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音落下,車內的空氣一滯,甚至還有殺氣。


    清和卻不再看他,把文件留下,推開車門走下車。


    “小姐,回去嗎?”周荊問。


    清和點頭,回到自己車上。


    【宿主,你剛才的行為不符合林芊芊的人設。】


    清和合上眼,好似很累了,在意識海裏回道:【韓躒從來都不知道林芊芊是一個什麽樣的人,也從來不在乎,他不會懷疑。】


    【那你可知,你越激怒氣運之子,這個世界的規則便越排斥你?】


    清和輕輕回道:【我知道。】


    姹不再說什麽了。


    清和的車子離開後,韓躒臉色陰沉地可怕。


    那個遺落在副駕駛位置上的牛皮紙袋顯得格外刺眼,他拿在手中,取出掃了一眼,動作微頓。


    半晌,他把那幾張合約放收起。


    接著,他嘴角浮起一個略帶譏諷的冷笑:“容湛,你也不過如此。”


    那麽高傲、那麽目中無人,居然會喜歡上被他退婚的女人,最後還被當成把柄給女人利用。


    容湛,你等著吧,我說過遲早有一天會將你踩在腳底下。


    韓躒永遠忘不了初遇容湛的時候,那時他還隻有十八歲,空有滿心抱負想要重整家業,身邊的人卻虎視眈眈,根本無從下手。


    直到那個叫做容湛的人出現,比自己大不了多少的少年就這樣看著他,對他說了一番話,讓自己選擇要不要跟他合作。


    那個人就站在自己的麵前,麵帶笑意,眼底卻是冷的,看著自己的眼神就如在看一隻螻蟻。


    韓躒心中很不甘,可是現實讓他不得不低頭,他不甘平庸,不甘居於人下,所以他答應了容湛的條件。


    但是,這種眼神每次隻要想起,便如眼中釘肉中刺,讓他無法釋懷。


    倆人雖然平輩論交,可無形中容湛卻是壓得他喘不過氣來。


    現在看到他居然被一個自己不要的女人迷昏了神智,韓躒隻覺得諷刺可笑。


    真是沒想到,他容湛有今天。


    韓躒看著手中的牛皮紙袋,眼神冰冷。


    能得到林氏,對他來說自然如虎添翼,至於聯姻,不過是工具罷了。


    他永遠都不會愛上林芊芊那個女人。


    此時清和剛回到家,容湛還沒有回來,她決定先去洗個澡。


    韓躒的車裏放置了香水,氣味像淡淡的藥草香,頭發總是容易沾上些,嗅覺敏銳的人也很容易能聞得出來。


    她不想這個時候被容湛發現她又去見韓躒了,徒增不必要的麻煩。


    等她換好衣服吹幹頭發下樓時,容湛正好回來。


    “洗過澡了?”容湛走到她身旁,抬手拂了一縷她發絲,還有些濕意,神情似無奈又似寵溺,“頭發不吹幹可容易著涼,這天可都要下雪了。”


    “屋子裏有暖氣,沒事。”清和不想再上去把頭發吹一遍了,繞過他去把昨天沒看完的電影看完。隻是她還沒走出兩步就被容湛打橫抱起,清和身體條件反射忙摟住了他的脖頸,“容湛,你做什麽?”


    “把頭發吹幹,明早起來頭痛怎麽辦?”容湛的語氣好似在安撫任性的孩童,溫柔極了,“寶貝兒別鬧,一會兒你坐著,我幫你吹。”


    被輕輕放在臥室單人沙發內的清和心中無奈,麵上沒什麽表情。


    看她乖乖坐著,容湛很滿意。


    熟練地找出吹風機,試過風力和溫度後才開始替她吹頭發。


    容湛的動作太過輕柔,手指纏繞發間,指腹還時不時替她按摩頭皮上的穴位,清和最後舒服地昏昏欲睡。


    待把她頭發吹幹,容湛關掉吹風機,小心地沒有驚醒她。


    容湛知道她其實有輕微的失眠,現在讓她小睡會兒也好,便把室內的溫度稍微調高了些,然後拿了條薄毯蓋在她身上。


    室內很安靜,淡淡的薰衣草香靜心凝神,偶爾有書頁翻過的聲音。


    當薰衣草的氣味變淡了,容湛把書合上,看了眼腕表,視線落在了她睡著的臉上。


    這張臉從前看著也沒覺得讓人難以自持,現在這張臉也沒什麽變化,但隻要待在她的身邊,容湛心中便感到滿足。


    就好像她本來就是他的。


    從很久很久以前就已經是了。


    容湛站了起來,半蹲在她身前,把她不老實地從薄毯裏抽·出來的手放回去,然而執起她手的那刻容湛心中便改變主意了。


    如玉微涼,令人愛不釋手。


    這個人,是隻屬於他的寶物。


    唇吻上她的手指,那一瞬的容湛微微閉上眼,麵上竟有種說不出來的憐惜、虔誠。


    睡眠極淺的清和在他握著自己的手時便悠悠轉醒,這一睜開眼便看到眼前這幕,不由有些怔然,“容湛,你在做什麽?”


