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說起倫敦市內的重要河流水網,大多數人都會第一時間想到穿倫敦城而過的泰晤士河——這條河不僅是著名的旅遊景點,它同時也是世界上眾多大型商用水路航道之一,每時每刻都有無數船舶在此來來往往,其繁忙程度可見一斑。同時,作為一條橫穿大英帝國首都的城市內河,在泰晤士河兩岸分布有許多從倫敦市地下管網引出來的排汙口。不過,貌似現在某一個排汙口裏有一些本不該有的奇怪動靜——這正是五和以及天草式十字淒教眾人自倫敦下水道撤離時發出的動靜。


    經過了一番長途跋涉的天草式眾人終於找到了通向泰晤士河的出口並借此重回地麵。


    “累死我了,現在我真想找個小旅館裏的房間好好休息一下啊。”


    “拜托,你都老大不小了好吧,所以你就別再想這樣的好事了。”


    五和一邊聽著建宮和對馬這有一搭沒一搭的對話一邊往泰晤士河的混凝土護堤上爬——雖然河邊通常會有水文監測用的監控攝像頭,但是這些攝像頭通常隻在出現極端天氣時才會被激活(畢竟像英國這樣的發達國家現在都在盡量節約公共開支)。


    “五和,你的傷好些了沒有?”緊隨在五和身後的對馬一從排汙口裏出來便關心起了五和的傷勢。


    “現在已經沒事了,我的傷口已經完全愈合——至少英國清教的人還沒笨到連簡單的治療都做不好的地步。”


    “不過你可真是不要命啊,為了從清教的重重包圍中逃脫,你居然敢主動把對方那一記威力強大的靈裝攻擊硬扛下來……”


    “確實如此,不過比起我這點小把戲來說現在我們的所作所為才真算是自尋死路呢——不僅在毫無準備的情況下就和英國清教公然叫板,還要在被人追殺的前提下去幹掉其他的魔法結社……總之大家彼此彼此吧。”


    河邊的水質要比下水道裏強得多,但是這裏的潮濕還是讓人很不舒服。


    為了快速擺脫這樣的環境,五和很快便從護堤爬到岸上,在接應其餘的天草式成員的期間,她問出了大家都很關心的問題:“接下來我們該怎麽辦?”


    “現在的情況還沒有惡化到我們完全束手無策的地步。”爬到岸上的建宮如是說。“構建召喚拉萊耶古城的儀式場和超大型魔法陣需要花費敵人大量的時間,而且,你真的覺得英國清教會蠢到連那樣的大規模行動都發現不了嗎?所以對敵人來說,現在進行大張旗鼓的行動反而對他們不利。”


    “那照你的意思,他們該不會是想冒用某個皮包公司的名義為他們的行動作掩護吧?”在一旁幫助牛深往岸上爬的對馬說道。


    “那恐怕是最簡單有效的辦法了——畢竟英國清教的勢力範圍可沒有向非魔法的領域發展過呀。”


    而且冒充成一家普通公司進行活動除了可以讓魔法側束手無策,還可以瞞過科學側的耳目——就算學園都市或是其他科學側勢力發現這家公司形跡可疑,他們也無法判斷其危險性,真可謂是一舉兩得。(吐槽:愚蠢的一般魔法師居然還以為自己能瞞過大光頭……)


    當然這樣做是嚴重違反科學側與魔法側所訂立的和平條約的,但是,現在天草式所遇到的敵人之前已經成功的在科學側與魔法側都無法插手的真空地帶紮下了根。


    “那麽我們該如何找到這些家夥?”五和問道。“英國清教不會傻到讓我們用同樣的方式連續得手兩回,所以我們得考慮該如何應對無法再次取得接觸清教內部文件的情況。”


    “想找到他們很簡單:既然他們偽裝成了普通的公司,那麽從某種程度上講他們已經暴露了。雖然說他們把有關自己的情報隱藏在了浩如煙海的數據之中,但實際上他們根本藏不住我們想要的東西——我們隻需要在互聯網上找到有關這家皮包公司的信息就可以了。”


    一旁從護堤爬到岸上的對馬聞聽此言不禁皺起了眉頭。


    “別告訴我你打算用手機上網,真要那樣英國清教絕對會發現我們的。”


    “另外歐洲貌似沒有那麽好用的網吧,而且你可別忘了凡是那種公共場合絕對是有攝像頭的——我不覺得現在我們的情況還能允許我們主動涉險。”(ps:實際上世界上第一家網吧就是在倫敦開業的,不過歐洲的網吧和亞太地區主營娛樂的網吧不同,在歐洲網吧一般是上網和喝咖啡的,氣氛比較嚴肅。)


    “這也不是問題。”建宮立刻回答說道。“現在能聯網的設備又不是隻有電腦和手機,在這個物聯網發達的時代,像電熱水壺和空調之類的電器都能接入網絡,要是有智能家居係統的話連房子都可以聯網,更不消說是具有精密電子係統的汽車了。雖然這樣可能會帶來一係列安全問題,但是這也就意味著有許多原本人們不認為是通訊工具的電子設備可以用於網絡通訊,比如說……”


    建宮徑直走向了一輛違章停在河岸邊的汽車(有些釣魚愛好者不想交昂貴的停車費,也不想被巡警貼罰單,所以經常把車偷偷停在很少有人來的河岸邊),毫不猶豫地用一肘子敲爛了司機側的車窗玻璃。


    “汽車上的導航儀。”


    雖然說汽車導航儀的型號多樣,但通常情況下導航儀是沒有密碼保護的——因為它通常被安在車裏被中控鎖保護著,而且有很多型號還為了節省成本直接利用了網絡地圖與現有的搜索引擎(這樣可以省下單獨建設地圖數據庫的經費),而這種導航儀便是可以用作上網的那一種。


    緊接著建宮把手伸進車裏打開開了車門上的鎖,把那台導航儀從車裏拿了出來,啟動了導航儀。萬幸的是這台導航儀恰好有接收電視頻道、遊戲與上網的功能。


    而在用導航儀觸摸屏上顯示的虛擬鍵盤輸入關鍵詞搜索相關地點之後,建宮開口了:“當前隸屬英國治下的英國國有及私有海上目標共計有430個,而且它們的位置遍布全球五大洋。”(吐槽:這尼瑪什麽導航儀這麽牛,回頭我也搞一台)


    “這比我估計的要多得多。”


    “雖然日不落帝國的殖民時代已經過去了,但以英國及英鎊為核心的經濟合作還是依然存在的啊。”


    眾所周知,英國是一個經濟繁榮的工業國,但它同時也是一個資源匱乏的島國。因此,在國際局勢的變化可能會導致資源進口中斷的時侯利用己方據點保障物資補給線的暢通無阻就很有必要了。而且更為重要的是這些據點也可以作為雷達站之類的軍事情報設施,間接監控全球重點地區。


    而對魔法側來說,這些設施首先可以用於幹涉地脈及魔力的流動及搜集曆史文物(靈裝),其次也可以成為清教魔法師們的交通站。


    在一旁看著屏幕上搜索結果的五和開口了。


    “鑽井平台、研究海洋生物的科考站、測定海底火山活動與地震的監測點……”


    “別數了,這樣的地方可多得是。而這也就意味著我們無法縮小目標範圍。”建宮說道。“而根據五和所獲得的情報顯示,‘待喚醒之黑暗’在三年前曾經有過一次失敗。那麽現在問題來了:大家覺得這些家夥什麽時候會進行他們的下一步計劃?”


    “雖然說他們在太平洋的那次行動失敗了,但我想他們不是那種會放棄在太平洋事件中所得到的成果的人。而且現在那個阿蘭德斯已經恢複了元氣,搞不好那家夥會趁著英國清教忙得焦頭爛額的當口試它個兩三回——反正他們都已經為了這個計劃用至少大半年的時間造出了那樣龐大的海上工程,現在不用可就沒機會啦。”


    “換句話說,我們現在的目標是在近期得到了大量資金援助的大型海洋經濟項目。”建宮邊說邊修改搜索關鍵詞,很快搜索結果便減少了一半。“之前他們在太平洋上用這樣的方式害死了103


    個人,而且他們現在打算用威力加強版的術式再試一遍……那麽他們所需的儀式場地不會比上次那艘資源勘探船小到哪裏去,而我也就可以把目標範圍縮小到那些海上的大型目標了。”


    “是這樣嗎?我可不覺得那艘資源勘探船的船員會知道有魔法這回事啊。“


    “他們當然對此一無所知。不過對於那些魔法師來說,如果他們可以在一艘小船上完成召喚拉萊耶古城的儀式的話他們是不會用那麽大的一艘船的。因此,即使這些家夥想把儀式場的規模控製在較小的範圍內,他們也需要在海上找一個足夠大的地方來建立儀式場。”


    而如果是這樣的話,那麽敵方就不可能僅憑那麽幾個人就可以構建那些發動術式的儀式場了——完成這樣的大規模工程必須依賴大量的人力,就像建設高層建築一樣。


    搜索結果因此又減少了一半。


    “對了五和,你有仔細看過那個阿蘭德斯?達克斯瑞特的簡曆嗎?”建宮一邊盯著屏幕一邊問道。


    “那些不過是以往的簡曆,而且我也隻是大致看了一下罷了。”


    “那我問你:那家夥是不是一個死要麵子而且顧惜名聲的人呢?”


