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他的情感就在這個冬天結束的時候被埋下了一顆種子, 悄悄的, 連映河川自己也絲毫未察覺到的。


    兩人很快就上了飛機,至於之前在滑雪場追尾映河川的那個人。


    在那場雪崩裏,上帝並不曾眷顧他,他的雙腿癱瘓了。


    映河川和映春知道以後, 當時映河川說算了, 所以這件事才能這麽輕易地給揭過了。


    時間走過, 飛機到達了目的地,兩人從機場出來的時候, 信太和小一來接機了。就在昨天的時候學校這學期的課程也正式結束了。


    映春兩人回來的時間剛巧就碰上了寒假。


    從機場出來, 在外麵門口的時候他們看見了信太和小一,兩人也看到了映河川臉上的創口貼,信太其實這段時間也一直都不好受。


    是他提議去滑雪場,如果沒有去的話……


    信太斂了眼瞼。


    映河川卻依舊跟平常一樣走了過來,對待他的態度並無變化, 走了兩步, 看到信太還站在原地,映河川道:


    “走了。”


    信太立馬跟了上來, 笑著從映河川手裏要提過行李, “我來。”映河川瞥他一眼, 然後放手了。


    很快四人便到達了別墅。


    提著行李走進去,這時候時間差不多已經中午了, 家裏的阿姨也知道兩人在今天回來, 所以早已在準備午餐了。


    而四人到的時候, 阿姨也差不多就弄好了飯。映春和映河川兩人回了房間,把行李放好,然後這才下樓。


    信太和小一也是留在這裏吃了午飯以後才離開的。


    等到第二天的時候,映春一早就起來了,映河川還在睡覺,這不是曾經的他的作息。映春下了樓,站在門口,隻有她一個人了。


    然後映春開始跑步,沿途跑了一會就到了爬坡,她看向身側,仿佛隱隱約約出現了映河川,他穿著跑鞋。


    和她並肩跑著。


    可這隻是一會兒,他的身影就消失不見,再看原地,哪裏還有什麽映河川,有的隻是空蕩無人。


    映春接著跑,照曾經一樣,約莫半個小時以後,她回到了門口,然後走了進去,一路進入別墅,上了二樓。


    剛好與正從門口出來的映河川碰見。


    他穿著灰色休閑的毛衣,這身衣服襯得他皮膚很白,他的臉上沒再貼著創口貼,今日阿姨有事請假了,而他剛才出來的姿態明顯很自在而輕鬆。


    “你去哪兒了?”映河川問。


    “出去買了個東西。”映春說。


    映河川點了點頭,道:“以後出去的時候告訴我一聲。”


    映春應了。


    “今天你想吃什麽?”映河川問她。


    他才剛出院,所以映春本想說去外麵吃吧,話都到了嘴邊,她卻看到了他臉上的蜈蚣疤,映春道:“等會我來弄吧。”


    映河川愣了一下,道:“你會燒?”


    映春是會燒的,但她懶,最煩做飯洗碗的事情。而之前阿姨不在的周末,每次都是映河川掌勺,所以他也就理所當然的認為映春不會。


    映春點點頭,笑了一下,“我廚藝還不錯,你可以期待一下。”


    於是燒菜的事情就這麽定了。


    映河川下了樓,在客廳沙發上坐著看外文書籍。映春回了房間換了衣服,然後才下樓。到廚房的時候,映河川也跟著合了書本,來到廚房。


    映春這時已經把冰箱裏的菜拿了出來,看到映河川過來,她道:“我準備弄骨頭湯,你去那邊好好待著。”


    “我還是看著你。”


    映河川還是有些擔心的,所以沒走。他還準備伸手幫她洗菜的時候,直接被映春打了手。


    “不想走也行,你別弄。”


    映河川隻好收了手,然後靠在廚房的門上盯著她,看到映春真的動作熟練的洗菜切菜,然後燉湯的時候,映河川才真的相信了她會。


    時間一點一點過去,映河川就站在廚房門口看她,等全部弄好以後,他幫著她一起端了出去,然後兩人便坐了下來。


    映春舀了湯給他,“你嚐嚐,怎麽樣?”


