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某人吩咐。


    白梨梨忙端來一杯熱茶, 放在木幾上。奏折堆得小山一般高, 白梨梨把一部分奏折放在地板,這才騰出塊地兒來放茶杯。


    “熱。”某人挑毛病。


    白梨梨往茶杯裏加了點涼開水,一股子濃鬱的茉莉茶香彌漫在大殿裏。


    某人又不樂意了,食指關節敲著木幾, “菊花!菊花!菊花茶!”


    白梨梨這會子脾氣相當好:“好好好,菊花, 菊花就菊花。”


    某人抬頭,麵色不善:“茶!菊花!菊花茶!”


    白梨梨點頭如啄米:“好好好, 皇上的菊花,菊花,上好的菊花!沒人搶你的菊花。”


    蕭昱“啪”的一拍桌子:“不是朕的菊花,是茶!茶!菊花茶!”


    再好的脾氣也忍不住了, 要不是看他這麽勤政,誰稀罕在這裏伺候似的!


    白梨梨一巴掌拍上某人的傷腿:“說了你的菊花茶, 菊花的茶,耳朵裏塞驢毛了不成!”


    蕭昱抱著腿“啊嗚——”一聲喊,“啊啊啊——朕的菊菊菊花——茶!”


    門外的小豆子被這嗓子喊得又一哆嗦,手裏的一壺熱水“啪啦”掉在地上, 眼看著滾燙的熱水順著台階蜿蜒而下。


    自打上次與宣王鬧得不歡而散, 皇上已把香妃娘娘拘在身邊五日,白天晚上都在一起, 殿裏隻留香妃娘娘一個人, 連他都被攆了出來。


    永和宮裏時常傳出皇上的慘叫聲, 就像剛才。小豆子暗自抹把淚,香妃娘娘太凶殘,皇上的菊花是多麽的貴重,怎能輕易……那個那個……太不像話!


    作為一個有責任感有覺悟的貼身太監,小豆子很想進去阻止,可一想到香妃娘娘手撕反賊的血.腥場麵,小豆子兩條腿怎麽也邁不動了。


    小豆子暗暗掏出袖子裏的一小瓶香油,又掏出一小塊皂莢,想了又想,最後又塞回袖子裏。


    有句老話叫作“皇上不急,急死太監”,可不就是這麽回事?!


    他一個下人再不樂意也攔不住皇上自己喜歡啊!他小豆子,不能替皇上心疼北梁的菊花。


    蕭昱手指顫顫巍巍的指著她:“香妃娘娘謀殺親夫,太狠了。你可知,你那拳頭這麽大。”兩手一比劃,“跟西瓜似的,你這一拳下去,朕連東南西北都分不清了。”


    白梨梨坐在一旁的木幾旁,那是蕭昱單獨為她設的,讓她在一旁寫個字畫個畫,消遣時日。


    “軟蝟甲到底有沒有,聽聞上麵都是倒刺,我一直很奇怪,若是全身的刺,如何穿衣裳。你若是有,拿出來我看一看。”


    蕭昱咧咧嘴:“軟蝟甲乃是江湖聖物,不可隨便摸。要想摸一摸,那得先練成《玉女.心經》裏麵的絕技。有了絕技傍身,才可身披軟蝟甲。”


    白梨梨嗤他:“天下第一登徒子,哪裏有皇上的樣子。”


    蕭昱湊上前,一把攬住她的肩膀:“你也沒有個娘娘的樣子,咱倆天生一對。”


    白梨梨麵色一緊,聲音沉下來,看的蕭昱一愣。


    “跟你說件事。”


    蕭昱一臉的認真,“阿梨你說吧,朕心裏有準備。”她的秘密瞞了他許久,每當想起她的秘密,蕭昱心裏很是癢癢。


    “小時候,我住的那個村,很小,人也少。”


    “嗯,阿梨你繼續說。”蕭昱握緊她的小手。


    “村裏有條河,河對岸有戶人家,他們沒有孩子。”


    蕭昱一陣小激動,這是她頭一次主動說起自己的身世。


    “雖然沒有孩子,但是那戶人家養了十幾條驢。”


    嗯?畫風有點偏了吧。


    白梨梨看著他,眸中滿是滄桑,問道:“多不?”


    蕭昱點頭,一本正經的回道:“多。”


    “你看,這麽多驢,中間隻有一頭是公的。”


    蕭昱眼神變了,身子往前越湊越近,“阿梨,你想說什麽……”


    白梨梨一個箭步跳出老遠:“那頭公驢日日想著雙.修,想著下小毛驢……”


    蕭昱使出拈花飛葉,追的白梨梨滿殿跑,直到把她壓在身下,貼著肉兔滾了幾滾。


    “朕捉到了一隻小驢。”蕭昱輕輕吻了她的額頭。


    白梨梨眼睜睜的看著他舔了舔嘴唇,又舔舔嘴唇,咧咧嘴。


    “朕的香妃原來是辣的。”說著,竟然舔了一口她的臉頰。


    白梨梨臉一歪,身子使勁往外掙。可這力道比大俠差遠了,使足了勁也撼動不了大俠分毫。


    “蕭昱!”女俠嬌斥。


    “嘖嘖,滿臉的薑味,辣的舌頭疼。朕現在就是那隻想著雙.修的公驢,最喜歡帶著辣味的小母驢。阿梨,應否?”蕭昱低低沉笑著,輕咬她的脖頸。


    酥酥麻麻的,癢癢的,白梨梨渾身一顫,這種感覺從未有過,其實……不討厭。


    伸手摸上他的胸,硬硬的。他的腹肌,也是硬硬的。白梨梨眼睜睜的看著大俠眼神有了變化,似乎真的發綠。


    “大俠還要臉不?”