    在經過一番思索之後,五和點了點頭,道:


    “算是吧……根據那份簡曆裏的說法,那家夥相當反感有人打著他的旗號幹壞事,也相當討厭他的手下在幹活的時候留下不該留的線索。可是,這又能說明些什麽啊?”


    “既然是這樣的話,那這家夥一定會在這裏湊熱鬧的。”


    建宮苦笑著打開了搜索引擎給出的鏈接中的一條。


    他打開的正是英國一家久負盛名的老牌海洋勘探公司的網站。這家老字號曾經在兩年前的市值下跌中得到了外部投資的支持,而自那時起這家海洋資源勘探公司的管理層就換了一撥人。


    建宮指著公司管理層名單朝眾人說道:


    “瞧,這份名單中的一個名字是具有密碼屬性的假名字,如果你把密碼解開的話,你會發現這個用假名的家夥正是我們要找的那個阿蘭德斯。”


    “什麽……”


    而除了公司管理層的相關介紹之外,這個網站還介紹了幾個該公司目前進行的項目。不過天草式現在隻對其中最大的那個項目感興趣——這個項目的進度自這家公司兩年前管理層變動之後便一直在不斷推進。


    “位於多佛海峽的古代沉船打撈行動……還是英法兩國合作進行的呢。”


    眾所周知,多佛海峽是連接多個富裕西歐國家的重要航道之一,而且在曆史上這裏有過一段混亂且血腥的歲月。但就算如此,還是有很多商人傾盡家財在此進行海上貿易,不過,在海上貿易中有一大部分商船因為各種各樣的天災人禍而葬身大海。而這家公司主導的這項行動正是要打撈在17-18世紀沉沒的古商船。網站上的資料還顯示說現在已經有一些沉船殘骸被人打撈上岸了,而且英法兩國已經借助殘骸中找到的部分秘密財寶緩解了目前的經濟低迷情況。


    “等一下!貌似那座拉萊耶古城的威力足以將其半徑1000公裏內的人都變成瘋子,是吧?!那麽要是那些家夥在這裏來這麽一下的話……”


    “多佛海峽的最大寬度不過38公裏,所以要是他們真的把完全態的拉萊耶古城召喚出來的話英法兩國都會深受其害,而且我想它的威力恐怕還不止這麽點。”


    “然後他們就可以挑起英法兩國間的相互猜疑,而這會導致英法兩國的直接交戰。”


    雖然一手操縱這件事的魔法結社與其領導人都是英國籍,但他們所操縱的打撈行動是英法兩國合作的勘探行動。因此,一旦這些人成功了的話,英國政府第一時間便會懷疑這是法國方麵授意的襲擊,並將矛頭指向法國政府。而這樣無意義的爭鬥最終隻能導致雙方的互不信任,引發兩國之間的軍事對抗。


    當然了,阿蘭德斯和他的手下做這一切的目的不過是想渾水摸魚,為自己撈實惠罷了。


    “所以我們現在的目標是多佛海峽。”建宮把導航儀放回了車裏,然後對他的夥伴們說道。“現在我們唯一的選擇隻有突襲沉船打撈場,阻止那些家夥把拉萊耶古城召喚出來。”


    “不過根據克蘇魯神話的說法,拉萊耶古城的真正位置可是太平洋海底的某個位置啊。他們真的能在大西洋上召喚出這座城市嗎?”


    “你是在說三年前的那件事吧。”建宮回答道。“實際上召喚拉萊耶古城的術式與星象和火山活動有關,雖然現在沒有相關的活動報告,但我想他們一定有某種辦法引發這些東西——可能是改變天象的靈裝或是在海床上安裝的tnt炸藥之類的吧。”


    在三年前的實驗失敗之後,“待喚醒之黑暗”損失了大量的資金與寶貴的人才。因此他們不會在無關緊要的地方浪費資源,更不會去毫無理由地資助一家資源勘探公司——已然走投無路的他們不會這樣大費周章地設置如此一個誘餌。


    因此……


    “現在我們必須假定他們在擁有《死靈之書》之後具有在多弗海峽召喚拉萊耶古城的能力。”


    2.


    而在另一邊廂,一個年輕人正夾著一本書在凜冽的風中向某棟建築天台上的直升機停機坪走去——這棟建築所在的區域原本是為倫敦地區常打高爾夫球的富裕階層人士準備的小型機場,而且通常這裏經常有那些有錢人的保鏢來回巡視。


    隻因為知道某些政商高層的秘密就被人找麻煩,想必大多數人都無法接受這樣的事吧。


    (就算是英國這樣的國家也是有它的弱點的)


    這正是阿蘭德斯?達科斯瑞特此時正在想的事。


    為了幫助自己的魔法結社恢複元氣,他選擇了進入商界以替結社的生存發展提供物質支持。這種特殊的經曆讓他發現了那些隻在魔法側活動的魔法師們永遠發現不了的事情——你可以把這些東西叫做漏洞或者疏漏,而在理想狀態下這些細小的疏漏是可以被人為利用的。


    緊接著阿蘭德斯登上了租來的小型直升機。


    雖說開直升機的飛行員是個對魔法一竅不通的門外漢,但阿蘭德斯對利用外行人的行為是毫無罪惡感的。


    “這麽晚還叫你出來實在是很抱歉。”


    “老板您可別這樣客氣,我可不想在家裏閑坐著受我家那黃臉婆的氣啊——老實說我現在還巴不得找點活幹呢,想必您也是如此吧。”


    “你大致上猜的沒錯。”阿蘭德斯輕笑著回答道。


    實際上阿蘭德斯這麽多年以來確實不大喜歡尋歡作樂——因為他一直把這種無間道一樣的工作當做是人生的一大樂趣。


    畢竟對於大多數人來說,一個不管見了誰都會以笑臉相迎的和善商人絕對不可能是那種利用危險的魔法讓200萬人神經失常的瘋子的。


    “盡快把我送到我那公司設在多弗海峽上的打撈點去——因為這次是夜航,所以我希望你在飛行過程中遠離那些人多的地方。”


    “明白,不過遠離城區的飛行用的油料會多一些,所以除了我的工錢您還得多付油錢——當然要是您不在乎那點錢的話我就不廢話了。”


    “錢倒不是問題——不過看你對錢這麽敏感,想必我多付的錢能讓你家裏人過得舒服些吧。”


    “哪有這種美事——我可是吃死工資的,小費什麽的最後基本上都是要到航空公司的手裏的。”


    直升機很快就在轟鳴聲中起飛了。


    而在直升機起飛後,阿蘭德斯拿出他的手機向飛行員詢問道:“我現在打個電話可以嗎?”


    “拜托,先生,您不會是那種連私人飛機都沒坐過的土老帽吧?私人飛機當然是您說了算的。


    ”


    在得到許可後,阿蘭德斯便著手準備打電話聯絡其他人,不過因為直升機現在已經飛到了高空,所以他的手機沒了信號。於是他隻好改用直升機上的無線電聯係機場塔台,讓塔台幫自己聯係需要的人。


    實際上用直升機上的無線電聯絡比手機要有優勢——一般情況下機上無線電是不會被人竊聽的,所以商界的一些大佬經常利用這一點進行密謀。


    阿蘭德斯正是從這些熱衷於豪車和私人飛機的家夥那裏知道這一點的。


    “呼叫道奇、瓦瑟、羅薩,‘東西’已經到手了,現在我正帶著它往你們那裏去。所以,我希望你們快點把你們的活幹完。”


    “那些跟在後麵的‘尾巴’的情況如何?”


    “那些家夥的行為相當反常,雖然我在倫敦城裏設置了一些誤導他們的東西,但貌似還沒有人中招——依我看來,要麽是他們識破了我的把戲,要麽就是他們被什麽麻煩事拖住了。反正不管怎樣,現在的混亂局麵是對我們有利的。不過在這裏我可要警告你們一件事:千萬不要放鬆警惕,否則在暗處潛伏的家夥就會蹦出來把咱們的好事徹底攪黃。”


    “那您覺得那頭的人可能會來砸我們的場子啊?到底是約翰牛還是那些東洋佬?”


