』的緣故」


    「原來如此……。…………」


    「鍵同學?」


    「啊,沒,什麽事都沒有」


    我一邊對西園寺回以笑容,一邊在腦袋裏考慮火神的事情。……到底有什麽企圖?我和日守決定來遊樂園雖然是在今天,不過在「約會」的前提下這裏是首先會出現的選項。從預料到會碰上這點來看絕對沒錯。


    (還是老樣子,給人在模糊的可能性之上半吊子的作戰的感覺……)


    然而這反倒讓人不自在。好像一點一點的,在讓別人抓不到自己尾巴的範圍內策劃著什麽。中了的話就賺到了——隻是因為這種程度的期待值就滿足的,絕妙的態度。


    這次到底有什麽花樣?在這裏讓成員們碰頭,有什麽意義?


    ……不行。就算想也想不出來。而且可能原本也不是什麽帶有明確目的的作戰。想多了的話,反而隻會有種深陷泥沼的感覺。火神的事情就交給風間,總之我先把精力集中到這次的約會上來。


    回過神來,西園寺和水無瀨都在謹慎地窺探著日守的樣子。我重新作了介紹。


    「呃,兩位,她就是學生會的書記……預定的日守東子」


    在我的介紹之中,日守雖然一瞬間露出了非常嫌麻煩的表情,還是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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