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便出宮到了聽雨園,隨行的侍衛有周成和幾個未央根本就不認識的,未央本想幫安允灝撐傘的,但有周成做了,所以她還是隻能安安靜靜的待在他懷裏。


    漫天雪花和四年前一樣,整整四年了,闊別這麽久再次回來,心情不是激動,更多的是感慨和輕鬆。


    雪花間或飛落在她的額頭、臉頰,冰涼涼的,在她臉頰融化。她抬眸看著安允灝,他臉頰的傷痕還沒有處理,此刻雪花飛落在他的眉梢,落了一片晶瑩。


    很快便到了山頂的屋子,安允灝將未央抱了進去,周成等人則在山下的木屋裏待命。


    “冷不冷?”他柔聲問著,那眉宇間的清朗,哪裏還是過去那一身戾氣的王爺,更不是今天發脾氣的皇帝。


    一想到他發脾氣,她就不安,“你今天發脾氣的樣子好凶。”


    她這話題就扯遠了,安允灝正視起來,問,“你怕?”


    “嗯。”她點了點頭,他寵溺的笑笑,“放心,朕不會凶你,永遠不會,別怕......”


    “我才不相信你的嘴,回去要白紙黑字的寫下來,給我的保證書。”


    “好好,按個手印,要不蓋個玉璽也行。”他無奈失笑,將她放在軟榻上,又怕涼著蓋得厚厚的。


    未央看著屋內的陳設,似乎和那一年不同,“你後來來過?還是這地方有別人來?”


    “這地方除了朕沒人敢來,去年冬天大雪鋪地,朕一個人來的。沒有你,沒有周成,就朕一個人。”


    他說著,她突然也覺得這四年他也不容易,東征戰場可不是說著玩的,聽聞回來時死傷已過半,為了擴張疆土,為了讓胤國更強大,有太多太多的人為之付出了寶貴的生命。


    她探身摟著他的脖子,“以後我陪你一起來,不會是一個人......”


    “未央,朕怕了,你已經騙過朕一次了。過去四年,你都沒有陪朕。”


    她望著他不再稚嫩的臉,這個成熟的男人是她的丈夫,她的手溫柔的貼在他的臉上,那堅毅的臉是如此冰冷。


    四年了,恨了四年怨了四年,可是那一箭卻不是他。至於藥人的事,她雖然恨雖然惱,但也曾想過兩不相欠,唯有那一箭,讓她恨了,恨到一定要回來,一定要報複他。曾經想的報複就是毀他一切在乎的,他喜歡蘇青寧,那麽她就讓他們感情徹底不存在。他若喜歡孩子,那麽她就堅決不給他生,懷了也要弄掉......


    這些惡毒的想法,沒有來得及實現,計劃確實永遠趕不上計劃。從來沒有想過,她會更愛這個孩子,會更舍不得失去他,就連所有的報複,都能為了他徹底放下。


    她突然能感覺那份做母親的心,都是希望孩子健康快樂的。如果她的母親,如果惠妃知道她不快樂,為了報仇不快樂,那麽母親是不是也會希望她放棄?她自私的想,母親也是同意的吧!?


    “允灝......”捧著他被風雪冰涼的臉,未央覆上他柔軟的唇,深深一吻。


    安允灝是冰山也在那一瞬融化,他心滿意足的將她擁入懷裏,看不看雪在此刻已經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他們還在一起,還有他們的孩子。


    軟榻很寬,安允灝可以擁著未央看雪,一晚上,他們彼此講了很多很多四年間的事。安允灝的故事顯得單薄多了,除了打戰就是登基,然後是政務,似乎沒什麽可講。


    而未央講了楊航之,講了明憶,講了那個北涼給了她第二次生命。盡管她也和安允灝一樣,不喜歡北涼的皇帝,傳聞嗜血殘忍,可是,這依舊改變不了未央為他們所救的事實。


    他們可以敞開心扉聊很多,惟獨惠妃不可以。未央不想說自己是惠妃的女兒,而從今天起,她也想不孝的忘掉那件事。她的母親是佟夫人,那個養育她的佟夫人,再也不是那莫名其妙讓她陷入仇恨的惠妃。