    “這我哪知道,你也不是不清楚現在我們已經很難再入手對方的實時動態了。”


    “明白了,我們會等著您的。隻要您能帶著《死靈之書》來找我們,我們的事情就好辦多了。”


    “對了,雖然我知道哪一頁上的內容對我們有用,不過說實話我沒能認真地讀完這本書——要是沒有準備合適的防護的話我讀這本書就等於自殺。因此,你們一會馬上準備些祭品,然後我們邊分析這本書邊建設我們的‘神殿’,明白了沒有?”


    “我這裏已經招來了一些‘誌願者’,現在他們正等著我們救他們那些得了重病的家人呢,所以您要是再不來那些家夥可就要不耐煩啦。”


    “知道了,注意不要讓他們知道那些病是我們搞出來的。”


    這時,一直在聽阿蘭德斯說話的飛行員笑著開口了:


    “您說的這些東西實在是讓我不明覺厲啊……‘生命樹’?‘神殿’?難道說現在連像您這樣心智健全的成功人士都會沉迷於電子遊戲嗎?”


    “可能在外人看來我這愛好是挺幼稚的,但是我還是很喜歡這種‘遊戲’。而剛才我們之所以要開個會是為了確定我和我的隊友之間的戰術配合,以保證我們最後能取得對戰的勝利。”


    “看來這還是個網絡遊戲嗎?我真搞不懂您在想什麽了……要換做是我的話,有玩那種直升機模擬器的工夫還不如去學習開真正的直升機,然後憑著直升機飛行員的資格去賺錢養家呢。”


    聽到飛行員的話之後,阿蘭德斯當場露出了不屑的笑容。


    緊接著他便用“內行人”才能察覺到個中深意的語調繼續著方才的話題:


    “‘遊戲’之所以有趣是因為它原本就是虛幻且沒用的東西啊。”


    “您到底想說什麽啊?”


    而在和飛行員有一搭沒一搭聊天的過程中,阿蘭德斯一直看著直升機舷窗外的風景。


    現在直升機四周並不是一片黑暗——下麵那五光十色的倫敦城區散發出的光芒已然將漆黑的天幕刺得支離破碎。


    (沒錯,就讓我們一同參與這場足以改變曆史的“趣味遊戲”吧。)


    3.


    而對於天草式來說,現在他們唯一的目標是阻止阿蘭德斯?達科斯瑞特和以他為核心的英國民間魔法結社“待喚醒之黑暗”在多弗海峽中部發動大規模魔法襲擊的陰謀。


    但眼前對他們來說最大的問題是如何出倫敦城:要想阻止阿蘭德斯與他的黨羽就必須出城,但是現在倫敦市內超過十萬台的監控攝像頭和傾巢出動的英國清教魔法師讓天草式陷入了寸步難行之中——拜這些安保措施所賜城內的大小道路均被封鎖,天草式一旦在街麵上露頭就會立刻陷入圍追堵截之中。


    不過,五和等人隻用了一個很簡單的辦法就打破了清教的封鎖:


    “現在大家都趕快跳到河裏去吧。”


    “拜托,夜裏十點半下什麽河啊,而且我可不想在夏秋之交的九月份在戶外遊泳啊!”


    “剛才你不是吵著要洗澡嗎?現在你正好能在河裏洗一洗。所以你丫就別在這廢話了!”


    經過了一番嘰嘰喳喳之後,最終天草式眾人還是跳下了河岸,下到了泰晤士河河水之中。跳下河之後他們很快把頭伸出了水麵,開始在黑漆漆的河麵上泅渡。


    而一同隨著天草式眾人泅渡的五和在遊泳的過程中並未感到任何不適——她後背上的傷口已然愈合,看來英國清教的醫療水準果然不是吹出來的。


    “接下來我們得搭個便船。”


    “上那邊的那艘貨船吧,那種小貨船比較好混上去。”


    倫敦城內有數以萬計的攝像頭,但絕大多數都是監視道路與建築物的。而在泰晤士河上隻有在極端天氣來襲時才會開啟的水文監控攝像頭,因此泰晤士河河麵上的絕大多數區域都是監控死角。


    於是天草式便順著水流慢慢漂行了100多米,接近了停泊的貨船。等到接近貨船後,建宮便馬上摸出繩子打好繩圈將繩子套在了船幫上。然後,對馬便爬到了船幫上觀察船上的情況。


    在經過一小段時間的偵查之後,對馬向眾人打出了ok的信號——船上沒有守衛。


    畢竟泰晤士河是英國的內水河流,相較於公海而言這裏會出現海盜劫船的幾率很低。因此,內河船隻的船員們通常要比海員自由散漫得多——對這些船員而言,在有人借助繩子爬上船隻的情況下他們很難立即發現對方。


    於是五和等人便一個接一個的沿著繩子上了船。


    這艘小貨輪的甲板上堆滿了大鐵桶。這些鐵桶堆排列整齊,堆得高聳入雲——這正合了天草式眾人隱蔽身形的需要。


    “憑這艘船的速度,我們至少得花半個小時才能離開倫敦。”


    “那麽出城之後我們還需要繼續乘這艘船到多弗海峽嗎?”


    “雖然我不知道阿蘭德斯是怎麽去多弗海峽的,但是我覺得憑著這麽一艘慢悠悠的貨船我們是絕對逮不到那個家夥的。”


    眾所周知,倫敦是英國清教的大本營,而在倫敦市內,清教的勢力雖然不是最強大的,但他們那嚴密的安保網絡足以讓他們一手遮天。但對於天草式來說最麻煩的事情是即使他們離開倫敦也並不意味著萬事大吉——就算是在城外使用魔法,英國清教照樣可以發現他們。


    “那麽出城之後我們是不是該找輛車趕到多弗海峽呢?”五和一邊整理身上被水泡濕的繃帶一邊提出了自己的疑問。


    “而且現在我們還麵對著一個問題:到了多弗海峽之後我們該如何行動?阿蘭德斯和他的手下們可是在海中央舉行他們的‘儀式’呢。”


    “在海上我們可以利用魔法,因此我們完全不必和在倫敦城裏一樣束手束腳——我們可是一直都隨身攜帶著水上交通工具啊。”


    這裏插敘一句:天草式的獨門絕技之一便是可以隨身攜帶的艦船符紙——這些乍看上去不起眼的白紙在施加魔力之後可以轉化為便捷的木船。而他們剛才不用的原因是擔心被擅長偵測魔法的英國清教發現。


    “可是在郊區我們到哪裏去找車呢?就算大家出了倫敦城,沒有車的話也到不了多弗海峽啊。雖說到了郊外英國清教的魔法偵測會被削弱,但是市郊地區的人口也會下降的啊。雖說英國和日本一樣是島國,但是這裏的人口密度可和日本不一樣——在荒郊野外那可是真的一個人都沒有。”


    “對啊,在英國,郊區基本上不是牧場就是森林,想要找到車確實不容易。”


    “隻要找對地方我們自然會有交通工具的,不過……”


    “?”


    “要是你們兩個漂亮妹子站到公路邊給過路司機放放福利的話我想我們很容易就能搭上順風車吧。”


    “……”


    五和默默地低下頭仔細查看起了自己。


    現在提問:一個穿著清涼裝的漂亮妹子在泰晤士河裏遊過泳之後身上會變成什麽狀態呢?(翻譯菌:濕身y!)


    “………………………………………………………”


    “快住手,五和!你的長槍都快把這些大桶打倒了!!”


    發覺勢頭不妙的建宮當即上前,試圖把即將暴走的五和攔下來。但是,一旁的大塊頭牛深和小個子野母崎察覺到建宮的行為後當即便同時出手在建宮的後腦勺各自打了一記,然後把建宮拖了回來。


    (拜托,老大你是不是腦袋秀逗了啊?!五和是那種很有羞恥心的大和撫子,所以你為啥要在她麵前把事情點破啊?現在的當務之急可是飽眼福啊!)


