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伍章
幽靈什麽的才看不見！ 作者：村崎幸也 投票推薦 加入書簽 留言反饋
☆輕小說☆文庫☆再次特別注明：本卷無第四章，並非遺漏翻譯或收錄。
壹
二十七日，早上七點——
東海道新幹線希望203號列車，準點從東京站月台出發。
敦誌他們將一張三人座長椅轉過來，變成相向而坐的狀態。同行人不僅依和會長——還有美穗和藤岡。
「開始動了～?」
「哇～新幹線動起來真是安靜呢～」
美穗和依粘在窗戶上，呀呀地吵鬧著。
另一邊，藤岡從會長口中聽說了事情。
「原來真幽靈有呢——」
「嗯。親眼所見，毋庸置疑。」
且不說當事人的會長，本來沒有讓美穗和藤岡同行的打算。
不過，決定出發到京都後，二十六日就無法安排約會了，在給美穗打電話解釋時，「我不會礙事的，讓我一起去吧。會長也是我的朋友啊！我也想幫她的！」這樣被她拜托——不由就答應下來了。
敦誌對‘為了朋友’這類話很沒抵抗力。
藤岡那邊，則是美穗以「小智雖然土氣但是很能幹」為理由叫來的。
感覺這段旅途讓人不安了。
大約兩個半小時後，抵達京都站。
這還在預定之中——不過下一步行動卻迷惘了。對方的姓氏『水讀』，及住處都問過了，但不知道前往的交通手段。
「跑過去不就好了？」
依這個提案被鄭重回絕。
藤岡點擊著手上的iphone。
「剛才調查了一下，看來電車和巴士都不到那裏。乘出租車去吧。應該有坐五個人的中型出租車。」
意外地習慣遠行呢。
從京都站坐了接近一小時出租車——
前述的退魔師，住在遠離京都市中心的深山裏。
沿著山道疾馳著的出租車，卻在空無一物的地方突然停車，正想著怎麽回事，似乎目的地已經到了。
落葉蕭瑟的冬季森林，順著山坡斜麵延展開去。在樹木的間隙中，一道狹窄的登山台階順坡而上。僅僅是圓木段連接而成的簡樸設計。
「從這裏上去嗎？」
「看來是了。」
比起尋訪拜會，更有登山郊遊的旨趣。
大家都登上了台階。昨日的積雪還殘留著少許，踏上時沙沙作響。
貳
在登上台階途中，一個大型的漆器箱子擋住了去路。
不過也並非放在路中間。
有一個人把漆器箱子當成登山包一樣背著。
不過，步伐相當緩慢。
一步，一步，踩實腳步再前進。
敦誌在後麵搭話。
「那個～……」
「哈、哈、哈……」
「不好意思，方便的話可以讓我幫忙嗎？」
「是？」
漆器箱子向一側挪開，背著它的人露出了身影。
是一個女孩子。大概八、九歲左右。
雖然對方比較矮小，不過敦誌站在幾級台階下麵，變成了仰望對方的情況。
長長的黑發紮往左右兩邊，結成了直至腰間的雙馬尾。眼睛的顏色也是毫無雜質的純黑。吊起的眼梢有點像尖尖的貓眼
她披著學生風格的藏青色外套。雙手裹著櫻桃紋樣的手套，腳上穿著紅色的長靴。
——為什麽，這種深山裏會有個小孩子？
雖然有點不可思議，不過各人自有他們的事情吧。
「那件行李，看起來很重呢。方便的話我可以幫你運到上麵嗎？」
她浮現出燦爛的笑容。
「不必勞煩了。這是我很重要的東西。」【注：雖然是京都腔，下文沒有特別說明都隻會譯成通用書麵語，就不特意方言化處理了】
遣詞相當溫和，但還是拒絕了。
「我明白了……那麽，我們可以從旁邊通過嗎？」
「哎呀呀，要是擋路了的話，直說不就行了嗎。不好意思呢。」
黑發雙馬尾的女孩子保持著笑容，靜靜地退到台階的邊緣。舉手投足都流露出良好的教養。
敦誌他們，友好地逐一向她點頭，從她的身邊走過。
大家都走到前麵，再登上幾個梯級時——
「哎呀哎呀，真的走掉了呢……真是冷淡哇。」
留在後麵的女孩子，低聲自語的內容傳到敦誌的耳中。
敦誌連忙轉了回來。
「還是希望有人幫你一把嘛！」
「不用啦，不必在意。」
還是那副溫水般的笑容。
「該怎麽辦……？」
會長這時也走下幾步台階。
「也有不能假手於人的行李吧。既然不能代替她背上去，就從後麵抬一下如何？」
「啊啊，原來如此。」
這次黑發的女孩，什麽都沒說。隻是臉上掛著笑容——應該不討厭吧。
避開她背著的大箱子，繞到後麵，敦誌和會長各自托著行李的一角。
噠噠噠地，這下輕鬆地登上去了。
不久，在台階的頂部，視野開闊起來。
一座鳥居矗立著。
境內和廣場一樣寬廣，正麵是設置了賽錢箱的拜殿，左側是社務所。
「這個家跟神社一樣呢～」
對美穗的發言，藤岡苦笑著說。
「這怎麽看就是神社吧。」
「嗬誒？不是來拜會住在這裏的人嗎？這裏是會合地點？」
其實呢——依開始說明。
「神社，也是神主所住的地方。左邊剛好能看見的社務所，就兼具住處及集會所的功能。」
