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春吃了些雞蛋餅,喝了些粥,肚子飽了,便拖著腮看著小娃娃。


    小娃娃其實長得挺好看,眉清目秀,卻因為人又黑又瘦又小,長期吃不飽,人太單薄了,不太壯實。


    在她看來最簡單不過的食物,小娃娃卻吃的人間美味一般。


    小娃娃笑起來挺甜的,有兩個很深的酒窩,眼睛又大又圓,這兩樣原主都沒有,顯然像他那個親爹。


    夏春的思緒慢慢跳到屬於原主的記憶當中……


    原來的夏春模樣秀氣,學習好,家裏貧寒,本來打算讓小姑娘讀幾年書,就找個有錢男人嫁了。


    原主苦苦哀求,在加上學校老師說小姑娘是個上大學的好苗子,家裏人就想著,考上大學,分配個好工作,找個城裏男人,比這鄉村疙瘩裏的男人不知道好幾百倍,到時候倍有麵子,就咬咬牙,繼續讓原主去縣城讀高中了。


    原主也不負眾望,刻苦努力,高一成績一直是學校的第一名,照這樣下去,三年後不出意外就會考上大學。


    這時候,原主是家裏人和夏家村村民眼裏的金鳳凰,村裏人人都羨慕嫉妒。


    可意外發生了,原主被陷害,跟個男人不明不白的睡了,還懷上了孩子。


    原主本來打算瞞著,打掉孩子繼續上學,可事情不知怎麽就在學校傳開了,流言蜚語齊齊向原主襲來。


    原主不堪忍受同學異樣和鄙視的目光,學校老師也嚴厲批評了原主,給學校帶來不正歪風,建議原主退學。


    原主傷心的退學回了夏家村,盡力想瞞住,可生孩子卻如論如何也瞞不了。


    原主生了孩子後,村子的人也聽說了這件事,就有些人當麵指桑罵槐,背後指指點點,無外乎是說些女孩子讀書有什麽用,找個男人好好過日子,看看夏家那姑娘讀的什麽書,不好好學正經的,專學狐狸精勾搭外麵的野男人,被搞大肚子,哪個好男人敢娶她等等之類的話。


    原主本來是家裏人的驕傲,一家人節省吃穿就為她一個人,現在出了這檔子傷風敗俗的事,肯定也不會有好婚事,家裏人就認為自己的錢頗有些雞飛蛋打的意味,就對原主嫌棄厭惡起來。


    原主內心對家裏人是有愧疚的,所以家裏爹媽哥哥嫂嫂們有意的譏諷,她也默默的受著,家裏有什麽好吃的也輪不到原主,前幾年土地改革後分到的田地,被哥哥嫂嫂們占有,也不反抗。


    原主對夏天這個小娃娃的感情是複雜的,有時候對夏天溫柔甜笑,有時候又是冷漠以對,情緒反反複複。


    就這樣過了三年,夏天也兩歲多了,由於長期營養不良,個子小小的,長得又黑又瘦,雖然原主對她不算太好,但這是他的媽媽,也是對他最好的人,他還是很依賴她。


    今天,原主心情鬱悶,到河邊透氣,突然覺得這樣活著沒什麽意思,就投河自殺了,相當幹脆。


    那時候,夏天在不遠處的小泥坑裏抓蚯蚓玩,隻要一抬頭,就會親眼看著自己的媽媽沉入河底。


    如果夏春沒有穿過來,夏天就會失去他的媽媽。


    回過神來,夏春冷笑,對於原主內心的愧疚之情,她是不屑一顧的。


    因為在原主的記憶中,她根本不是這個家的親身女兒。


    十幾年前,原主的親身媽媽那邊把原主送到這個家,給了足夠的錢,希望他們能把原主撫養幾年,到時候會把原主接回去。


    可是幾年過去了,並沒有人來接原主走,而原主親身媽媽那邊給的錢還有足夠的多,養父母克製不了內心的欲望,開始覬覦這些錢。


    隨著時間慢慢的流逝,養父母對原主的態度也漸漸改變,從噓寒問暖到漠視無情,就連去讀書也是原主辛辛苦苦求來的。


    原主從小到大的費用都是親身媽媽那邊給的,甚至,全家的生活開支都是那邊的,包括哥哥娶媳婦的錢。


    留下的那筆錢越來越少,養父母對原主的態度越來越惡劣,卻麵上還裝作為原主好,直到原主懷孕退學,聲名狼藉,才不加掩飾。


    夏春不明白,原主一邊對養父母有愧疚之情,像是把養父母當親身父母;一邊又心如明鏡,對養父母嗤之以鼻,像是精分似得。


    “媽媽!”夏天甜糯糯的聲音打斷夏春的疑惑。


    “嗯?”夏春托著腮,看向小娃娃。


    小娃娃卻不說話,隻是甜笑著看她,吃一口,看一眼,笑一下。


    夏春看他那樣,側過臉不看他,輕輕撇了撇嘴,小娃娃的媽媽已經死了,她就是她,不是原主,不是小娃娃的媽媽。


    她沒打算養著這個小娃娃呢!


