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祠!安娜真的跑到圍城現場了嗎!」


    穿著睡衣衝進祠影書房中的,是疲倦臉龐上浮現焦躁的蘇菲亞。


    「啊啊。可是不用擔心,說到底那也是為了追『so』,並沒有被責備。還因為她沒有讓人質受傷就攻陷犯人的據點,善導課很感謝喔。不過好像被為了自保的監護人們大肆妨礙了一番。」


    雖然對計劃一口氣強化體製的我們來說,這行為不是很有利——祠影將這句話吞了下去。自己送過去的風紀委員和獨生女,解決了凶惡的下流梗恐怖事件。隻要誇獎就好,給予處罰就不能成為榜樣了。


    「那個月見草朧果然不行!我之前就說過了!讓那種像機器人一樣的惡心東西待在安娜身邊,會對她產生不良影響的!」


    「關於這點,我應該說明得很清楚了吧。隻要性知識已經擴散開來,想從不健全事物下保護孩子們,導入早就準備好的『他們』才是最上之策。」


    「小祠總是這樣,想用花言巧語說服我!」


    不過我未曾平安無事地說服過你……祠影沒有這麽回答。


    「再說,要是『那個』不行,你以前允許入學的、那男人的兒子又怎麽說?無視我『那個還更危險』的忠告的,不就是你嗎?」


    允許「讓稀世怪物·奧間善十郎的兒子在今年春天進入時岡學園就讀」這個蠻橫行為的不是別人,正是蘇菲亞。而且那名男學生現在還隸屬於學生會。對祠影來說,愛女身邊有這種家夥在還更令人不安。


    「他是在我值得信賴的好友仔細重新教育下,擁有猥褻知識又討厭猥褻的孩子,所以我才會同意他入學!跟你那個莫名其妙的人偶才不一樣!」


    又把感情論拿出來現了……祠影感到厭煩,放棄了與蘇菲亞溝通。再說蘇菲亞對性表現規製的展望和自己次元不同,跟她講也沒意義。


    比起這種事——祠影打開pm,開始熟讀部下另行收集的「so」資料,同時在腦內重播清晨「雪原之青」在總司岡學圜發表的幼稚主張。


    ——為了破壞這個世界,我們要做為絕對之惡戰鬥!


    記得那名年輕恐怖分子是這樣主張的。這個主張,祠影的氣魄也能理解。


    「還幸存著挺有骨氣的家夥嘛。」


    光把穀津森的不健全雜誌分配給四大恐怖組織、提升全體士氣還不滿足,連最適合為強化體製提供理由的「布料成群」都肅清了,雖然是敵人,但還真是個令人佩服的組織。


    要是人們以這個組織為中心,團結在一起的話,應該會變成麻煩事吧……哎,不過也沒這個可能就是。祠影親手捏碎從心中生出的擔憂。


    人們雖然擅長決定、判斷誰不能統治自己,卻不擅常決定誰應該來統治自己。最後往往選出不怎麽像樣的領導者,反複迎來破滅。不管在政治還是日常生活上都一樣。


    提出這種「隻要不遵守自己主張的組織就全部擊潰」的幼稚主張,就算人們期許這種態度,也不會靠過去吧。明明表麵包上一層包裝,讓這主張看起來像是正確的,情況就會有些微不同。果然還是太嫩了。


