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倘若降得太低,比如五十兩,直接砍了一半去,想必從前買過衣裳的老主顧便不痛快了。而七十兩則是一個微妙的分界線,一來大家都覺得便宜了,二來曾經買過衣裳的老主顧,也不會覺得超出接受範圍。


    畢竟,她們早穿上身那些日子,出盡了風頭,卻是拿銀子買買不回來的。


    花芯等人群中安靜了些,便道:“我絕無虛言。隻不過,有一條大家記住了,咱們布坊的成衣,每次出新樣式的時候,仍舊是有限額的。且,每日隻接受三單,價格提至一百五十兩。”


    話音落下,排隊的人群又唏噓起來,卻是沒有再如炸鍋般的沸騰。一百兩銀子對她們來說,已經是難以承受的一筆。至於一百五十兩,那是根本想也不必想,絕不會買的了。


    當然,也有人麵帶優越之色,鳳栩閣此事辦得有意思——別人買不起,不代表她們也買不起。


    總有些人,是買得起的。這也是鳳瑤的意思,最大頭的銀子,還是賺的有錢人。至於平民百姓,日後這曲裾普及了,她是打算將價格再降下去的。此時隻不過是尚未普及,需要噱頭,便賣得格外昂貴。


    “一百五十兩一套的新衣裳,俺們買不起,那三個名額,俺們想都不想。”有個陪著媳婦來買衣裳的漢子,揚著頭說道:“姑娘,你開門不?快點給俺們下單子,俺們要訂衣裳!”


    其他人也紛紛說著類似的話,催促著花芯開門。


    花芯便道:“好。大家就排著隊,一個一個來。”然後朝祿兒招了招手。


    祿兒早已經機靈地跑過來,身子靈活地繞過人群,站到門前取出鑰匙打開了門。等三花進去後,便站在門口,對外麵排隊的人道:“一個一個進去,誰都不許擠。”


    人群卻又喧嘩起來,紛紛嚷著道:“我們排了五個隊伍,到底是怎麽進呀?”


    祿兒便笑嘻嘻地道:“自然是按著先來後到,哪一隊最先排起來的,便先從哪一隊開始。”


    排在隊尾的人又不樂意了,嚷道:“可我比他們來得還早呢。”指著另一個隊伍的排在前頭的人道。


    祿兒素來是在市井裏混慣了的,不是花芯這樣的姑娘們可比,此刻聞言也不急躁,隻是一一指了幾條隊伍,笑嘻嘻地道:“便從這一隊伍開始,然後是這一隊,最後是這一隊。大家從頭到尾,一個一個來,誰也別著急。若是不服氣的,即時離了,明日再來排。”


    眾人隻聽他這麽說,便也沒什麽好說的,收了聲安生等了起來。


    然而,來的人實在太多了。三花一個量身、一個記尺寸、一個管賬。等到一個時辰過去了,竟然連一條隊伍也沒有接待完。


    漸漸的,人群便又叫嚷起來:“照這樣的速度,得什麽時候才能好呀?”


    “就是,天黑了也輪不著我們呀。”


    “要不我們自己把穿衣裳的尺寸告訴你們,你們比著照做就好了。”又有人出主意道。


    隨時便有人應聲叫好,道:“說得是,這樣多節省時間啊!”


    祿兒一聽,也覺著是個好主意,便應了一聲,進了店裏請示去了。


    花芯一聽,卻立即搖頭道:“不行!必要我們親手量過了才算的!”


    花蕊也接話道:“說得是。總要我們自己量過了才算,否則她們萬一給的不合適,等我們的衣裳做出來,她們穿著不喜,到時丟麵子的卻是我們了。”


    到那時,隻怕又要引出亂子,那些穿著不合身的衣裳的人,拿著衣裳到街上亂說一通,別人就都知道鳳栩閣做事情不認真,濫竽充數了。且,就算她們原本沒這意思,保不齊被什麽人一蠱惑,便就有了。


    祿兒一聽,卻是這個理兒,便出去回複了。


    人群中頓時爆出一陣不滿聲,花蕊想了想,卻是頭痛起來。因為,太慢了。外頭排著烏壓壓的人,這得什麽時候才弄得完?


    倒是花芯又有了主意,眼神往隔壁一瞟,道:“叫陸掌櫃想辦法去!”


    “這個主意好!”花蕊眼睛一亮,無憂坊如今已經不做成衣生意了,閑置的那些夥計與賬房,一日裏頭也接待不了多少客人。便朝花芯的肩膀上一拍,道:“你去吧!”


    花芯便擱下量尺,抬腳往外頭去了。


    隔壁,陸掌櫃確實在櫃台後頭感慨。這才幾日工夫?那時被他嫌棄的鳳栩閣,居然當真就做得如此壯觀,令他們隻有眼睜睜瞧著的排場。又看了看自家布坊裏頭,掛著的一匹匹布,再沒了成衣的牆上,不由得搖了搖頭。


    生意冷清得很,令陸掌櫃有些懷念當初客來客往的日子。隻不過,此時卻也不嫉恨鳳栩閣。因為玉無憂說了,無憂坊同鳳栩閣是合作夥伴。


    鳳栩閣的成衣,所用的布匹,都是無憂坊的。如此算起來,鳳栩閣的客人越多,無憂坊賺得銀子就越多。


    可是,就這麽坐等收錢的日子,卻是叫陸掌櫃有些閑得骨頭都鬆了。就在這時,卻見花芯抬腳邁進門檻。


    陸掌櫃不由驚訝,問道:“外頭這樣多的客人,花芯姑娘怎麽還有空閑來我們無憂坊?”卻是認得出花芯的。


    隻因為三花雖然生得一模一樣,然而穿戴打扮並不相似,風格各異。且,xing情也不一,故而長久相處下來,陸掌櫃大半時候也都能辨認得出來。


    隻聽花芯張口就道:“陸掌櫃,叫你店裏的小夥計們,都到我們鳳栩閣幫忙去。”


    陸掌櫃不由愣住了,隻道:“花芯姑娘,哪有這個理?”他們縱是閑著,也決沒有到別人家去幫忙的道理呀?


