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平安符就是個黃色符咒折成一個形,掛在身上放在香囊裏都可以。芷溪歡喜的放在自己的香囊裏,未央用絲帕將平安符收好,欲起身回程的時候看見殿內拉起一串紅繩,上麵掛滿了一對對是小鎖兒,和長命鎖的形狀差不多。


    “這長命鎖怎麽是一對對的?”未央好奇的摸了兩下,對鎖碰撞著,發出清脆的“叮叮”聲。


    一旁的老僧回道,“施主誤會了,此乃姻緣鎖,並非長命鎖。自古男女婚配為姻,情投意合為緣,所以這姻緣成雙存在,寓意出入生雙、不離不棄。”


    “有意思,素來隻聞長命鎖、平安鎖,今天才知還有這姻緣鎖。看著小小的,還挺可愛。”未央玉手輕輕撫過一串串的長命鎖,上麵都有字,想來是求鎖者的名字吧。


    “不僅可愛,還很精致呢,小姐這麽喜歡,要不也勞煩大師給你請一對?”芷溪提議道。


    “我嗎?”未央望著一對對的小鎖有些出神,須臾點頭道,“好啊。”


    “請施主寫下結緣人名字的最後一個人。”老僧說著,遞來毛筆,未央執著筆看著白白的宣紙,沒有猶豫認認真真的寫下兩個字:灝央。


    隨即老僧將紙仔細收了起來,詢問了未央的住址,言明做好了給她送去。未央添了些香油錢,這才圓滿的從忘塵寺離開。


    坐著馬車很快就到了王府,下人們正在貼對聯換新燈籠,處處張燈結彩的很是喜慶。未央看這熱鬧祥和之景,心情也格外的好。


    出去了一趟竟有些累,未央頭有些暈沉,自從取完最後一次血之後就覺得特別容易累。看來是身子還沒補回來,見風或是稍稍動一下都不舒服。


    “小姐,這麽冷的天怎麽還出汗呢?”芷溪掏出絹帕給未央擦著額頭,都是虛汗冰涼涼的。


    “養尊處優慣了,出去走一下就累得夠嗆。要是在塞外,騎一天的馬都還精神抖擻呢!”未央說著,由芷溪攙扶著進了西院,丫頭們在貼窗花,年年有餘的圖樣,紅彤彤的,令人賞心悅目。


    “芷溪,將這個去給側妃。”未央把一個平安符交給芷溪,她立即便去了。隨即又有丫頭上來扶未央,恭敬道,“王爺給您備好了今個進宮要穿的衣服,讓奴婢們伺候王妃穿上,他一會兒就來接您進宮。”


    “知道了。”未央說著,進屋坐下卻並沒有急著穿,隻是擺手吩咐道,“你們先下去吧!”


    “是。”


    待丫頭們都退下後,未央趕緊從枕頭底下拿出那條未繡完的腰束,她將求來的平安符放在裏麵,這才取來金線做著最後的收邊工作。


    其實在養傷的時候,她就開始尋思還從來沒有送過安允灝什麽呢,至少人家送了她桑格花還有玉墜啊,她本來也是想買些東西算了,可是安允灝什麽奇珍異寶沒見過?恐怕她買的東西根本入不了他的眼,更何況自己也沒錢買什麽稀世珍寶,思來想去還是自己做比較有心意,這才從頭到腳想到了腰束。


    從選料選色再到繡蟒紋,一針一線都是她趁他不在的時候偷偷繡的,就希望送給他的時候,談不上喜吧,總要驚一下,這才不枉費一番心思。


    她的繡工不算差,這都是跟著高天祁的娘學的,其實她對這些都不感興趣,包括撫琴。一切的一切,不過是因為蘇青寧,因為安允灝喜歡蘇青寧那樣的大家閨秀。所以琴棋書畫、女紅刺繡,哪怕再不喜歡,她也盡量逼自己去學。學點皮毛也好,總不能和當初一樣什麽都不懂。


    曾經安允灝是她奮鬥的目標,而蘇青寧就是她學習的榜樣,可是後來真真進了燕京,未央才知道蘇青寧會的可不隻一點點,每一樣不是皮毛而是精益求精。未央對此是輸得心服口服,卻也從來沒有想起過放棄安允灝。


    現在談誰介入誰已經沒意義了,她嫁給了安允灝,算是完成了娘的遺願。而她也漸漸開始覺得,或許他真是自己的良人。就像皇後曾對她說的一樣,人生就像茶,總會苦一陣子,但不會苦一輩子了。


    嫁過來的那幾個月,她和安允灝水火不容,如今過了磨合期,一切都朝著好的方向發展,就連佟夫人也跟著眉開眼笑,一看見未央和安允灝一起回娘家就笑意盈盈,張羅一大桌子菜,還不時給安允灝夾菜。


    未央以為安允灝會嫌棄,誰知一點都沒有,他隻說後悔,後悔這麽晚才來後悔錯過了這麽多時間。他喜歡有人叮嚀有人嘮叨,讓他多吃,因為這才像家啊,而他的母後從來沒有過,近年來是好了很多,但母後那性子生就了,涼薄得很。


    “小姐......”芷溪進屋來,見未央還在繡不禁搖頭道,“不累嗎,都繡了這麽久,霓裳閣又不是沒給王爺做,幹嘛這麽辛苦。”


    “霓裳閣怎麽會一樣?我好歹也要送他一樣自己親手做的東西吧,也快了就這幾針了。”未央說這話,一下沒留神紮到了手指,她吃痛的蹙眉。


    芷溪忙道,“我去給你拿藥。”


    “不用不用。”未央習慣性的吮吸了下手指,隨即將線咬斷,抱怨道,“誰知最後一針還要紮我一下,真是。”


    “幸好紮得不深,要不然該有多疼啊,小姐以後別做這些了,累著自己幹嘛?又不是沒人做,再說你要有個閃失,王爺又要說砍我們的腦袋了。”


    “你放心,他就是嘴巴嚇唬人,根本不會那麽做。”未央將腰束收好,扭頭問,“送去北院的平安符,她收了嗎?”