「哈——確實有點像普通的住家。」
大家在前麵聊天，敦誌將手撐在膝蓋上調整著呼吸。盡管是冬天，會長額上也滲出了汗珠。還是挺吃力的。
「呼～」
背著箱子的女孩子，有點不可思議地看了敦誌他們一眼，就嘿地走開了。
「等一下。」
她被叫住便轉身回來。果然還是那副笑容。
「怎麽了？還是說要收錢嗎？」
嚇了一跳。
看來，並不隻是一個語氣親切的小女孩那麽簡單。
「……錢就不要了。不過，既然接受幫助了，道一聲謝會更合適吧。」
女孩子掩住了嘴角，眯細了眼睛。
「哈。道謝什麽的一分錢也不值啊。」
「確實不能頂錢用……不過一聲道謝，就會讓對方產生以後也要親切助人的念頭吧。感謝的話語，能夠孕育出下一次的好意相助。所以，道謝並不是為了自己或者對方，而是為了下次遇到困難的某人。還是說一聲比較好哦。」
「呼呼……像傻瓜一樣。」
噠噠噠，女孩子跑掉了。明明背著這麽重的行李，腳步卻挺快的。
美穗吵著「那孩子這算怎樣啊！？都幫她一把了，至少道個謝嘛！」藤岡吐槽道「又不是你幫忙的」。
會長似乎並不太在意。
依則犒勞道「辛苦了」。
叁
女孩子跑開之後，敦誌他們拜訪了社務所——但是誰都不在。
撥通之前拿到的電話號碼，接電話的是一個年老的男子。
這個人應該就是雹一郎所介紹的退魔師吧。
然而，他說著『真是非常抱歉。由於有急事現在出門了。你們可否明天白天再過來。真的非常抱歉。那先這樣。』就把電話掛斷了。
看來對方非常忙碌。盡管遺憾，也沒
有辦法。
以防萬一再確認一遍。
「小依，二十八日的白天還來得及吧？」
「是的。如此強大的咒術，想違背也是很困難的。白尾帶著九朵花過來，無疑就是二十八日的晚上。」
雖然相當勉強，還是來得及的。
會長向大家征集意見。
「看來，隻能在這裏等到明天白天了。我就找一個地方投宿……連你們也跟著留下來就……」
「別這樣說。我們一起去吧。」
大家都點頭讚同敦誌的意見。
藤岡操作著手機。調查到沿著山道再走一段，前麵就有一家溫泉旅館。
「已經預約了五人份的住宿了。雖然隻有一間大房間，不過有提供早飯，還有露天溫泉哦～」
「不愧是小智。雖然土氣，但辦事得力呢～」
「才不土氣吧！？這不算大活躍了嗎！？」
「啊——對哦，大活躍了呢。那台手機。」
「好過分！」
從神社下了樓梯，一邊談天一邊走了一小時山路——
抵達了一所俯瞰溪穀的溫泉旅館。
白壁瓦頂，曆史味濃厚的建築風格。與深山的自然環境調和得很好。
一完成入宿登記，美穗就嚷著「洗澡洗澡～」。會長也「反正隻能等了。就盡情地享受一下吧」這樣同意了。
在前台借了毛巾和浴衣，大家前往走廊一端的更衣室。當然男女是分開的，與依、美穗和會長在門前告別。
在更衣室脫光衣服，打開了通往浴室的門扉。沿著台階走下。
「咦？」
「怎麽了，敦誌？」
「更衣室在一樓對吧……那浴池是在地下麽？」
「既然是露天溫泉，就不可能在地下吧——嘛，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藤岡快步晃下了樓梯。【ずんずん和ぶらぶら同時連用怪怪的……】
敦誌跟在後麵。
眼前明亮起來。
「噢噢！這個好猛！！」
「啊啊……真是了不起。」
將溪穀的岩壁削平，挖下窪地，再搭建竹棚，拚砌浴池，是一個充滿風情雅致的露天溫泉。
頭頂廣闊藍天，耳聽穀底流水。
「還能看見河流嗎？」
「也許能……喂，別探出身體太多了。旁邊可是寫著危險的牌子哦？」
「沒事的！」
藤岡把身體探出浴池的邊緣，俯瞰著岩壁下麵。敦誌也陪他做出同樣的動作。
看見了穀底流淌的隆隆激流。
「喔喔，這也很夠迫力吧！？水流相當急呢～」
「啊啊……沒錯。」
「看，還有飛鳥喲。白色的應該是天鵝吧？」
「誰知道呢？」
就這樣四下張望著——
從上麵傳來了哇哇的歡叫聲。
「哇～好厲害呢～！！」
「真的哦——」
美穗和依的聲音。
「兩人都是，別玩過頭滑倒了哦？」
會長冷靜的聲音也傳了下來。
旁邊就是女浴池，聽見聲音也不算不可思議啦……
為啥聲音不是從旁邊，而是從上麵傳來的呢。
——怎麽回事？
這時，敦誌他們完全忘記了。從更衣室下到浴池的那段樓梯。
仰望著聲音傳來的上方。
比男浴池更高的一塊岩壁也被削平搭好了竹棚。從那附近冒出了水蒸氣。看來，這裏的露天溫泉建成了兩層階梯狀的結構，下層是男浴池，上層是女浴池。
美穗興奮地叫著。
「呐，不是能看見河流嗎！？」
「不會很危險嗎？」
「沒事的！」
似曾相識的對話。
為了俯瞰河流，從浴池探出了身體。
敦誌和藤岡的身體都僵硬了。
從岩壁的影子裏，出現了耀眼的肌膚色。
