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維做這行有些年頭了, 接過的案子更是不少,什麽樣的都有, 跟法律打擦邊球是經常的事,這違法的事要說都沒做過吧,說出去肯定也是沒人信的。


    可這背地裏和擺上台麵完全是兩碼事兒。


    宋維抖了抖手上幾張照片打印出來的紙張, 這是什麽玩意?這他媽是公安部的案卷啊!


    宋維把東西擱回桌上, 嚴肅地說:“老同學,這敢不敢接還是後話, 我得弄清楚這東西什麽來頭。”


    他食指扣了下桌麵,盯著蘇暮星看了會,搖著頭說:“不明不白的活,到時候怎麽死都不知道。”


    蘇暮星兩手交疊搭在桌上, 篤定的語氣:“這個你放心, 這東西幹淨, 沒人知道。”


    之前她借著法治在線欄目接洽的理由, 去市刑警大隊見了季岩,故意把茶水倒在人家襯衫上, 趁著季岩去換衣服的功夫, 拍的照片。


    她跟季岩的關係好,蘇母的案子發生後,當時所有的參與警察升的升,調的調, 散的散, 唯一還堅持和她聯係的, 隻有季岩,可兩人卻從來不會約在警局見麵。她打著如此名正言順的理由去的警局,不會讓人懷疑動過手腳,再者,她隻是拍了幾張照片而已。


    退一萬步兩講,即使季岩發現了案卷被人動過手腳,無憑無據的情況下,也不會說什麽,更很況還有蘇默在,她有信心,蘇默會護她。


    宋維輕扣桌麵的動作停下,“你確定?”


    蘇暮星給了肯定的回複:“確定。”


    宋維視線定在蘇暮星臉上,帶著幾分探究的味道,“你知道這是什麽嗎?這是刑警大隊目前在查的案子啊,還是一樁時間跨度長達十年的舊案。”


    他端起一邊的酒水喝了幾口,才繼續說:“我說老同學啊,你是不是把我想的太厲害了啊?”刑警大隊查了這麽久都沒什麽突破的案子,他一個野生的偵探能幹啥?


    蘇暮星手指沿著杯口摩挲了一圈,抬眸笑著說:“你放心,我沒這麽天真。”


    “......”宋維撓撓頭,無奈地說:“你也別這麽直接啊。”


    蘇暮星抬了抬下巴,示意一邊的資料,沉聲說道:“這上頭寫的,是一樁十年前的跨省拐賣大案,當時這夥人把安城最為中轉站進行人口販賣,後來被警察斷斷續續查到些眉目,為首的頭兒逃了,下麵的散窩點是端了不少,可根本沒有觸及到核心的東西,出事之後,也安靜了好幾年,最近兩年才又卷土重來......”


    宋維接話道,“這案子我聽說過,十年前還是一大新聞,當時這夥人,亡命之徒啊躲進荒山裏,警察翻了好幾座大山最後還是給人逃了。”


    蘇暮星點點頭。


    宋維忽然想起什麽,搖著頭說道:“不對,我沒記錯的話,當時還死了個有錢人家的闊太太,應該是被另外一夥人綁架撕票,警察在那幫人藏身的山洞發現的,隻不過當時不讓媒體報道,具體的情況不是很清楚。”


    蘇暮星眸色霎時收攏,須臾之間,卻又恢複鎮定。


    宋維沒捕捉到女人刹那間的神情變化,抬眼問道:“你想讓我幫你查什麽?”


    蘇暮星從包裏掏出一個文件推過去,低聲道:“這個。”


    ......


    宋維走後,蘇暮星坐著沒動,反倒跟侍者要了兩杯酒。


    姑娘長的好,即使全身裹的密不透風,也吸引著異性的目光,同伴一走,很快,就有人上來搭訕,“美女,一個人?”


    蘇暮星一隻手支著腮,一手摩挲著杯身,抿著唇沒支聲。


    搭訕的男人彎腰下來,嘴角勾起不懷好意的笑,大手已經放肆的落在女人細嫩的手背上,“我有沒有跟你說過,你長得特別像我...”


    蘇暮星餘光掃了眼對方貼過來的手,尾睫一抬,“像你爸爸?”


