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晶晶這番話,犀利又無情。直接戳破了謝春那點最後的僥幸。謝春這般誇張吵鬧,其實還真就是垂死掙紮,帶著萬一的僥幸心理。


    萬一樹祖大人心念一動,感應到他處在危機當中,及時來救他於危難之中。


    雖然謝春知道,樹祖大人在忙它的大計,它有全盤考慮,未必會為他謝春親自冒險出手。


    可謝春總覺得,自己的覺醒天賦和樹祖大人如此契合,就算不是唯一的天選之子,那也是非常重要的一個。樹祖大人或許會另眼相看,對他施以援手呢?


    哪怕自己身上被軍方那個小妞動了手腳,哪怕自己雙腿被炸掉,可樹祖大人但凡肯出手,完全有能力讓他雙腿再生,完全可以消除那個小妞在他體內動的手腳吧?


    可惜的是,他被官方的人帶回基地,帶回他的老巢,按理說這是樹祖大人施救的最佳時機。可樹祖大人壓根沒有動靜。


    而韓晶晶這些話,更是一盆冰水從頭到腳。


    樹祖大人真的見死不救嗎?


    謝春寧可相信樹祖大人不在這附近,沒有感應到他的危機,也不願意相信樹祖大人是貪生怕死,是懼怕這些官方的覺醒者,不敢出麵營救。


    如若是後者,那麽對謝春的心理打擊可實在太大了。他奉為信仰,視為追求新生命境界的大靠山,竟因為貪生怕死,畏懼對手而不敢出手營救他。


    “走吧!”韓晶晶繼續讓人拖著謝春,在小蒲的帶領下,終於來到小蒲說得那片神秘區域。


    “韓處,江隊,就是這片區域。如果這裏僅僅是種植園,沒理由謝春長期派一隊親衛營鎮守的。雖然他從來沒明說,但如果要印證你們的猜測,這地方是比較有可能的。”


    韓晶晶看著這片種植園深處的區域,乍一看,這就是一片茂密的果園。隻不過這裏的果樹更加高大,每一棵看上去都是遮天蔽日的高大喬木。


    這顯然跟果樹的特征略有些相悖的。


    大多數果樹種植,終究是需要日照的。這就決定果樹必須修理枝丫,絕不可能遮天蔽日。


    一旦把陽光都給擋住了,花果接受不到足夠的日照,顯然是會影響生長的。哪怕是沒種過莊稼的人,這點常識總是有的。


    茅豆豆看到韓晶晶皺眉的樣子,笑嗬嗬自告奮勇:“我來把這片鬼地方先推平再說。”


    說話間,茅豆豆跨出幾步,身體已經在急劇暴漲。呼吸之間,就變成一個二三十米的巨人,比任何工程器械都好使,一路橫推。那些高大的喬木,在他手中就跟田間地頭的雜草一樣,輕鬆被拔起,不斷往外圍拋去。


    不多會兒,眾人眼前就多出一片開闊地。而在密林深處,果然看到一些錯落有致的建築,用木料和石料堆砌而成,雖然建築不高,卻有著非常顯眼如同宗教儀式一般的感覺。


    而這種建築,他們似曾相識。


    如果說之前他們隻是猜測,那麽看到這些的時候,就相當於徹底實錘了。


    隻是,這些建築雖然形似,但是跟西陲大區比,明顯還是少了許多神韻,關鍵的是,靈力明顯不夠。


    換句話說,這些建築目前還是具備其形,未具其神。看上去明顯還不具備什麽強大威懾力。


    韓晶晶目光冷冷地瞥了謝春一眼,輕蔑問道:“這就是你不惜性命要保守的秘密嗎?”


    謝春心如死灰。


    這是樹祖大人的終極秘密。樹祖大人曾親口許諾,如果他能把這個陣法一門經營好,他就是大功臣。將來樹祖大人必定賜予他全新的生命形態,超脫於人類凡胎肉體的強大形態。


    這就像謝春的一場春夢。為了這個夢,他一直甘願被詭異之樹驅使,為什麽詭異之樹做下無邊罪孽,哪怕很多時候連他那些窮凶極惡的手下都有些不解,可謝春從未解釋過什麽。


    這是詭異之樹試圖搭建的陣法八門,而謝春則負責主持這一門,經營這一門。這意味著,如果他謝春幹得好,至少可以成為八名心腹骨幹之一。然後再憑借覺醒天賦的契合,未必不能成為最受寵的一個。