美穗的紅發沐浴在燦爛的陽光中。平常紮在兩側的頭發，現在在浴池裏都放了下來。意外很長的頭發在山風中飄揚。
最近豪言從b到c升量中的胸部也出現了。在她探出身體時隨之噗嚕地晃動。【ぷるん、下文為ぷるるん】
「啊，鳥！」
美穗為了指示起飛的水鳥，伸出了手。胸部又噗嚕嚕地搖晃。
「看啊，天鵝！是天鵝吧！？好可愛～～～～～！！」
「什麽？在哪裏？」
實際上對可愛的東西沒轍的會長，嘿地也探出了身體。
似乎砰的一聲音效，巨大肌膚色的雙球也出現了。會長的身體，肩膀、手臂、小腹都毫無贅肉，非常緊致，隻有胸部，pong～似乎柔軟十足地，咕啦咕啦地晃動。【ずどん、ぽい～ん、ぐんらぐらぐら，這些擬聲擬態咱投降了，大家腦補吧……】
——果然好大！！
敦誌驚愕了。
旁邊的藤岡不知道為啥雙手合掌淚流滿麵。
會長找到飛鳥後，「哦，真的，好可愛呢～。不過，那不是天鵝哦。那個叫白鷺。腿和脖子都又細又長吧？」一邊指著一邊說明。
隻是輕微的動作，胸前的膨起就掀起巨大的波動。
從岩壁陰影裏還探出一個白發的小頭。
「在哪裏啊～我也想看！」
「小依！？」
敦誌不小心就喊出來了。
鳥、鳥，這樣吵鬧著的美穗和會長「誒！？」地將視線落向這邊。
——糟了！
這樣想時已經晚了。
眼神已經交匯在一起。
而且，隻有敦誌一個。
藤岡那家夥，早就躲到女浴池看不見的位置去了。【y：所以才會有「危險」的牌子啊（喂）】
沉默。
美穗和會長的臉色像熟蝦一樣瞬間變紅了。
敦誌的後背已經布滿冷汗。
嘿地連肩膀都探出浴池的依，則是「啊，敦誌學長！」爽朗地向這邊揮著手，會長慘叫一聲。
「呀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從浴場出來後——
敦誌被會長進行了悠長的訓話，被美穗要求回答感想，還被依邀請下次一起進去，真是不得了的局麵。
伍
泡完溫泉後，裹上浴衣，啪嗒啪嗒地踩著拖鞋走到大堂。
牆上的時鍾指著下午三點。
依揪著敦誌浴衣的袖子。
「敦誌學長，那個是什麽？」
隻見自動販賣機區域的一角，擺著一張綠色的桌子。一張小網把桌子從中間劃為兩半。
「那是乒乓球桌……小依沒有打過嗎？」
「嗯。」
「離晚飯還有點時間，要不要試試玩一會？」
「可以嗎？」
依看著會長。
注意到視線的會長，苦笑著搖了搖頭。
「不必在意我啦。也隻能等到明天白天的。就別想太多了。」
聽見這句話，拿好了球拍和乒乓球的藤岡，啪地站定。
「第一次，乒乓球大賽～」
「咚咚咚，啪呼啪呼～?」【ぱふぱふ：感覺這裏又用錯了……】
美穗伴奏著。
兩人看來都很起勁。
「那，就以勝者繼續下一局的方式輪流來吧。」
首先是美穗和藤岡的對戰。
還真是一麵倒。
美穗「贏嘍～！」擺出勝利姿勢。
藤岡則做出了失意體前屈。
「咕……太在意胸部了，結果無法集中在比賽上……明明那麽小的！」
「哈？」
美穗確認著自己的打扮。浴衣的衣襟敞開露出了胸口。胸罩還是穿著的——不過露出了形狀姣好的胸部上側，也已經相當刺激了。
「你在看哪裏啊，笨蛋～～～！！」
讓球拍飛了。
咣的一記正中藤岡的腦門。
他咕哈一聲昏倒過去了。
接著，輪到敦誌挑戰美穗。
「我不會輸的，敦誌君！」
「我也是。」
又不是第一次打乒乓球，而且對集中力和反射神經還有速度都很有自信。
不會簡單輸掉的。
敦誌集中精神觀察美穗的動作。
她開始捋起浴衣的下擺。不僅雪白的大腿，連粉黃色的內褲也隱約可見。
「哎！？美穗同……！！」
「有破綻☆」
在吃驚的瞬間，球已經飛過來了。自然就沒有接到。
「美、美穗同學！？」
「必殺發球·惱殺特別版?哎呀，敦誌君你怎麽了？剛才不是全部看見了嗎。不過是內褲而已，沒必要在意吧？」
「會在意啊！」
「陸續有來哦～」
這次是故意鬆開浴衣的衣襟。將胸部的事業線顯露出來。包裹著柔軟膨起的，果然也是粉黃色的胸罩。
「嗯呼，還要再多看點嗎？」
美穗更用手指捏起了罩杯往外拉，粉紅色的前端也要——
梆！會長的鐵拳砸在美穗的頭上。
「好痛～！？」
「別幹這種不知羞恥的事情，你這個笨蛋！那也算是運動員（sportsman）嗎！」
「我是女的啊。才不是man呢。」
「嗬，還有其他想說的話嗎？」
會長又一次捏起了拳頭，美穗僵硬著笑容退開了。
美穗犯規出局。
勝者繼續，於是輪到敦誌和依對打。
依興高采烈地握起球拍。
握法好像不對——不過快樂第一嘛。
「敦誌學長，我要出真本領了喲？」
「嗯。」
依發出了球。敦誌打了回去，砰地又被以迅猛的勢頭抽了回來。
正有說有笑地看著的美穗和會長，啞口無言。
依麵露笑容舉高雙手。
