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迎故的位置選的極好,畢竟類似猞猁豹子等等靈獸生來就要潛藏在暗處成為一個獵殺者,隱蔽自己是必備的能力。而龍族則是天生的王者站在最頂端的存在,在這方麵敖琅遠不及她。


    可任憑樓迎故的位置選的再好再隱蔽,在絕對的實力麵前也是無用。


    敖琅知道自己藏不下去了,隻能緊緊抓住樓迎故的後頸又將她往鬥篷裏塞了塞。


    午後驕陽熾熱似火,龍穀中的溫度較之外麵又要高上好幾度,烤的人心火焦躁鬱動不安的。


    金桐左右看了看,隨意選了顆枯樹靠在上麵,又抬了隻手擋在麵前遮住陽光,但那樣纖細的一隻手又能遮住多少地方?仍舊有不少陽光灑落在她的臉上。


    “這麽熱的日頭,早知道出門時就該帶上麵紗了。”金桐喃喃道。


    衣袖隨著她抬手的動作向上抻出一節,露出段平日裏被遮擋的嚴嚴實實的白玉似的手臂,以及手臂上小小的一片櫻紅色的……屍斑。


    她揚起頭,盯著那處屍斑發了會兒呆,又突然自嘲出聲:“金桐啊金桐,你什麽沒經曆過?怎麽還在意這點太陽光呢?”


    敖琅木著身子站起身,她在那處伏的太久了,腿腳都有些發軟發麻,一舉一動不免十分僵硬。


    金桐微眯著眸子看清她的臉,詫異道:“呀,是位漂亮的小妹妹呢。”


    “眼睛漂亮,臉也好看。”


    樓迎故之前就發現了,修真界中大多數人的發色瞳色都是黑褐棕色係,長相也與亞洲人種差不多,像敖琅這種純粹的金發金瞳實在是顯眼少見的很。


    也不是說就沒有其他顏色了,不過其他色係大多出現在化形的靈獸身上,靈獸如若化形最少也要將修為提升到化神期,敖琅才剛達金丹顯然沒有這個實力。


    一些修煉特殊功法的人倒也有可能改變外貌形象,金桐自己的功法修煉到極致的時候眼睛也會變成血紅,實在是沒什麽好大驚小怪的。


    但樓迎故卻還是在出石室前特意與敖琅說了這事,保障安全的措施誰都不會嫌少,兩人翻了半天才找到個法決將敖琅的發色幻為墨色,不過那雙燦金色的眸子卻怎樣也改變不了,好在金桐並未細想,麵上稱讚了句就過去了。


    敖琅本來就緊張的要命,冷不丁聽到這話臉上紅白交加,也不知道是熱的還是驚的。


    金桐倒有些驚訝了:“這麽純情啊?”


    她上上下下將敖琅打量個遍,笑道:“別怕啊,本宮不吃人的。”


    “另一位呢?我明明感覺到兩股氣息啊?”


    敖琅咬了咬唇,手伸進鬥篷中將樓迎故抱了出來,玄耳白貓在金桐麵前一晃及過,下一刻就被敖琅死死擋在了身後。


    她小心目測了下自己與金桐間的距離,思考起倘若一會兒真的打起來了攔住金桐讓樓迎故先跑的成功性有多高。


    雖然敖琅將那貓護的像寶貝一樣,仿佛她多看了一眼手裏的貓就會少一塊肉一般,但金桐還是將樓迎故的樣子看的清清楚楚,她有些詫異:“啊,是你啊。”


    樓迎故……樓迎故隻能軟軟地“喵~”了一聲,試圖以賣萌糊弄過關。


    金桐幾步上前,伸出隻手在她下巴處一頓亂揉,敖琅剛見到她令屍傀屠了一地的靈獸,生怕她對樓迎故做出些什麽不好的事情。


    她想帶著樓迎故後退,卻被金桐元嬰後期的氣勢死死壓迫住動彈不得。


    金桐擼了半天的毛,這才戀戀不舍放開手:“手感真好啊。”


    她的指尖來回摩挲了幾下,又抬起頭直視敖琅,目光銳利凜冽似刀,變臉變得比翻書還快:“你是哪個門派的?和這貓是什麽關係?”


    她雖然能察覺到敖琅的氣息能看透敖琅金丹期的實力,卻沒能發現她龍的真身。這也是因為敖琅才剛剛破殼身上的龍氣還很微弱,外加孵化的時候借了樓迎故的血,故而此時氣息駁雜的很的緣故。


    金桐似乎是把她當成個人了。


    樓迎故自以為隱蔽地用短尾巴纏上敖琅的腕子稍稍勒緊——琅琅小心啊!這題是送分題也是送命題啊!


    敖琅毫不懷疑她若是說自己出自禦靈仙府金桐會當場要了她的命,她搜刮了下傳承記憶猶豫道:“一介散修,無門無派。”


    龍族的確非門非派,她沒騙人。


    “至於這貓……”。敖琅將樓迎故抱回懷裏小心捋順了她被金桐揉起來的呆毛:“她是我的救命恩貓。”


    金桐聞言愣了許久,突然擋住眼睛歎了口氣,敖琅和樓迎故都不明白她這是怎麽了,對視一眼彼此眸中盡是迷茫。


    金桐揉了揉眼睛:“我知道了,你們走吧。”


    ???