    謝春不知道西陲大區有一個叫巫師的人,可他顯然也迫切想成為巫師那樣的角色。


    成為樹祖大人最器重的那名代理人,傳承樹祖大人的部分意誌。


    而這個夢,在陣法被揭露出來的這一刻,徹底破碎了。


    他知道,這個陣法現在隻是半成品,雖然已經開始勉強運轉,但顯然是遠遠不夠的。


    而它現在還暴露在眾人眼皮底下,那就基本上等於是前麵的努力完全白費了。以陣法當下的強度,根本抵擋不住這些人的摧毀。而且會很輕鬆。


    “晶晶,還跟他廢話什麽?他不是對詭異之樹死心塌地嗎?他不是想維護這個陣法嗎?咱就在陣法前砍了他。看看詭異之樹會不會來救他。”茅豆豆可沒打算跟謝春這種人客氣。


    董青自告奮勇道:“晶晶姐姐,我來,我來。”


    董藍瞪了他一眼,一把將董青拽回來。她實在不願意看到自己弟弟對殺人這麽熱衷,就算是殺壞人,有這麽多哥哥姐姐大叔在呢,有你小屁孩什麽事?就你能?


    董青有點沮喪地撇撇嘴,不高興地甩了甩手臂,卻也不敢跟董藍齜牙咧嘴。他再凶悍,再嗜殺,也服姐姐董藍管。這就是血脈壓製。


    韓晶晶道:“這是詭異之樹侵入地表世界,必定會構建的八門法陣。這隻是其中一門。謝春,也就是說,你隻是詭異之樹八顆棋子裏那麽卑微的一顆。”


    謝春眼眸中滿滿都是絕望,嘴唇哆嗦著,也不知道是恐懼,還是嘀咕著什麽,忽然他的表情變得瘋狂起來。


    “樹祖大人,我謝春對你忠心耿耿,難道伱真的見死不救嗎?”


    謝春仰天大吼,就像一頭絕望的困獸。


    可他的吼叫,並沒有得到任何回應。他就像被詭異之樹忘記的棄子一樣,得不到任何回應。


    韓晶晶冷笑道:“這一幕似曾相識啊,當初在西陲大區的時候,那棵詭異之樹手下的幾個頂級代理人,可比你謝春能打多了。尤其是那個巫師,更是強大到不可思議。可就算是巫師將死的時候,詭異之樹也沒出手。對詭異之樹來說,你們就是異族,就是隨時可以犧牲的棋子。你還要天真到什麽時候?”


    謝春雙拳狠狠砸在地上,眼眸閃爍之間,態度終於軟化了一些:“好,好,它不仁,那就別怪我謝春不義了。其他七門的位置……”


    他話剛說到這裏,身體猛地一陣抽搐。隨即他的眼中流露出無盡的恐懼,還帶著濃濃的不可思議。


    跟著,他的身體出現無數氣孔,一道道綠色的煙霧緩緩溢出。而在綠色詭異煙霧溢出時,謝春的身軀也在急速消失。


    準確地說,謝春的生命氣息在消失,他的肉體也在被綠色煙霧不斷腐蝕,迅速變小。


    謝春慘叫一聲:“地心族,特麽……好狠!”


    他僅存的殘念告知他,這是詭異之樹催動他體內的印記,摧毀他的生命,說白了就是殺人滅口,以免他胡言亂語,暴露其他七門的情報。


    謝春甚至都沒來得及說出半個字有用的信息,煙霧就迅速將他的身體給腐蝕掉,隻留下一片濃鬱且刺鼻的綠色煙霧。


    而董藍本能意識到這些煙霧有問題,迅速施展一道聖光籠罩,將這些綠色煙霧給罩住,製止它們擴散。


    在聖光的壓製下,這些煙霧竟是慢慢被抵消掉。


    而眾人則是目瞪口呆。他們甚至做好了詭異之樹現身,營救謝春的準備,可誰都沒想到,詭異之樹並沒有現身營救,而是選擇殺人滅口。


    救人需要本體親自出馬,冒險營救。而殺人滅口,則可以遠程操控,直接催動謝春體內的印記。對詭異之樹而言,難易程度當然很容易抉擇。


    本體出馬營救謝春,風險極大,甚至很可能付出生命的代價。這自然不是詭異之樹願意承受的。


    而滅殺謝春,殺人滅口,隻需要隨手為之,不費吹灰之力。


    兩者比較而言,也不過是損失謝春這麽一個已經殘廢的棋子而已。如果謝春基地注定保不住,這種廢物救回來又有多大意義?