「我贏了！」
「……啊，嗯，是呢。」
打回來的速度可不是一般的快。不過，完全沒有碰到桌子。根據乒乓球的規則是失分吧。
「小依，打回來的時候，球要落在對方側的桌子上呢。」
「是這樣嗎。我明白了。」
發球。
才說著明白了——又以與之前同等的高速將乒乓球打了回來。
勉強憑反應打了回去。
球沒有碰到球桌，直接飛了出去。
不過，依拚命追上了球，又打了回來。
——這不是完全沒理解規則嗎！？
盡管兩人之間夾著一張乒乓球桌，卻直接互相擊球。比起乒乓球，更像是在打沒有羽毛的羽毛球。
兩人隻管打回對方那邊。
彼此激烈左右切換著步伐，揮舞著球拍。
結果自然地，浴衣也與剛才的美穗一樣鬆開了。【y：計畫通り（喂）】
不過，依既然沒有值得強調的尺寸，內衣就不是胸罩而是罩衫，於是應該沒有問題，敦誌如是想。
——咦？
浴衣已經敞開了相當的程度，卻還是看不見類似罩衫的東西。
衣襟開開合合，已經連心窩附近都露出來了。【合わせがずれ】
「誒……咦？」
「不愧是敦誌學長！」
「啊、嗯……」
「打乒乓球好開心呢。」【y：打麻將好開心呢】
「不……這已經不叫乒乓球了……」
能夠在互相抽擊的中途，還有餘裕聊天，依才不愧是——不對，不是說這個的時候！
「小、小依……罩衫呢？」
「誒？這是當睡衣穿的，所以裏麵什麽都沒穿哦？」
球飛往了危險的方向。
依伸直了手。
本來尺寸就有點太大的浴衣敞得更開了。
浴衣最終靜靜地滑下肩膀，變成完全掀開的狀態。
滑溜溜的胸部的微弱膨起，以及前端小小的突起，要進入敦誌的視野——
「嗚、啊……小、小依……！？」
「不準看——！！」
視野便被肌膚色填滿了。
美穗的腳的。
她在敦誌身旁，使出了強烈的上段回旋踢直擊顏麵，直接將敦誌踢飛了。
「嘎哈！？」
被ko後直接五體投地。【y：果然藤岡戰鬥力最弱啊（茶）】
結果——
由於太糟糕了，乒乓球禁止男生參與。跟勝負已經無關了，依和美穗和會長在一起玩。
敦誌和醒來後的藤岡，一起到自動販賣機買果汁給臉冷敷。
旁邊傳來歡樂的說笑聲。
「呀～會長，胸部搖得太厲害了～?」
「笨、笨蛋！才沒有這回事！」
「難道，沒有穿胸罩！？」
「誒……隻穿t恤打底，不行嗎？」
「乳頭會凸起來吧——打算就這樣走到大堂外麵嗎——會長是自殺式恐怖分子嗎——！？」
完全不能理解。
不過，敦誌覺得，會長能這樣有說有笑，實在太好了。
陸
晚飯是放了豆腐皮的豆腐鍋。
即使遠離市中心，京都就是京都呢。
跟味道濃淡無關，美味的飯菜就是美味。
一開始吵著要吃肉的美穗，也喊著「豆腐好吃～！豆腐好好吃～！」。
然後，睡覺前美穗和藤岡互相丟起了枕頭，加上依正要來場認真的枕頭戰時，敦誌和會長阻止了他們。
「小依要是動真格的話……丟枕頭都會砸傷人的哦。」【y：自走大殺器啊……突然理解了為啥什麽都沒玩過（喂）】
「會嗎？」
她看起來有點惋惜。
「要關燈囉。」
會長夾雜著歎息地宣布完，拉下了日光燈的拉繩。哢嚓一聲房間昏暗下來。
誒～～～美穗抱怨著鑽進了被窩。
「等下！？美穗同學，那是我的被鋪吧！？」
「呀～嗯，弄錯了呢～?」
「你啊！是和我一起睡才對吧，禦堂美穗！？」
「誒，會長，難道有那方麵的興趣……？」
「那方麵的興趣，是什麽興趣？」
「太、太難為情了我說不出口。」
連睡覺時間也是熱熱鬧鬧的。
深夜。
敦誌突然睜開了眼睛。
好像有誰打開了門。
慢慢爬起身，在黑暗中睜大眼睛。
——會長不在這裏！？
難道是，白尾！？
敦誌慌忙跳出被鋪，走出房間。
走廊沒有人影。
在焦躁感驅使下奔跑著。
不過，倒是立即就找到了她。
她一個人佇立在擺著乒乓球桌的自動販賣機區。眺望著窗外的景色。
「嗯？怎麽了，調敦誌？」
「哈～」
深夜時，自動販賣機
區的燈光也關掉了，周圍有點昏暗。暖氣還開著，並不會太冷。
會長的身影，沐浴在自窗戶傾灑而下的月色之中。
她放下了頭發。豔麗光澤的黑色長發，沿著豐滿圓潤的身體曲線，如河川般流淌而下。
臉上的微笑在皎潔月光的輝映之下，醞釀出一種魅惑的氣質。
「來買飲料的嗎？」
是來找會長的——不過這樣說會讓她介意吧。
本來就是敦誌一時武斷，既然平安無事，就足夠了。
「呃……對啊。有點睡不著呢。」
「是麽。我也是。」
「要喝點溫的嗎？」
「啊啊，那樣就好。」
「啊……」
「嗯？」
「對、對不起……可以先借錢給我嗎？」
「你這家夥真是……嘛，算了。我請你吧。」
會長苦笑著掏出兩人份的錢。買了奶茶。
在黑暗中注意到，牆上的掛鍾已經越過了一點。
「……會長也，睡不著嗎？」
