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天下午,他們用完午飯便動身返回陸家。


    肖尋從開車以後,眉頭一直蹙著不說話,心事重重,進了別墅也是這樣,聽趙嬸子說陸父在書房開會,便直接上樓,餘青則牽著陸璟琛回到臥室給他放水洗澡。


    出門了一趟,按他的性子,他肯定不能容忍繼續穿著這身髒衣服。


    她彎身站在浴缸前,一手拿花灑,一隻手伸到水流中試探水溫,細白的蒸汽團團地撲湧上來,門外靜悄悄的,好一會才有輕緩的腳步作響,她轉過臉,望見他已經褪去風衣,留下白襯衫,那紐扣緊齊,衣紋平整,筆挺的服帖出腰身頎美的線條,修長如竹。


    門外清亮的光線,鍍著他身骨泛出溫玉皎潔的清輝,膚色更是幹淨,深邃的眉棱下,望著她的黑眸純澈,夾著一絲奇異的神采。


    餘青以為他出門一趟,心情難免會變化,便沒有在意,放完水後照常對他說一句:“可以洗了。”就轉身離開。


    等她走出浴室,將浴室的木門反手帶上,他的眼睛眨巴了眨,才從口袋掏出一條淡黃卡通的小毛巾。


    毛巾微有一些濕,捧在掌心裏,立刻沾了潮濕的水汽,可他絲毫不在意,認真的端詳起毛巾上小黃鴨的圖案,圓滾滾的身子,可愛又俏皮的表情,眉眼間蜷上溫柔來,伸手小心地摸了摸,將它攤開捂住臉,深吸了一口氣。


    清涼的水汽中果然撲來一股淡淡甜香,全是她的味道,隻是聞著,令他心底油然出迷亂的滿足。


    餘青出來的時候,手剛離開門柄,耳畔就響起“砰砰”兩下敲門聲,一抬頭,發現肖尋站在門外,溫儒的麵容板著很是嚴肅,兩指微蜷貼著門板。


    “出來一下,我們談談。”


    轉眼到了晚上。


    陸母坐在餐桌前打量著陸璟琛,發覺他臉上極淡的淤痕,心下一驚,先是問餘青詳細情況,再匆忙找來藥箱,但他從小抗拒別人碰他,直到遇見餘青,於是他側過臉,默默地盯著她,她眼皮一跳,隻能認命的拿過藥膏,親手給他上藥。


    夜越來越深,窗外黑沉沉的一片寂靜。


    床頭開著台燈,琉璃的罩子散出朦朧的光線,旁邊是白漆座鍾,滴答滴答地走著。


    她側躺在床上,沉默的盯著窗外,深藍的緞睡裙間也粼粼泛著光,襯得她麵龐柔美,清透明麗的似綻在窗下的月霜裏,輕渺的幾乎透明。


    陸璟琛換好一身睡衣站在床尾,這一幕清清楚楚,他神色怔怔的,瞬間深冷刺骨的懼怕叫囂著黑雲纏繞上來,濃濃的充斥進每一寸血液裏,凍的他胸口抽顫。


    她原本在發呆,忽然身子一緊,整個人被翻過去,額頭撞上他堅硬的下顎,而他下巴緊緊抵著她,手臂圈著她緊了又緊,連帶她的胸腔都擠壓在一起,霎那所有的空氣被擠出,驚得她回神。


    他把臉埋進她發絲,纏著她的身子蠻橫地往懷裏收。


    餘青抿著嘴輕笑,自然地環住他的腰,順著纖細的脊骨往上細細撫摸,溫柔的順毛,片刻後,他的力道才有所鬆懈。


    麵頰下是他鮮活的脈跳,一下又一下有力地跳著,像是跳動在她的心上,眼前不覺生出恍惚,指尖一點點摸入他發絲裏,他的頭發透著洗淨後的細軟,毛茸茸的刮擦過指尖,舒服的讓她忍不住輕扯,小聲叫:“璟琛。”


    他的臉深陷進她發絲裏,不肯動彈,她仰起頭,扶住他下巴硬是從她發間掰出去,絲絲熱氣灑在她臉間,氤氳著薄荷清香,就見他的眼珠黑亮,薄軟的長睫毛輕輕地一扇,身後柔黃的燈光鍍著肌膚溫膩幹淨。


    周圍全是他的氣息,綿綿的熱意熨著她渾身暖熱,逐漸被燃燒一般,她怔在那,忽然他湊近過來,臉貼住她的溫柔地蹭了蹭,愜意不已,慢悠悠的眯起了眼。


    窗外掠過輕微的風,她隻能聽到自己的心跳聲,撲通撲通,無邊地擴大開。


    腦中轟然炸開肖尋肅冷的話:“他現在太依賴你了。”


    走廊上,餘青不防他說出這一句,心霎那砰的一顫,泛開不可名狀的悸動來,繼續聽他沉聲道:“你也知道,他有很嚴重的自閉症,這世界上有很多東西他都不懂,對他來說都是困難的。”


    “現在他不能離開你,這其中有好處,也有壞處。”


    “有你在,治療他將會是事半功倍,但壞處是,以往適合他的心理幹預法已經不再有效了,所以,我想要你們去我的療養室住一段時間。”


    他的語氣低沉懇切,一字字卻串成驚雷劈啪地砸向她,砸的她腦袋發懵,舌頭微微的泛麻:“那,陸先生他……”


    肖尋回答說:“剛剛陸先生算是答應我,讓我先來找你談談,一會我再跟他詳細說明吧。”


    說來說去,還是容不得她做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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