    這就……安全過關了?樓迎故有些不可置信。


    她和敖琅誰都不敢動彈,金桐一派淡然地扯下了自己的袖子擋住屍斑:“還不走?不走我吃了你們啊。”


    敖琅:“……”。


    你剛剛明明說你不吃人的。


    可能是敖琅眼中的情緒太過明顯毫無掩飾,金桐難得有些無語:“怎麽這麽單純啊?真想被吃掉啊?”


    這姑娘看外表約摸十五六的樣子,她眼睛又是異色的,不是體內有著異族血統就是身負特殊功法,年紀輕輕修為就到了金丹,估摸著應是後者了。


    這等修為天賦在哪裏都是要被人捧著供著的,估計這傻氣性子也是這麽養出來的……


    金桐想了想,又道:“本宮看你們兩個挺順眼的,提醒你一句,這秘境中元嬰期的不少,我能察覺到你們,別人也能。”


    “我可不記得有什麽散修能在這個年紀修到金丹,下次偽造身份來曆記得編個接地氣點的,換了個元嬰脾氣怕是就沒我這麽好了,真惹怒了他們你哭都來不及。”


    金桐也不打算追究什麽,敖琅來曆究竟是什麽關她何事,除了殺光禦靈仙府的人其餘別的都提不起她的興致。


    她生平一大忌諱就是有人在暗中盯著她監視她,不過剛剛滅了禦靈仙府的一支隊伍她心情大好,又發現對麵的竟是被她無意牽扯進來的那隻貓……


    她本以為那隻貓活不了了,剛進到龍穀中時還難受了片刻。金桐對無主的靈獸總是十分寬容喜愛的,先前的那點不滿立時就隨風而散了。


    於是金桐這時候又恢複了那副笑意盈盈溫潤無害的樣子,敖琅和樓迎故聽了她話卻都滿是無語——您脾氣真的好嗎?


    敖琅小心行了個禮:“記過前輩教誨。”


    然後金桐的臉瞬間又拉下來了——前輩?!!


    被這麽個小姑娘叫前輩?!!


    她咬了咬牙深吸一口氣,念在兩人修為間的差距勉強忍下了,畢竟敖琅的稱呼本來就沒錯。“罷了,好好照顧你這隻貓。”


    她懶的搭理這一人一貓了,回到倒了一地的屍體麵前,熟門熟路地從儲物袋中取出了個小瓷瓶將內中藥粉倒在屍體上——毀屍滅跡。


    她這一套動作十分熟練,顯然已經做過無數次了。敖琅抱著樓迎故轉身想走,剛剛側過身子卻又突然頓住腳步:“那個……前、前輩……”。


    金桐臉一沉:“何事?”


    敖琅有些猶豫:“我能……能否冒昧問一句,前輩這具屍傀生前的身份嗎?”


    金桐手一抖,一把藥粉險些灑到了她自己的身上,又被她匆忙避開。


    她沉下臉,許久沒有動作。


    時間一點點過去,敖琅忍不住心生悔意,她剛要開口道歉,卻聽聞金桐的聲音響在耳邊:“他生前……勉強算是我夫君吧。”


    “按身份來說是這樣。”


    敖琅不敢問了,又說了些什麽而後匆匆告辭。金桐實力高出她太多且又喜怒無常,敖琅總覺得對方下一刻就會捉了她和樓迎故煲湯了,還是早走為上。


    金桐將最後一塊屍體處理幹淨,確認沒有任何遺漏後才站起身,她側過頭,沒有接到指令的屍傀一直安安靜靜站在一旁。她對著屍傀冷笑幾聲,從綁腿中取出把尖刀,惡狠狠地一刀捅進了屍傀的身子眸中滿是恨意。


    “夫君?我去你娘的夫君!”她連著捅了數刀猶不解恨,屍傀早就死了,不會對她的一舉一動給予任何回應,何況元嬰期的屍傀也不是一刀兩刀就能傷到的,權是她自己找個地方發泄罷了。


    她連著捅了十幾刀,屍傀上連滴血都沒出。金桐粗粗喘了幾口氣將刀子插回去,抬手握上頸上的銀色鏈子平複心情。


    銀鏈看起來十分普通,市集上幾兩銀子能買一大把的那種,鏈子的吊墜被遮擋在衣服下貼身放著,也看不清究竟是何模樣。金桐深吸了口氣轉身往與萬屍門弟子約定的方向走,指尖隔著一層衣服觸及到吊墜時又突然想到了什麽。


    她轉頭看了看敖琅與樓迎故離開的方向——靈獸不到化神期不得化形,但也不全是這樣啊。


    有些種族生來就是半人半獸的模樣,動物的一部分僅會在她們都身上有所體現而已。這些族類是不會受到修為的限製,譬如東海的鮫人生來就是半人半魚……難不成她判斷錯了,剛剛遇見的這個小姑娘……其實也是隻靈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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