「其實，是不安吧……真是沒出息呢，腦裏盡是不吉的預想。不過，這次旅途也不全是壓抑的事情呢。多虧了禦堂美穗和藤岡智久。當然還有你和小依。」
「哈哈……吵吵鬧鬧的，抱歉呢。」
「是為了我才弄得這麽熱鬧的吧。我還得感謝你們呢。」
「也是呢，應該沒錯。」
美穗應該是天性使然，藤岡則確實有意炒熱氣氛吧。他就是如此體貼的男人。
「我就……」
會長罕見地吞吞吐吐起來。
她深深地鞠了一躬。
「對不起。我把你們卷進自己的麻煩來了。」
「怎能這樣說！會長以前不也幫了我們很多嗎！」
敦誌慌忙讓她抬起頭來。
入學後不久的四月末那段時間——
名為牛鬼的妖怪，為了奪取敦誌的鬼眼，操縱會長作為人質與手下。結果，使她陷入嚴重衰弱而入院。
「四月的時候，我不也由於自己的事而使會長……」
「那件事，我也不太記得了……我似乎被操縱了呢。給你添了很多麻煩吧？」
「不過，也是由於對方以我為目標，才將會長卷入了吧。所以也有我的原因……添麻煩什麽的，也是彼此彼此吧。」
「也可以這樣說麽。」
會長的視線投向了窗外。
端詳著那沉浸在月色中，洋溢出別番野趣的庭園。
「這幾天，盡是讓人吃驚的事情呢。詛咒且不說……還記得麽？你睡在雪地上的事情。」
「記得。那時你幫了我一把……」
將蛤蟆女除靈後的歸途中，敦誌由於感冒惡化，倒地不起。
路過的會長當時看護了他。
「真是不可思議。當時，要是我沒選擇那條路，你就會由於感冒惡化入院……也不會注意到我被盯上，我會就此被狐狸帶走吧？」
「也是呢。」
「又或者，沒有邀請我參加聖誕派對的話，在當時我沒有提及送花的事情的話。啊啊，要是鞍馬依當時不在場也不行。這樣一想，我不是相當幸運麽？」
「原來如此……也可以這樣考慮呢。」
直至察覺到也許是靈障，都一切順利。
敦誌與依潛伏在學生會室，和之後到來的會長一起，守候著贈花者的出現。
要是在當時就將惡靈退治掉，一切就結束了。
「完敗了呢。」
對手是名為白尾的靈獸。被強大的咒術守護，簡直是無法抗衡的對手。
一百三十年前與會長的祖先定下的約定，到了今天還在發揮著效力。
「不過……我不會放棄的。我一定會守護你！」
「謝謝你。真是可靠呢。」
下定決心後，她將身體靠近過來。
到達彼此觸手可及的距離時，卻如碰到牆壁一樣突然停止了靠近。
會長以右手握住了自己的左手無名指。那上麵應該深深刺入了白尾留下的棘刺。
要是在約定之日以前，與別人結下契約的話，棘刺就會貫穿對方的心髒。
「呐，調敦誌君。」
「什麽事？」
「結下契約……是什麽意思？」
「誒！？」
「本、本來以為是結婚的意思……不過回想一下，白尾說‘結下了永遠的契約’，然後才‘在遙遠的地方許下了祝詞’。祝詞應該就是指結婚式的誓言吧。那麽結下契約指的是什麽？」
「呃……」
會長明明頭腦很好，為啥這方麵卻隻有小學生程度的知識？
「按照我的想法，應該就是之前去遊樂場時，你和禦堂美穗所幹的事情吧，不對嗎？」
「我、我和美穗同學，才沒做過那種事啊！？」
「是啊，未遂呢。總之，按照我的想法，結下契約……應該就是指接吻吧。」
「……接、接吻……是、是這樣吧？」
應該不對——不過在這般美豔的女性麵前，詳細描述‘結下契約，究竟是怎樣的行為’的膽色，敦誌還真沒有。
「呃……那就是說，要是kiss的話對方的心髒就會被貫穿呢，得小心才行。」
蒙混過去了。
會長點點頭。
「對啊。一定要……忍耐住呢。」
她真誠地注視著敦誌。眼睛濕潤，臉頰染上了朱紅色。
對方流露出這麽煽情的表情，他的眼神不由就飄向了紅潤的唇瓣。敦誌的心跳變得急促。差點就要敗給那份朦朧的情欲了。那可不行。自己一定要把持住。
不管怎樣，這位會長，可是連在這種狀況下一不留神會發展成什麽行為，都沒有想象過的人。即使瞞下事實不說也不會察覺吧。【原句：なんにしても、この會うっかり誰かと行為に及んでしまうなんてことは想像もできなかった。本當のことは伏せておいても大丈夫だろう，不知道是不是理解上的問題，感覺直譯不太符合情境，就作了調整】
會長有點惋惜地盯著喝空了的飲料罐。
「差不多，該回房間了。」
「我稍微活動一下身體再睡。今天還沒有例行訓練呢。」
「別感冒哦？」
「好的。會長也是。」
這樣說著，正要離開的她停下了腳步，緊緊盯著敦誌。
「……呣。」
「怎、怎麽了，會長？」
「那個說法不能改一下嗎？」
「嗯？」
「我的名字啊。希望你叫我的名字。」
「誒？」
「你會叫她們‘小依’和‘美穗同學’吧。隻有我是叫‘會長’，不覺得很疏遠麽。而且，我明年十月就不是會長了。」
「說來，會長已經是二年級生了呢。」
她從一年生的十月份就開始擔任會長了。
