寅時,鄧玉嫻悠悠轉醒,瞪著眼睛望著頭頂上的房梁,輕歎了一聲,又扭頭望著空蕩蕩的身邊,眉心緊蹙著,很是不習慣。


    這是第一次,段梓霄沒回來睡覺。


    也不知道他是不是在外麵出了什麽事兒,昨日段家出事時,那些保護段家的人並未出現,鄧玉嫻便開始心生擔憂的,她前世跟在柳皓軒進過皇都城,知曉那些暗衛的規矩。


    隻要主人有難,他們會在第一時間出現,殺退敵人,不論何時不論何地,都不得擅自離開主人身邊。


    誠然,鄧玉嫻和段家人都不是保護段家人暗衛的主人,但若無要緊之事,那些人也不會輕易離開的。


    想想,她心底就驀地慌了起來。


    昨日睡前,她還以為會像以往一樣,隻要一覺醒來,段梓霄就已經躺在了她的身邊。


    但是……沒有,她醒來了,他卻不在,此時鄧玉嫻是真的擔心害怕起來了。


    她睡不著,索性披著衣衫就起身了,走到門口處一瞧,院子裏歪七倒八的一眾人昏昏欲睡,鄧玉嫻嘴角抽搐了一下,不遠處的門“咯吱”一聲開了。


    鄧玉嫻眉頭一挑,望了過去。


    便見褚硯平靜的眸光掃了過來,鄧玉嫻輕勾著唇角點了點頭,便算是打過招呼了,誰知褚硯竟抬腳向她走了過來。


    鄧玉嫻眼眸一閃,有些詫異,卻也因著避諱,又往屋裏退了一步,褚硯見狀,也隻是走到房門前的台階下便停住了腳步,他抬眼望著鄧玉嫻,負手抿唇道:“小嫂子,不知你可否告知在下,你相公何時能歸?”


    鄧玉嫻眨眨眼,垂下的眼眸裏掩下一腔悵然,她低歎道:“實不相瞞,我相公出去之時並未與我多說,他究竟何時能歸,我也不曾知曉。”


    褚硯眼底閃過一絲銳利的精光,看了鄧玉嫻兩眼,似在判斷她話中的真假,突然轉身便走到了堆柴火邊上的空地上,拳頭一揮練起了拳。


    院子裏跪著的眾人,也被褚硯的練拳聲驚醒。


    抬頭望望鄧玉嫻,又扭頭望著練拳的褚硯,光是瞧上一眼,便知曉此人也是個武功高強的,心底既震驚又懊悔不已。


    他們此行,招惹段家,當真是踢到了鐵板,這段家有一個會武功的母老虎便罷了,現在又來了一個高大英俊武功高強的鐵拳頭,他們悔得腸子都青了。


    特別是現在跪得腿腳發軟,餓得頭昏眼花,他們更是恨不得時光能倒流,回到還沒上段家找茬之前。


    昨夜裏又在院子裏喂了一夜的蚊子,全身的包癢得厲害,他們扭著身子,這兒扣扣那兒撓撓,好不痛苦。


    狗腿子實在是受不住了,一撲騰便撲到了鄧玉嫻的身前,嚇了鄧玉嫻一跳,他就一把鼻涕一把淚的哭喊道:“小姑奶奶,孫子實在餓得慌,您瞧著我們兄弟都知錯了,現在也受到懲罰了,您就高抬貴手,放我們兄弟一馬吧,實在不行小姑奶奶您也向大姑奶奶求個情兒,別再折磨兄弟們了啊!兄弟們……實在是受不住了。您就行行好吧……”


    刀疤臉見狗腿子這次求情將兄弟們都算了進去,眉頭狠狠的皺了一下,心開始軟了下來,想到昨晚狗腿子與他說的話,他竟覺得有幾分道理了。


    鄧玉嫻垂眸望著腳邊哭得抽抽搭搭的大男子,眼角狠狠的抽了一下,眸光沉沉道:“求情?你確定自己求對人了?”


    鄧玉嫻嗤笑,眼底寒光漫漫,她又抿唇道:“我這人雖從無害人之心,但對企圖傷害自己之人,也絕不會善罷甘休。昨日若是二嫂不在,若是無人將你們製服,那麽此時叫天不應叫地不靈的便是我們段家人了。你們上門惹事在前,企圖殘害我們段家在後,此時不過小小的懲戒一番,你們竟還想著求饒?世上哪有這般便宜之事?”


    狗腿子被問得一愣,臉色微白的垂下了頭。


    他自然也知曉他們做得不地道。


    但是人為財死,鳥為食亡。


    他們也隻不過是想吃頓飽飯而已。


    再說了,他們出發前,也是商量過的,上門找段家麻煩的時候,陣仗要大,說話要足夠難聽,讓人一瞧便能嚇得腿軟,但他們想做的……也不過是嚇唬嚇唬她們罷了。


    雖答應了雇主要恐嚇段家婆媳,並對她們做那些事兒……


    但他們,圖的也隻是錢財,不會真正的傷害到她們啊!


    如今,事已至此。


    他們解釋得再多都顯得太過無力,他們傷害段家人在先,即便此時說得天花亂墜,也是於事無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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