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行遠心裏做了一個決定:不再拖拉,鼓起勇氣將事情說清楚。


    “傅書若同誌,”顧行遠歎了一口氣,神色認真,抬起臉來和書若麵對麵,目光相接:


    “你長得好看,又很聰明,會有很多人樂意和你在一起,男同誌們怕都是願意和你談對象的。”


    “我,這個處境下的我,”顧行遠頓了一下,深深地呼出了一口氣,艱難地直視書若,說出了那極其不願意說卻不得說的五個字——


    “我配不上你。”


    書若原本輕鬆的表情一頓,膝蓋上捏著課本的手用力得指節都泛出了青白色。


    她深深地看進去顧行遠的眼裏,發現對方沒有絲毫的轉移和躲閃,有那麽一刻,眼神頓時黯然下來。


    長長的睫毛慢慢地垂下來,好像有什麽希望的光芒,慢慢地消失了。


    顧行遠看著心揪揪的,十分不忍,恨不得就按照自己內心的想法,過去抱抱麵前的女孩子,安慰地傾訴自己的心聲。


    但他不能。


    如果在沒出事之前,在他還是大教授家的優秀兒子,未來的學術之星時,遇到了讓他控製不住自己心跳的姑娘,一定勇敢而主動地去追求。


    可現在他這個人人喊打的處境,吃不好睡不好,怎麽能拉著一個好好的姑娘來和他一起過這樣的苦日子。


    他不想,也舍不得。


    所以,就這樣拒絕吧。


    顧行遠這一刻頗有一種命運弄人的無奈和傷感,在他有能力的時候為什麽就沒有遇到讓自己心動的女孩子,偏偏在墜落最低穀的時候,卻遇上了……


    緣分來得不是時候啊。


    可轉念一想,若是沒有出事,他不會來高家村,更加不會和眼前的姑娘相遇。


    “你知道了。”書若垂著眼皮,淡淡地陳述,濃密的睫毛在她眼瞼下落下一個小小的陰影,仿佛一把小扇子一動一動的。


    “嗯。”顧行遠答。


    他知道書若問的是什麽。


    他又怎麽能不知道?


    開始於救了一個人,然後就是那般關心送溫暖,甚至經常往他這個地方來,每天都刻意挑著他在家的時候來請教課本。


    他欣賞這個女孩子的聰明好學和勤奮,也同樣不知不覺將目光頻繁地投注在她身上,為她的人品性格所打動。


    越是相處,越是不可避免,無法地越陷越深。


    就連不小心砍到了自己的手,也是因為在幹活的時候走神,著急於她這個時間已經到自己家了,要早點回去,所以手上動作就失了準頭。


    曾經顧行遠讀了一本詩集,裏麵有一句詩,詩句他不記得了,可大概意思卻記憶深刻。


    大概是說,若是喜歡一個人,哪怕閉著嘴巴,愛戀也能從眼裏迫不及待地飛出來。


    放在書若身上的目光越多,就越能發現她的微妙情緒,更何況,對方似乎壓根沒有打算掩飾和壓抑。


    那時不時放在自己身上灼目熱烈的目光,隻要不是一個死人,都能感覺得到。


    到了今天他才主動挑明,其實是不對的,甚至稱得上被冠上一個混蛋的稱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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