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問價格的家夥,顯然不具備兌店的實力。掌櫃的開店這麽多年,一雙眼睛很毒辣,看人還是很準的。哪些人有這個實力,哪些人就是嘴炮,他一眼就能看出個七七八八。


    而問價的這位,就差點把中間商賺差價這幾個字寫在臉上了,掌櫃的心情又不好,自然沒什麽好臉色對他。


    那人也不惱,嬉皮笑臉道:“掌櫃的,你甭管我是不是拉皮條。關鍵是你想兌多少錢。買賣都是談出來的。就算我拉皮條,能拉到你滿意的價格你才肯兌。價格沒到位,店還是你的,我也不能搶你的不是?說到底,還不是就是個價格?賣誰不是賣呢?別小看咱中間人,咱說不定還能談一個比伱期待的更高的價呢?”


    那掌櫃的本來是在氣頭上,聽這人這麽一解釋,倒也覺得有幾分道理。自己要的是最終到手價格,是不是中間人有什麽關係?隻要達到自己心理價位,這店盤出去,自己拿著錢養老,難道不香嗎?


    那人察言觀色,知道掌櫃的有些心動了,嗬嗬笑道:“掌櫃的,要是不方便,咱們借一步說話。”


    掌櫃的卻精明,不肯跟這人私底下談價格。顯然他覺得,自己的心理價位公開來談,大家都能競價。私底下聊,更有可能被對方壓價,甚至被對方忽悠。他可太清楚這些中間人的嘴巴有多能忽悠了。


    “借一步說話就不必了。我年紀大了,這兩年一直在琢磨把店兌掉養老。正好這段時間被這些衙門搞得煩不勝煩,我一把年紀的老骨頭,不擅長跟這些官老爺打交道,換一個能來事的,指不定還能把這酒館經營得更好。你想當中間人賺點中介費,我不反對。我這酒館的店麵是我自己的,裏頭一切設備,都是我自己的。誰出價到八萬銀幣,我就出了。當然,我這酒館的酒,有獨家的釀酒秘方,想要秘方的話,秘方的錢還得另算。秘方一口價,另加五萬。不要秘方也沒關係,八萬銀幣直接拿走。我這老頭子空手走人。”


    八萬銀幣,要說多其實不多,但要說少那也絕對不少。


    當然,人家店麵都是自己的,光是這麽大店麵,在這個位置,就值個四五萬銀幣。再加上這酒館多年老字號,招牌也能值個二萬。另外加上設備工具這些家當,總價八萬其實並不算虛價。


    但作為中間人,自然不會那麽痛快答應。


    笑道:“老掌櫃,這價格有點沒誠意啊?你這是急轉,總不能直接按市場價出。而且,你這不僅僅是市場價,其實還有一些溢價的。現在的大環境這麽複雜,八萬銀幣水分有點大啊。”


    涉及到自身利益,老掌櫃卻寸步不讓:“要不是大環境複雜,別說八萬,十萬你也別想我出手。我這個店是老招牌,生意咋樣大家都是看得到的。哪個點店裏沒人?熱鬧時段,都是滿座,一直在翻台的。”


    那中間人嗬嗬笑道:“生意是不錯,可架不住各大衙門來往也勤快。一般人還真罩不住。”


    “生意在於各人,敢接手的人,肯定有這個能耐應付這些。我這老頭子應付不了,不代表新的老板應付不了。要是官麵上有人脈,能處理好這些雜七雜八的事,我這店兌過去,那是躺著賺錢的。我一點都不誇張。”


    “嗬嗬,那還不得有你的秘方,得是你的酒。要是不買你秘方,人家還得另外進酒水,這客源是否一直興隆,可不好說。”


    “要秘方還不簡單?另加五萬。這個價已經是骨折價了。要不是我想退休養老,十萬買我秘方我都不會出的。咱這酒,要不是有獨家的東西,能有這麽多回頭客嗎?”