    “......”男人先是一愣,而後手指在女人手背上劃著圈打轉,流裏流氣地笑道:“你真幽默,我喜歡。”


    蘇暮星挑挑眉,嘴角牽起淺笑,右手卻是迅速的握上男人的大拇指,隨後用力向後一掰。


    男人疼的呲牙咧嘴,蘇暮星輕巧的放了手。


    搭訕男人先是捂著大拇指直喊疼,緊接著開始破口大罵:“給你臉不要臉!穿的土裏土氣保守的要死,就他媽活該是一老處女!”


    蘇暮星:“......”


    男人繼續罵:“假清高!老子還不樂意搞你!”


    蘇暮星根本不看他,先是端起一邊的酒杯,想了想又有點舍不得,改換做操起一邊的水杯直接衝對方潑了過去。


    男人被潑了滿臉,炸毛般的又吵又叫,他混亂抹了把臉,作勢就朝女人撲過來。


    蘇暮星坐著沒動,搭訕的男人卻不知被誰踹了某處,兩手捂著襠又是一通胡亂上竄下跳。


    一邊圍觀的男男女女裏,不知何時走出了個西裝革履的男人,慢條斯理的收了腿,又有點嫌棄似地瞅了兩眼皮鞋。


    蘇暮星衝他擠擠眼,不讚同道:“下手太狠了。”


    對方吊起眉梢,眉宇間一派風情流轉。


    搭訕男人額上青筋凸起,罵人剛開了個口,“什麽貨色居然趕踢本少爺...”他忽然噤了聲,嘴唇打顫,“淩...淩總...我不知道是您...”


    淩若予不理會,自顧自拉開椅子,在蘇暮星對麵坐下,搭訕男人捏著襠先溜為敬。


    淩若予兩手往背椅上一搭,挑著眼角問:“小星星早就看到我了?”


    “不然難敢惹這種人啊。”蘇暮星把多點的一杯酒水往前一送,調侃了一句:“不僅看到你,還看了出姐姐妹妹爭風吃醋的大戲。”


    這話不假,她剛坐下來不久,就眼尖的瞧見一邊卡座上的淩若予,眾星拱月一般。


    淩若予眉峰高高揚起,收了手交疊往桌上一搭,勾著唇道:“你可千萬別告訴一刀啊。”


    “......”


    又來了。


    “怕他吃醋,回去不好哄。”


    “.........”


    蘇暮星黑著張臉,剜了淩若予一眼。


    淩若予挑挑眉,半眯起眼睛,“你這什麽表情?!”


    蘇暮星嫌棄的輕哧一聲,“別想太多,就是給你惡心到了。”


    淩若予:“......”


    蘇暮星視線定在淩若予身上幾秒,片刻,長睫一掀,“你知道我?”她這話雖是疑問句,卻幾乎給了肯定的語氣。


    淩若予倒沒否認,坦蕩蕩道:“一開始沒想起來,你也不姓葉,沒留這個心眼,昨天突然想起來的。”


    他之前因為一個合作項目機緣巧合之下去過一次葉家,在人家裏看過一張全家福,裏頭的女主人和女兒長得有七八分相似,都是極好的樣貌,他能記住實在不難,更何況有關葉家的傳言很多,以訛傳訛的,他不聽到些什麽反倒不正常。


    蘇暮星食指輕輕彈了一下麵前的玻璃杯,故作輕巧地問了句:“許醫生也知道?”


    淩若予猶豫了下,如實說道:“我猜他應該早就知道。”許一刀這人除了醫學根本不會對別的東西上心,上次在豔薈卻無意問過幾句,那次他在豔薈碰見葉家的“二代”夫人,陸依雲。


    蘇暮星唇邊卷起,苦笑著說道:“難怪他不喜歡我。”誰會喜歡一個無路可走的人?葉家的事情外界也許知道的少之又少,可圈子裏的人卻不會不知道,許清然的這幾個朋友來頭都不小,自己又會簡單到哪裏去?


    “一刀嗎?你別這樣想他。”淩若予停頓了一下,說道:“他這人悶,從小悶到大的,也就擱我和江洛麵前還能鬧騰幾下,平時溜誰麵前都是張麵癱臉。”


    “溜?”蘇暮星瞪了他一眼,“麻煩嘴巴幹淨一點。”


    “你他媽已經開始護短了。”淩若予挑起眉梢笑,“一刀不一定不喜歡你。”


    蘇暮星換上一隻手支著腮,幽幽道:“今天下午他剛拒絕過我。”


    淩若予雙手合十,眯著提議:“我們打個賭吧。”


    蘇暮星長眸半撩,“賭什麽?”