    (要是你沒點破的話現在就不會有這種麻煩事了!!!本來現在的情形可是和偷看女孩子洗澡等同的極品福利你知道嗎!!)(翻譯菌:我tm已經無力吐槽了)


    “都給我住手。”一旁正擰幹自己那已經濕透了的超短裙的對馬發話了。“敵人現在正在謀劃陰謀,而且他們巴不得我們出錯,所以如果你把他們現在放倒了的話,想必敵人一定很高興你的所作所為的。”


    “貌似你現在的樣子很羞恥誒,對馬學姐,那麽既然你沒注意到,我就勉為其難把你的福利看光好了。”正和建宮、牛深扭作一團的野母崎突然又好死不死地又蹦出這麽一句來。


    而聽到這句話之後的對馬也相當給力——她直接揪著野母崎的領子把這個滿腦子十八禁的家夥丟下了船。


    在此暗表一句:野母崎同學的小命暫無大礙——一開始躲得老遠的老頭諫早已經把這隻落湯雞撈了回來。而建宮同誌此時也已然恢複了之前的嚴肅:


    “好啦好啦,現在說說拉萊耶古城的事。”


    拉萊耶古城是克蘇魯神話中封印邪神的場所,而傳說在這座古城中,所有建築物的結構均是以完全違背了歐氏幾何定理的複雜曲麵和曲線構成的。(ps:歐氏幾何即歐幾裏得幾何,實際上大家在上小學和初高中的時候非常熟悉的平麵幾何與立體幾何的所有理論便來自於歐氏幾何。而在生活中,絕大多數的幾何圖形都是符合歐氏幾何定理的,如矩形、圓錐曲線等。)而可怕的是,這些令人費解的曲線的複雜程度已經超出了人類理解能力與工程科技所能處理的地步。


    “照我看來,即使他們可以將克蘇魯神話中的可怕現象召喚到我們的現實世界來,他們最終得到的也隻是一把害人害己的‘雙刃劍’:首先,他們召喚出來的東西有著足以消滅全人類的的實力,在利用這些邪神之前,他們必須得保證自己不會被這些家夥搞到團滅;其次,就算他們由這次召喚儀式獲得了足以解決他們所麵對問題且能推動一個新的魔法宗派的發展的知識,但如果他們的行為導致了世界末日的話,那他們的所作所為就毫無意義了——這種連我都看得出的事情我想敵方的智囊一定不會不懂。”


    “魔法師通常都是自私自利的人,所以能讓他們奮鬥終生的東西也是千奇百怪。”建宮靠著身後的大鐵桶說道。“有些人投身魔法界隻是為了利用魔法獲得金錢利益;有的人在魔法界熱衷於廣結朋友,試圖建立起完成自己目標的人脈網絡,但往往這類人的結果是到處碰釘子;而有的人則是心比天高,本身能力有限,但卻為了所謂的‘出人頭地’而刻意成為魔法師,最終陷入迷茫……雖說魔法師的種類很多,但隻要你知道他的核心價值觀念是什麽,你就能知道他想幹什麽,除了……”


    “除了什麽?”


    “除了那些極度危險的瘋子。”建宮無奈地說道。


    在天草式十字淒教的前任教皇主動卸職出走之後,建宮齋字便承擔起了這個結社內的領導職務。而他之所以能成為代理教皇是因為他所經曆的戰鬥數量與參與惡戰的次數都比其他人多得多。


    “那種瘋子的行事原則就是沒事找事——也許他們會拿各種天花亂墜的理由哄騙他人,但是歸根到底他們的行動不過是為了找刺激。而且他們的歪理邪說看著挺玄乎,但如果你真的相信他們,那最後你可是連年都會過錯的。”


    4.


    而另一邊廂,阿蘭德斯?達克斯瑞特所乘坐的直升機抵達了多弗海峽的正中心。


    在直升機下方那黑漆漆的海麵上顯現出了一座方形島嶼的輪廓。


    實際上這東西既不是什麽島嶼,也不是什麽船隻,而是一座長700米,寬400米的大型海上打撈平台。這座巨型打撈平台係模塊化結構,平台的中央的部分為可直接接觸海水的打撈區,為了避免下沉,這座打撈平台還利用了固定在周邊的大型浮力氣囊保持穩定。


    鑒於在這座平台上有足以維持100多名工人正常生活的生活區及存放材料的倉儲區,這裏常常給人一種雜亂無章的感覺。而且這裏甚至還有獨立的臨時船塢和停機坪——阿蘭德斯的直升機的目標正是這裏的停機坪。


    直升機一降落,阿蘭德斯便打開艙門跳下直升機,把《死靈之書》交給了冒著直升機旋翼所卷起的亂流接近直升機的部下。


    “道奇,複誦一遍我們需要的頁碼。”


    “45頁,90-120頁和210-222頁。”


    “很好。接下來你的任務是立刻讓‘祭品’閱讀這些內容。”在對方拿到《死靈之書》後,阿蘭德斯立馬對這個叫道奇的男人下了命令。


    在道奇走後,阿蘭德斯馬上走到一個正用叉車堆放沉重的木箱的女人身邊問道:


    “現在‘琉璃鏡’的狀況如何?”


    “隻要那些‘祭品’讀了《死靈之書》的內容,我們就可以完成對它的調整並開始儀式。另外如果我們可以完成相應的計算的話我們是可以將拉萊耶古城召喚出來的。”


    “瓦瑟他人呢?”


    “已經就位了。如果您有事找他我可以把他叫來,可是……”


    “不必了,你現在隻需要轉告他一件事:這裏馬上就會遭到敵人的攻擊,而且我在儀式開始後無法作戰,所以我希望他在安保工作上多加留心一些。另外,在告訴他的時候你和他一定要說明白我可是對他寄予了厚望的。”


    “放心,他不會出任何差錯的。”


    “希望如此。”在撂下了這句話之後,阿蘭德斯便立馬打發走了這個手下,前往其他地方查看情況。


    而在阿蘭德斯巡視的過程中,他對他看到的東西相當滿意:在打撈平台上的很多地方都散放著測量工具,而且這不是工人們偷懶沒有打掃的原因,而是自己的手下有意為之的。


    “你確實很偉大啊,歐幾裏得。”最後阿蘭德斯停在了某件長得很像帶三腳架的照相機的測量工具麵前。“不過我們現在要做的第一件事便是挑戰你的歐氏幾何啊。”


    而與阿蘭德斯的氣定神閑存在鮮明反差的是一旁工人宿舍裏傳來的重金屬搖滾樂——誠然現在已是深夜,但鑒於這裏是大海中央,所以並不存在噪音擾民的問題。


    實際上這是阿蘭德斯設下的一條妙計:這座打撈平台上的工人都是對魔法一竅不通的門外漢,所以說要是他們一會在自己做法的時候出來亂跑的話搞不好會把整個儀式攪黃。但是,為了完成儀式而把這些必要的工作人員都殺掉並不明智。因此,阿蘭德斯采取了比較巧妙的辦法


    :隻要臨時放假,然後再讓故意讓這些家夥都喝個爛醉不就行了嗎。


    緊接著阿蘭德斯走到了一幢三層的預製板房附近,從室外打開了一扇結滿了霧氣的窗戶。


    不一會兒,一個紅臉漢子便從這扇窗戶裏探出頭來:


    “什麽風把您給吹來啦,董事長先生?難道說您是對我們打撈上來的東西感興趣了嗎?”


    “不是,我隻是過來瞧瞧罷了。”


    “好吧……我還以為您也相信了那個說我們撈到二戰u型潛艇的謠言了呢。對了,既然您來了,一起和我們喝幾杯怎麽樣?這些酒可都是您買的單啊。“


    “這個嘛……”阿蘭德斯略微思考了一小會之後回答道:“今天我可是打著有緊急公務的名義把家裏人都扔在市裏了,而我這麽晚來這裏的目的不過是為了給我和我的女秘書找一個清淨點的地方‘單獨相處’一會……現在你明白我來這的目的沒有?”


    “哈哈哈哈……原來如此,那麽我們就不打擾您老和您那位女秘書的‘緊急公務’了!”


    無視了這些工人的胡扯八道,阿蘭德斯開始向他在這裏的房間行進。對他而言,現在對方的反應正合他意——一般說來人們會對那些行事詭秘的人產生好奇心理,而打消對方的好奇心的最簡便方式便是給他們一個理由(這個理由是真是假都無所謂)。


    實際上這個辦法也是阿蘭德斯從那些富商那裏學來的,不過這類在商界行之有效的辦法基本上都是那種損人利己的詭計。


    最終阿蘭德斯走進了一間位置偏僻的預製板房,把門從裏麵反鎖住,合上百葉窗,摸黑走到位於沙發旁的冰箱前麵——這台冰箱類似於醫院和酒店所使用的那種,大小和洗衣機差不多。


    他打開了冰箱門。


    冰箱裏放著一些裝滿了粘稠暗紅色液體的瓶子。


    “人肉和人血之類的東西可真惡心。”他嘟囔著。


    緊接著他從冰箱裏拿出了一隻裝滿人血的瓶子放在了鐵質的工作台上,然後他又將一台投影機放在了這張桌子上。


    很快在這間暗無天日的房間中響起了敲打按鍵的聲音。


    投影機很快在房間內的一麵牆上投影出了複雜的魔法陣圖案。


    “該在北牆上開始‘工作’了。”


    此時,一旁的電話突然響起,阿蘭德斯馬上接起了電話——隻見他一邊用肩膀夾著電話聽筒一邊拿著那隻裝滿人血的1.5公升寶特瓶準備把它的瓶蓋擰開,可是,那個瓶蓋紋絲不動。


    “你們準備好了沒有?”他對著電話說道。


    “我們這邊快完了,你那裏怎麽樣?”