    夏春坐在矮凳上,坐直身體,挺了挺胸,她自己一個人挺好,才不要這個小麻煩。


    “啊啊啊!夏春你這個賤皮子!”語氣憤怒,像老母雞般下蛋似的聲音從廚房門口響起來。


    夏春聽著母雞下蛋似的聲音,渾身一哆嗦,從胡思亂想的思緒中跳出來,看向廚房門口。


    來人臉上的皺紋又粗又深,像是在粗糙的石頭上劃了幾道,此時,正怒氣衝衝,瞪著雙眼。


    是原主的養母陳金花。


    夏天看到凶惡的外婆來了,把剩下的雞蛋餅和白米粥狼吞虎咽的吃下去,吃完還滿足的打了個奶氣的飽嗝,順便還擦了擦小嘴巴。


    陳金花眼珠子都快要瞪出來了,一陣風似得衝進來,向上揪著夏天的耳朵,口中罵道:“你個小野種,敢偷東西吃,漲能耐了啊!”


    “疼!”夏天眼睛都紅了。


    “疼死你個小野種!”陳金花邊罵邊打夏天的背部。


    夏春沒想到老婦人的行動如此迅速野蠻,回過神來,衝過去抓住老婦人打夏天背部的手,一把打掉揪著夏天耳朵的手,護住夏天。


    誰料老婦人瞬間攻擊起夏春,用力揪住夏春手臂的肉,還左右不同方向揪,口水不停外噴,罵道:“你也是個賤皮子,賠錢貨,老娘生出你這麽個不知羞恥的玩意兒!”


    夏春都快疼死了,用力一推老婦人,抱起小娃娃就衝進小土磚房,緊緊的栓住門,才鬆了一口氣。


    小土磚屋沒有窗戶,關上門,視線便暗下很多。


    夏春蹲下看夏天的耳朵,紅通通的,夏春心疼了下,湊過去輕輕吹了吹。


    “不疼。”夏天帶著哭腔,臉上卻笑出了兩個小酒窩。


    “傻娃娃。”夏春眼睛微酸,點了下他的小鼻子,軟聲說道。


    夏春抱起夏天,放到潮濕的床上,讓他趴著,把他破破爛爛的短袖掀上去,整個背都紅了。


    “老婆子真毒,下手這麽重。”夏春忍不住罵道。


    看看這屋裏除了張床,裝衣服的小木箱子,便什麽都沒有了,更沒有塗的藥。


    夏天這時候翻過身,擼起她的袖子,在她被揪疼得地方輕輕的呼呼。


    “呼呼就不痛了。”夏天抬頭看著她的眼睛說道。


    夏春摸摸她的頭,笑了笑,這小娃娃如此懂事可愛,自己真的要養著他嗎?小孩子再懂事可愛,也終歸是個麻煩呀。


    夏春搖搖頭,算了,先看著辦吧。


    正想著,一陣狼哭鬼嚎般的叫聲從廚房傳過來。


    “天殺的,我的雞蛋!”


    “畜生啊,我的白麵粉啊!”


    “王八羔子,我的白糖啊!”


    一聲高過一聲。


    接著,院子裏陸陸續續傳來人聲,夏春回憶了一下,估摸著是原主的其他家人回來了。


    “春妹子,又不是沒給你吃的,幹啥子要偷吃呢?”這是原主大嫂劉桂香的聲音。


    “哎呀,我們這一大家子辛辛苦苦的幹農活,回來一看出家賊,是個人都要生氣的吧”


    大嫂劉桂香繼續說,聲音尖細:“又不是你春妹子,什麽也不用幹,吃閑飯,還要我們養你那個野種。”


    夏春不痛不癢的聽著,她又不是原主,紮不到她的心。


    夏家村的家庭方式一般都是男主外女主內,男人出去幹農活,女人在家幹家務,原主家也一樣。


    原主雖然沒有出去幹農活,但家裏能幹的活幾乎都是她幹得,這些活本來是家裏的女人一起做的,原主一個人把活幹了,其他女人就輕鬆很多,閑著沒事就到村子裏嘮嗑。


    原主家的男人包括爹,大哥都是妻管嚴,怕老婆,也隨她們去了。


    夏春覺得,男人怕老婆可以,但不能窩囊啊,家裏二個大男人還一起窩囊。


    更何況,這一大家子可是用原主的錢毫不吝嗇,對原主也毫不客氣,原主在這個家像個苦工。


    “春妹子,你出來說個話,總得有個表示啊。”大嫂劉桂香陰陽怪氣的說道。


    夏春攤手,她能有什麽表示。


    “不用喊了,讓她們死在裏麵!”原主媽媽陳金花吼道。


    外麵漸漸安靜下來,夏春的耳朵根也清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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