    映河川吹了一下,喝了一口,放下碗道:“好喝。”


    “多喝點。”


    映河川點了頭。


    然後兩人就這麽吃了起來。吃完以後,整理好後,映河川在客廳裏跟自己對弈將棋,映春拿著手機走到了外麵,合上落地窗,映春給老師打了個電話。


    這是這個冬天以來的第一通電話。


    之前一直因為映河川的事情,所以映春根本沒有心力再想老師。


    現在好不容易生活平靜了下來。而很快,電話那邊的人接通了,映春問老師現在在家嗎?老師告訴她寒假她回老家那邊了。


    映春低低地應了一聲。


    她沒有再提起老師的答案的事,老師拿著電話也一直沒有掛掉,兩人之間就這麽靜靜地,誰也沒有說話,隻能聽到對方傳來的呼吸聲。


    良久,映春說:


    “老師,我想你了……”


    這段時間以來,映春的精神一直都繃著,直到現在她才有些空閑能放鬆下來了。老師在那頭久違的再聽到映春的情話,心裏忍不住一緊。


    好一會兒過後,老師終於還是問了,“你…怎麽樣?聽說受傷了?”老師是從別的老師的口中得知的,映春請了半個多月的假。


    因為在滑雪場遇到了雪崩。


    映春內心久違的升起了愉悅的感覺,在這一瞬間又好像恢複到從前那個樣子的她。


    “老師是在擔心我嗎?”


    她笑著,調戲的,愉悅的。


    老師噎了一下,她就知道她不該問出來的,剛想否定她,電話那頭的映春卻又好像知道她的心思一般,立馬又正經地接上。


    “我沒事,您別擔心。”


    “誰擔心了!”老師嘴硬地回了一句。


    映春忍不住笑了,卻不知道電話那頭的老師偷偷紅了臉,自從小長假過後,老師也還是逃避的心理,但是接著就知道了映春在滑雪場雪崩的事情,因此請了病假。


    老師以為她可以鬆一口氣的。


    但誰知道,反而每天更加不安了,會想起她,會忍不住想知道她的情況,所以總是裝作無意地向秀字班的老師打聽情況。


    然後會一直擔憂她,想給她打電話,可卻又埋怨她連一個電話都不來,但又很快為她找了理由借口,心情就一直這麽反反複複。


    時惱怒時甜甜蜜蜜的。


    晚上有時也會夢見她,夢見她又說著老師我喜歡您……


    這太糟糕了。


    她的狀態。


    就這樣經過了半個月的抵抗掙紮,糾結,再到如今承認了自己的心意。


    而在這時映春又低低地說了一句:


    “老師我真的…好想你。”


    電話那頭的老師一下子就心軟了,又心疼了,在這一瞬間她仿佛也能感受到電話那頭映春的疲累和瞬間的軟弱。


    忍不住想去回應安撫她。


    “過……”


    而映春卻沒聽到老師這後麵所說的話。


    因為彼時映河川推開了落地窗。


    他叫映春下將棋,為了聽清他的話語,映春在這時拿開了手機,一直到映河川說完以後,她回應他等下。


    然後落地窗再度被關上了,映春才重新把手機拿到耳邊,道:“老師,你剛才說了什麽?剛剛有點事,我沒有聽到。”


    老師沉默了一會,然後道:“沒什麽。”


    其實老師剛才說了。


    ——過年那天我告訴你答案。


    映春和老師又說了一會兒,她說晚上再打給老師,然後她這才結束了通話。把手機揣進兜裏,映春推開落地門窗走了進去。


    在客廳將棋前坐下。


    兩人很快就下了起來,映春連輸了兩盤,她抬頭看映河川,像從前兩人下棋時那樣抱怨著:“你就不能讓我贏一局啊。”


    “你知道的我是不會放水的。”