「嗯。然後，等我引退了，不再是會長的話怎麽辦？難道要叫原會長或者前會長麽？」
「不……我還沒考慮過啦……」
被她這樣一說，也許這叫法是有點疏遠了。
「……怎麽稱呼你比較好？」
「也、也是呢。也不算什麽強烈的要求啦，要是在充分檢討的基礎上，提出妥當的對策的話，叫我‘香利奈’，不是一個無可非議而又恰當平常的選擇嗎？」
「對女生而且是學姐還是會長，卻要直呼名字嗎！？」
「相對的，我就叫你‘敦誌’，這樣就行了
吧。」
而且還要被直呼名字！？
無論怎麽檢討，都不覺得這個選擇妥當或者無可非議或者恰當平常吧。
她哼地將臉別向一側。
「那樣，就繼續叫會長算了。」
「還是需要鬧別扭的強烈要求嗎！？」
「真是冷淡的家夥。明明對那兩個人就直呼名字……」
「我、我明白了！那，就叫香利奈學姐吧！看，小依也叫我敦誌學長的。」
「之後就會省略，而隻叫學姐吧。我知道了。勉強你真是不好意思。」
「啊哇哇……那、那就叫香利奈同學吧！」
考慮了片刻——她的表情明亮起來。
「那也不錯呢！」
「哈哈……」
「敦誌！」
「有、有事嗎，會長……不對，香利奈同學。」
「嗯，這也不錯。」
明朗而天真無邪的笑容。
「以後要好好叫名字啊，敦誌！」
「我明白了，香利奈同學。」
她踏著輕快的步子回房間去了。
柒
二十八日早晨——
「呀啊啊啊啊啊啊啊～～～～～～～～～～～！？」
敦誌被某人的慘叫聲驚醒。一躍而起。
視線掃遍房間——
香利奈神情僵硬，一顫一顫地發抖。她臉色蒼白，眼角滲出了淚珠。
「嗚啊……啊啊……」
「怎、怎麽了！？」
「啊啊……那、那個……」
她指著自己的枕邊。
八朵鮮花躺在那裏。
「什麽！？」
敦誌不寒而栗。
依確認著花束。
「跟白尾帶到學生會室的是同種花卉。本該張開了多重結界的，看來被輕鬆破壞掉了。還是在我毫不察覺的情況下悄悄做到的。」
以神明之名結下的約定——誓約的效果麽。
那個怪物，昨晚來過這個房間！？
完全沒發現。
淚水滑落香利奈的臉頰。
「嗚、嗚……我、我果然還是討厭……不想被他……帶走……救救我……救救我……敦誌。」
「不會讓你被帶走的！！」
敦誌緊緊摑住她顫抖的雙肩。
被騷動吵醒的美穗，也握緊了香利奈的手。
「會長，沒問題的！有敦誌君在嘛！呐？」
「嗯……嗯……我相信……敦誌……」
她投來了尋求依靠的眼神。敦誌深深點頭回應。
「香利奈同學，我會保護你的。」
「……拜托了。」
她將身體靠在敦誌身上。緊抱不放。
在一旁的美穗和藤岡目瞪口呆。
「咳咳……敦誌學長，雖然還早，要現在過去嗎？」
依提案道。【y：天然反擊好可怕……】
「啊啊，也對……現在去吧。」
敦誌點頭後，放開了香利奈。
她冷靜下來後，才注意到自己在大家麵前與敦誌相擁的事實，臉唰一下通紅了。
我去洗個臉——香利奈說著離開了房間。
美穗以輕蔑的目光追問著「你們關係親密了不少呢～昨晚，發生了什麽嗎～？」，敦誌為了解釋又忙活了一番。
捌
敦誌他們比預定更早，在二十八日的上午，到訪了社務所。
玄關的門扉推開了。
一位白發蒼蒼，身著灰色作務衣的老爺爺前來出迎。眯細的眼睛究竟是睜開還是閉著，真的難以判斷。
「那個，請問您是水讀先生嗎？」【這裏稱呼是さん】
「是的……就是我。」
「啊啊，太好了。我……不，我們是由鞍馬雹一郎先生介紹而來的。」
「遠道而至，辛苦了。」
「能請您務必助我們一臂之力嗎！？」
「能否助一臂之力，還沒好好看過，不能馬上答應呢。嘛，請到這邊稍後片刻。」【見てみいひんと，感謝信至君的強大方言詞典……】
大家被帶到拜殿裏側的小房間等候。
在鋪上木板的地麵上正坐等候了三十分鍾。
平常的話，一定已經滿口牢騷的美穗，這時也老老實實地安靜等候。她也是以自己的方式在擔心著香利奈吧。
——他會願意幫忙嗎？
在考慮著諸般事情的時候，有腳步聲靠近了。
全員都咽了一口氣。
敦誌的心髒也激烈地跳動著。
細小的裸足，與白色的褲裙出現了。
是祭服。也就是神主裝扮。【斎服：舉行神事所穿的衣服。在祭典時由神主或神官穿著的白絹縫製的和袍】
「啊……咦？」
身材很小巧。還以為是那位眯細眼睛的老人來了，看來並非如此。
「哎呀～我們又見麵了呢。」
女孩子的嗓音。
到來的是，昨天，在台階上碰到的女孩子。背著漆器箱子的女孩子。
嬌小的身體上，裹著定製的神主裝束。
隻有黑帽子有點太大了，一歪倒就得用手扶正。
她臉上浮現出燦爛的笑容。
「由鞍馬翰介紹來的話，又該是棘手的事情了吧？真麻煩呢。」