    花芯往前一步,拍著桌子道:“怎麽沒有這個理?我們鳳栩閣賺了錢,你們是不是分一部分?如今我們鳳栩閣撿銀子都撿不迭了,叫你們幫忙撐開口袋,很難為你們麽?”


    花芯素來是個潑辣xing子,此刻拍桌子瞪眼的模樣,端的是驚豔風情。陸掌櫃早已經過了貪花的年紀,卻也是有些懼於她的潑辣,加之花芯說得有理,便隻得應了:“好。”


    說罷,留了一個老夥計看店,便率領其餘人一同出了門,往鳳栩閣去了。


    等眾人看到無憂坊的人居然都進了鳳栩閣的門,且就連掌櫃的都來了,不由得紛紛碎語起來。原來,曾經鬧得不可開交的兩家布坊,竟然當真和好了。


    便有人對鳳栩閣的印象,更加好了一分——就連曾經撕破過臉皮的對頭,都能夠和好如初,鳳栩閣的東家果然是心胸寬闊之人!


    有了陸掌櫃等人的加入,隊伍縮減的速度便越來越快了。三花將記賬、記尺寸等事情都交了出去,每個人都隻負責為客人量身,一下子速度快了三倍不止。


    與此同時,無憂樓此時也引起了不小的轟動。


    昨日乃是桂花節,因著歡鬧喜慶,故而不少人家都在酒樓裏點了菜,在家中擺宴等等。無憂樓作為黃沙鎮上最大的酒樓,自然接的訂單十分之多。從昨晚無跡等菜時,傳來的話裏便知道了。


    而聞人宇近來受鳳瑤的影響頗深,居然給他想出一個法子來,那便是每家來取菜時,他都單獨贈了一份川菜。贈得多了,如果人家不喜歡,倒掉便浪費了。且,成本也不低。故而,一份小菜便隻取了一隻小小的碟子,盛了約莫cheng人兩口的量,單獨擱起來。


    後來,聞人宇一想,贈一份也是贈,贈多份也是贈,不如索xing大方點。故而,便將無憂樓欲推出的川菜,每樣都做了一大鍋,分成許多小份兒,又每樣撿了一份,擱進一隻單獨的小食盒裏,湊成一盒川菜集錦。


    且,也不是家家都贈的。對於老顧客,有些身份體麵的,訂的菜較多的,自然是贈了一隻食盒,又說了許多好聽的祝福話兒。對於點的菜較少,或者沒什麽體麵的,便隻贈了一份兩份,叫他們嚐一嚐鮮。


    畢竟是白白送的,又不要錢,故而也博得了許多名聲。


    聞人宇想出這個法子,原是累了無憂樓的大廚們,從一早上就開始準備。一整天下來,等到晚上回家後,兩條胳膊都抬不起來了。


    當然,這裏頭也包括了聞人宇。然而聞人宇心裏卻是開心的,晚上睡覺前還興奮著,也不知道這一舉動,次日會取得什麽樣的效果?待到第二日,卻是便知道了。


    還不到晌午,便有熟人來了樓裏,點名便道:“老方?你昨兒做的那個菜,竟是叫什麽?味道十分辛辣衝口,我們家老太爺今日下巴上都長了疙瘩!”


    聞人宇此刻在廚房裏,教導著小徒弟們擇菜,聞言撂下了小徒弟們,走出來看見來人,卻是笑了:“怎麽?你這是尋仇來了?方爺可告訴你,那菜是白送你們的,你吃了高興誇我可以,要是來找麻煩,方爺可不願意的。”


    那人便哈哈大笑起來,走近來摟過聞人宇胖乎乎的肩膀,擠眉弄眼地道:“昨兒我們家老太爺吃得可帶勁,那一盒子全給他老人家一個人吃了,高興得大晚上不睡覺,找我們陪他抹牌。噯,再給哥們整兩道,價錢你開!”


    聞人宇一聽,心裏樂了,他的感覺沒錯,這樣濃烈的味道,卻是適合味覺漸漸消失的老人。何況,昨晚贈送的那些小菜,因著分量少,更是多加了三分鹽巴。


    對於這個結果,竟不覺著驚訝,隻是樂嗬嗬地道:“真是對不住,那道菜的一味調料呀,卻是使完了。老顧啊,你再等兩日吧。”


    顧老爺原是一名三十多歲,近四十歲的中年人,身量中等,隻是麵色較聞人宇略黑。卻是跟聞人宇一早就熟的,聞言不悅地道:“你少哄我,怕我不給你銀子是怎的?快些,我家老太爺等著吃呢。”


    聞人宇卻隻是搖頭拒絕道:“真是沒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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