    “稍等一下。”


    把聽筒放在一邊之後,阿蘭德斯開始在手上發力,試圖把瓶蓋擰開,可是這個瓶子上的瓶蓋依舊紋絲不動,就像是被水泥糊住一樣。於是在一番思索之後他握住了瓶身,將右手的食指和中指並起來朝著瓶口狠狠削去,整個瓶口當即與瓶身分離了。


    一股類似鐵鏽味的血腥味從瓶子裏飄了出來。


    “好了,北牆的‘工作’可以開始了,請報告參數。”


    “a點正3.33、c點負5、g、h點正0.4。”


    阿蘭德斯一邊聽著電話一邊走到那堵有著投影圖案的牆跟前,用手指蘸著瓶子裏的人血按著投影儀所投出的魔法陣圖案一點點地繪製著魔法陣。同時,他還對一些可能被忽略的細節按照自己的部下借助電話告知的依據《死靈之書》而得來的參數進行了細致的描摹。


    在畫完南牆上的人血魔法陣之後,阿蘭德斯把投影儀的方向對準了西牆,然後換上了新的魔法陣圖案幻燈片。


    “現在該輪到西牆了。”


    “b點負0.91、f點正1.41……”


    5.


    與此同時,在多弗海峽的海麵上出現了一些木船的蹤跡——天草式眾人在自己搭乘的貨輪離開泰晤士河水域後便使用艦船符紙變出了這些木船以加快他們趕往打撈平台的速度。


    “實際上能夠把拉萊耶古城召喚出來的辦法不止一個。”在登上其中一艘木船之後,建宮對眾人說道。“不過總體而言,現今已知的方法都與天體運行方位和火山活動有關,因此現在我們一定要留心海麵或空中的異動,因為一旦出現什麽異動的話那就證明對方已經開始行動了。”


    “千萬記住不要坐上那些無人火攻船。”一旁的對馬說道。“那些是在我們衝入敵陣的過程中用作掩護和攻擊手段的誘餌,所以如果在我們引爆它的時候船上有人,那這個倒黴鬼一定會被炸傷。”


    而在這次行動裏,每一艘載人木船都會由9艘無人火攻船護航——在現如今的情況下采取這樣的戰術既能減小己方傷亡也可以使天草式的真實實力難以估計從而欺瞞對手,可謂一舉兩得。


    最後一個登船的是五和。


    “我們要橫渡的多弗海峽可是有38公裏寬,而且阿蘭德斯的水上‘要塞’在這片海域的正中央啊。”


    “那個打撈平台可能隱藏在英法兩國領海範圍的任何一個隱蔽位置以防止他人發現那裏的異常。而且現在的情況對我們來說既是挑戰也是機遇——局勢能否轉危為安的關鍵就是我們,所以現在我們可不能打退堂鼓。”


    於是,在經過一番準備之後,這二十多艘木製戰船最終離開了海岸線開始向大海進發。隻見它們一個跟著一個向對岸的方向駛去,很快達到了比一般木帆船快出許多的速度。而正因為這樣的高速度,每艘船都在海上不停顛簸,以至於穿上絕大多數天草式成員的身上都被灌進船艙的海水打濕了。


    而五和也不得不時刻確認身材瘦小的對馬是否還在船上——在這樣糟糕的海況下像對馬這樣體重較輕的人很容易被掀到水裏,所以謹慎一些是有必要的。


    “我說,對於他們打算召喚拉萊耶古城的計劃你的看法是什麽?”


    “說實話,我對他們的計劃毫無頭緒。不過,有一點我不太明白:他們為什麽非要找這樣一座海上打撈設施作為儀式場地呢?在多弗海峽上和它大小類似的目標可是不少啊。”


    很快“待喚醒之黑暗”所屬的海上打撈平台便出現在了天草式的眼前——在這一片漆黑的海上,這樣一座燈火通明的建築物很難被人忽視掉。雖然說天草式不知道在這座平台上到底有多少人知道這座建築的真實用途,但是對於阿蘭德斯這樣絲毫不關心平民傷亡,連對英法兩國進行無差別攻擊的事都敢幹的家夥來說,這些人的死活根本無關痛癢。


    望著不斷接近的打撈平台,對馬的表情漸漸嚴肅了起來:


    “大家小心。”


    “?”


    “他們不會看著我們安全登陸的,現在這麽安靜一定代表著他們在準備著什麽陰謀。”


    果不其然,對馬話音方落,海麵上便出現了變故。


    天草式眾人麵前的海域突然發生了爆炸,緊接著一根巨大的水柱出現在他們的視野中。


    這根水柱高達20多米,而且力量驚人——它的威力將五和所坐的船前麵的領航船直接炸上了天。


    “是‘待喚醒之黑暗’的家夥幹的嗎?”


    “看來情況不妙!快閃開,五和!!”


    對馬的這一聲疾呼很快被接二連三的大爆炸蓋了過去。而此時位於他們四周的護航船隻也卷入了這一連串的爆炸之中——在這樣的爆炸麵前,即使這些木船重達數噸,它們也很快便被炸得滿天亂飛,猶如被大風刮得到處亂跑的樹葉。


    其中一艘被炸飛的木船偏偏好死不死地朝著他們飛了過來。


    那艘飛過來的船上倒是沒有人,但是這不代表它不會造成傷亡。


    “那是艘火攻


    船!!一旦讓它砸在我們頭上的話它一定會爆炸的!!”


    五和立馬拿起了她的長槍,但是一旁的對馬則采取了相反的行動。


    隻見對馬把自己的長劍刺進了腳下的甲板,深吸了一口氣之後開始往劍上施加魔力。


    木船很快便加速躲開了火攻船的落點。


    實際上這裏對馬利用了十字教傳說中有關平息海洋災害與保佑海船的一些典故:在十字教傳說中有過神子以神力平息海上風暴的事跡,也曾有過天主從湖麵上走過不下沉的傳說。


    對馬在此處應用的術式正是利用這些理論來快速推高海浪以讓海浪推動船隻前進,簡單點來說就是一種變相的助推器。


    在半空中飛行的火攻船也因此沒有砸到載滿天草式成員的木船,而是像炮彈一樣砸進了水裏濺起了很大的水花。天草式眾人由此躲過了一劫。


    而躲過這第一波攻擊後,天草式眾人很快發現了這次攻擊的異常之處。


    “剛才的爆炸與其說是魔法攻擊倒不如說更像是水雷造成的……難道說他們剛才把埋在海底的炸藥引爆了嗎?”


    “難不成他們要……!!”


    既然拉萊耶古城的召喚與星象及海底火山活動有密不可分的關係,那麽如果敵人一次性引爆了在海底埋設預先大量爆炸物以模擬海底火山活動的話……


    “看來阿蘭德斯根本沒把我們放在眼裏!剛才的爆炸是他召喚拉萊耶古城的步驟之一!我們必須趕快阻止他!”


    畢竟他打算召喚的拉萊耶古城有著可將它周圍1000公裏範圍內的人類全部逼瘋的可怕實力,所以一旦他成功召喚出了拉萊耶古城的話天草式必輸無疑。因此,阿蘭德斯根本沒有必要派人來截擊天草式,他隻需要等待召喚成功的那一刻就行了。


    “再多堅持一會兒,五和!絕對不能讓這艘船沉下去!不然我們就到不了海上平台啦!”


    果不其然,在經過仔細觀察後天草式眾人發現這些劇烈的爆炸並非針對他們,而是僅僅在一片範圍內隨機出現。


    於是幸存下來的無人火攻船在脫離雷區之後立刻擺成楔形陣向打撈平台進發,並且在與海上打撈平台發生衝撞的那一刻當即自爆。打撈平台上的臨時碼頭和預製板房當即便化為了一片火海,平台上的部分起重機、物料桶和部分構件也在爆炸中受損起火,一些東西甚至被爆炸產生的衝擊波震進了海裏。


    而在對登陸場進行了第一輪壓製之後,天草式眾人乘坐的木船立即跟了上去。


    雖然在登陸時他們的船狠狠地撞上了碼頭旁邊的臨時倉庫,但在船完全解體之前天草式眾人已然登上了打撈平台。


    “馬上給我把阿蘭德斯給我揪出來!”手執炎形劍的建宮吼道。“雖然說我不知道他接下來想幹什麽,但如果趁現在拉萊耶古城還沒有浮到水麵上的這段時間我們能夠阻止他的話……”


    來自他們腳下的嘶嘶聲打斷了建宮的話。


    “……”


    五和立馬朝自己的腳下看去。


    她腳下的地板出現了本不該有的變化。


    構築這座打撈平台的材料是堅固的不鏽鋼,而讓它獲得浮力浮在海麵上的是固定在平台四周的氣囊,所以為了便於建造與維修,它的建築設計采取了模塊化的理念。


    可是現在平台那堅硬的不鏽鋼地麵上出現了類似活人血管的東西。


    緊接著五和的腳突然陷進了本應堅不可摧的不鏽鋼之中——不鏽鋼製的平台表麵突然變成了像融化的巧克力一樣粘稠的狀態。


    “怎麽回事…?”五和當即喊了起來。“等等,我明白了:他們之所以要挑這樣一座浮在海麵上的打撈平台做據點的目的是把它改造為拉萊耶古城,而不是召喚真正的拉萊耶古城!”