    “嗯,收了。這大過年的,您好心待她,她總不能和自個過不去,和平安過不去吧!”芷溪說著讓丫頭準備熱水給王妃沐浴更衣。


    未央在小廂房泡澡,看著手腕和手掌心的傷痕,真是越看越難看。杜遠給的藥雖然可以淡化劃痕,但也隻是淡化,並且對最先割的地方根本就沒有用,還是一樣的深。


    “醜死了......”未央煩躁的拍著水,芷溪安慰道,“待會多戴兩個鐲子就遮住了,這傷疤哪是一天能消的,慢慢來嘛!”


    “也隻能這麽想了。”未央悻悻道,洗了一會兒就起身來,芷溪幫她穿戴著說,“待會兒進了宮,小姐可別再粗心大意磕破哪裏又流血了,在宮裏特別是過年的時候,見血是大忌。”


    “嗯,你放心吧,我才不會毛毛躁躁。”


    芷溪無奈的想,放心才怪啊!


    王爺準備的是一套紫色偏宮服類的華服,芷溪給未央穿好後,又給她戴上手鐲遮住傷疤,最後才是盤頭發。


    “小姐今天想弄個什麽樣的呢?”芷溪捋著她的秀發問。


    未央看著鏡中自己略顯蒼白素淨的臉,想著今天是除夕喜慶的日子,遂道,“要華麗,能多漂亮就多漂亮。”


    “嗯。”芷溪開心的點點頭,給她仔細的打扮一番,剛弄完就聽外麵回稟道,“王妃,王爺回來了。”


    未央聞言起身拉開門瞧見安允灝走進院子裏來,他今天也換了身霓裳閣新做的衣裳,絳紫寬袖蟒紋袍,老遠的他便看見未央,笑道,“過來。”


    隨即未央就像隻蝴蝶兒翩躚飛到他麵前,笑語嫣然道,“好看嗎?”


    他牽著她的手在自己麵前轉悠兩圈,香味繚繞,鑲金邊紫雲袍隨風搖曳,就像那嬌嫩的花兒一層一層的綻放開來。


    她揚嘴微微一笑,燦如春華,皎如秋月。肌膚細潤如溫玉泛著柔柔的光,櫻桃小嘴不點爾紅,嬌豔若滴,腮邊兩縷發絲隨風輕柔拂麵憑添幾分誘人的風情。紫色外袍裏是件水綠色的長裙,繡著淡雅別致的百合花,素紗絲綢在腰間盈盈一係,完美姣好的身段立顯無疑。


    他低眸凝視著她,那眉宇間的一點朱紅,在雪白肌膚的映襯下,愈顯妖嬈嫵媚,就像此刻她唇間的一抹唇砂。


    他才發現她竟沒有抹唇脂,一切是這樣的清新自然。他越來越喜歡這種感覺,不似熏香的濃烈,淡淡的卻足以令人意亂情迷。


    她不再是處處作對的小丫頭了,這朝夕相對中早已不知不覺完成一個少女到妻子的蛻變,她羞澀的回應他,哪怕四下都有丫鬟那又如何?隻是他從來不是適可而止,更不會蜻蜓點水,他微微鬆開她,望著她臉頰自然卻誘人的紅暈,俯身吻著她的臉頰低語,“你今天很漂亮。”


    “隻有今天嗎?”她不依不饒。


    “本王的娘子天天都漂亮。”


    “這還差不多。未央羞紅了臉,挽著安允灝進西院來,芷溪已退下,她動手解著安允灝的腰束,他勾嘴邪笑,“這是......”


    “你想得美。”未央嬌嗔的瞪了他一眼,從床上拿過之前繡好的腰束給他換上,他的尺寸大小包括喜歡的花色和顏色等等,她都研究過,所以係上去剛剛好。


    “你做的?”安允灝驚訝的看著自己的腰束,是他喜歡的玄青色,上麵用銀絲繡蟒紋金絲勾卷雲邊,處處彰顯尊貴且精致非凡。


    “剛剛好,喜歡嗎?我可是把平安符繡在裏麵咯。”未央給他調試著,卻被一個手臂攔抱入懷中,她本能的往前貼近他的身體,雙手環放在他的腰上。


    他什麽都沒有說,也沒有說喜歡也沒說不喜歡,所以未央一直不知道他到底怎麽想的。隻是那一刻,他就那麽抱著她,一直一直用那股熟悉的男性氣息將她包圍。他的手很大很緊,抱著她從來沒有鬆懈過,讓她覺得自己是如此的被他需要,舍不得鬆開一寸。


    他是喜歡她的對不對?她一直這樣想著,如果沒有蘇青寧,他們也會是最般配最般配的夫妻,對不對?他們也是可以幸福可以恩愛的,可是為什麽偏偏橫著一個蘇青寧呢?


    “王爺,屬下已經將佟夫人和高公子接來了。”周成回稟著,門是敞開著的,所以進院來的佟夫人和高天祁自然看見了摟抱在一起的兩人,未央忙鬆開安允灝羞得臉通紅,安允灝自然的牽著她的手走了出去,喊了佟夫人一聲“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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