    酒是好酒,店內的客人多半都是衝著酒來的。這一點誰都否認不了。


    一名夥計道:“當初有人出了十萬買我們掌櫃的秘方,我家掌櫃的還真就沒賣。”


    那中間人隻是笑,卻顯然還是不認可這個價的。


    江躍這一桌,那阿杓歎道:“這家店生意是真好,我曾經估算過,這掌櫃的一年賺個三五萬絕對沒問題,這還是保守估計。我阿杓要是有這個錢,一定兌下來。賺個兩年就回本了。剩下的就是躺賺啊。可惜,可惜。”


    江躍微笑道:“你去談談唄。”


    “我?我拿頭去談?人家一看我就是窮屌絲,根本不會搭理我。”


    “我讓你去談,難道還能跟你開玩笑?”江躍淡淡道。


    阿杓驚訝看著江躍:“你……你該不會是說,你想兌這個店吧?”


    “怎麽?我不能兌?有什麽講究不成?”江躍不悅地反問道。


    “倒不是有什麽講究,隻是……你真有那麽多錢?八萬加五萬,這可是十三萬。而且還有人工支出這些,你要是沒個二十萬,接手這個店很有可能周轉不開的。”


    阿杓雖然沒開過酒館,卻也知道這裏頭存在的道道。


    賺錢的確是賺錢,甚至可以說是暴利。可這裏頭的成本也真是不低。不是他看不起蘑菇人,而是這筆買賣的確太大。


    “你別看我,我肯定沒那麽多錢。但我的雇主有。別說二十萬,就是二百萬也不是事。”


    阿杓將信將疑:“你當真的?”


    “去談吧,能談下來,說不準我心情一好,讓你當掌櫃的。”


    阿杓眼神頓時變得火熱無比。當掌櫃的?他這輩子到現在,也就是當個夥計侍者。


    掌櫃的離他太遠,他甚至夢想都沒想過自己能當上掌櫃的。在他看來,掌櫃的那可是高高在上的存在,是他做夢都沒想過接近的存在。


    這蘑菇人該不會是鬧著玩的吧?這天大的餡餅真能砸我頭上?阿杓艱難地吞了一下口水,目不轉睛盯著江躍,顯然是在觀察,到底對方是不是逗他玩。


    “你看我做什麽?隻要你有這個能力,聘你當個掌櫃的又何妨?不過你要是爛泥扶不上牆,那就別怪我沒給你機會了。”


    阿杓算是聽出來了,這位居然是當真的?他竟真想兌店?而且,是真想提拔他阿杓當掌櫃的?


    “兄弟,這可是大買賣,你能做你家雇主的主?”


    “嗬嗬,我既然敢說,這個主自然做得。我就怕你沒這個能力,當不了這個掌櫃的。到時候把我這生意搞砸了,那可就不美了。”


    “那不能夠,咱沒吃過豬肉,還沒見過豬跑嗎?當掌櫃的,不就是要有眼力見嗎?要善於待人接物嗎?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嗎?這些咱都會。”阿杓自吹自擂起來。


    江躍嗬嗬一笑:“你先去談,人家這個價並不算虛。回頭一定會有人競價的。我建議是先到先得。”


    阿杓的情緒徹底被點燃,想到自己有可能會一躍登龍門,當上掌櫃的。雖然店不是自己的,但站在櫃台前那種感覺,那也絕對夠他光宗耀祖的了。


    那可是掌櫃的。


    想到這了,他頓時幹勁十足。


    “好,我去談。不過,萬一人家瞧不上咱……不搭理咱怎麽辦?”


    “好辦,定金,沒有什麽比定金更有說服力的。”


    說著,江躍對阿杓招了招手,在他耳邊嘀咕了幾句,麵授機宜。阿杓聽得連連點頭。


    片刻後,阿杓便從江躍這裏拿到了三千銀幣。作為定金,這三千銀幣顯然是足夠有誠意。


    掌櫃的身邊,此刻也圍了不少人。阿杓湊過去,也不顯得突兀。不過阿杓並沒有直接找掌櫃的,而是找到一名夥計,給了他十個銀幣消費,並對夥計嘀咕了幾句。


    那夥計得了消費,歡天喜地去了。


    來到掌櫃的跟前,在掌櫃耳邊又說了幾句。掌櫃的微微一怔,隨即露出些許驚訝之色。


    “諸位,失陪一下。”掌櫃的說著,便朝後堂走去。阿杓早在那裏等候多時。


    “是你要兌我酒館?”掌櫃的顯然看著阿杓有些眼熟,知道他大致的來曆,這可不像是有這個實力的人啊。


    阿杓知道掌櫃的心思,將三千銀幣往桌上一放:“我也是替人跑腿,這是三千定金,人家是誠心誠意想跟掌櫃的談談。請掌櫃的先清場,咱們當麵談。人家說了,隻要掌櫃的痛快,人家今天就把這事談妥,一手交錢,一手交店,絕不玩虛的。”


    這麽痛快嗎?


