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夫人,本郡主似乎不曾喚你入座?難道巴結上王爺,便讓鳳夫人的規矩禮儀全都拋之腦後了?”李玉箐忍不住又諷刺道。


    鳳太傅是個低調的人,他不曾把鳳瑤的事嚷得人盡皆知。原本在鳳太傅的打算中,便是跟皇上通過氣,確認鳳瑤與慕容鈺的完婚日期後,再披露出鳳瑤的身世。故此,竟沒有幾個知道鳳瑤的身份的。


    在世人眼中,鳳瑤仍舊是小農婦出身。李玉箐所打聽來的消息,也是如此,故而毫不留情地諷刺道。


    鳳瑤在椅子上坐定,才偏頭看向李玉箐,淡淡說道:“郡主何必慌不擇言?此事皇上已經替你遮掩住了,你的顏麵完好保存,又何必說這番話呢?”


    “你什麽意思?”李玉箐瞪起眼睛道。


    鳳瑤勾了勾唇,反問道:“明人麵前不說暗話。當初,使女們為何被下藥,使得在她們台上做出那樣狼狽的姿態,郡主以為我不知情?”


    李玉箐抿起嘴唇,冷笑道:“鳳夫人可真是得了便宜還賣乖。明明是你的婢女陷害我們的模特兒,此時竟做出一副無辜者的姿態來,真是叫人瞧不起。”


    鳳瑤靜靜地盯著她,半晌方道:“郡主想要我拿出證據來嗎?證明你確實見過我的婢女,證實你答允過她什麽,證實是你帶她進入明秀莊的後台——”


    “鳳夫人不要說笑了!”李玉箐尖聲打斷她道,“我不曾見過你的婢女,也不曾帶她到過明秀莊!”


    “那你為何口口聲聲說是我的婢女下藥?證據在何處?”鳳瑤忽然厲聲說道。


    李玉箐不由得一頓,對上鳳瑤冷厲的目光,禁不住向後靠了靠。這樣冷厲的目光,像冰錐一樣,刺得心中一片冰冷空洞。


    “證據……證據……”李玉箐結結巴巴地道,被鳳瑤的兩束冷厲目光瞪著,居然腦中一片空空。


    她指責鳳瑤的前提,便是見過青槐,並相信了青槐的話,帶她進了後台。可是方才,她又反口說沒有見過青槐。這讓她的指責如何立足?一時間,李玉箐的臉色紅紅白白,愣愣說不出話來。


    看著李玉箐呆愣的模樣,鳳瑤並沒有為難她太久,而是說道:“事情我已經知道了,模特兒們中了**散,實屬活該。至於他們被害,則是你我之間的矛盾,讓歹人趁虛而入,隻為挑撥你我關係。”


    李玉箐呆呆的,聽著鳳瑤的話。


    “還想繼續明秀莊的比賽嗎?”鳳瑤忽然話鋒一轉,緩聲問道。


    李玉箐卻沒有轉過思路,捏著拳頭問道:“此事就這樣過去了?我們就平白損失這許多?”


    每一名夙國美女,都是數額不小的一筆銀子。哪怕夙麗娜與她有些交情,也不能阻止夙國的其他老狐狸們對白國進行敲詐。


    李玉箐不甘心,她明明什麽也沒有做,她隻是沒有阻止青槐的計劃,她甚至沒有給青槐提供一絲便利。隻除了,她讓青槐跟隨隊伍進入明秀莊的台後。然而,就是這樣一點微不足道的事情,就讓她損失許多,她無論如何不能甘心!


    “你想要討回來?”鳳瑤的聲音輕飄飄的,仿佛威風一樣拂過李玉箐的耳畔。


    然而李玉箐卻眼睛一亮,看向她道:“你有辦法?”


    次日,鳳瑤與李玉箐進宮麵聖,謝過皇上聖明。而後向皇上請示,明秀莊的比賽繼續或者再度重新開始。


    皇上看向李玉箐問道:“郡主的意思是?”


    李玉箐趁機說道:“雖然之前的比賽情況,看起來是白國不利。然而,白國不是膽小懦弱之輩。不到最後一刻,絕不認輸。”


    皇上不由得又想起來,前幾天問太監總管的話:“為什麽如今的女子都如此倔骨頭?”慕容熙兒是,鳳瑤是,這個白國的郡主也是。


    “既然如此,那便依郡主的意思。”皇上微微點了點頭。


    語畢,李玉箐仍舊站在殿中,不曾提出退下。皇上不由好奇,看著有些局促的李玉箐問道:“郡主還有何疑慮?”


    李玉箐咬了咬唇,似乎終於下定決心,才抬起頭道:“有一件事,懇請皇上做主。”


    皇上示意道:“郡主請說。”


    李玉箐便道:“在皇上調查使女們的死因時,我與夙國公主也曾調查,查出來一件事情。”


    皇上聽到這裏,不知為何竟然心中一頓。明明是一個十來歲的女孩子,能有什麽心機?


    目光掠過站在李玉箐身邊的鳳瑤,重要的證據,她都已經提上來了,而他也做出了最合適的舉措。李玉箐還能說出什麽花樣來?


