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六年是個豐收年。


    青箏的運氣很不錯。建新廠第一年, 就趕上了好年景。


    人生就是這樣, 成功的人,除了本身要非常努力之外,往往還需要那麽一點點運氣的。顯然, 老天爺對青箏不錯。


    六月份毛蔥和大蒜開始收獲的時候,青箏就知道,這一年的生意差不了。不說柴家崗已經家家種蒜,整個哈拉海鎮還有周邊的幾個鎮,差不多有三分之一的人家都已經成了青箏的固定客戶。連帶著,賣三辣的人也不再隻是青箏一家, 來買三辣的人多了, 自然就有人會另起爐灶,這都是很正常的事情。還不光是當地人已經越來越多靠三辣為生,外地來的客商也越來越多了。


    國道邊兒上,幾個月內就有三家中轉站建起來。雖然三家加一起, 還沒有青箏的一成收貨量多。至少也說明了,後世聞名全國的三辣集散地開始有雛形了。


    事實上,青箏很樂意看到這種情形出現, 也是她等了很多年的事情。


    沒有哪一個大型市場的形成是靠一家之力的。


    她做的,不過是個引子罷了。


    隻有市場做起來了,她才有更多的機會賺到錢嘛。


    “這新機器就是好, 用人少不說, 一天就出了原來咱們人工一星期的量。”任二哥是車間的主管, 跟青箏一起在車間轉的時候, 感慨著機械化的力量。


    “那當然了,要是不好,咱那幾十萬不是白花了嘛!”青箏就笑。


    “好幾十萬呢。夠給工人開多少年的工資了。”大嫂在邊兒上心疼錢,這年頭的幾十萬,那完全就是天文數字。


    “大嫂,不能這麽看的。你看這機器生產出來的鹹菜,比人工的標準和味道都更加統一。還有這罐頭瓶子,原來咱們是半機械半人工,慢不說,還壓得不嚴實,漏氣的多,總得返工。新機器就沒這些毛病了吧?再說了,這用人多了,矛盾就多。修機器總比管人要簡單吧?”青箏跟大嫂解釋著機械化的意義,她是不知道再過些年,人工成本有多麽的高。


    “我是不懂這些個。不過你說的倒是真事兒,現在可省心多了,這麽些天,我都沒挑出來幾個漏氣的。光是最後一道檢查的活兒,就省出來兩個人呢!”大嫂隻關注她的工作範圍。


    “那就好,那就好。”青箏附和著。


    三個嫂子各管一攤兒,大嫂人爽利,能管事兒,帶人看著機器,檢查殘次品。二嫂是個悶葫蘆,隻知道幹活兒,就帶著幾個跟她性格差不多的工人在生產線上。三嫂人細致,管著最重要的分撿工作。這活兒不細致的人可幹不了,這要是不小心撿幾個爛菜到機器裏,一下子幾百罐的鹹菜就變味兒廢掉了。


    做鹹菜的工程雖然不是很多,但中間有一個等待醃漬的過程,以前沒有冷藏庫的時候,機械都隻能在需要的時候用,並不是每天都有工作。現在好了,過了第一批的等待時間。以後可以保證日常的工作了。廠子裏的工人都是計量掙工資的,這時候的人,窮怕了,不怕苦不怕累,就怕沒活兒幹。


    一切都在向好的方向發展著。挺好。


    “任總,你看運輸這邊兒是不是要再添幾輛貨車?咱們現在收貨出貨的量都這麽大,收的時候還能讓鄉親們自己送,但是送貨要讓買家自己運的話,價格上要被壓低很多,以前量沒有這麽大的時候,雇車應付一個忙時也行。現在咱們鹹菜產量也增加了很多倍。一輛車無論如何也跑不開了。”穀山到辦公室跟青箏請示工作,他主要是負對外的三辣收售這一塊兒的,運輸是對他工作影響是大的因素之一,也是他一直負責的版塊,之前廠裏隻有一輛大貨車,也算不上什麽正經的版塊。現在看,隨著業務量的增加,原來那種忙不過來的時候外雇貨車的辦法,是不太夠用了。


    “我知道,這不是現在錢緊張嘛!新鹹菜還沒有出廠,資金收不回來,又正是大量收菜的時候,很多人又要付現,錢都壓住了,倒不開了。我這不也正愁著嘛!貸款是貸不出來了。”青箏也犯愁,業務發展太快,她又是白手起家,沒有什麽後繼財力,財金鏈銜接不上,是很無奈的事情。


    也不能因為這點兒事兒就動用遊輪空間的庫存,到了這個時代還依懶空間的話,青箏自己都覺得寒磣。


    “我那兒還有點兒錢,能買兩輛大貨,如果買舊車的途徑的話,最好能買幾輛中貨,也就能將就著過渡三五年的。到時候也就周轉開了。”穀山顯然是想好了才說的,廠裏有沒有錢,他做為第二把交椅知道得很清楚。