    但就算如此,警戒也不嫌多。祠影有個預感,總有一天他們能代替「布料成群」,為自己所利用吧。他一麵熟讀關於「so」的統整資料,一麵用心思考——「小祠,你有在聽嗎!」


    「唔喔啊啊啊!?」


    祠影的思緒被蘇菲亞的垂直落下技輕易轟散。


    他真切地這麽想,一個就已經這麽麻煩了,還真虧世上的男人有辦法對複數女性動情。


    ●


    「……然後呢?為什麽你還在這裏?」


    「是!好像是因為鼓修理做了很多工作,讓爸爸的立場變得很不妙,現在的情況鼓修理還沒辦法回家!」


    「我是在問為什麽『so』又得照顧你了?」


    「啊啊啊,被綾女大人用那準備撚碎蟲子的眼神瞪著,鼓修理會、鼓修理會……


    「喂!你——別在這種地方黏過來啦!喂!唔哇,真惡心!」


    「你們在做什麽啊……」


    時岡學園學生會辦公室中。麻花辮眼鏡狀態的華城學姐板著一張臉,身穿國中部製服的鼓修理黏上她的腳,麵帶陶醉笑容用臉磨蹭著。把口水擦掉啦。


    「欸,狸吉,來幫我一下。這孩子好奇怪。」


    「她奇怪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這家夥不是回老家了嗎?」


    我從背後接近鼓修理,伸手想拉開她。


    「啊?愚民,別用你那雙髒手碰鼓修理,你這比蟲子還低劣的垃圾家夥。」


    鼓修理將空氣槍對準我的眉間。把眼淚擦掉啦。


    華城學姐「啪!」一聲打了下鼓修理的頭。


    「喂。我不是說過能把你救出來,是多虧了狸吉嗎?」


    「啊啊啊啊~十分抱歉,綾女大人。因為鼓修理的主人隻有綾女大人而已,不小心太粗魯了。做為懲罰,請再多打幾下鼓修理這隻蠢豬吧!左、左臉和右臉還空著唷?」


    「……華城學姐,你什麽時候變成鼓修理的主人了?」


    我後退一步,露出親切笑容詢問華城學姐。


    「不是啦!聽我說狸吉!剛剛這孩子突然出現,巴在我身上死都不放開!欸鼓修理,夠了吧!給我說明一下!為什麽你轉來時岡學園國中部了啊!」


    「是!好像是因為『布料成群』引起的騷動,這附近變得有機可乘。多虧爸爸下了很多工夫,善導課似乎沒必要再拘泥於鼓修理,丈八燈台照遠不照近,爸爸就利用這空隙,把鼓修理送到這邊來了。而且鼓修理之前念的是經營方麵爸爸牽扯得很深、風紀優良度全國前十的學校,文件也動過手腳了,轉進來可沒怎麽被懷疑唷?接下來隻要跟之前一樣,跟周圍的人說明一下我是垃圾家夥的妹妹,這樣就沒問題了。」


    「……搞什麽呀,亂七八糟的。那你也已經沒必要藏在『so』了吧?可以隨便找個其他地方待嗎?」


    「請、請不要說這麽薄情的話!請把鼓修理留在身邊!鼓、鼓修理什麽都會做的!」


    「嗯?你剛剛說了『什麽都會做』對吧?」


    「是!」


    「那來跟我猜拳,贏的話就讓你加入『so』。可是輸的話你就要放棄成為我們的新成員,或是給我公開自慰。」


    「風險好高!」


    「歎咦咦~怎、怎麽這樣!」


    鼓修理不顧我的吐槽,歡呼著回應華城學姐胡來的要求。


    喂,這風向是不是很不妙啊?


    「「剪刀、石頭、布!」」


    結果華城學姐出(看起來像)石頭(的某種形狀),鼓修理出剪刀。


    「嗬。那選吧。你是要公開自慰,還是要放棄!」


    「既、既然是綾女大人的命令,也沒辦法了呢~」


    「咦……?」


    華城學姐應該完全沒想到鼓修理會開始脫衣服真的準備做吧。她當機了。喂喂喂喂!