    皇上用了一個呼吸的工夫,讓心中的淡淡不妙散去,抬手示意道:“郡主請說。”


    李玉箐立即清聲說道:“使女們在死亡之前,曾經中過一味下三濫的藥,當時明秀莊的看官們都瞧見了,叫做‘**散’。而這味下三濫的藥,是由秋棠苑的錢老爺的第三子,錢三爺提供。請皇上明鑒。”


    皇上聽罷,蒼老的麵上抖了一抖,轉動眼珠子看向鳳瑤。幾乎是下意識的,皇上認定,這則消息定是鳳瑤提供給李玉箐的。


    李玉箐是外來戶,在玄京城並沒有根基。而鳳瑤……連丞相府的消息都能夠得到,又何況區區一個商人府上?他在想,莫非李玉箐與鳳瑤合作了?


    原本應當反目的兩人,卻出乎意料地聯手了,讓皇上想不通,她們的目的是什麽?


    皇上耷拉著蒼老的眼皮,審視著站在殿中的兩名年輕女子。一名二十出頭,一名十六七歲,才將將與他的小女兒一般。然而就是這兩名小女子,也敢跟他玩起了心眼兒。


    原本應該不悅的,然而奇異的是,此時皇上心中更多的卻是新奇。哪怕同蘇丞相那樣的老狐狸打交道,甚至也不如此時吃力。這究竟是為什麽?


    皇上微微沉思起來,半晌後才有了答案。大概,他與蘇丞相等臣子們交手數十年,彼此熟悉得不能再熟悉,蘇丞相的舉動,十九八九他都能夠猜出來。而眼方站著的這兩名女子,卻是年輕鮮活,同他並不熟,所以他才無法預測。


    帶有審視的目光,從李玉箐的身上掃過,移至鳳瑤的身上,略略停頓後,又回到李玉箐的身上。如此反複,久久不語。


    鳳瑤低頭垂首,在這片靜寂中毫無緊張之感,一聲也不吭。然而對於李玉箐來說,來自上方的兩道探視xing的目光,卻灼熱沉重得令她無法忽視。漸漸的,心中有些驚疑。


    皇上為何不予表態?究竟為什麽沉默?秋棠苑錢家做出那樣失態的事情,皇上為何還要猶豫?思及至此,不由得微微偏頭,餘光瞥向鳳瑤。


    莫非,這又是鳳瑤的打算之一?一時間,李玉箐也不知道是不是懊悔,竟然冒然聽了鳳瑤的建議,與她一起進宮麵聖,提起這件事來。


    “朕會著人核實此事。”終於,皇上打破了這片寂靜,開口說道。


    李玉箐聞言,立即稱頌道:“皇上英明。”


    鳳瑤仍舊閉口不言,低頭垂首站在一邊,仿佛這件事同她沒有什麽關係。直到皇上揮了揮手,對她們兩人說道:“賽事的安排,由鳳氏來主持。其餘事項,回去等朕的旨意。”


    “是,皇上。”鳳瑤與李玉箐雙雙告退,離開宣明殿。


    身後,兩道沉沉的目光,盯著她們的背影,直至不見。


    “皇上?”太監總管目中露出擔憂,看向靠在椅背上,久久不語的皇上。


    但見皇上神情莫測的麵上,漸漸露出沉沉的惱怒來,蒼老的聲音緩緩說道:“朕,是不是老了?”


    老到辨不清年輕人的想法與做派,老到控製不住心中的嫉妒。老到每當大腦放鬆下來,便能眼睜睜地感受著生機從血液中流逝。


    出了宮,坐上回去的馬車,當簾子放下來的那一刻,李玉箐僵直的脊背仿佛融化的冰塊,一下子坍塌下來。


    “大景朝的皇上,怎麽會如此可怕?”李玉箐情不自禁地喃喃道。


    以她的驕傲,原本不會如此輕易透露自己的情緒。然而方才在宣明殿中,那一片死一般的沉寂,讓李玉箐直覺自己遊走在死亡的邊緣。出了宣明殿,那種陰沉沉的氣息仍舊縈繞不散,直至出了宮門,才終於散去了。


    鳳瑤想起那位蒼老的男子,曾經做下的種種令人驚懼的事情,漫不經心地道:“你想多了。”


    李玉箐也不是真的尋求安慰,她癱軟在車廂壁上,輕喘了好一陣子,才漸漸恢複過來。此時,想起皇上的答複,不由得抬頭看向鳳瑤問道:“皇上會像我們想的那樣做嗎?”


    “這就要看白國在皇上心中的分量了。”鳳瑤淡淡答道。


    李玉箐眼神轉冷,瞪了她一眼後,便別過頭不再吭聲了。


    回去後,兩人又討論了一番,決定三日後再次舉行賽事。


    規則章程仍舊按照上回的來,唯一不同的是,這回李玉箐提出,不再一場又一場,大景朝與白國夾雜著比試。而是按照單雙日來,譬如單日大景朝,雙日白國,如此比試。


    鳳瑤對此沒有異議,隻是似笑非笑地道:“郡主這回似乎格外有信心?”


    上回之所以那般比試,便是李玉箐心中無底,才厚著臉皮央著鳳瑤答應。而比賽過數十場,如今李玉箐早已經清楚流程規則,又豈會怯場?自然是按照她心目中設計的方案來了。


    在心中設想種種比賽花樣的李玉箐,假笑著答道:“有鳳夫人無私地教授,箐兒如今也能處理一些局麵了,再不敢事事麻煩夫人了。”


    “既然郡主如此說,那便依照郡主的意思。”鳳瑤無可無不可地道,說完之後,加了一句:“第一日,由大景朝出場。”


    “不行!”李玉箐斷然拒絕道,“上回比賽時,便是大景朝第一個出場,這回該白國先出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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