    “!?”


    對馬立馬開始對四周進行觀察。


    現在的時間已是深夜,但這座打撈平台上卻到處都散發著詭異的光芒,把四周都照得猶如白晝。而且這些光芒還在不斷向四麵八方散射著,從而使整個平台被一種極其古怪的氣氛所籠罩了。


    “難道這就是那片難以說明的神秘地域,那座完全與歐氏幾何背道而馳的瘋狂城市嗎……?!真該死!!”


    這種發光現象本身並沒有什麽奇怪的,比如說在夜間行車的時候對麵來車的大燈發出的強光便與這裏的光線類似:這種光線很容易幹擾司機的判斷力,導致司機無法看到過路的行人。


    但是這裏出現的現象原本是不應該出現的。


    也就是說現在敵人人為製造出了一片無法以人類思維與現有幾何理論進行分析的詭異地帶,而且借助布置在海底的炸藥爆炸產生的威力,他們成功地模擬出了拉萊耶古城出現的環境,從而借助偶像理論使整座打撈平台轉化成了一件具有拉萊耶古城部分力量的巨型靈裝。而且,雖然這件巨型靈裝的產生完全是投機取巧而來的結果,但是,隻要阿蘭德斯能在“真正的”拉萊耶古城發現自己的力量被盜用之前就將這件仿製品的相似度完善到某個必要的程度他就可以利用拉萊耶古城的力量對英法兩國發動襲擊,從而讓數以百萬計的普通英國人和法國人變成一具具行屍走肉。


    但反過來說……


    “如果我們能夠把這裏及時‘還原’回去的話我們就能阻止阿蘭德斯的計劃!現在大家都集中力量毀掉那些可以反射或者折射這些光線的金屬或玻璃製品!!”五和大叫道。


    但就在這時,一根比人手臂還粗的不明物體從背後偷襲了五和。


    五和當即轉過身去,提起長槍準備攻擊。


    “!!不要看!! ”建宮大叫道。


    但一切都晚了。


    出現在五和麵前的東西相當令人厭惡:在它的表麵上到處分布有巨大的吸盤,而且這坨惡心玩意的表麵上還布滿了令人作嘔的黏液。


    “觸手…?”五和沉聲自語道。


    沒錯,在打撈平台上的空隙之間突然出現了無數惡心的觸手。


    而且這些觸手現在正以極其迅猛的速度向五和襲來。


    6.


    不過當下的局勢對阿蘭德斯?達克斯瑞特來說可謂是再好不過了:他已經在自己所在的房間的四壁與天花板上畫好了血紅色的魔法陣,一切已經準備就緒了。


    於是,阿蘭德斯直接以東方先哲們思考時的盤腿打坐姿勢坐在了房間地板的正中央,然後很快陷入了冥想之中。


    這裏插敘一句:實際上阿蘭德斯在這裏使用東方文化中的意象並不算錯誤,因為克蘇魯神話本身就是虛構產物,而且它的形成也是多種文化交匯融合的結果。所以,克蘇魯神話係的魔法的發動方式也是多種多樣的。


    而在冥想的過程中,阿蘭德斯的眉心與眼皮一直在輕輕抽動。


    “現在我終於可以讓你現身世間了呢。”他輕聲呢喃道。


    現在他利用現代科技打造的海上打撈平台構築了拉萊耶古城的仿製品,所以依據偶像理論他完全可以召喚出與沉睡在拉萊耶古城裏的上古邪神類似的東西來。而當阿蘭德斯召喚出來的邪神嚐試著以自己的精神去連接周圍的人腦時,他便會獲得他所期望的寶貴知識。


    但對阿蘭德斯來說現在最大的問題是請神容易送神難:他沒有信心去控製這位可怕的大邪神,而且憑借區區人類之力要控製邪神這種事本來就是癡心妄想。


    要是他完美複製了真正的拉萊耶古城的話,他自己也會完蛋的——人類是根本沒有辦法抵抗真正的邪神的,而且任何企圖以人力控製邪神的想法也都是愚不可及的。


    因此,如果在召喚的方式上出了差錯,那麽被召喚出來的邪神將會徹底失控。


    不過經阿蘭德


    斯簡化的召喚方法除了可以減少邪神對他的影響之外還可以保證他可以從邪神那裏獲得盡可能多的知識,而這種方法絕對會觸怒邪神。


    “不過我想要是我召喚的這玩意連殺我的能力都沒有的話,那麽它也就不是像你一樣的邪神了呢。”


    大規模的魔法儀式已經開始了。


    雖然說現在阿蘭德斯對邪神的控製正在逐漸喪失,而且那個邪神已經開始向他所在的打撈平台發動了攻擊,把他困在了這裏。


    但是阿蘭德斯依然很淡定。


    隻見他微笑著,幽幽地自言自語道:


    “你說是吧,克蘇魯‘大人’?”


    7.


    不過對五和來說現在的情況可謂是糟糕透頂:由於那隻惡心怪物帶來的精神衝擊,她現在已經昏死過去。見此情況,一旁的建宮和對馬立即衝了上去。


    那隻惡心的觸手怪現在已經無影無蹤。


    現在呈現在眾人麵前的隻有那由無數反射光線構成的詭異景象。


    “你覺得現在這樣的情況到底是怎麽一回事?”


    “看來目前邪神暫時無法顯露真身,而是隻能進行精神攻擊!不過要是我們對阿蘭德斯現在進行的儀式坐視不管的話,這座打撈平台的狀態就會更像是真正的拉萊耶古城,而邪神的本體也會被釋放出來的!”


    情況已經到了刻不容緩的地步。


    誠然現在儀式還沒有徹底完成,但是敵方已經召喚出了不完全態的邪神,而且更糟糕的是雖說現在天草式並不知道儀式成功的臨界點在哪裏,但是照現在的進度來看不出兩三個小時儀式便會進入最終環節。


    “那我問你,到底應該用什麽樣的辦法才能把五和救醒啊?!”


    “我不覺得光憑使勁搖她就能讓她醒過來,因為現在她已經不由自主地陷入了因邪神現世而產生的夢魘之中,所以如果現在我們不加準備就幹預她的精神的話搞不好最後會賠了夫人又折兵的!”


    “雖然說現在憑我們的能力我們很難恢複她的意識,但畢竟那個邪神也得依賴穩定的精神鏈接才能發動精神攻擊,沒錯吧?所以現在我們必須分析五和與邪神之間的精神鏈接以搞明白到底邪神往她的大腦裏灌輸了些什麽,然後我們就可以把類似的數據反傳回五和的大腦裏,從而幹擾邪神的精神衝擊,減輕五和的痛苦了!”


    於是對馬立馬包裏拿出了銀質的小掛飾。雖然這些小掛飾隻是街頭巷尾很容易就能買到的廉價產品,但天草式的成員可以自這些普通物品上發現與宗教相關的一些常人無法發現的小細節,從而使它具有宗教意義,成為可以發動魔法的簡易靈裝。


    可是……


    “……”


    建宮與對馬二人突然被一大片陰影籠罩了。


    “可惡……”


    看來現在邪神已經能夠做到物理意義上的直接攻擊了。


    雖然說隻要你能夠不直視它就可以躲避其攻擊,但是這種事說起來容易做起來難。


    裹挾著絕望、痛苦與惡毒與厭惡的大邪神終於掙脫了它身上的鎖鏈,來到了這個世界,開始不分青紅皂白地向周圍的人傳播著苦難。而且對天草式來說更為糟糕的是,有史以來最為凶惡的邪神已然將他們作為了目標。


    8.


