鄧玉嫻白了段二嫂一眼,無奈道:“到了今日,你還瞧不出來娘這般處置三姨,是什麽意思嗎?”


    “什麽意思啊?”段二嫂挑眉,一臉無辜的說:“不就是三姨從今往後都給咱們段家當下人使喚嗎?”


    鄧玉嫻有些心累的扶額歎息,蹙眉道:“娘這般使喚三姨,又不給三姨吃飽飯,卻又不讓她有任何差錯,還特地讓人去給楚家送信,二嫂就沒想過這是為何嗎?”


    “不就是為了追回那被偷走的五百兩銀錢嗎?”段二嫂一頭霧水。


    鄧玉嫻嗬嗬笑,翻了個大白眼,解釋道:“一、那五百兩銀錢,娘已知曉是收不回來了,為何還要逼著三姨要?二、為何收不回來銀錢,娘還要送信去楚家?三、為何娘使喚三姨,卻又不讓她幹重活?四、為何娘隻是那晚給了三姨五刀,就再也沒實質性的傷害三姨?”


    鄧玉嫻這麽一問,段二嫂也有些懵了。


    她眨眨眼,一臉莫名:“為什麽呀?娘該不會是心疼的吧?”


    心疼?不見得……


    鄧玉嫻勾唇輕笑:“因為娘壓根就沒真想為難三姨,她這般做,不過是想讓三姨看清局勢,看明白誰才是真心的待她好。二嫂且想想,以往娘對三姨有求必應,無論錢財還是糧食都盡量滿足,這是出於血脈親情。再與此時楚家的避之不及想必,又是如何?”


    哦……原來如此啊!”段二嫂恍然大悟,挑眉笑道:“這樣一對比,三姨心底肯定跟刀子紮一樣難受了,沒想到娘竟能想到這等計策!”


    “難受的還在後頭呢!”鄧玉嫻笑笑,抬腳走向堂屋。


    段母看似無害,卻也是深宮大院裏生活過的管事嬤嬤,手上又怎能幹淨?


    隻要她想,即便是宰個人,她都不帶眨眼睛的。


    折磨人的法子更是層出不窮!


    更何況……


    人心之境,最為可怕!


    摧毀一個人的意誌和根深蒂固的信念,比起捅她幾刀子更為殘忍。


    捅刀子,雖是能見血的,但傷口養上一段時日,總會愈合的。


    但……人心就不一樣了。


    一個人,隻要你在她的心底埋下了黑暗的種子,再時不時的灌輸她不願相信卻又不得不承認的事實,她心底的種子便會迎風而長。


    隻待長成參天大樹,枝繁葉茂,再也無法剔除!


    ——


    兩妯娌沒搭理段三姨,相攜著走進堂屋,吃過飯後,鄧玉嫻幫忙著段二嫂收拾碗筷。


    剛走出堂屋,方才還在搓洗衣服的段三姨便搖搖欲墜腳步虛浮的走了過來,淚眼朦朧的啞聲道:“老四家的,你現在懷著孩子,總要給孩子積點德的,你就發發善心,給三姨盛一碗飯吧!三姨從昨日中午到現在,都不曾進食了,再這般下去,三姨會餓死的!”


    鄧玉嫻聞言,抬手輕撫著自己凸起的小腹,抿了抿唇望向段二嫂,眼神閃爍了一下,便出聲詢問道:“二嫂,鍋裏可還有吃食?”


    段二嫂哼哼兩聲,不悅的出聲道:“有是有一點,但那飯可都是精米做的,給她吃了豈不浪費?”


    不是她心狠手辣,而是她瞧著這般貪得無厭的段三姨,當真是礙眼得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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