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雯聽了司棋一番話,驚訝道:“傻姑娘,你就把什麽都給了他?”


    司棋死死咬著嘴唇點頭,眼淚淚光點點。她半天才回過神來,低聲道:“我那個時候就被他哄得神魂顛倒,他說了一定要娶我呢,我一時間就信了他……”


    晴雯呆了半晌,這才歎息道:“唉……誰沒傻過?誰沒被騙過?你如今到底是怎麽想的?你我天天混在一處,我倒把你給忘記了呢。”


    司棋聽她問,擦了一把便說道:“那時候我們的事兒被發現了。我本來想的是大不了被攆出來,倒是能真正嫁給他過這一生。隻要能和他在一起,賈府又有什麽了不起的?可是他卻跑了……他跑了???!!!我都沒害怕,他卻害怕了……這種男人,我怎麽還能愛他?前幾天,我母親來找我,說是那個潘又安回來了,去我家找我去了。聽他的意思,還想著要和我和好,想著要娶我呢。可是,我就算是再不值錢,又怎麽能再回頭找他?”


    晴雯聽了也點頭道:“你做得對,這種男人靠不住,怎麽也不能再回頭了。世上好男兒多著呢,何苦就要找他呢。”


    司棋便也笑道:“可不是,我現在也死心了,就跟著你混日子吧。日後你若是也嫁人了,我就去你家給你做丫鬟去!”


    晴雯見司棋臉色平靜,知道她確實已經不把過去的事情放在心上了,便笑道:“好,咱們兩個就相伴到老算了。”


    司棋笑道:“你說話可要算數!”


    晴雯也笑道:“算數,怎麽不算數?隻是盼望你日後不要厭棄了我才好……”


    二人一路說笑著出了門,隻見外頭大街上甚是熱鬧,來來往往數不清的人。


    隻是二人問了不少馬車,都搖頭說不知道有個什麽紫檀堡。


    晴雯便詫異:“怎麽都不知道這地方?莫不是這名字是蔣玉函自己取的,外人都不知道麽?”


    二人無奈,隻得又打聽了許多人,還好有一個趕車的就知道,問道:“二位姑娘說的紫檀堡可是那位蔣官人住的地方麽?那裏本來是一處鄉紳的住處,蔣官人買下來後就改了名字,旁人自然是不知道的了。”


    晴雯忙驚喜道:“大叔,可不就是那裏!您老人家倒知道?倒是勞煩您送我們去一趟。”


    那車夫便笑道:“恰巧有一次蔣官人喝醉了,就是叫我送他回去的,你們上車,我能送你們出去。”


    二人喜不自勝,急忙上了馬車,那車夫一甩馬鞭,馬車便晃悠著緩緩在人群中穿梭。


    司棋坐在車上,心裏且是有些不放心,便問晴雯道:“咱們就這麽胡喇喇去了,是不是太唐突了?”


    晴雯想了想便道:“既然寶二爺叫秋紋去尋他,自然有他的道理。咱們過去探探他的口氣,行就行,不行就算了,那有什麽?況且咱們是給他送媳婦兒去呢,他還不樂意怎地?”


    司棋便笑道:“話是這麽說,可以保不齊人家不樂意。我聽說這個蔣玉函,又叫琪官兒,不僅生得比女孩兒還美,戲也是唱得極好,很是受那些達官貴人喜歡,估計自視甚高,不一定就能看上咱們襲人呢。”


    晴雯便道:“管他呢,總是寶玉說行,咱們去看看再說。”


    在二人議論中,馬車緩緩出了城。原來那紫檀堡距離城裏卻也不遠,不過是一頓飯的功夫就到了。


    二人下來車,付清了車資,扭頭隻見眼前一座小小的院子,院子四周栽滿了樹木。隻是此時是冬季,那些樹木都光禿禿的,卻更顯出粗壯來。


    晴雯嘴裏說的輕鬆,到了近前心裏也忍不住有些慌亂。


    她們就這麽一鼓作氣來尋一個陌生男人,怎麽也會心裏惴惴不安。


    可是事已至此,就是再不安,晴雯也隻得上前去敲響了門環。


    不多一會兒功夫,就有個生得清秀的小廝來開了門。


    那小廝一見二人,忍不住心裏迷惑,遲疑道:“二位小姐,你們尋誰?”


    司棋便忙先開口問道:“我們找蔣玉函大爺,他可在麽?”


    那小廝仔細打量二人一番,他見到司棋晴雯二人穿戴不凡,特別是晴雯美麗驚人,心裏就以為是哪個貴人家的千金大小姐,慕名前來拜訪,忙恭恭敬敬道:“兩位小姐,您二位恐怕是白來了一趟……”


    司棋不待他說完,心裏忍不住就一沉,問道:“怎麽?蔣大爺不在?”


    那小廝忙道:“我家主子倒是在家呢,隻是他……”


    司棋是個急性子,她並不等人家把話說完,忙又搶著問:“既然他在家呢,你怎麽就說我們白來了?難道他不見人麽?”


    晴雯見司棋這般性急,忙笑著拉她一把,扭頭問小廝道:“小哥兒,難道說蔣大爺不方便見客?”


    那小廝被晴雯的容貌晃得眼花,忙搖頭道:“不是哈,這位小姐,我家爺嗓子已經壞了很久了,不能再唱戲了,您二位可不就是白來一趟?”


    原來那小廝心裏想著她們二人是來聽蔣玉函唱戲的呢。


    晴雯將要開口,司棋卻嘴快,便先問道:“蔣大爺嗓子壞了?這是什麽時候的事兒?怎麽壞的?”


    那小廝便忙回答道:“已經有半年了。我們爺在王府裏被人逼著喝多了酒,回來嗓子就啞了,再也不唱戲了。”


    晴雯心裏暗叫可惜,忙笑道:“小哥,咱們不是來聽蔣大爺唱戲的。麻煩小哥進去通稟一聲兒,就說我們是賈府裏寶二爺派來的。”


    那小廝聽了,忙又上下打量二人一眼,急忙就進去回報了。


    晴雯和司棋便靜靜站在門外等著,不過一會兒功夫就聽見裏頭那小廝匆匆跑回來,笑道:“我們家爺請二位小姐進去呢,快跟我來吧。”


    二人忙道了聲謝,跟著那小廝就進了院子。隻見小院兒裏頭收拾得潔淨,是一處裏外三進的院子。


    那小廝領著二人穿過第一進院子,就來到了第二進院子。迎麵高高的石基上一通三間正房悄然而立。


    二人剛進了院子,正當中的雕花門就被人推開了,一個容貌極美,身段風流的男主走出屋子,含笑而立。


    晴雯一見那男子,心裏忍不住一動:這琪官果真名不虛傳,當真是美貌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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