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絲絲閉著眼睛,睡得靜謐安詳。


    她纖長的睫毛都未曾動過一下,白皙得幾乎透明的臉上,帶著淡淡的從容。


    或許,她已經放下了!


    沈行之伸手撫過她的眉頭。


    “絲絲,我記得……過去,你這裏總是皺著!每日都皺著眉頭,是在心裏怨我嗎?”


    “絲絲,我混蛋!把你害成了這樣……”


    “絲絲,絲絲……”


    無論他在她的耳畔說什麽,慕絲絲都再也不會有反應了。


    她陷入了沉睡,永遠的沉睡。


    “絲絲,這枚戒指戴在你的手上,很漂亮!真的很漂亮。”沈行之抬著她纖細的手,目光在她的手上逡巡,從手背一直到指尖,一個角落都不放過。


    “絲絲終於要嫁給我做新娘了……絲絲,說願意,說你願意啊!”


    “沈行之願娶慕絲絲為新娘,慕絲絲願意與否?嗯?”


    “說你願意!絲絲,求你……”


    沈行之不知在她耳畔祈求了多久,慕絲絲還是毫無反應。


    終於,他意識到,眼前的女孩,是真的不會醒來了。


    她真的徹底離開他了……


    不,她沒有離開!


    她一定站在忘川河邊,站在奈何橋上,看著他,等著他。


    “絲絲,你等我……記住,過奈何橋的時候,不要喝孟婆手裏的湯。灩灩和我說過,一旦喝了那湯,我們的事情,就會被你徹底忘掉!絲絲,我怎麽舍得讓你忘掉?”


    “絲絲,請讓我自私一回,可好?”沈行之啄了啄她蒼白的唇,“記住,等我,不能忘了我!”


    “下輩子,我一定不會再傷害你,一定不會讓你過得這樣辛苦……”


    “絲絲,下輩子,換我來追尋你,好不好?”


    盡管知道她不會回答,可沈行之還是固執地問。


    “罷了,我相信絲絲已經聽到了!來,我們喝交杯酒……我帶來了。”沈行之從身後的桌台拿過了一瓶幹紅,開啟之後,酒香四溢。


    他從衣兜裏掏出了一盒藥物。


    拆開藥盒,將一粒膠囊放進了紅酒內。


    既然父親不希望他接受死刑,那麽……他還有第二條路可以走!


    沈行之早就已經下定決心,如果慕絲絲死了,他會和她一起。


    他已經沒有顏麵和資格再活在世上!


    直到他最愛的女人死了,他才知道他愛她!


    何其可悲可笑。


    “絲絲,有句話,叫做……生不能同床,死同穴。”沈行之看著那粒膠囊在紅酒裏飄轉,漸漸發生作用,嘴角的笑意牽了起來,“絲絲,父親答應我的,等我死後,和你葬在一起……”


    “從今以後,我們再也不分開了!”


    “交杯酒,我喂你……”沈行之將酒水倒在地上,而後轉向自己,“該我喝了。”


    他抬起酒杯,仰頭將杯中的酒水,一飲而盡!


    “哐啷”一聲,酒杯落地。


    高大俊美的男人,拖著僵硬的身軀,緩緩地、一步一步地、爬上了慕絲絲的病床。


    他將慕絲絲的小手抓著,與她十指緊扣。


    “晚安,我的愛妻。”沈行之在慕絲絲的額頭上輕柔一吻。


    男人緊緊抱著她,緩緩合上了桃花般的眼眸。


    人生若隻如初見,何事秋風悲畫扇。等閑變卻故人心,卻道故人心易變。


    初見?他記得呢。


    那時,她笑得真甜。


    終於,她成了他的愛妻!他們,生死不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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