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經……她是那麽瘋狂的喜歡過慕容燁。


    為了能在吸引他的眼光,她甚至會去東屋朝著蘇夫人要銀子,也撿過梅太顏的衣服穿,她那時候已經被喂了藥,腦經不正常,既然大家都喜歡梅太顏,他看著太顏的眸光也柔和,那如果她穿上梅太顏的衣服,他是不是就不會那麽討厭她了。


    隻有她自己知道,她的穿衣打扮是挨了多少抱怨和白眼才換來的,她沒有母親,更沒有可以使喚的丫鬟,她所有的努力隻是為了能讓小時候的那個燁哥哥回來。


    然而,每一次,她得到的隻有他的厭惡。


    還有那些公子哥兒們的嬉笑以及大家小姐們出口成章的嘲諷。


    那個時候,她的未婚夫在做什麽?


    他在冷眼旁觀,甚至會比那些人更過分,給她來一次狠的!


    甚至,第一次,是他給了那些人玩耍她的機會。


    因為她沒有了利用價值,因為她不再是高高在上的梅家繼承人,因為她的背後再也沒有權利的支撐。


    所以他早就覺得這段婚約成了束縛,他想盡了辦法讓她死心。


    可那會兒,她是真的傻啊。


    藥物讓她喪失了心智,或許是貪戀小時候那唯一的溫暖,她以為他會保護她,才這麽不顧一切的一次又一次的衝過去,然後一次又一次的被他傷的遍體鱗傷。


    那些一見到他就心動的大家小姐們可不知道,她們的命運根本不在月老手裏,愛情隻不過是騙人的把戲。


    所謂的愛情,需要權利和情勢的支撐!


    誰家的地位高,誰家手上的兵多,誰家更有權勢,尊貴如慕容燁的男人就會屬於誰。


    其實這些個皇子們都一樣,他們都是生於富貴,身世煊赫的,他們要女人……坊間巷裏什麽樣的沒有?江南塞外多絕色會弄不到?


    然而,他們為什麽還要參加這些所謂賞燈實則相親的節目。


    他們真的是來看美人兒的?


    並不是,他們看的是這些美人兒的姓氏背景。


    他們挑的也不是共度一生的伴侶,而是影響他們仕途的助力。


    所以那個時候慕容燁才會拋棄她。


    因為她非但沒有成為他的助力,還成為了擋在他眼前一塊很礙眼的絆腳石……


    嗬。


    梅開芍垂眸,在眾人看不見的地方,輕輕的勾起了薄唇。


    他以為她梅開芍是什麽人,用的上的時候就好妹妹好妹妹的叫,用不上的時候就一腳踢開,甚至讓她生不如死。


    當年的梅家即便是沒勢了,也不會任由誰這麽欺負!


    “開芍姐姐,你終於來了。”梅太顏笑的一臉甜美,嘴角蕩漾出兩個淺淺的酒窩,十分的無害溫柔:“我還怕你還在生我的氣,不來我這古亭了呢,往年你都來,我們少了你,也會不習慣的。”


    梅開芍沒有說話,隻是淺笑的看著她,看著四周的人。


    那樣的笑意,涼薄,邪氣,帶著能夠看破一切的淩厲。


    不由的就會讓人都想起他們曆年來對她的捉弄,頓時有些無阻遁形,隻想要避開她的目光。


    氣氛有一瞬間的凝固。


    就連端著茶果盤子來回走動的丫鬟們也察覺到了那份無言的尷尬。


    誰都沒有說話,誰也不知道該說什麽。


    方才的笑聲也都斷了,漸漸的,人們的臉色變得開始有些發白。


    梅開芍滿意的看著眾人笑僵了的臉,舉止優雅的坐在了石凳上,聲音裏帶著笑意:“我自然是要來的,這些人我少說也都認識幾年了,不來這麽一趟,我自己都不習慣。”


    眾人嗬嗬嗬的一笑,彼此也沒有開口,三兩個人又湊到一塊去,開始對飲作詞。


    當然這隻是公子哥們的反應,而大部分女人,早已沉迷在突然出現在古亭裏的慕容寒冰身上。


    若不是三殿下俊美非凡到了一定地步,若不是氣質卓然優雅到了一定境界,這些大家小姐們也不至於這般的失了儀態。


    而引起這不小的波瀾的家夥,卻像是沒事人一樣,懶在了石凳上,時不時的會吹了吹手中滾燙的瓷杯。


    他就坐在梅開芍的旁邊,像是在告訴在場的所有人,這是他選定的皇妃。


    梅太顏的臉色變了變,緊了下雙手,才把那份波濤的怒意忍下去。


    就連慕容燁的眸光變得也有些恍惚,最近這幾天,他沒有看到過她,也沒少想起來,即便是想起來了,也是對自己無妄糾纏。


    他短暫地想過與她見麵的種種,不外乎是她吵吵鬧鬧,死纏爛打還陰魂不散,對他無恥癡纏……


    卻沒想過她會因為一紙休書,收了之前所有的動作,甚至連說話看人都和之前不同了。


    她平靜地看著他,嘴角勾著嘲諷的弧。


    那樣的嘲諷他有些心裏不安了起來。


    她之前唱的那首曲子,和幾天前她給自己的眼神。


    慕容燁驟然發現,她再怎麽令人生厭,長到現在也不過是個十六七的小姑娘。


    他從沒想過她會脆弱,


    他說過那麽多傷她的話,做過那麽多傷她的事,她都沒皮沒臉的忽略過去,糾纏得讓他都發了狠,


    才寫了那一張休書,她太傻了,家中又失了權勢。


    他是堂堂大皇子,怎麽能娶一個傻子進門。


    偏偏她不懂,每次見她,他勢必會跟著她一起被眾人調笑。


    他怎麽受的了這股鳥氣!


