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母笑吟吟的說:“可是他很依賴你,願意聽你的,以前他的精神特別壓抑,還有自殘的行為,可是你來了以後,他再沒有發作過。”


    餘青聽得清清楚楚,一顆心霎時猛沉下去,深處湧起狂亂的惶恐,逐漸清晰,徹骨的冷意滲入五髒六腑翻騰起來,她不由打了個寒噤,臉色煞白:“夫人……?!”


    陸母的嘴角往上揚起,眉目溫靜,纖細的手指握住了她的手,輕輕說:“餘青,我希望你能永遠留在阿琛身邊,跟他結婚。”


    果然!


    餘青渾身一震,血液陡然沸騰開,無數密緊的氣泡膨脹著竄湧,她用力地抽開手,聲音倒還平靜:“夫人,我們談好的是兩年,合同上也寫得很明白,兩年就是兩年,我絕不會多待一天。”


    陸母聽了,不由得挑起眉,又仿佛是意料之中,轉身來到辦公桌前。


    素白的指尖輕輕地敲打起桌麵,上好的梨花木質地,溫潤光滑,清晰的倒映出她此時的麵容,唇角微沉下去,一雙眸子緩慢變得沉黑森冷,嗓音更低了許多:“我以為這兩年時間,餘小姐對阿琛是有好感的……”


    猝不及防的,重重的摔砸聲陡然炸開!


    伴著一陣撕心裂肺的吼叫,陸母最先反應過來,臉色頓變,慌忙拉開房門跑出去,餘青受了驚嚇,好一會才後知後覺的跟上。


    她剛走下旋梯,突然身上一沉,修長的雙臂纏緊了她的腰,一股清冽的氣息刹那撲入呼吸裏,她來不及反應,下意識地伸手反抱住了他。


    陸璟琛的身體在瑟瑟地發抖。


    餘青感到錯愕,抬起頭來,客廳的地板上全是花瓶和茶杯的碎片,零零落落的狼藉鋪滿一地,陸父站在沙發旁,全身繃得緊緊的,望向她的目光裏錯綜複雜,醫生則是驚奇的瞧著她,滿是探究的意味。


    見她看來,肖醫生微微一笑。


    隻有陸母看到這場麵一臉心驚,急忙走到陸父身邊:“怎麽回事?”


    “啊!!”


    驀地傳來餘青的一聲驚叫,他們眼看著陸璟琛抓住了她的手,急切地向樓上跑去,不一會就消失在轉角。


    餘青從沒見過陸璟琛跑過,他從來都無聲無息的,看書或是玩積木,偶爾走路的聲音也是極小,現在卻跑的極快,像要迫不及待地做什麽。


    她怔怔的望著他,風吹過他耳邊細碎的黑發,微微拂動著,發絲下是半截纖長而瓷白的後頸,線條優美,泛著一層柔潤的清輝,仿佛是羊脂玉,四周奇異的寂靜裏,那雪白的襯衫帖著他清瘦的身骨,從裏綻出淡淡皂香。


    走廊兩邊的牆貼了米黃壁紙,細致的花紋映著一幅幅西歐油畫,從眼前飛逝而過,她望的久了,不由生出恍惚。


    直到她被扯進臥室裏,“哢”的一聲,是上鎖的聲響。


    餘青的眼皮一顫,定了定神,這才發現他臉色蒼白的可怕,碎發淩亂地覆在眉前,眉尾平展,纖長幽黑的睫毛微微地垂著,襯出通紅眼眸,泛著一層瑩潤的水意,洇著睫尖也染上潮氣,幾乎透明。


    他就定定地凝睇著她,眼底陰晦的戾氣噬人而狂亂,呼嘯著洶湧起來,眉目卻依舊沉默寧靜,蘊著說不出的詭異。


    床的對麵一方偌大梨木的衣櫃,他牽著她走過去,一手推開櫃門。


    她不知道他要做什麽,惶恐不安,有涔涔的冷氣鑽進腳心裏,一刹那順著後背攀爬上頭皮,凍著她頭皮發麻,四肢跟著冰涼僵硬,出聲道:“璟琛?”


    猝不及防的,手臂驟然一緊,緊接著眼前天旋地轉起來,先是肩膀一痛,再是後腦,一直磕磕碰碰地撞在堅硬的木板上,生生的發著疼,終於能緩過神的時候,周圍隻剩下了無邊漆黑。


    陸璟琛緊緊地挨著她坐進來,拉上櫃門,手臂纏住了她。


    懷裏的溫軟柔膩,透著一股獨屬於她的香氣,他呼吸顫了顫,抱著她又往懷裏收,粗重地喘息著,臉頰貼住她柔軟的發頂。


    周圍都是她的味道,軟嫩的身子隔著襯衫帖在他胸口上,又香又軟,冰冷的黑暗裏隻有她是溫暖的,滿心的焦躁終於被消融開,泛出綿綿的甜,無法自拔的陷入了沉溺。


    他索性低頭貼上她的麵龐,用力地擠她。


    餘青正被他箍的動彈不得,腦袋壓在他頸窩裏,眼前太黑,什麽也看不見,惟有他頸間每一次清晰的脈跳,微微的顫開漣漪,散發出幽淡的皂角香,熏著她兩頰發熱。


    他大概是受到了什麽刺激,才會又一次躲進衣櫃裏,還拉著她。


    可轉念一想,頓時想起陸母說的話,一股怒氣上湧,她最討厭的就是不講誠信的人,直接抵住他胸口,推攘起來:“陸璟琛,你先放開我……”身上的力道先是一顫,跟著發狂地收緊,死死地抱著她,拗著她渾身的骨頭驟痛,翻滾起一陣陣的疼。


    他灼熱的呼吸拂在她臉上,臉頰貼著她牢牢的,堅決不放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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