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爾忒做了個冗長的夢。


    查爾斯的扼製模糊思維, 一時她竟分不清這是幻覺還是現實。每次旁人的鮮血拋灑斯巴達阿爾忒都會夢到這個場景,所以她一遍又一遍重複前往斯巴達的請求, 樂此不疲。


    奄奄一息的耶夢加得躺臥在索爾雷霆焚盡的萬裏焦土上, 喘息聲震四野, 億萬噸體重壓裂地殼, 岩漿洶湧而出。阿爾忒則抬頭,仰望無窮無盡的猩紅火焰宛如覆蓋整個蒼穹的帷幕,從日落處朝日升處席卷而過。那是混沌火焰,英雄的神力, 她佇立於滾滾狼煙中呐喊:“救救斯巴達!我在找你!!”


    自她第一次奔赴神域獵殺阿薩神族,奧丁就切斷了其餘八界連接阿斯加德的世界樹,並且在阿爾忒身上種下烙印, 教她踏入阿斯加德的一瞬間就會被奧丁知曉。提爾神殿通往阿斯加德的路徑斷絕, 阿爾忒唯有依靠耶夢加得的幫助重返英雄與英靈殿諸神的戰場,甫越過神域界限, 立刻遭受奧丁伏擊。


    奧丁派出了他最引以為傲的大兒子——索爾, 無惡不作的雷神, 索爾的狂笑就和他飛揚跋扈的霹靂一樣粗野和露骨。他肆意宣泄武力,用密集的雷網阻止耶夢加得前進,阿爾忒無心纏鬥, 留下耶夢加得與他交手,獨身尋找奎托斯與奧丁。


    那是她距離英雄最近的一回, 阿爾忒幾乎以為自己成功了。但她剛瞥見混沌之刃熾烈的光影, 奧丁摧毀了阿斯加德。


    奧丁是神域的主人, 坐擁阿斯加德的一切。令神域灰飛煙滅以汲取力量,奧丁用他數千年奠基的威權將自己變得無可匹敵。養兵千日,用兵一時。一整個世界的崩殂卷起毀天滅地的風暴,將身陷其中的阿爾忒拋入虛空。然後,自奔湧的火焰墜落,墜往索爾與耶夢加得交戰的大地,仰望澎湃烈火橫貫天穹。


    她遍體鱗傷,急切地朝天空大喊:“告訴我怎樣救斯巴達!我跋涉千萬裏才找到你,不要丟下我一個人!”


    耶夢加得仰頭哀嚎,喉音如悶雷激得山巒顫栗,東方遙遙有光點墜下,隱沒於目力不可及的天盡頭。旭日朝陽,光芒萬丈,阿爾忒赤腳在熔岩流溢的曠野上奔跑:“……等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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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聽見突如其來的一聲喊,托尼·斯塔克轉向別墅時,發現少女竟然哭了。


    大顆大顆的淚珠滾落那雙漂亮而失神的眼睛,因電場懸浮,猶如停滯在半空的透明雨滴。少許沿雪白的腮邊飄離,滑過線條纖細精巧的下頜,盡管雙方勢不兩立,托尼仍不得不承認,目標有種超凡脫俗的美麗。這種美在她流淚時,愈發驚心動魄。


    托尼不太讚同福瑞的做法,卻沒有反對的理由,福瑞考慮好了一切。他藏匿了一個能心靈感應的澤維爾,還藏了誰?托尼毫不懷疑,福瑞能得到他需求的所有東西。他背地裏搞了無數計劃,複仇者獲悉的僅僅是冰山一角。和這樣的人共事很省心,卻不對托尼的胃口。


    作為斯塔克工業的ceo、天才科學家、武器能源製造行業的領軍者,用自己聰明的腦子全麵掌握信息才是托尼習慣的。福瑞出身秘密戰線,愛好把情報藏藏掖掖,托尼雖然明白這是名優秀政客必備的素質,但被人蒙在鼓裏的感覺十分不爽。他們是複仇者,不是隻管打架的傭兵,複仇者憑借責任感和良心打擊罪犯或外星入侵,而非某個政府機構的下屬。至少托尼這樣認為。


    他敢打賭,澤維爾教授讀取的情報福瑞絕不會全部告訴複仇者。這就意味托尼必須搶先聯係澤維爾,賈維斯正搜羅各方關於變種人學校的信息,係統屏幕左側突然爆發一陣強光。


    ……托尼沒空構思騷氣的開場白了。


    電光閃耀的二層猛然噴出一股衝天火柱,接著金黃光焰咆哮,猶如一道剛猛的衝擊波,摧枯拉朽掀翻車輛、樹籬、幹淨的林蔭道。對麵別墅宛如幼童搭建的積木般被轟隆隆吹飛上天,粉身碎骨,金輝頃刻擴散,以皮爾斯家為圓心在地圖上畫出一個空白的圈,圈中地皮都被削掉,露出土壤和灰白的水泥。


    驚鳥成群逃竄,阿爾忒站在平地,長發紛飛,發色瞳孔皆染做金黃。電蛇仍在其周身遊走,她抓住電網,像扯棉線一樣將手指粗的鋼纜一根根扯斷。做好擒捕準備的特種部隊發出一陣恐怖的驚叫,裝在阿爾忒褲兜的魅魔鞭子像活物一樣自發探出頭,閃電般奔向裝甲車。


    它通體變成金黃色,剔透若光輝流轉,尾梢凝固般的火焰仿佛賦予無盡的力量,攔腰卷住二十噸重的裝甲車,橫向掃往其陣地。泥土被犁出一條深深的壕溝,汽車支離破碎,守衛的特種部隊也如大浪席卷過的灘頭砂礫,化為一地零件。清理眨眼結束,鞭子一振,裝甲車大頭朝下被狠狠釘在地裏,隻剩尾巴兀立,斷裂的車門左右搖晃,發出令人齒酸的嘎吱聲響,恰似一個示威。


    阿爾忒聲音像貓科動物的低吼:“滾開。”


    語調低,音量卻不小,像一座巨大的銅鍾在嗡鳴,仿佛發聲的不是她的喉嚨,而是方圓近百米空氣的摩擦共振。在場每個人都清晰地聽見這個聲音,莊嚴肅穆,不似來自豆蔻少女,反而像裹挾迫人威壓的厚重宣判。戰甲內置麥克風陡然嘈雜,希爾特工拖著福瑞撲進掩體後,福瑞問:“澤維爾教授呢?!”


    史蒂夫堪堪止住血:“她蘇醒了,肯定出了變故,你能聯係上他嗎?”


    “現場的火力不足以壓製目標,”希爾特工道,嗡鳴令她耳膜劇痛,“我們需要援軍!”


    “我們需要有效攻擊手段。”托尼說,他與目標交過手,清楚地知道她的防禦有多麽強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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