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三十左右,不過越是如此越是證明古怪,如此年輕貌美的女人,會在這種虎狼出沒的老林裏唱戲?


    女人並不打算解釋行為,笑意盈盈望著眾人,也不知她心裏作何打算,寥天罡則施了一禮道:“大姐怎麽稱呼?”


    女人嘻嘻笑道:“你叫我奶奶還差不多,大姐這個稱呼,實在差了輩分。”


    謝林壓低嗓門道:“到底是人是鬼?”


    他說話聲音極小,王新城隻是勉強聽見,可沒等回答女人就接話道:“當然是鬼了,你們見過有我這麽漂亮的人嗎?”


    謝林不知道抽什麽風,抬起箭就要射,寥天罡按住道:“你往上看。”


    抬頭隻見女人身後,一株榆樹枝葉間,盤旋著一條大到難以置信的大蜈蚣,它扁平的身體烏黑透亮,頭尾兩截顏色鮮紅,估計體長至少有一米。


    蜈蚣爬在樹上,觸角不停晃動,寥天罡道:“我們遇到默凡東的人了,不要輕舉妄動,自找麻煩。”


    女人笑道:“看你還有幾分眼力,師父是哪位?”


    寥天罡規規矩矩道:“家師名諱上鶴下雲,晚輩是嘯龍尉的人。”


    女人道:“原來如此,你來這裏做什麽?難道不知這裏忌諱?”


    “當然知道,本不敢打擾,但事出有因,無意中介入仙姑地界,還望見諒。”寥天罡恭謹的說道。


    寥天罡尚且如此,謝林性格再彪悍也知道該如何做了,撤了弓箭老實躲到眾人身後。


    “你們這群娃娃,難道又是為了寶藏來的?知道有多少尋寶人死在山裏,至今連屍骨都找不到?就憑你們幾個半大娃娃,就能成事?過於高看自己,還是太小看這座山了?”女人表情漸漸收起,變的凝重。


    寥天罡道:“晚輩幾人隻是路過,不知寶藏為何物?”


    女人忽然發出一連串冷笑聲,表情也漸漸變的詭異道:“你們持刀帶槍,一看就不是好人,從這裏路過?真把我當鬼糊弄了?”


    寥天罡一口咬定道:“確實路過,不過山內猛獸居多,我們帶著武器一是為防身,二是為打獵,沒有別的打算。”


    “我當然信了,這些年如果不相信人,我早死幾回了,不過你們真的想從這裏過去?”


    “您能行個方便自然最好。”


    女人道:“沒問題,你們走吧。”說罷做了個避讓姿勢。


    山地寬闊,不需要她讓,這隻是一種表態,示意眾人可以走了,於是一群人走入紅豆杉叢中,遠看不算不寬闊的紅豆杉叢,真進入隻覺得深不可測,眾人足足走了一個多小時,然而戲裝裝扮的女子,還是一動不動站在站著,似乎等眾人回來,她早就知道這條路是走不通的。


    “我就說她不可能輕易放過咱們,有點棘手。”王新城道。


    寥天罡道:“前輩不要為難我們了,晚輩確實不想找寶藏,還請高抬貴手。”


    她望著眾人很久後才道:“想從這裏過去也簡單,我問一個問題,答上來你們立刻就走,你們看我究竟多大了?”


    這是個非常古怪的問題,雖然看她長相年輕,但在這裏待著的不可能是一個年輕女人,養顏駐容的方法很多,她又在密宗雲集的清溪山中,所以保持容顏並不難,但是萬一答錯了話,會惹來怎麽樣的麻煩,眾人心裏又沒底。wap.


    “看你說話語調、動作行為,我估計最少有八九十歲。”謝林突然冒了一嗓子。


    女人放聲大笑,似乎充滿了酸楚,眼神中隱有寒光透出道:“你還知道些什麽?”


    謝林這才明白自己多嘴了,心裏有些慌道:“我就是亂猜的,並不知道你的年紀。”


    聽了這句話女人眼神忽然又變的平靜,幽幽歎口氣道:“是啊,你當然不知道關於我的事情,問你們年紀又如何呢?就算活一萬年,我也隻是個沒人理會的孤家寡人。”說罷她朝紅豆杉叢中走去道:“我帶你們過去。”


    她一路往前,幾分鍾後穿越了草叢,眼前又出現四座墳堆,氣氛又變的陰森。


    女人走到四座墳包前輕聲道:“你們幾個,我剛才唱的戲好聽嗎?”


    眾人麵麵相覷,不知她又想做什麽,難不成用這幾天活人性命,去祭祀死人?


    過了一會兒她轉過身道:“別多心,這四人是我的丈夫和兒子。”王新城心念一動,,難道她在這裏,隻為給家人守墳?


    女人道:“待在山裏已經六十年了,這六十年裏,我陪著他們,每一天我都在想,如果有一天我死了,就可以和他們葬在在這片墳地,可這個希望延續了六十年,卻始終沒有實現。”聲音漸漸變得低沉,死亡對於女人而言,才是最大的解脫。


    餘哲琴道:“為什麽要這麽想?每個人有每個人的活法,就算是家人不在了,應該活的更好,這樣才能告慰家人在天之靈。”


    “我嫁入夫家,連續三個孩子都沒有活過足月,村裏人都說我是殺星,可夫君一直相信我,背負著家族壓力不肯逐我出門,甚至和我一起逃出村子。”。


    女人犀利的雙眸逐漸黯淡,繼續道:“卻在最後,被他們發現抓了回來,族裏長輩打斷了我的腿,而夫君因為親眼見到他們對我的殘忍手段,無法承受,當晚病發身亡了。”


    “村裏的人卻將這件事怪到我身上,於將我吊在村口,準備燒死我。”。


    殘酷場景似乎曆曆在目,女人麵如死灰,眾人聽著,也覺唏噓,承受了喪子亡夫的心理之痛,還得承受身體傷害的傷痛,究竟是怎樣感受?


    女人卻似乎麻木了,她平靜道:“夫君死了,孩子死了,還能有什麽指望,巴不得早點去死,可老天爺偏不遂人願,雖然我想死但,就不讓我死。”。


    “那天夜裏,路過村莊的遊方術士救了我,他將我拉到了這座山裏,我不知道他到底懷怎樣居心,隻不過人心已死,隨他做什麽都無所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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