    如果那陣法一門注定暴露守不住,救不救謝春又有什麽區別?


    不得不說,詭異之樹是真的果決狠辣。


    不過,眾人倒是見怪不怪。他們在西陲大區就見識過詭異之樹的冷酷。這是和人類完全不同的物種,人類的情感道德那一套,根本不能往地心族身上套。


    尤其是不同族群之間,詭異之樹不把人類代理人當回事,那簡直是再正常不過了。


    換作他們征伐地心族,隻怕也會同樣如此。


    當然,謝春被滅口,該做的還是要繼續。


    參與過西陲大區支援戰,對於摧毀陣法根基自然不會陌生。甚至可以說是輕車熟路。而這個陣法根基還遠不如西陲大區那個陣法。甚至連十分之一的強度都達不到,對於這些虎狼之師而言,顯然沒什麽難度。


    不過,要是外行的人來操作,恐怕隻會流於表麵。而要真正摧毀陣法根基,不僅僅要摧毀表麵建築,更要摧毀陣法底下的靈力通道。換句話說,就是將陣法根基連根拔起。


    摧毀陣法後,隊伍卻也沒有多高興。謝春基地敗亡,摧毀陣法也不過是水到渠成的事罷了。


    問題是,他們已經看到了陣法的雛形,而這陣法顯然也是在運轉的。隻不過是陣法缺乏了守護,而運轉強度還遠未達到西陲大區的水平。若是陣法沒有被發現,任由它成長,或許一個月,或許兩個月,這個陣法就足以幫助詭異之樹成長起來,追上西陲大區的高度也並非不可能。


    要是星城這邊疏於觀察的話,甚至有可能讓它繼續做大,乃至超過西陲大區,也大有可能。


    隻摧毀其中一門,雖然對陣法有一定破壞作用,但也未盡全功。


    而詭異之樹也完全可以在其他合適的區域,重建一門。


    因此,當務之急是找到其他七門的位置,盡量多地摧毀其他各門。摧毀的門數越多,對陣法的破壞度就越大。


    詭異之樹借此成長的勢頭也就越慢。


    說到底,現在一切就逐漸明牌化,就是跟詭異之樹搶時間。


    說起來,這還得感謝江讀。若不是江讀去找軍方駐地,就不會碰到謝春基地那幾個家夥。


    若沒有碰到那幾個家夥,短時間內,謝春基地還真不會暴露。那麽詭異之樹攻略外圍區域的戰略,也就有更多成長時間。


    詭異時代,每一個物種的進化都是爭分奪秒。哪怕是晚個三五天,那也是完全是另外一種結果。


    一直沒有說話,對官方這群人抱有極大敬畏感的小蒲,忽然開口道:“韓處,江隊,我這邊倒是有條線索,就不知道管用不管用。”


    “什麽?”韓晶晶等人正愁著怎麽鎖定其他七門,展開地毯式搜索,倒是未必不可行,可那樣的效率太低了。


    而對方也不是傻子,不可能就那樣坐等他們找上門。勢必會想盡一切辦法遮掩,甚至是轉移他們的注意力。


    “謝春基地裏有一幅地圖,非常詳細,標準了大金山周邊二三百裏的所有幸存者基地,包括各個村寨。這幅地圖是謝春親自繪製的。跟傳統地圖不太一樣,但標注得很清晰。或許,從地圖上,可以找到一些線索?”


    “哦?在什麽地方?”


    “昨晚一同混戰,謝春的住處也被破壞。不過那幅地圖,卻沒人留意。今早清點戰場的時候,我特意將它收起來了。”


    小蒲很快就將地圖給找出來了。


    韓晶晶等人立刻湊在一起,研究起這份地圖。小蒲也在一旁參詳。


    “這個高村基地,還有這個王橋基地,還有……都是謝春當初經常掛在嘴邊,視為競爭對手的相鄰基地。”


    小蒲盡可能地根據自己的記憶來提供一些有用信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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