讀高中的時候周逸從小姨那兒聽過很多有關大學生活的故事, 她很早就明白怎麽利用時間做事高效,最重要當然還是自律。


    那時候她很輕鬆的就能明白這些道理。


    比如她讀第二學位之外還會去聽一些感興趣的ted演講和網易公開課, 能學英語還不要錢。


    到了五月底她基本已經看完漢語言文學的所有專業書,閑著去文學院蹭課聽聽心理學演講,覺著有趣的會給他發短信。


    周逸至今都很懷疑他是怎麽做到的這麽懂女孩子,因為六一那天他給她寄過來一個很大的娃娃。宿舍裏趙瑩抱著娃娃愛不釋手, 然後開始埋怨她的部長男朋友。


    “我說我最近那麽辛苦你是不是得鼓勵一下。”趙瑩氣的皺起眉頭,“都說的那麽清楚了他竟然還不明白。”


    陳迦南一邊喝可樂一邊笑。


    “然後我說我最喜歡小玩意兒什麽的尤其是兔子都暗示這麽明顯了。”趙瑩越說越來氣,口氣都重了, “他就回了個什麽時候開始喜歡兔子了, 這事兒就那麽過去了你說氣不氣人?”


    周逸看著自己的娃娃, 好想抱回來。


    “見過情商低的。”趙瑩恨恨道, “沒見過這麽低的。”


    “後來呢?”陳迦南問。


    “不理他了唄。”趙瑩撇了撇嘴, “都冷戰幾天了。”


    陳迦南笑:“有些男生根本想不到那兒去,想要什麽就和他直說看他給你買不買, 要不然你莫名其妙生氣隻會把他推的越來越遠。”


    “可我真的生氣了。”趙瑩一臉很難受的樣子。


    周逸不知道該怎麽安慰, 恰好qq彈出一個對話框。他問她收到了沒有,周逸說沒有,她剛按下enter他的電話就過來了。


    趙瑩還在訴苦, 周逸跑到外麵去接。


    那是個天氣很好的傍晚,樓外的灌木叢又長高了一截。周逸慢慢走去對麵那棵枇杷樹下, 和他簡單提了兩句趙瑩。


    他顯擺道:“不是誰都有我這個覺悟知道嗎。”


    周逸低頭笑, 不說話。


    “你現在做什麽。”何東生問, “晚上還去圖書館?”


    周逸“嗯”了一聲:“漢語言還有一些筆記要整理。”


    “今天好歹是個節日。”何東生說, “咱別去了和你同學出去玩玩。”


    “我都多大了還過六一啊。”周逸小聲嘟囔。


    “這不才十七嗎能有多大。”何東生說完“呦”了一聲,“還是個未成年。”


    周逸被他最後那句邪裏邪氣的話給逗笑了。


    “你才未成年。”她回嘴。


    “嘖。”何東生欠欠的笑,“要不給你看一下我身份證?”


    周逸把嘴抿緊不出聲了,何東生又笑了一下,正要說話卻聽見她格外嚴肅的叫他的名字。


    “何東生。”周逸道,“你不知道誘拐未成年少女是犯法嗎。”她忍著笑繼續說,“等著收我的律師信吧。”


    何東生愣了一下,接著從胸腔裏溢出一陣悶笑。他那會兒站在馬路邊,一手扶著腰低聲笑。程誠從一旁走近問他笑什麽呢,他抬了抬眼皮還沒開口又聽朋友道:“女朋友?”


    周逸聽到他和人說話,靜了一下。


    “咱係花追了你那麽久都沒成。”那朋友揚聲好像故意要她聽到一樣,“原來是有女朋友了啊。”


    何東生笑意還掛在臉上沒來得及收走:“滾蛋。”隨即側了個身和周逸解釋說,“沒有的事兒,別聽他胡說八道。”


    周逸才不管,故意道:“你們係花長得漂亮嗎?”


    何東生抬眉看了一眼煽風點火的那貨,又走遠了幾步這才道:“這我哪知道,不都兩個眼睛一張嘴嗎。”


    周逸笑了,嘴裏卻還是說:“何東生你就騙我吧。”


    何東生偏頭看了一眼街道上的車水馬龍,又將目光慢慢收回來。他笑問怎麽樣周大小姐你才信,周逸想了很久還沒想出來。


    半響說:“騙我是豬。”


    何東生偏頭低低笑了起來,周逸被他笑的不自在,“呀”了一聲說你還笑,何東生立刻抿緊嘴無聲的笑大了。


    聽筒裏傳過來幾聲鳴笛,周逸問:“你在外頭嗎?”


    “一個朋友生日。”他說,“大家出去玩玩。”


    周逸不想打擾他和朋友玩,說了兩句便掛了電話。等她回到宿舍卻發現趙瑩哭了起來,她看了眼陳迦南,後者攤手聳肩搖了搖頭。


    她抽了張至今給趙瑩遞過去。


    趙瑩抽抽搭搭的哭了一會兒,風一樣的開門出去了。周逸這才聞出聲:“她怎麽了?”