    而現在阿蘭德斯則依然端坐在由人血繪製成的魔法陣中間。在經曆了一段時間的勞累之後,他長長地出了一口氣。


    雖然他方才並沒有進行什麽重體力勞動,但由於他一直在進行複雜且快速的腦力勞動,所以現在的他已經精疲力竭,以至於在他完成工作的這段期間他的意識都有一點模糊了。


    不過,現在的他已經掌握了得勝的秘訣。


    對於一個想在豪賭中獲得勝利的人來說,他必須全身心地投入這場賭博中。而如果一個人真的全身心投入了這場豪賭中,他所需要的投入就絕對會不是那種雞毛蒜皮,而是自己的一切。


    這裏我們可以拿打撲克來打比方:在打牌時,牌手的策略與輸贏次數取決於這局牌是否公平與在牌局中大家是否賭錢。這也就是在拉斯維加斯的賭局上我們經常會看到那些在不賭錢時常贏牌而一賭錢就會輸的原因了。


    而在魔法的世界裏,道理也是一樣的。


    現在他已經親手將一隻可怕的大怪物引入了這場死亡遊戲之中,而在這場死亡遊戲中,邪神占據了絕對的優勢——不管是擅長魔法的職業魔法師也好還是一點魔法都不懂的門外漢也好,他們都無法戰勝恐怖的邪神,而邪神可是有能力把他們全部消滅的。


    要成就大事就不能患得患失,也不能僅僅顧惜自己的性命。但在這樣一隻怪物麵前,無論是精英還是普通人都不得不考慮與它作對會對自己有什麽壞處。但反過來說,如果你具有不受邪神的影響的能力的話,你就擁有了遠超他人的優勢,而這一優勢足可以讓一個人得到前人所沒有的天賦與技能。


    這就是人在沒有功利心的時候玩遊戲時能夠得到快樂的原因。


    也隻有這種沒有私心雜念的人才可以獲得最後的勝利。


    “……”


    端坐在黑暗的密室裏的阿蘭德斯冷笑了起來。


    現在這座打撈平台的外觀已經與真正的拉萊耶古城極為相似了,而真正的邪神也即將掙脫它身上的封印重現世間——在這樣的危急關頭,會有誰還有膽子去和邪神叫板呢?而一旦沒有了外部敵人的幹擾,阿蘭德斯就可以趁機竊取邪神的知識,然後在邪神真正降臨之前中斷自己的召喚。(吐槽:同誌你作這麽大死就不怕玩脫嗎……囧)


    這才是他的真正計劃。


    但是,出人意料的事發生了:阿蘭德斯的身體突然倒下了。


    隻見他倒在魔法陣中央,鼻孔和嘴裏不停地在噴血。(吐槽:不作死就不會死啊,同誌!)


    “怎…麽…會……?!”


    倒在地上痛苦掙紮的阿蘭德斯艱難地說出了這句話。


    他的頭已經動不了了,但是現在讓他恐懼的不是自己的身體狀況,而是他眼前的一幕。


    “你…怎麽可能…還…活著?!”


    站在他麵前的人不是別人,正是天草式的五和。


    9.


    實際上,阿蘭德斯所不能理解的這一幕之所以會發生的原因很簡單:既然沉睡的大邪神是足以毀天滅地的恐怖存在,那天草式自然不能直接與其正麵對抗了。事實上,任何人都無法對付這樣的恐怖怪物。


    那麽他們該如何應對現在的局勢呢?


    這個問題實際上是完全不成立的。


    因為現在天草式根本就沒有勝算,自然也談不上什麽局勢不局勢的。


    “阿撒托斯、猶格-索托斯、莎布-尼古拉絲、伊塔庫亞、烏波-薩斯拉、奈亞拉托提普、哈斯塔、撒托古亞、烏素姆和克蘇魯……你找的這些邪神可都不是人類可以控製的家夥耶。不過這些邪神在正常情況下都是有所屬的,你知道嗎?”(注:此處五和提到的都是赫赫有名的克蘇魯邪神:阿撒托斯為“盲目混沌之神”,係克蘇魯神話中的主神;猶格-索托斯為“萬物歸一者”,時間與空間之神;莎布-尼古拉絲為與阿撒托斯結合誕下其餘邪神的母神;伊塔庫亞為風神,哈斯塔的手下;烏波-薩斯拉為“自在自存之源”,一切生命的起源與歸宿;奈亞拉托提普為“千麵之神”、“蠕動的混沌”,主神阿撒托斯的代行者;哈斯塔為黃衣之王,統領風係邪神;撒托古亞為蟾之神,恩卡伊之沉睡者;烏素姆為“瑞汶墨斯的沉睡者”,是植物係邪神,被封印在火星;克蘇魯為水係邪神之首;其中猶格-索托斯、莎布-尼古拉絲及奈亞拉托提普為三柱神。)


    “……”


    方才儀式的中斷使阿蘭德斯現在癱在了地上一動也不能動,但聽了五和的話之後,他開始轉起眼珠思索起來。


    雖然說現在對他來說一切都完了,但是作為一個不會患得患失的人,阿蘭德斯是不會放過任何一個可以享受“遊戲”過程的機會的。


    “原來如此……邪神…各自的…象征與其威力都是…來自小說的,對吧?”


    “雖然現在我一兩句話解釋不清楚,但是克蘇魯神話的本質就是人類在與邪神打交道的過程中根據自身的看法對邪神的暴力程度進行描述並暗中保存的文字記錄,因此我們完全可以稱它為《邪神大全》。所以,不管你在召喚邪神的時候如何機關算盡都無法回避邪神的原始屬性。”


    “所以…你就利用這一點…翻盤了嗎?”


    誠然邪神是很可怕,但一旦它所依附的“故事”走到了結尾的話它就無法再繼續為非作歹了。而且就算重新進行召喚儀式召喚剛才未能召喚的邪神也無濟於事:因為新的“舞台”還沒有建立起來,與邪神有關的“新故事”也沒有發生,所以這時召喚出來的邪神絲毫沒有威力。


    換句話說……


    “少在這裏唬人了……你們在這裏的戰鬥本來就是個錯誤……雖然我不知道你們……耍了什麽花樣,但是你們的所作所為……根本就沒用!像你們這樣的……家夥就算……邪神沒法攻擊你們,你們也是……打不敗它的!”


    “我們也用不著打敗它啊。”


    我們之前說過,五和與天草式的成員曾經利用曼陀羅術式欺騙了英國清教的魔法師芙蕾達?斯特萊克。但是這一類術式隻能夠用來欺騙人類,對邪神可是無效的。


    “你和你的魔法結社有意改造了這裏的外觀,刻意建造了不存在歐氏幾何圖形的人工建築,從而使得這座打撈平台與拉萊耶古城的外形極為相似……而這就給了我們做手腳的機會:我們故意幹擾了你改變此地屬性的過程,並加入了一些誤導信息,從而讓邪神發現你在欺騙它——這一點可是足以讓邪神棄你而去的。而現在的一切證明我們賭對了,邪神真的已經棄你而去了,至於原因也很顯而易見:誰叫你一開始就騙了它呢?”


    “你們……破壞了‘琉璃鏡’?”


    “如果你是在說那些測量設備的話,我們確實幹擾了它們。”


    這裏我們得補充說明一下:人為改變某地的外觀聽起來十分簡單,但實際上在做這種事的時候要考慮的東西可是不少,其中最重要的問題是到底要被改造地區的外觀改造為什麽樣子:同樣的景物在不同視角下會呈現不同的外觀,有時甚至會因為透視現象或光線變化而變成其他幾何圖形。(注:這裏說的實際上就和小學時候學過的語文課文《畫楊桃》裏的情況一樣,從不同的視角看同一個楊桃所看到的景象存在不同,所以才會出現有人把楊桃畫成五角星的情況。)


    而之前阿蘭德斯是在封閉的密室裏進行儀式的,這也就意味著他看不到外麵的情況。


    而這也是阿蘭德斯的儀式很快被天草式眾人攪黃的原因:既然他不知道外界到底發生了什麽現象,那麽他自然不覺得有人會有本事登上打撈平台——他過於迷信邪神的威力了,認為邪神可以為他幹掉所有入侵者,但實際上在儀式過程中出現的邪神並沒有他預想的那種威力。


    這也就意味著……


    “你利用精心設置的測量儀器改變了這座打撈平台的外觀,然後使用了特殊的魔法陣把外觀異化的打撈平台與拉萊耶古城聯係在了一起,沒錯吧?而我們所做的隻不過是先分析了你扭曲現實的方法,然後把繪有原有物象標記的紙質符咒放在了測量儀器的透鏡前麵,比你那麻煩的儀式可簡單多啦。”


    “嗬嗬……”聞聽此言的阿蘭德斯當場苦笑起來。


    不過話又說回來了,雖說探明事件的真相很簡單,但是能把自己所發現的事實應用於關鍵場合可就需要一定的經驗和技巧了:那可是有著可以把天草式眾人生吞活剝的恐怖實力的大邪神,而天草式居然可以在與邪神進行遭遇戰的過程中急中生智想出應對邪神的有效方法——這隻有那些經過長期的研究與訓練的專業人士才可以做得到。


    “利用模擬的方式……來分析克蘇魯魔法嗎……?想必…那一定…很有趣吧……”


    阿蘭德斯在吐出這句話之後就徹底癱倒在了地上一動不動了。


    (難道施放法術時產生的負擔已經影響到了他全身的活動了嗎?)