    瞬間回神的容湛對上她驚訝的眼神,不由握緊了她的手,俊美的臉上露出一抹邪氣的笑,“寶貝兒希望我做什麽?”他站起身,彎下腰的時候幾乎將清和整個人籠在自己的陰影裏,低啞的嗓音那一瞬既性·感又危險:“嗯?”


    清和呼吸微滯,伸手推開他靠近的身體,手卻被容湛輕而易舉地捉住。


    “我希望、你放開我。”清和看著他,平靜地說道。


    倆人距離太近,甚至能夠感覺到對方的呼吸,容湛眼底似有什麽閃過,他如他所願地鬆開她的手,卻低頭吻上她的唇。


    “唔……”清和被他突然的動作一驚,想要開口說話卻被他的舌趁機而入,他的吻溫柔又強勢,讓清和絲毫沒有抗拒的餘地,隻能癱在沙發上任他所為。


    好在容湛並未完全失去理智,他鬆開氣喘籲籲的清和,指腹溫柔地拭去她唇上的濕濡。


    看著還未緩過氣的她,容湛薄唇彎起,低啞的嗓音緩緩道:“寶貝兒,除非我死,否則休想讓我放開你。”


    話中的狠厲和溫柔的撫摸形成強烈的反差,讓清和忍不住抬頭看向他。


    他的眼神和溫柔絕對毫無瓜葛,那是一種偏執又理智,滿載著近乎於獸類的強烈占有欲,令人心驚。


    清和沒想到他居然如此敏銳,沒有往常那樣錯開視線,隻是平靜地注視著他。半晌,清和點了點頭:“我知道。”


    隻是不知自己身上有什麽東西讓他如此執著。


    這點讓清和十分不解。


    有沒有可能,容湛其實已經察覺到自己並非原來的林芊芊?


    轉念一想,就算是這樣,容湛又在執著什麽呢?


    破命者本就站在她的對立麵,她根本無需去明白此中關節,一旦完成任務或離開此方世界,一切對她來說不過雲煙過眼。


    待容湛離開後。


    【宿主,你越來越鬆懈了,林芊芊可從來不會這樣直視容湛。】姹提醒她,【破命者可比韓躒難糊弄,你要小心。】


    清和心中微歎,【說不定,他已經察覺到了呢?】


    姹不解:【那他為何不揭穿你?】


    【這點我也不明白。】清和想了想,又說:【不過也不用太放心上,事情很快就會結束,不必節外生枝。】


    姹應道:【嗯。】


    至於節外生枝指的是什麽,沒有人比姹更明白。


    隻是,事情真的會如此快結束嗎?


    姹不由好奇,自己的宿主究竟會怎麽做……


    連著三天,外麵都在下雪,清和沒有出門,也沒有聯係韓躒。


    直到第五天,清和把送走了容湛後,便接到了一個電話。


    電話是韓躒打來的。


    清和接起,還沒開口說話,對麵說完就掛了。


    通話時間不到三十秒。清和把手機收起,今天正逢周荊休假,她打算打車去。


    “大小姐,您去哪兒?”見她要出門,周叔忙道:“我送您過去?”


    清和點了點頭:“那有勞周叔。”


    就在清和離開半個小時後,羅禹來了。


    開門的是劉嫂,羅禹客氣地微微彎下腰,“阿姨您好,請問林芊芊小姐在嗎?”


    “大小姐走了一會兒了。”


    走了?!


    羅禹心中一驚,麵上不顯,問道:“不知林芊芊小姐去哪兒了?”


    劉嫂看了眼模樣周正的年輕男人,先前在容少爺身邊見過他,但貿然告訴他大小姐的行蹤總歸不行。


    “羅先生要是有事找大小姐的話可以晚些再過來。”劉嫂下了逐客令。


    羅禹心裏急,麵上卻還得強忍著,這回去沒法兒跟大·boss交待啊,突然他好似反應過來,自己這過來不就是有事麽!


    “是這樣的,公司一份緊要的文件必須要林芊芊小姐簽字才行,容總讓我送過來。”羅禹從公文包裏拿出一個牛皮紙袋,“這個需要我親自交給林芊芊小姐。”


    劉嫂看了眼他手裏的牛皮紙袋,歎了口氣:“小姐出門的時候把手機落下了,我也聯係不上。”


    “她一個人走的嗎?”


    “周管家開車送她去的,但我先前打過,周管家手機關機了。”


    真是屋漏偏逢連夜雨,羅禹忙問:“那您知道林芊芊小姐去哪兒了嗎?”


    劉嫂想了想,說道:“至於去哪兒我也不知道,但臨走前大小姐接了一個電話,好像是……”


    匆匆告別了劉嫂,羅禹趕回公司,想到一會兒要見容湛,頭皮一陣發麻。


    會議室,公司高管齊聚。


    “她去見誰了?”容湛語氣平靜,甚至麵上還帶著笑,卻有種風雨欲來的壓抑感。


    羅禹壓低聲音回道:“韓躒。”


    “等等,您、您去哪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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