    當年三妃的事,是是非非早就說不清楚,就像芷溪說的,宮裏是沒有真相的。如果有,皇帝早就查出來了,何故等到今天。


    她現在好不容易和安允灝冰釋前嫌,並且要一起迎接他們的孩子,她不想再橫生枝節,隻期盼孩子平平安安的降生。


    當年射箭的事,因為事發地在河中,所以很多證據被衝散,且時隔這麽多年,想查太難。隻是未央知道,有一雙手在推她,推她走向安允灝。多年前也是,現在亦然。


    然後,為什麽,為什麽有人一定要讓她和安允灝在一起?她有時候想著想著,覺得是個大陰謀,不安又惶恐,以至於後來都不敢想了,對未知的事情過多的揣測終究是自己嚇自己。


    還有那小紙條的事,沒有署名,說給安允灝聽,會不會以為是她自己搞的?她不想讓對方有這種懷疑,畢竟現在蘇青寧也自食惡果了,蘇家敗了,她的靠山也倒了。如今雖依舊居住在棲霞宮,但那氣焰早已不是昔日了。


    整整一晚,未央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麽說著說著就睡著的,隻知道一醒來時,身側空空如也。她心中陡然也是一空,忙大聲喊,“允灝、允灝......”


    沒有人回應,她慌了,跳下床門外堆了兩個雪人,卻沒有安允灝的人影。她大聲喊,“允灝,你在哪,安允灝......”


    他早朝去呢?可是,她昨夜明明就聽他說今天休息的啊。


    “安允灝、安允灝......”


    她喊的話在寂靜的早朝,一次次又回蕩在她的耳朵裏,她突然怕極了,還沒有嚐到失而複得的喜悅,這會兒又沒有蹤跡。


    “允灝......”她站在雪中,四周一片寂靜,茫茫天地仿若就隻有她一個人,好孤單,好不安。


    “允......”


    “朕在這兒!”他倏地從身後輕輕摟住她,未央卻猛地後頭緊緊抱住他,失聲問,“你去哪呢,去哪呢?”


    “朕一直都在,隻是你不曾回頭,所以看不見。”他緊緊摟著她,“朕隻是離開你視線一小會兒,你就這麽慌亂不安,若有一天朕真的不在了,你該怎麽辦,朕......”


    “你怎麽會不在呢,你會長命百歲,會一直在我身邊啊,你不要胡說八道。”


    “朕隻是假如.......”


    “沒有假如,你再說我就生氣了。”她氣鼓著臉,他卻忽而俯身吻住她的紅唇,纏綿許久輕聲說,“朕不走,朕永遠都在你身邊。”


    雪山之上,兩人深情相擁,雪花輕飄,卻隻會在他們心間融化。因為那裏有一股暖流,緩緩淌過彼此的心田。


    這世上,有許多事該執著該不悔,也同樣會有許多許多的事,需要我們退一步學會放棄。人生的主題不可能永遠隻是仇恨,在能相守相愛的日子,為何不痛痛快快的愛一場?不問結局,勇敢付出,就像從未受傷害一樣!


    東軍營。


    “駕駕”


    今個一早來了興致,高天祁應粱鷹挑戰,和他在雪地賽馬。結果,果然那斯斯文文的粱鷹不是對手,此刻已經被甩得遠遠的,居然還好意思讓他等。賽馬有等的嗎?輸了就乖乖的回去給他按摩捏背。


    “喂,天祁,高天祁......”粱鷹簡直氣急敗壞了,“你這個蠻夫,你懂不懂憐香惜玉,讓你慢點,能聽見沒有,高天祁,高天祁”


    粱鷹簡直要失控了,話音剛落恍然驚覺說了不該說的話,幸而高天祁跑得遠沒有聽見。她快速的催著馬,想離他近一點,可是,每次好不容易靠近了,他又故意騎得很快,周而複始,戲耍她樂此不疲。