    大俠砸吧砸吧嘴:“為了與一隻小母驢雙.修,驢臉就不要了!”


    “你低下頭。”攬著他的脖頸,女俠抬起頭。


    大俠很配合,低頭低頭……


    “啊嗚——疼!”大俠捂住脖子,身子滾在一旁,眼看著女俠一個鯉魚打挺躍起,朝著門外跑去。


    蕭昱再想起來追,已是晚了,摸著脖子,看著她的身影哭笑不得。


    這小母驢太狠了!


    聽著皇上日複一日的喊疼,門外的小豆子很是心疼自家皇上,得想個辦法開導開導香妃娘娘,不能任由皇上忍受酷刑的磋磨啊。


    門一開,見香妃發髻散亂,衣衫不整,麵色潮紅,小豆子暗暗想:折騰的皇上很夠勁啊!


    怎麽個開導法兒呢……要是直說,那肯定不行,香妃娘娘那可是手撕活人的主兒!


    那就側麵開導為妙。


    “香妃娘娘,您出來了。”


    門外沒別人,白梨梨也是出來透透氣,笑道:“是啊,出來了。”


    “皇上……可還好?”


    “啊,好,好得很。”白梨梨點點頭,甩甩胳膊,踢踢腿,扭扭腰。


    小豆子撓撓頭,得說說皇上的勇猛事跡壓住這個娘們兒。


    “皇上很勇猛啊。”


    白梨梨有點奇怪,今天小豆子變話嘮了不成。


    “是啊,很勇猛。”


    小豆子笑著上前,低聲道:“娘娘可想知道,皇上以前的一些勇猛事兒?”


    白梨梨搖頭,“願聞其詳,豆公公請講。”她是真的想聽聽關於他的過往。


    “娘娘應該知道明澄湖吧。”小豆子挺直了腰杆,“裏麵其實有一隻千年王八精。”


    “哦?”白梨梨來了興致,她很想知道這隻王八精和蕭昱啥關係。


    “咳咳,那是一個漆黑的夜晚,伸手不見五指,皇上夜遊明澄湖,誰知正巧遇上了這隻千年王八精。”小豆子腰杆又直了些,突出了圓圓的小肚子。


    白梨梨想了想,明澄湖離冷秋宮可近著呢,難怪蕭昱總是走到冷宮那偏僻地方兒,原來是與一隻王八精有舊。


    “那王八精是個母的,還是個色鬼,竟然偷襲皇上,還抓破了皇上的褲子。皇上龍顏大怒,一巴掌拍上了那王八精的光頭,將王八精打入了湖底。”


    他怎麽總是破褲子?!


    白梨梨點點頭,“還有麽?”


    “當然有。”小豆子咧咧嘴,“我們皇上英明神武,有一次,那作死的王八精擺下了粘液大陣,要是普通人肯定玩完了,可是我們皇上是誰?”


    小豆子拍拍胸膛,“那可是我們北梁的腰杆子,堅決不能斷!”


    白梨梨聽著不太對勁,“繼續繼續。”


    小豆子手腳開始比劃:“說時遲那時快,我們英明神武天下無敵武功絕世的皇上啪啪啪啪啪啪使出了降龍十九掌,奈何那王八精太狡猾,竟然又想吐黏液,被皇上使出一陽指,啪的點上了大光頭,又甩出一雙鞋子將王八精打入湖底。”


    白梨梨摸摸頭,一頭秀發真順滑!


    “還有麽……”


    “有!我們皇上心地仁慈,還想著那王八精受了傷,連一王八精不容何以容天下,於是帶了禦膳房的點心去看它。”小豆子說的滿心感動,快出淚了。


    “那點心可是桂花餡兒的?”白梨梨掐著指甲裏的肉,腦袋有點發麻。


    小豆子連連點頭:“正是。”難怪都說香妃娘娘聰明,掐掐指頭都能算出這個來。


    白梨梨嘴角又開始抽抽,抽抽,抽抽……幹脆捂起了臉。


    見香妃娘娘羞愧的捂起了臉,小豆子終於放心了,相信香妃娘娘還是有覺悟的,從此皇上會過上幸福的生活。


    皇上都幸福了,北梁的幸福還會遠麽,北梁都幸福了,他小豆子的幸福生活還會遠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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