    “那也行,你也出錢把車買來。算股份。舊車的事兒,讓三哥幫忙聯係,他跟鎮裏縣裏的工廠都熟,現在黃攤兒的廠子這麽多,應該能劃拉著幾輛貨車吧?”青箏也不跟穀山客氣。這時候能多拿點兒股份,以後能換回來的可比那幾輛車多得多了,青箏這個自己還是有的。


    “不用算股份了,麻煩,跟家裏也不好解釋,算我借你的吧!”穀山不要股份,他也是為青箏考慮,廠裏還有青箏三個哥哥跟父母的股份,雖然都是跟著她沾光,沒出什麽成本。但是她想將股份分出去,誰能保證家裏人沒想法呢。特別是在大夥兒都把他倆當一對的情況下,她三個嫂子都沒有單獨的股份,憑什麽他穀山就能單獨分到股份?硬講道理的話當然能講得通。但是讓人家心裏不舒服就沒必要了。何況他也不是真的在意股份,隻是想幫著她分憂而已。


    “那好,就當是我借的。”青箏也不矯情。


    有人說,想要打動一個女人,什麽時候最簡單?就是在她遇到困難的時候,那就是她最脆弱,最容易被打動的時候了。


    穀山這個時候能提出來幫忙,在青箏沒有給過他任何承諾和關於他們兩人關係的暗示的情況下,絕對是很仗義的行為。哪怕是不考慮任何個人感情的因素,隻當是合作多年的工作夥伴、朋友,這份情,青箏也是必須要領的。


    但是這真的沒有感情因素嗎?青箏自己都騙不了自己。


    除了裝傻,她真的不想勉強自己。


    如果說,前兩世,她嫁人,多多少少都有點兒給自己找個靠山或是各取所需的意思在裏麵,那麽這輩子,在這個憑借著個人努力,完全可以實現抱負的時代,再沒有時代的局限需要她妥協了。


    穀山是個好人,如果不是真心實意,青箏也不想辜負了他。


    哪怕過了這輩子,她就記不得曾經在這裏付出的感情與受過的傷害。


    “我這就去辦。”穀山起身告辭,一點兒囉嗦。


    很狗血,也很現實的,車剛剛提回來沒幾天,運輸的壓力沒有了。青箏卻不得不麵對來自穀家老娘的質問。


    “小青,我知道你現在是大能人了,原來你就看不上俺們家穀山,喜歡那個姓朱的小白臉兒。現在就更看不上俺們了。我兒子是個傻子,你也不能不把他當人看吧?那錢是他這些年累死累活攢下的,憑什麽一下子都得給你呀?到頭兒來,他弄得人財兩空,啥也沒落下。還有誰家姑娘願意跟他?你就忍心看著他一輩子打光棍兒?我們該誰欠誰的了?”穀老娘坐在青箏的辦公室,一邊兒抹眼淚,一邊兒數落著青箏。


    “嬸兒,我真不知道穀山借給我錢的事兒沒跟家裏說。這是我的不是,我以為你們知道的。嬸兒,我真沒有看不上穀山,你也知道,我跟朱衛國那些事兒。現在,我又帶著個孩子。是我配不上穀山了。他對我的幫助,這輩子我都不會忘的。您放心,我會盡快把錢還上的。”青箏無論如何也不能對穀老娘發脾氣的,憑心而論,人家為自個兒兒子著想,也沒做錯什麽。青箏也為人母,太理解當媽的心情。


    “小青啊。我是看著你長大的,你是個好孩子。我跟你叔把你當親閨女疼,你也是知道的。以前也不知道怎麽回事兒,就看上那姓朱的了。隻當是你跟穀山沒緣份,我們也不強求。後來出了那些事兒,穀山死心眼兒,我跟他爹也是沒辦法,就隨了他。他不敢跟你提,你一直裝糊塗,我們也不逼你們。可是你說說,這都多少年了?你們也都奔三十的人了,還想拖到什麽時候去?難不成,你還想等著那姓朱的回來?要實在不成,你給個痛快話兒,讓穀山死了心也好。這麽吊著,不上不下的,不像話了。”誰說農村婦女沒見識?人家年輪在那兒呢,從來不缺生活的智慧,什麽看不明白。


    “嬸兒……”青箏被穀老娘說得牙口無言,實在不知道該怎麽回。


    “娘?別在這兒鬧了,咱們回家去說。”穀山從外麵進來,衣服上都是汗,不知道是誰在哪裏把他找回來救場的。


    “我鬧什麽了?要不是你小子太完犢子,老娘用得著往這兒跑嗎?今兒個小青也在這兒,你給我個痛快話兒,你到底想咋地?”穀老娘又開始對自家兒子發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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