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惜柔對傅皓琛和洛恩曦的關係平穩進展一籌莫展。


    這兩三天,傅皓琛和洛恩曦一起,每天沉浸在辦公室裏,忙的不可開交。


    洛恩曦想著,也許他們可以就這麽安靜的工作下去,直到拿下這個項目。


    可往往天不如人願。


    洛恩曦搬到傅皓琛辦公室的第四天,醫院給傅皓琛打來了電話。


    何夏暖又鬧了起來,醫院有些控製不住了。


    接到這個電話的時候,傅皓琛和洛恩曦正在一起討論如何進行下一步數據篩選,電話響起,傅皓琛一看來電顯示“醫院”,當即臉色變了變,看了洛恩曦一眼,起身進到休息室接電話。


    洛恩曦當然也看到了來電顯示,看著傅皓琛站起來出去接電話,她微微歎了口氣。


    接著就繼續準備接下來的工作了。


    “傅先生您好,何小姐她……她又發病了,吵著要見您,誰也不許近身,您看這……”醫生的聲音有些為難。


    他也不想總是給傅皓琛打電話啊!可是何夏暖隻要一有人近身就瘋狂的摔東西,沒東西可摔了就變著花的傷害自己,吵著一定要見傅皓琛,他們甚至沒有辦法為她注射鎮靜劑。


    “我馬上就過去。”傅皓琛歎了一口氣。


    這是他欠何夏暖的。


    傅皓琛回到辦公室,抓起放在椅背上的大衣,冷淡的對洛恩曦說,“我出去一下。”


    洛恩曦何嚐會不知道傅皓琛要去那裏?她握著鼠標的手緊了緊,“你今天回來嗎?”


    傅皓琛的腳步頓了頓,而後繼續向前走。


    “嗯。”


    空氣裏傳來一聲淡淡的應答,很快就被空調的暖風吹散,讓人聽不真切。


    辦公室的門被關上了,發出了輕輕的“扣”的一聲。


    洛恩曦盯著麵前電腦屏幕上一行又一行的數據,腦袋突然有些放空。


    愣了一會,洛恩曦突然回神。她微微苦笑一下,活動一下僵硬的手指,又繼續敲起字來。


    何夏暖是洛恩曦心裏的一根刺。


    以前是,現在是,將來也許還會是。


    ……


    傅皓琛急匆匆的趕到醫院,他想趕緊安撫一下何夏暖,等她情緒穩定之後,繼續回去工作。


    走到何夏暖病房的時候,還未接近,就聽到病房內傳來女人高聲的尖叫:“你們都別過來!都滾開!滾開!不要碰我!你們都走,都走!”


    傅皓琛腳步頓了頓,突然感覺有些頭疼。


    他揉了揉眉心,這才繼續往前走。


    推開病房門的時候,病房裏的一聲護士都轉過頭來,看到是他,幾個人都露出如獲大赦的表情。


    主治醫生走過來,表情壓抑不住的激動,幾乎想要拉住傅皓琛的手,“傅先生,您可來了!那您安撫一下何小姐,我們就先不打擾了!”


    說了衝幾個小護士使了個顏色,幾個人逃也是的跑了出去。


    留下傅皓琛一個人頭痛的麵對何夏暖。


    主治醫生最後一個出門,關上門後,終於長出一口氣。


    “終於來了……”


    幾個小護士紛紛附和,其中一個一直照看何夏暖的小護士心有餘悸的說道,“一個月都要來上這麽幾次,真是太愁人了。”


    “是啊,這到底什麽時候才能接走啊,我一點也不想再見到她了。”


    “我覺得……她根本不像是有病的樣子。”其中一個一直挺沉默的小護士有些猶豫後小心的開口。


    主治醫生一愣,隨後歎了口氣。


    “病人來了,我們治就是了,哪那麽多話。”


    “是……”幾個小護士紛紛低頭。


    主治醫生看了她們一眼,半晌又歎了口氣。


    “唉……”


    ……


    “夏暖,別怕,是我。”傅皓琛連日工作,精神已經極度疲憊,剛剛又聽到何夏暖幾乎要震碎燈泡的高分貝尖叫,此刻頭疼的像是要裂開。


    傅皓琛強打起精神,繼續說道,“別怕,是我,我是傅皓琛呀。”


    一直縮在房間角落披頭散發的何夏暖這才顫顫巍巍的抬起頭來,仔細辨認了一會,突然叫道,“皓琛?”


    “對,是我,我是皓琛。”傅皓琛放柔了聲音。


    “皓琛,是你嗎?真的是你嗎。”何夏暖顫抖著想要站起來。


    傅皓琛見狀趕緊上前去扶,觸手幾乎就是硬硬的骨頭,何夏暖瘦的厲害,讓傅皓琛越發心疼,“嗯,是我。”


    何夏暖依偎進傅皓琛的懷裏,眼淚幾乎是一瞬間就掉了下來,“皓琛,你終於來了。你不在,他們都欺負我,還欺負小梨,我們,我們母女不能沒有你。”


    何夏暖的聲音顫抖,不一會,就要哭的喘不上氣來。


    可憐兮兮的樣子真的像是受到了天大的委屈。


    傅皓琛為她順著頭發,心疼的抱緊了何夏暖,“沒事了,我來了,她們不會再欺負你了。”


    “皓琛,你不要走了好不好,你看,你看你來了小梨多開心呀!你看他衝你笑呢!”何夏暖說著,破涕為笑,拉著傅皓琛去看房間裏的嬰兒車。


    嬰兒車裏空空如也,什麽也沒有。


    “你看,小梨他笑的多開心呀。”何夏暖表情柔柔的,“這些天他也一直吵著要見你呢!”