    「等一下鼓修理!停!停!華城學姐僵住了啦!」


    「唔喔喔喔!別妨礙鼓修理遵從綾女大人甜美的命令~」


    喂這家夥是怎麽搞的啊。已經不是被虐狂的地步,幾乎是自爆恐怖分子了嘛。


    「知道了!知道了啦!總之在鬼頭慶介安頓好這一帶前,你就待在這裏吧!」


    「咦?真的嗎!鼓修理好感激!」


    麵對鼓修理超出限度的亂來,華城學姐歎了口氣,不得不允許新成員加入。


    嗶嗶嗶嗶。


    這時,鼓修理的pm響了。可是她立刻操作pm,掛斷電話。


    「嘖,吵死人的老頭。鼓修理都說要在這裏生活


    了,是聽不懂嗎?」


    「等一下鼓修理!那是慶介打來的對吧!你該不會其實可以回家,卻還是騙過四周的人硬是搬過來吧!給我快點回去!」


    「咦?怎麽這樣……綾女大人剛剛不是才正式讓鼓修理成為新成員的嗎……」


    鼓修理再次纏上華城學姐的腳。


    「我不是加了個『在你能回慶介那邊之前』的條件嗎!」


    「不行,不行不行~鼓修理已經變成沒有綾女大人的獎勵就活不下去的奴隸體質了~」


    「……算了,隨便你。」


    華城學姐精疲力竭地靠在椅子上,露出死心的表情。那也是一種賢者模式吧。「你真受歡迎呢,華城學姐。」


    「我一點都不高興。你要嗎?」


    華城學姐將鼓修理黏在上麵的腳伸向我。鼓修理對我呲牙裂嘴起來。超不想要的。


    「……總覺得還是老樣子,兩位間的氣氛不太一樣呢……得想辦法讓綾女大人隻注意鼓修理才行……這種時候少女漫畫中會……啊,有了。」


    鼓修理突然放開華城學姐的腳,對我招招手。


    「喂,快點蹲下來。」


    把她踢飛好了。


    「好、好。什麽事——!?」


    「什——!」


    回過神時,鼓修理嘴唇貼上了我的臉頰。雖然我退開後急忙擦拭臉頰,那柔軟的觸感和——雖然是在臉頰上——被親吻的事實也不會消失。


    「……」


    「那、那個,華城學姐!剛剛那個,不是的!你知道的吧!?」


    明明沒這個道理,我卻拚命跟釋放出夜叉氣息的華城學姐道歉。


    「嘿嘿嘿!啊啊……鼓修理被忌妒了!那視線真令人受不了!而且還有為了吸引綾女大人的注意,嘴唇得跟這種低劣男人接觸的屈辱感……一石二鳥!」


    鼓修理在旁邊滾來滾去。這家夥到底想做什麽,揍扁你喔!


    ——嘰。


    這時,背後傳來一股異樣氣息。我回過頭去。


    ……安娜大人在看。在狂看啊。


    「咿!?那、那是,那天的怪物女……!」


    「奧間同學……?我記得、那位是、你妹妹對吧?」


    「是、是的安娜學姐!剛剛那是意外,是意外!」


    我話都講不清楚了。


    「布料成群」對峙事件後,借由進貢我穿過的內褲,才能勉強平息安娜學姐的暴走,但再怎麽說都已經快要不能敷衍了事了。現在的安娜學姐隻要受到一些剌激,連殺人都做得出來。


    果然應該趁「so」跟學生會聯手的短暫期間——我以「so」身分好好跟安娜學姐溝通的獨一無二機會,做好交涉決裂&奧間狸吉被逮捕的覺悟,教導安娜學姐猥褻觀念嗎?無可奈何的懊悔侵襲而來。最近因為對安娜學姐的罪惡感,我好像變得有點奇怪……


    「鼓修理妹妹,可以到那邊跟我說一下話嗎?」


    「咦?那個——啊!救救我!救救我!」


    麵對這完全是自作自受的發展,我跟華城學姐一根手指都動不了。


    終於,鼓修理被拉到了走廊。


    「什麽!在這種距離下閃過空氣槍!?不、不要——呀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慘烈的哀號響徹四方。


    不久後,安娜學姐隻露出手指推開門:


    「奧間同學。我要去洗一下飛濺出來的東西,等我洗完之後,有點話想跟你說……」


    是血對吧?我知道的。


    「嗬、嗬嗬嗬。這也是、為了受到綾女大人寵愛的……愛的試練……」


    鼓修理似乎還活著,我聽見她朦朧不清的呢喃,但拜托別把我卷進去。


    「你、你看,華城學姐。鼓修理好像莫名其妙失控了。那家夥真令人傷腦筋呢,搞不清楚她到底有沒有改過自新。」


    「狸吉,你在著急什麽?這種事我當然知道。因為狸吉怎麽可能被國中女生認真表白嘛。」


    「對啊。那隻是鼓修理意義不明的暴走,什麽意思都沒有。」


    「嗯。因為狸吉人生的最高潮,是胎兒期嘛。」


    「咦?」


    「不是嗎?二十四小時身體都在子宮裏麵,隨時處於插入狀態。『雞雞根本沒時間幹掉啊!』——像這樣,狀態超好的對吧?那時候的狸吉還不知道,被生下來的同時竟然會變得這麽淒慘。」


    「給我向一堆人道歉!」


    「……哎,要是能漸漸把鼓修理意義不明的被虐狂精神調教回來就好了。如果她能好好聽從指示,無論是能力還是什麽的,對下流梗恐怖攻擊都很有幫助。」


    「的確……『布料成群』騷動也已經告一段落,明天起又要回到平常的恐怖攻轚了呢。」


    「你在說什麽呀,狸吉。那是不可能的。」


    華城學姐露齒一笑:


    「因為下禮拜開始就是暑假了嘛。學生不集中在一個地方的話,下流梗恐怖攻擊也沒什麽效率。」


    「啊——經你這麽一說。」


    發生太多事讓我都忘記了。已經到了這個時期。


    「不過放暑假歸放暑假,也有很多事可以做。包括處理鼓修理,等弄完學生會業務後,再到那間咖啡廳商量吧。」


    「是,了解。」


    「在這之前,狸吉,別被安娜殺掉了唷?」


    「……是,了、了解。」


    ——就這樣,稱不上平安無事,但也隻有變得破破爛爛、或許有所前進的激烈一學期匆忙落幕。


    說到底,那個「前進」,連我自己都還不知道該朝哪個方向邁步,但總之先去慢慢摸索它,似乎能成為今年夏天的目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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