    這正是他妄圖使用人類所無法控製的力量時所付出的代價。根據等價交換原則,一旦魔法師把自己的生命力全部轉化為魔力的話他最終一定會因力竭而死。所以,通常魔法師會按照一定的交換比來將生命力轉化為魔力,以防止出現力量的失衡。


    雖然阿蘭德斯已經設定好了自己的魔力轉化比率,但是在天草式的攪局之下,他的儀式失敗了,而這也使他的身體遭到了儀式失敗之後所產生的反噬。


    於是五和立即蹲了下來準備救治阿蘭德斯。隻見她迅速地在阿蘭德斯的外衣上有意地劃出了一些破口,然後借助這些破口構築了簡易的治療魔法陣。而在處理完傷員後,她拿出了一片塑料書簽,在上麵劃了幾道劃痕,從而將它改造成了通信用的靈裝。


    “我這裏已經沒事了。”五和以拿著手機的姿勢拿著通信靈裝說道。“所以我們接下來應該立即消滅掉殘餘的敵人並摧毀掉與拉萊耶古城有關的象征符號以防……”


    五和的話剛說到一半就突然打住了。


    因為她發現牆上有古怪。


    房間的四壁和地板上都繪有血紅色的魔法陣。這些魔法陣的特征明顯和克蘇魯神話有關,而且這些魔法陣還不時地給予看到它的人一定的精神壓力。但是五和現在關心的不是這些,而是牆上的某一點:這一點摸起來的感覺明顯和其他地方存在不同。


    “難道說……”五和立即拿出可拆卸的海軍用船上槍的槍尖部分劃了上去。


    牆麵上的牆紙當即被槍尖劃開了一個口子,而五和也被原本在牆紙底下蓋著的東西嚇得倒吸了一口涼氣。


    那是另一種特殊的魔法陣。


    “不可能……為什麽會這樣……不可能!!”


    拿在手裏的通訊靈裝一直在工作,建宮的指令也很清晰。但五和此時已經顧不得這些了,她現在關注的焦點隻有一個——她手中的通訊靈裝本身。


    (這些被藏起來的魔法陣的作用和這個通訊靈裝完全一樣!)


    這是五和心中現在唯一的想法。


    於是她馬上拿出工具開始對牆麵上的通訊魔法陣進行分析。


    (雖然這是和剛才完全不一樣的魔法陣,但是敵人在這裏使用這種魔法陣絕對是有所圖謀的!而在這裏使用這種魔法陣隻會有一個目的……!!)


    五和被自己想出的答案嚇得目瞪口呆。


    強壓住內心的驚恐,五和再度檢查了四周的魔法陣,結果發現實際情況與自己的想法完全一致。


    正確答案出來了,可惜不得分。


    五和已經破解了這些通信魔法陣的作用。


    它們是用來傳遞數據的。


    這些魔法陣的唯一作用便是把從位於打撈平台上的大型魔法陣得來的知識傳輸到遠距離之外的另一個地方。


    “你這是……在逗我嗎……”


    如果阿蘭德斯得到的邪神知識被發送到了其他地方,那麽一定有人會在外圍接應的。


    看來事情還不算完。


    敵人還沒有完全被消滅幹淨。


    “到底怎麽了,五和?阿蘭德斯已經被你打趴下了吧?既然這樣……”


    通信靈裝裏建宮的呼叫一直沒有中斷,但五和並


    沒有注意這些,而是把整個房間都重新檢查了一遍。


    最後她發現了通信魔法陣的蹊蹺之處。


    (如果要在這裏開始傳送有關邪神的信息的話,那麽通信魔法陣一定和召喚拉萊耶古城的魔法陣有聯動關係。可是這裏的這部分除了會發布讓人以為拉萊耶古城已經在多弗海峽出現的誤導信息之外貌似沒有任何用處!)


    五和不禁地倒吸了一口涼氣。


    一股不祥的預感湧上了她的心頭。


    (敵人的目標根本就不是克蘇魯神話中的邪神!這一切不過是他們創造新術式的實驗中的誤差罷了!他們的唯一目的隻是要盡一切力量完成新術式!)


    況且敵人的目的恐怕還不止這些。


    雖然“待喚醒之黑暗”的目的不是召喚拉萊耶古城,他們的頭目阿蘭德斯也是親自披掛上陣,但他們現在已經在多弗海峽召喚出了不完全的拉萊耶古城,而這通常被認定是不可能實現的。


    既然做得到這樣的事,那麽他們的意圖也就不可能局限在複興克蘇魯係魔法這一件事上。


    他們真正想做的事是徹底顛覆魔法側的現有規則,並按照他們的意誌建立新的規則:他們渴望改變現狀,想看看他們能力的極限在哪裏,而來自拉萊耶古城的邪神智慧正好有助於他們。而一旦他們成功地將這些知識消化吸收的話,搞不好他們能夠把原來用於治療的術式改造為殺人於無形的極惡術式,從而神不知鬼不覺地幹掉和他們不對路的人。


    而這樣做給他們帶來的好處主要有兩點:


    首先他們可以對現存的大威力殺傷性魔法靈裝進行改造,從而得到他們想要的新術式。其次他們可以以類似的手段控製其他大規模魔法結社的秘密武器,從而立於不敗之地。


    不管怎樣好處都是他們的。


    “……”


    於是五和便立即開始對通信魔法陣所連接的位置進行了逆向分析。


    “代理教皇,現在我們還有多少船隻能用?”五和對著自己的通信靈裝說道。“現在我們得馬上離開這裏,不然就來不及了!”


    “你什麽意思?現在阿蘭德斯和他的魔法結社都已經完蛋了,你就用不著再擔心了吧?”


    “敵人實際上在巨石陣。”五和回答說。


    “什麽?!”


    那是英國最為著名的史前遺跡,而且它的用途至今仍然是一個謎。


    “他們把從召喚拉萊耶古城的儀式中得到的數據都轉移到了巨石陣,而且在那裏有敵人的主力部隊!!而阿蘭德斯的任務是犧牲自己為結社的主力部隊提供機會!所以真正的威脅在巨石陣!他們要在那裏發動比召喚拉萊耶古城更可怕的東西!!我們撲空了!”


    10.


    而在另一邊廂,一大卷古怪的魔法卷軸堆在了一輛小型旅行車的後座上。


    這卷卷軸的材質既不是羊皮紙,也不是莎草紙。雖然說看起來像是羊皮,但實際上它並不是以羊皮製成的。


    這是一卷以鞣質好的人皮製成的魔法卷軸,而以人皮為載體是克蘇魯神話係魔法原典的慣例。


    那個奉阿蘭德斯之命負責在外圍活動的魔法師瓦瑟現在已經在車裏把這部人皮原典讀完了。


    “看來數據傳輸已經完美地完成了,而且傳過來的內容還非常完整——想必阿蘭德斯導師已經從這樣危險的工作中獲得了他夢寐以求的愉悅感吧。”


    而在旅行車的駕駛座上,一個年輕男子正在衝著車窗外吞雲吐霧。


    “難道他的結局就隻能是完蛋了嗎?”這個男人有點失望地說道。


    “實際上,不管召喚拉萊耶古城的儀式成功與否,導師的命運都注定會是如此,而且他自己也非常清楚這一點。”


    不過對這個結社來說,如果他們有能達到目的的其他辦法的話,也用不著讓阿蘭德斯這樣的結社領袖以身犯險,為這種小事白白犧牲。但是,鑒於阿蘭德斯是結社內唯一有實力做這種事的人,因此他們不得不讓他出麵行動。而他的失敗在瓦瑟眼中也並非因為他的無能,而恰恰是他那出眾的魔法天賦。


    “那麽,什麽時候行動?”坐在駕駛座上的男人開口了。


    “馬上開始。”


    於是,已經完全把原典內容記下來的瓦瑟把人皮卷軸扔到了一邊,而那個坐在駕駛座上的家夥也掐滅了手中的煙,緊接著這二人便下了旅行車。


    和這輛旅行車一道行動的還有十幾輛由“待喚醒之黑暗”旗下魔法師駕駛的越野車,他們把車一同停在了這個隱蔽的地方。見瓦瑟和那個男人下車後,越野車上的魔法師們也立馬下了車,跟在了他們後麵。


    他們將要開展的行動將會是一場秘密行動。


    很快他們便爬上了綠草如茵的小山坡,來到了一片由巨石構成的古代遺跡之前。


    這裏便是巨石陣。


    而待一行人在黑暗中各就各位之後,瓦瑟開口了:


    “諸位,現在我們馬上就要開始完成最後階段了。而我們將要完成的術式的代號是‘白紙’。該是我們改變這個世界,創造新紀元的時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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