    “嗯,小梨乖。”傅皓琛不能刺激何夏暖,隻能跟著演戲。


    “小梨比上次你來的時候更可愛了對吧?”何夏暖開心的像個孩子,“你看我們的小梨多美呀,他的眼睛像你,鼻子和嘴巴像我。”


    “他的眼睛最好看了,我喜歡極了……”


    此時的何夏暖就像是一個慈愛的母親,在向別人炫耀著自己的寶貝兒子。


    傅皓琛看著何夏暖瘦的已經凹進去的側臉,心突然不可抑製的疼起來。


    “皓琛,你快摸摸小梨的臉,你看,他小臉圓圓的,哎呀他又笑了,他總這樣,看見你就笑,平時哭的時候,我怎麽哄他都不聽呢。”何夏暖有些抱怨的小口氣,“真是個偏心的小壞蛋,是不是呀,嗯?小梨小壞蛋?”


    何夏暖逗著嬰兒車裏根本不存在的孩子,一旁的傅皓琛靜靜地看著她的笑臉,突然悲從心起。


    如果沒有那個意外,如果沒有那個意外的話,他和何夏暖、小梨,現在應該就是這麽幸福的一家吧。


    他的小梨,現在應該也四歲了……如果沒有洛恩曦的話……


    傅皓琛悲從中來,覺得無力動怒,隻是歎了口氣,忍不住抱住何夏暖。


    “嗯?皓琛,怎麽了?”何夏暖不發病安靜下來的時候,好像還是以前那個溫柔又任性的翩翩少女。


    她伸手抱住傅皓琛的腰,整個人靠到傅皓琛懷裏,輕聲說道,“皓琛,你是不是又瘦了啊。怎麽回事,都不好好吃飯的嗎。”何夏暖責怪道。


    “你看,我不在你身邊,都沒有人好好照顧你。”何夏暖有些自責的說。


    傅皓琛最近真的瘦了不少,連日的高強度工作,再加上沒有時間好好進食,傅皓琛整個人瘦了一圈。


    洛恩曦也發現了,所以每天晚上都會給傅皓琛準備些合口味又補身體的飯菜,傅皓琛吃的很是滿足。


    “我沒有,你才是,是不是從來不好好吃飯,看看你瘦的。”傅皓琛撈了一把何夏暖的腰,何夏暖本來骨架就小,加上現在又瘦成這樣,傅皓琛兩手就能挎過她整個腰來。


    “你不在,我吃不下啦。”何夏暖抱住傅皓琛的腰撒嬌。


    “那過來,我喂你吃。”傅皓琛領著何夏暖到病床上坐下。


    拿過護士早就準備好然後放過來的飯菜,傅皓琛挑起來仔細的吹涼,然後送到何夏暖嘴邊,何夏暖開心的吃下。


    第一次沒有在吃飯的時候鬧。


    傅皓琛從小到大都是伺候被別人伺候,哪裏伺候過別人?隻有何夏暖,享受了這種待遇。


    在傅皓琛溫情的投喂和注視下,一碗飯菜很快見底,何夏暖吃的很滿足,見傅皓琛把碗放下,又撲上去撒嬌要抱抱。


    傅皓琛把她抱回被窩,蓋好被子,然後吻了一下何夏暖的額頭,“乖,你乖乖睡覺,我還有工作要回去做,下次再來看你。”


    何夏暖本來乖乖的躺著,一聽傅皓琛要走,整個人幾乎從床上彈了起來,“皓琛,你要去哪!你要丟下我和小梨了嗎!”


    何夏暖的表情震驚不敢置信,眼裏蓄滿淚水,仿佛下一秒就要掉下來。


    “不是的,夏暖。”傅皓琛隻好開口安撫,為她拂去淚水,“我隻是回去工作,我還會再來看你的!”


    “我不要!你不能走!難道工作比我和小梨還重要嗎!”何夏暖聲嘶力竭的喊道。


    傅皓琛一時無言。


    “皓琛,你留下來,留下來好不好。你不要小梨了嗎?”何夏暖哭著拉住傅皓琛的胳膊。


    傅皓琛拒絕不了何夏暖的眼淚。何夏暖的眼淚總能讓他想起那次事故過後,何夏暖得知孩子沒了時的那種崩潰的哭泣。


    “你別哭了,我留下,留下陪你。”傅皓琛摸了摸何夏暖的頭發。


    尤其是,小梨這兩個字,更像是橫加在傅皓琛身上的一道,一道枷鎖。


    以前是,現在是,將來也許還會是。


    ……


    洛恩曦坐在辦公室中等著傅皓琛回來。


    她還有文件上的幾個細節需要和傅皓琛商討。


    可是她左等右等,直至天黑。


    傅皓琛依然沒有回來。


    洛恩曦站在落地窗前,靜靜地看著夜幕降臨,繁星開始閃爍。


    她等著,等著,突然輕聲笑了起來。


    傅皓琛的一聲“嗯”,一聲應允,也許真的極易隨風而逝。


    就像他說他今晚會回來。


    就像她一直奢望著的,他的愛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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