    掌櫃的還真信不過阿杓,但三千銀幣他是信得過的。就像江躍說的那樣,沒有什麽比定金更有說服力。


    你巧舌如簧,話說得再好聽,都不如真金白銀有衝擊力。


    “不耍花樣?”


    “瞧您這話說的,這三千銀幣是假的不?”


    掌櫃的跟錢打了半輩子交道,當然知道銀幣不假。當下點點頭:“好,痛快,我這就清場。”


    說著,掌櫃的便走到前廳,宣布今日不早,本店準備打烊,謝謝各位新老顧客的照顧,今日酒水消費一律五折結算。


    那中間人急了:“掌櫃的,這不是好好說著生意嘛?咋就打折了?”


    掌櫃的嗬嗬笑道:“生意哪天不能談?我怕今日再不打烊,回頭又來一波檢查的,我這可吃不消。”


    人家店裏要打烊,顧客自然不能賴著不走。


    那名中間人隻得罵罵咧咧結賬離開。


    最後,隻剩下江躍和阿杓在場。那掌櫃的左看看,右看看。怎麽覺得這兩個人都不像是能談這大生意的人。


    “是你們二位想兌我這酒館?”掌櫃的不由得將三千銀幣裹得更緊。由不得他不懷疑。這倆一個看著就是屌絲,一個是蘑菇人,都不像那做買賣的。


    江躍微笑道:“掌櫃的不必以貌取人,說到底,人家那中間人說得對,價格到位了你才會出手。隻要有錢,你管他兌給誰?”


    掌櫃愣神片刻,也是笑了起來:“說得對,說得對。我要兌店,又不是找女婿,自然是誰錢到位,我兌給誰。那麽,你們有這個錢嗎?”


    “錢,掌櫃的不用擔心。我們還不至於拿三千定金來跟掌櫃的開這種玩笑。”江躍語氣平靜。


    “這倒是,我可說話了,這要是錢沒到位,三千定金可沒得退。”


    “這個自然,不過,我有意把掌櫃的秘方也買下來。隻是,這價格方麵,還請掌櫃的再稍稍通融一二。你這個價雖然還算公道,但說到底,你這個店也確實難以經營。大環境複雜,掌櫃的也想落袋為安吧?再說了,秘方這東西,你賣了我,去了別的地方,也完全可以再賣幾手不是?”


    掌櫃的一愣:“你不限製我另賣?”


    在他看來,這不應該是獨家買賣,一次性賣出就不能再賣了麽?


    “嗬嗬,地心世界這麽大,隻要不是在這個城市競爭,賣上十道八道,也不影響咱這邊做生意啊。”江躍倒是豁達。


    掌櫃想了想:“你許我賣幾道?”


    “我建議掌櫃的能賣多少道就賣多少道,隻要不再同一個地方賣幾道。當然,我也不是故作大方,實因我掏不出太多錢來購買秘方。我隻要使用權,不要獨家使用權。”


    “那你的意思能出多少?”


    “一萬金幣買秘方使用權,兌店八萬一口價,我不還價。這個價格,我自問是公道的。秘方的話,掌櫃的如果願意周遊地心世界,賣上幾十萬銀幣,我認為也是大有希望的。老掌櫃居然不想再開酒館受累,周遊地心世界賣秘方,絕對是個好選擇,或許比開酒館還更賺錢。”


    “你就不怕我賣多了,影響這邊的生意?”


    “隻要不是一個城市,這競爭影響其實微乎其微。”


    老掌櫃琢磨了一陣,顯然也覺得這個合作方式十分新穎,但卻特別有吸引力。真要照著這個方式的話,賣秘方還真是一個很大的收益點。比兌店來錢多多了。


    他越琢磨,越覺得這個蘑菇人的提議誘人。


    老掌櫃顯然也是痛快人,一拍大腿:“好,你出的這個主意確實不賴,我之前都沒想到過。簡直是鬼才。你敞亮,我也不能不仗義。這樣,你那三千定金,就當秘方使用權的費用,我這邊不收你一萬,隻收你三千。你隻需要把八萬兌店的費用給我,這店就是你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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