    淩若予壓低聲音,神神秘秘說完。


    蘇暮星習慣性的翻白眼。


    淩若予手指敲了幾下桌麵,冷冷嘲笑:“你一個女孩子...翻成這樣真的太難看了。”


    蘇暮星假笑著搖頭:“不好意思,習慣了。”


    淩若予誠懇建議道:“沒關係,你可以先給自己定個小目標,比如說,一天先翻它個十次...”


    “......”


    淩若予哈哈一笑:“賭嗎?”


    蘇暮星拚命忍下翻白眼的衝動,實在忍不住了,她拿食指壓住眼皮,沒好氣地說:“我有個問題不知當不當講。”


    淩若予快他媽給小星星一副鬼樣子笑死,“你說!”


    蘇暮星譏誚地開腔,“你是不是霸道總裁小說看多了!”


    淩若予:“......”


    蘇暮星聲音提高了好幾個分貝,直接翻白眼,“難不成許一刀還會直接辦了我?!”


    “......”淩若予叱了聲,“所以你他媽賭不賭?”


    蘇暮星狡黠的眼睛骨碌碌轉了幾圈,嘴角噙著一抹壞笑:“賭......”


    淩若予:“......”


    ......


    許清然趕到的時候,蘇暮星已經喝趴了。


    淩若予一驚一乍湊到許清然身邊,“這是小星星吧?你早上不是還說她在醫院嗎?”


    許清然視線一動不動,落在趴在桌上的蘇暮星身上,餘光裏是橫七豎八的酒瓶子,他眉頭不知不覺輕擰了起來,喉嚨發梗說不出話來。


    淩若予左手攤開,右手握拳敲在左手掌心,有一下沒一下的,“這什麽情況啊?我剛剛和幾個朋友約在這邊談點事情,就看到小星星一個人在這邊喝悶酒,被幾個公子哥欺負,小姑娘一個人趴這裏喝的爹媽不認的,這次要不是我碰巧遇到,還真不知道會發生什麽,想想就嚇人。”


    許清然眉間湧出幾分冷意,擱在腿側的右手漸漸收攏成拳。


    淩若予趁熱打鐵,繼續胡謅,“我跟她不熟,隻能打電話給你了,我這邊還有事,你送她回去?把姑娘丟這裏真他媽過意不去。”


    許清然生硬的點了點頭,終於開口說,“好,你先去忙。”一貫清冷的聲線裏多了幾分隱隱不安。


    淩若予拍了拍哥們肩頭,語重深長道:“成,我先走了。”說完,他抬腳往一邊卡座走去,背對著許清然,左手握拳,手肘往下一拽,低喊了聲耶!


    淩若予走後,許清然極輕的歎了口氣,他走上前,一隻手搭在蘇暮星手臂上,扶起蘇暮星讓她靠在自己肩上,另一隻手攤開放在蘇暮星額上摸了摸,隨後又鬆開。


    蘇暮星迷迷糊糊的,扭了扭身子,似乎不太樂意。


    許清然怔怔看了會懷裏的人,半響,喉頭微動,柔聲問道:“還能走嗎?”


    蘇暮星閉著眼睛,先是搖頭後又點頭,反反複複的點頭又搖頭,“嗝—”她打了個酒嗝,酒氣從齒間溜出來,溫熱的氣息洋洋灑灑全撲在許清然臉上。


    “......”


    許清然輕歎了聲,身子一彎,另一隻手勾住蘇暮星膝彎把人打橫抱了起來。


    走出酒吧,夜風颯颯。


    蘇暮星似乎清醒了些,至少能開口說話了,她昂起頭,眼睛半眯著看向許清然,語氣輕挑:“帥哥~你看起來很好睡啊。”


    “......”


    許清然腳步一滯,不可思議地垂眼看她。


    蘇暮星唇邊翹起,湊進腦袋,唇瓣貼上許清然喉結吧唧一口,舌尖挑弄,慢條斯理舔舐了圈,好一會,她湊到許清然唇瓣,幾乎抵著他的唇線,聲音軟綿綿的,“多少錢一晚?一千?二千?”


    許清然猛地背部一僵,一口氣衝到嗓子眼,他咽了下去,一字一句咬牙切齒道:“蘇、暮、星。”


    於是,活了三十歲的許清然第一次衝人爆了粗口。


    “誰他媽給你的膽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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