【はん：刹的人稱後綴，現在京都腔其實也很少使用的用法，詳細的使用規則我也沒有很係統的資料，對同輩和上輩使用似乎都是可以的。音譯‘翰’僅僅是個人偏好而最終挑選的結果，如果覺得違和請替換為‘氏’，盡管準確而言日語稱呼‘氏’另有漢字及其用法（比如專用於男性），在中文上替換應該還是合適的】
「……你就是，水讀小姐嗎？」【さん再現……】
「我就是水讀家的家主——單名為刹。請多多指教。」
「誒誒！？家主！？那位像神主的人呢！？」
「我的祖父嗎？他是這所神社的宮司。要是隻需要祓除的話，讓他來也可以……你們是被咒術纏身才對吧？」
【宮司：在二戰後亦即現在的日本神道體係下，作為宗教法人的神社的代表人，每家神社必須設立一人。盡管刹已經擔任家主，由於還沒成年，而由其祖父擔任宮司。刹所擔任的神主，曾經指神社的神職之長，現在廣義上可以指代各種職階的神官，包括宮司。】
「啊、嗯……」
「祖父雖然是宮司，但已經從退魔師之位引退了。」
原來所介紹的退魔師不是那位眯眼的老人，而是這個女孩子麽！
美穗和藤岡麵麵相覷，在旁邊小聲嘰咕「不是個小孩子嗎？」「是小孩子吧。」「不奇怪嗎？」「誰知道呢？」這樣的。
香利奈也一臉困惑。
「那麽，雹一郎先生所介紹的退魔師……就是你嗎？」【這裏‘你’的原文是キミ】
「才不是‘你’，請叫我刹！」
與小孩子不相襯的威嚴感，使敦誌不由畏縮了一下。
仔細一想，依也是小孩子，卻也是可靠的退魔師。以年齡來決定實力並不合適。【y：實際上，這係列裏麵能打的基本都是小孩子……】
而且自己立場上也需要拜托對方解咒。
敦誌恭敬地低下了頭。
「……抱歉失禮了，刹小姐。今天有事相求前來拜會。請你幫忙解開在這裏的姬倉香利奈同學身上的咒術。」
「哎呀～？咒術不是鞍馬翰的得意領域麽。為啥要來找我？」
該怎麽回答呢。
雹一郎拒絕的理由，是他要求的報酬太多，這邊無法支付。
那樣的話，要是直說支付不起報酬的話，會被她拒絕嗎？
但不管怎樣，總不能一直沉默下去。
「呃……雹一郎先生要求的報酬，我們無法準備，正在困擾之際，他介紹我們來拜托你。」
結果還是老實回答了。
香利奈也深深低下了頭。
「拜托你了。」
其他各位也一樣說著拜托你了，低下了頭。
刹呼呼地揮著手。
「饒了我吧。你們這樣低頭，我也很困擾的。我連要做的工作還不知道呢。首先，請讓我聽聽究竟是怎樣的咒術吧。」【うちがやれる仕事かわからへんのやさかい】
敦誌開始陳述事情的來龍去脈。
二十一日早晨，一朵鮮花被送至學生會室。
二十二日是兩朵。
二十五日白天聽說了事態，當晚守候在學生會室，遭遇了自稱白尾的靈獸。
他依據一百三十年前的祖先的約定，打算在贈送九朵鮮花之夜，將香利奈帶走。作為他的新娘。
敦誌和依敗在他手下，香利奈左手的無名指被紮下了棘刺。
聽到這裏，刹湊近過來，突然抓起香利奈的左手。
「棘刺？」
「嗚、嗯。」
香利奈點了點頭。
刹端詳著她的手指。
「他說過這有什麽效果嗎？」
「按照白尾的說法——會貫穿與我結下契約的人的心髒。」
「嗬～契約麽。」
「我想應該是指ki、kiss吧……」
「哈啊？」
刹吹了一口氣傾著頭。
敦誌不由別開了視線。
——這孩子，難道雖然是小學生，卻明白真正的意思嗎？
美穗和藤岡又「呐，結下契約，就是那個吧？se」「別說。」「那，e」「閉嘴吧。」「真色。」「是你色吧。」這樣嘰嘰咕咕著。
依說著「是kiss嗎～」臉便紅了，悄悄看著這邊。敦誌不由也臉頰發熱。
刹撫摸著香利奈的左手。
「不會痛嗎？」
「不會。」
「哼～嗯，看不見，聞不到，摸不著麽……連聽也聽不見，沒法抓住呢……」
香利奈的左手無名指，被刹出其不意地舔了一下。
香利奈突然打了個寒戰。
「吔啊！？」
「哼嗯哼嗯，也沒有味道。嗯～～～會不會是他虛張聲勢？」
「不過，當時出血了……」
「契約麽……要試試嗎？跟這個人。」
被指到的藤岡聞之色變。這不是可以隨便實驗的事情，要是棘刺的效果是真的話，連命都會丟掉的。
「來、來真的！？」
「別、別說胡話了！」
香利奈使勁從刹手上抽回左手。
「是這樣嗎？嘛，跟不喜歡的男人結下契約也沒用吧。沒準做到最後都不會有什麽反應的……啊，這邊的男人的話，怎麽樣？」【好きでもない男と契やなんてややろしね】
刹指向了敦誌。
香利奈臉色轉成通紅。
「不、那個……誰知道呢？」
「等下，香利奈同學！？這時應該否定一下吧！！」
「不可以哦。」
平靜而又響亮地斷言的，是依。
刹一臉不服氣。
依也毫不退讓。
「和敦誌學長ki、kiss什麽的……不是這個問題！對於未知的咒術，要是隨意玩弄而給予它什麽刺激的話，後果極其危險。而且本來希望你解咒的並不是棘刺的咒術，而是誓約。」