    映河川笑了起來。


    兩人在下棋的時候,依舊是從前的氛圍,映河川也在這個時候最放鬆。


    然後,他又落下一顆棋駒,映春盯著棋盤,感覺走哪一步都要玩的節奏,可這又是才剛開局啊,要是連輸三局都是開局輸。


    她的臉還要不要了。


    可這就已經是第三局了,映春想x人,好歹她的棋藝也是高手,從前跟人下的時候,都她贏錢的,到了這裏,卻總是輸到底褲都沒了。


    半晌,映春終於忍不住了,伸手捏住映河川的下巴,湊近他左看右看。


    “你這腦子是怎麽長的。”


    映河川被她捏住下巴的時候就怔住了,她的那雙眼睛一直盯著他,他也像是被旋渦吸引了一般盯著她的眼睛,無法轉移任何一點目光。


    映河川不自覺伸手遮上了她的眼睛,嘴裏也本能地喃喃出聲。


    “太好看了……”


    聲音太低太小,映春根本沒聽清他在說些什麽。而映河川,剛才她的眼睛太好看了。


    像是有光。


    會把人吸進無底洞的那種感覺。


    而在貼住她的眼眸幾秒過後,映河川就像是被燙了手似的收了回來。怎麽回事,剛才那一瞬間的胸悶心率不齊,難以呼吸……


    映春倒是沒有任何感覺,她看著棋盤,想了想還是落下了棋駒,不管哪步看,棋路走向都是困境絕路啊。


    她能怎麽辦隻能強下了。


    而映河川落在腿邊的右手指卻是不自覺蜷縮又摩挲了一下,看著棋盤也愣愣的,無法集中注意力,直到等他落下棋駒以後,才回過神。


    理智回歸以後,他才發現自己根本不知道剛才那顆棋駒落在了那裏。視線一低,看向棋盤,本來是一片大好形勢的。


    剛才那顆他卻走了自殺的行為。


    映春看到他下的地方,抬頭一下子就衝他笑了,“這下可不能再讓你那麽快就結束了。”然後映春拿起棋駒很快落下了。


    映河川卻又再次愣了。


    胸口又開始發悶跳得過快了……


    手裏拿著棋駒,他不自覺又落在了個加速自殺的地方。


    下完以後,他才意識到自己落下的地方,映河川心裏默了一下,覺得今晚自己很不對勁。身體,頭腦,哪裏都不對勁,像在發熱。


    而他第一次落自殺的那顆棋駒,那時應該是要把它落在能把映春逼進最後的牢籠的地方。


    接著就能直接將死她。


    這隻需要兩步。


    可現在別說將死她了,他根本就是送她來將死自己的。慢慢地,一局終了,映河川被將死了,明明後麵是一直都有力纜狂瀾的機會。


    但映河川每下一步的棋路,都是在往給對方送人頭的路上走。


    映河川看著棋盤上自己的玉將已死,默然無語。


    映春才是最沒想到的那個,最後竟然能將死了他,簡直……大發啊!


    “我去下洗手間。”映河川起身道。


    映春點點頭。


    映河川一路進了洗手間,站在洗手台前,裏麵的鏡子深深地照出了他。他冷靜地洗了把臉,然後兩隻手撐在洗手台兩邊,看著鏡子裏麵的人。


    這是怎麽了?


    心跳很快,一陣胸悶,無法集中注意力……


    映河川的右手慢慢揪上胸口的位置,是雪崩的後遺症嗎?應該是了。但醫生說恢複得很好,不會有大礙。


    然後映河川轉身進了洗手間,生理尿感解決完了穿好褲子以後,映河川又抽出紙巾,然後擦掉了馬桶圈上的濕潤。


    這才從洗手間出來,擠了點洗手液,洗完手以後,映河川才重新回到客廳裏去。


    映春在贏了這一盤以後,就堅決不下了,鬼才繼續哩。一定會被虐到痛哭的,要知道她這是走了人品大爆發才拿下了一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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