    他是大湟王朝的皇子,以後勢必會成為這主宰天下的王,她無疑是他身上唯一的汙點。


    朝中有權有勢的大臣們不計其數,偏偏他卻被她粘了上。


    怎麽想怎麽都不甘。


    他才會做出那樣的決定。


    可……現在的她,竟讓他覺得陌生,陌生的讓他有點……不知所措。


    “既然三哥來了,咱們就開始?”慕容長鴻開口打破這詭異的氣氛,眸光中帶著笑意,一派的風流倜儻。


    方媚兒一笑,眼波撩人:“這次是出什麽題?每一年都玩一樣的猜燈謎,都沒有新意了。”


    慕容長鴻點頭,接過丫鬟遞過來的暖爐捧在掌心裏:“方姐姐是有什麽好的提議?”


    “我聽說這梅府裏藏著不少寶貝。”方媚兒雙眸一轉,晶晶亮亮:“不如我們來個尋寶大賽?兩人一組如何?”


    慕容長鴻吊兒郎當一笑,玩心大起:“這個玩法倒稀奇。”


    “不妥。”四皇子坐在慕容燁身邊,臉上略微帶著猶豫的看了他一眼。


    慕容燁聲音挺上去很低沉,質感十足:“什麽寶貝?”


    “我聽說啊。”方媚兒神秘兮兮的一笑:“當年姓梅的那個妒……”


    說到這裏,她一頓,隻見梅開芍正看著她,眸光如寒刀,寸寸刺骨:“方妹妹,怎麽不說了?嗯?”


    方媚兒被她的眼神看的心底發毛,隻強撐著冷笑了一聲:“我隻是在想該如何說。”


    “那你可要想好了,別說錯了話,失了你方家小姐的身份。”梅開芍一邊說著,一邊將茶杯放在石凳上,嘴角上帶著殘酷的笑意。


    方媚兒不比梅太顏,她性子本就火辣,說話大大咧咧,在京城圈也是出了名的。


    但人們不會因為這一點不喜歡她,反而會稱讚她是俠女性子,這就是身為宰相之女的好處。


    以前,她就當著梅開芍的麵,罵梅蓮是個妒婦。


    那時候大家都跟著哄笑。


    梅開芍傻的厲害,頂多就是氣的兩眼通紅,抱著頭往她身上撞。


    那就更給了她欺負她的機會,以她的武氣,隨隨便便出一拳,就能讓梅開芍那個傻子抱著肚子在地上躺一天。


    方媚兒自然知道如今的情勢已經全然不同了,這個傻子恢複了智商,手段還陰險的很。


    她不小心應付著,最後倒會讓別人看她的笑話。


    “開芍姐姐,你這話說可說重了,我可沒有別的意思,妹妹我就是想告訴大家,梅蓮梅將軍曾在這梅府裏留下一個寶貝。”方媚兒笑著,淡淡的撇了梅開芍一眼:“開芍姐姐放心,我們隻是圖個樂子,不會真的把那寶貝拿走。”


    這話無非是在說梅開芍小氣,大家小姐們朝著她這邊看了一眼,雙眸裏帶出小小的輕視。


    誰人不知,現在的梅家已經不同當年了,能有什麽寶貝。


    梅蓮早在活著的時候就失了勢。


    一個女人即便是有打遍天下的氣勢又如何。


    男人需要的從來都不是一個男人婆,而是軟言細語的美嬌娘。


    那寶貝指不定有沒有呢。


    慕容燁沒有說話,隻坐在那裏,隱在長袖下的雙手,因為“梅蓮曾在這梅府裏留下一個寶貝”這句話,微微的攥緊。


    四皇子眸低也劃出過一絲詫異,回過頭來,又是看了慕容燁一眼。


    那個寶貝難道就是……


    “那就這麽說定了。”慕容長鴻一身紅衣,邪氣灑脫到了極點:“我們來尋寶!我要和三哥在一組。”


    “我才要和三哥在一組。”九公主慕容如煙不知道什麽時候睡醒了,小小的身子從古亭外跑了過來,狠狠的瞪了慕容長鴻一眼:“你一個大男人別總和我搶三哥。”


    慕容長鴻一直和慕容如煙都不對頭,仔細算算兩個人也差不了幾歲,可惜慕容如煙個頭小,本來就年齡不大,看上去就跟個小不點似的。


    慕容長鴻把手按在她的小腦袋上:“這是大人的遊戲,懂?”


    “你自己還不是個小魔王!”慕容如煙最討厭的就是他這個七哥,伸著小短腿,在那踹啊踹的。


    慕容長鴻這個氣啊,又不能打她,濃眉狠狠的皺了起來。


    梅太顏適時的走過來:“嗬嗬,九公主,七殿下,你們別吵,為了公平起見,我們抽簽如何?因為苑子裏大,也不知道那寶貝會藏在哪裏,如果是女子和女子一組的話,肯定會多有不便。每位皇子帶一家小姐,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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