    “剛打了個電話。”陳迦南淡淡道,“又吵了一架。”


    周逸看著自己床上的娃娃心裏有點複雜。


    “和你沒關係。”陳迦南似乎看出她在想什麽,“女生不就愛比比這個比比那個很正常。”


    過了一會兒陳迦南接到一個電話也走了,周逸拎著書包去了圖書館溫書。那個晚上自修室的學生比往日能少一半,九點左右這座城下起了小雨。


    她沒有帶傘,多呆了一會兒等雨停。


    雨水一遍又一遍的衝刷著玻璃窗,周逸趴在桌子上偏頭向外看去。耳機裏是陶喆的愛很簡單,她有點想何東生了。


    周逸把手機拿出來,找到短信,想著他在和朋友玩不一樣能看到又退了出去。想給他打電話,猶豫了一會兒還是作罷。


    於是收了書打算淋雨往回走。


    她剛走到樓下就被一輛開進來的社會車輛吸引了目光,上次見好像還是一個月前的事兒。那個男人似乎對陳迦南挺好,至少這麽久了都沒有喜新厭舊。


    周逸回到宿舍陳迦南還沒回來。


    她去洗了個澡,完事兒準備寫小說。宿舍門被人很不客氣的踢開,趙瑩哭喪著臉爬上床,依稀還可以看見臉頰上淚水流過的痕跡。


    她的電話這會兒突然響起來。


    周逸看了一眼趙瑩,去了外邊才接聽。何東生問她剛給我打電話了,周逸說沒有啊。他說你看看通話記錄,周逸這才發現不知道什麽時候沒注意給他按了過去。


    “回宿舍了嗎?”他問。


    “有一會兒了。”她說 ,“我們這兒剛下了點雨。”說完聽見他那邊的說話聲,問道,“你還沒回去啊?”


    “路上呢。”他說。


    k廳裏大家玩的都很開,他喝了不少酒這會兒有些頭暈,和她說話的時候語氣很慢很輕。


    周逸似乎感覺到了,便問:“你喝酒了?”


    他輕笑了一下,說喝了一點兒。她才不信他喝了隻是一點兒,以往喝幾瓶都沒事兒,現在這樣子指不定喝了多少。


    周逸歎了一口氣,抬頭有雨水滴在眼睛裏。


    “雨又下起來了。”她輕輕說。


    何東生問:“你在外麵站著?”


    周逸“嗯”了一聲,他問怎麽不待宿舍,她又歎了一口氣說我室友還哭著呢不方便,又嗔道:“她是看見你送的娃娃才和男朋友鬧的。”


    何東生聽著好笑,酒醒了不少。


    “我總覺得不太好意思。”她說,“有點怪怪的。”


    何東生笑問:“那我要是沒送你怎麽做?”


    周逸歪頭看著黑暗的夜,玩笑說你要是沒送說不準我也鬧。何東生舔了下唇,無奈的笑說合著我送不送都是個錯,周逸輕輕笑了。


    他點了根煙,深深吸了一口。


    酒精和煙味混在一起,何東生揉了揉眉頭。他一邊走一邊抽著煙,夜風吹過來清醒了很多。


    他和她說:“其實有些事情不是那麽考驗的。”


    周逸不太同意他的想法,說:“可是女生會多想啊,她也並不是真想要禮物,可這是證明他在乎她最直接的方式了。”好像說到這兒還沒完,她頓了一下又接著道,“難道考驗真的要等到刀山火海嗎,我覺得不是。”


    他們難得討論起這個話題,內容還挺嚴肅。


    何東生低頭吸了口煙笑了笑,說您說的都對。聽著像是敷衍,周逸不滿的“嘁”了一聲。何東生笑著拿下煙,問她小說寫的還順嗎。


    提起這個周逸肩膀耷拉下來,重重的吐了一口氣。


    “寫的不開心?”何東生問。


    “早上寫了一千字下午全刪掉了。”周逸說,“有些地方實在想不到合適的詞去填很浪費時間。”


    何東生聽她說完,順手把煙掐了。


    “寫不出來就去玩玩聽聽歌看看電影。”何東生說,“你得學會勞逸結合懂嗎?”


    周逸沮喪道:“可我還是會想玩的也不開心。”


    “這個事兒你不能這麽想。”何東生說,“寫作是寫作生活是生活你得分開來看,愛因斯坦也不可能一直都有靈感人家還會拉小提琴知道嗎。”


    周逸“呀?!”了一聲:“這你都知道?”


    何東生冷哼了一聲,說我什麽不知道。他的聲音裏有喝過酒的沙啞和低沉,又有他一貫的不可一世吊兒郎當。


    “別嘚瑟啊。”周逸笑,“惹火我後果很嚴重。”


    何東生低低“嗯”了一聲,說沒動刀子都是好的。這一句徹底把周逸的笑給抖摟出來了,她揉著肚子笑問他到宿舍了嗎,何東生說快了。


    知道他很累了,周逸說了兩句就收了線。


    她在毛毛雨下又站了一會兒,看到有男生送女生回來,想起剛才他和她說話時張狂又溫柔的樣子,笑著慢慢走了回去。


    後記:


    至今我都很羨慕周逸。


    她和我說過很多寫作上的事情,給了我特別多的鼓勵。有一年我寫的很痛苦,考學壓力大又不被人看好過得很艱難。


    然後我看到她發過來一句話。


    “興趣不是那件讓你舒舒服服就成功拿到結果的事情,興趣是那件讓你白天痛苦的想,晚上睡不好早上五點爬起來一邊苦笑著罵娘一邊咧著嘴幹完的事情,那才是興趣本來的樣子。”


    我說:“簡直真理。”


    “忘了是誰寫的了。”周逸發了一個大笑的表情,“他和我說的。”


    我一身雞皮疙瘩,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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