    跑著跑著,粱鷹突然覺得好失落。這樣追著一個男人跑算什麽樣子,雖然她早就忘了自己是女兒身,從皇宮裏被放出來追尋自由,但這也太自由了吧,自由到高天祁都完全忽視她。


    她哪裏是什麽梁國的雄鷹啊,她就是一直飛來飛去的小如鶯,想停在他的肩頭,奈何高天祁壓根就看不見她。


    突然好煩了,高天祁那家夥還在一直跑,她大喊幾聲無果後,猛地一拽韁繩煩躁極了,誰知馬被她扯疼了,居然嘶叫一聲將她從馬背上甩了下來。


    “砰”她真是命苦,摔下就摔下,居然路邊都是石子,磕傷了腿不說,還磕到頭了。她不安的摸了摸,幸好幸好,沒暴露那張緊貼肌膚的麵具。


    “嘶”


    馬一頓亂跑,居然超過了高天祁,他一看馬背上沒人,扭頭才發現粱鷹摔在了地上。立即調轉馬奔了回來,本來還調侃粱鷹兩句的,但看“他”頭都出血了,忙翻身下馬,“怎麽呢,磕著頭呢?”


    “啊,別碰!”她吃痛的後退,他卻還湊上來,“讓我看看傷口深不深。”


    “哎呀,好痛好痛,高天祁你就不知道輕點。”她連連抱怨。


    高天祁沉著臉,“你一個大男人,這點痛喊什麽喊,丟死人了!”


    “你!”她氣得不說話。


    高天祁用裏衣袖子給她額頭的血擦了擦,粱鷹一直咬著牙沒喊,見他將隨身帶著的跌打粉倒在上麵,更是一陣刺痛。她忍不住了,啊啊的大叫,淚都飆出來了。


    在外麵打仗或許是沒心思理會粱鷹,還不覺得“他”有什麽問題,怎麽一回來就越發的娘娘腔。


    見高天祁上下打量自己,粱鷹連忙緊了緊自己的衣領,警惕道,“你想幹嘛?”


    “他”的反應簡直可笑,高天祁無語,“我對男人沒有興趣,特別還是你這種不像男人的男人。”


    “喂,高天祁!”粱鷹氣惱的想踢他,才意識到腿竟傷得這麽重,一踢痛得她直叫喚。


    “受傷了就老實點!”高天祁皺著眉,查看起粱鷹的腿。


    見他要摸自己的腿,粱鷹嚇得本能的一縮,卻更痛了,“你幹嘛,別碰我。”


    “不碰你,怎麽看傷口,怎麽上藥?”


    “反正,你不許砰我,我自己可以。”說著搶過藥,可是腿不能縮回來,手也夠不著褲腿。


    高天祁冷不丁道,“怎麽像個女人似的,磨磨嘰嘰。”


    “你才像女人呢,你再這麽侮辱我,我就......啊,你你你,鬆開,高天祁,你這個混蛋......”粱鷹痛得大叫,想逃開男人的製空,但顯然是徒勞。


    高天祁握著她的腳踝,怕她掙紮很用力,簡直要捏死她了。他另一隻手麻利的卷起褲腿,粱鷹小腿上多處擦傷,特別是膝蓋上。


    但是粱鷹這腿怎麽和他的不一樣,這麽白這麽細......


    “你到底還擦不擦藥了,亂看什麽?”粱鷹紅著臉催著,“你是不是有斷袖之癖啊,男人的腿都要看。”


    高天祁直接都想吐了,還斷袖之癖呢,他才沒那種嗜好。心無旁騖的給粱鷹上完藥,放下褲腿後,沒好氣的問,“能走路嗎?”


    粱鷹楚楚可憐的搖了搖頭。


    “那我扶你!”


    她第一次起了邪心想讓他抱,因為進宮好多次,都看著皇帝抱著靜妃走,為什麽高天祁就這麽木頭,在一起都快兩年了,居然、居然一起在帳篷裏睡過,都不知道她是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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