「不過，既然是稀有的咒術，看上去很有趣呢。」
「請認真地解咒。」
「嗯～要我解咒也不是不行……不過可不是無償的哦？」
「可以拜托你嗎！？」
「我不要錢。」
刹這次湊近了敦誌。
「怎、怎麽了？」
「要想我幫你們解咒的話……作為酬勞，可以讓我調查一下你的眼睛嗎？」
她將臉湊得更近。
刹的手指摸著敦誌的臉頰。有點濕潤的肌膚觸感。接著使勁撐開了敦誌的左眼。
「這就是所謂的鬼眼麽。傳聞中聽說過呢。好有趣。好有趣。」
這孩子也對敦誌的眼睛有興趣。作為好奇心旺盛的退魔師的話，也很正常。
雖然被這樣那樣調查也很不習慣，不過沒辦法了。
「……我接受了。」
「挖出來也可以？」
「那、那樣的話，還是饒了我吧。」
「討厭呢，當然是開玩笑啦。」
刹握起手腕，手指便離開了敦誌的臉。
——這孩子，有點可怕。
「在調查我的眼睛之前，請先救一下香利奈同學。」
「誒，我會好好幹的。那麽，要仔細進行調查了，請到這邊來。」
刹帶著香利奈離開。
「……我們不能一起去嗎？」
「嗯？你們不是她的戀人之類吧？」
「雖然不是……」
「我是不介意啦，要讓她脫衣服的。」
「請讓我一個人去！」
香利奈明確地回答。
拾
「好好吃呢——」
「是啊。」
敦誌他們從小房間回到了社務所。
眯眼的老人端出了綠茶和羊羹，真是美味的甜點。
「京都太厲害了。肚子撐不住了。」
「啊～好像會胖啊～最近吃的盡是美食呢。」
香利奈的問題能夠有所進展，美穗和藤岡都放鬆了心情。
刹和香利奈，登上了位於山上更高處的神殿，進行咒術的調查。
到下午四點時，夕陽開始西斜，兩人便回來了。
香利奈神情陰沉。
這次，隻有敦誌和依被叫到之前的小房間裏。
昏暗的電燈搖曳著。
「已經基本向香利奈翰交代過了……結論而言，這個咒術無法解除。」
「誒！？」
衝擊使敦誌不由撐起身體而愣住了。
依的聲音也顫抖著。
「這是怎麽回事？」
「看來被施予咒術的是靈獸的那邊。香利奈翰隻是被盯上了……想解除咒術隻能要求本人進行協助，但是那頭靈獸不可能順從吧。」
那是當然的。
敦誌和依都垂下肩膀——該怎麽辦？
「我也嚐試考慮了一下對策。」
「還有對策嗎！？」
「有的。不過，還沒和香利奈翰說過。視乎你們的回答，也許會讓她失望的。」
「失望？究竟是什麽對策！？」
「采取某種方法消除守護靈獸的誓約。那樣的話，應該可以將靈獸趕走。但是，需要賭上你們的性命。即使是為了朋友，賭上自己的性命就……」
「我做。」
敦誌立即回答。依也點頭。
依的笑容僵硬了。
「那個……我還沒詳細說明吧？你們究竟明白賭上性命的意義嗎？才不是可以這麽輕率決定的事情吧。」
決定了，依回答。
「我認為要是不救她的話，就會背離正道了。」
「對啊……明明有機會嚐試卻逃避的話，一定會後悔的。比起不救她而後悔，就算有丟
掉性命的危險，我也想采取行動。」
無法理解，刹搖了搖頭。
「明明既不是戀人也不是親人？」
「很奇怪嗎？不過小刹，不也努力尋找過對策了嗎。」
「叫我……小、小刹？」
她看上去很討厭這種叫法。
依則不在意。盡管她很體貼別人，但卻有著自己的節奏。
「說起來，我還沒有介紹過自己的名字呢。」
「沒那個必要。說到鞍馬的白頭，也就是鞍馬依了吧，誰都認識你的。連掛在你頭上的賞金也知道呢。」【鞍馬の白頭：鞍馬依在退魔業界的別稱】
「誒！？」
隻有敦誌嚇了一跳。依看來很清楚自己被懸賞了。
「鳳凰家也好雲漸家也好岩裂家也好……其他幾家都害怕鞍馬蒼月。殺掉了他的女兒就願意出錢相贈的人，要多少有多少。」
刹用鼻子冷笑一聲。
依垂下了視線，咬緊了下唇。
「是這樣呢。我有聽說過。」
「小依……」
「沒辦法的，敦誌學長。我沒事的。」
他輕輕地將自己的手掌，疊上依顫抖的手背。
希望能緩解她的悲痛——至少要將，自己是站在她的一方的，這件事傳達給她。
刹為了再次確認般尋問著。
「你明白了嗎？水讀家並不是鞍馬家的同伴。我的對策……也許是陷阱哦？」
「即使如此，救助會長的方法，也隻剩下小刹的對策了吧。那樣的話，我不會迷惘的。」
依毅然地回答。
她那份直率的心性，敦誌也引以為豪。
刹歎了一口氣。
「我明白了。你們真的是傻子呢。」
「好過分啊，小刹。」
「別給我加小字。你幾歲？」
「我九歲了。」
「嗚……同歲呢。」
「那，叫小刹就沒問題了吧？」
「隨你喜歡吧。不過，我隻會叫你依的。」
被直呼名字這件事，讓依露出喜悅的笑容。
刹卻不知為何臉紅了。咳咳，她刻意將話題拉了回來。
「現在說明一下我考慮的對策。守護那頭靈獸的加護是絕對性的，我們無可奈何。那樣的話，就回到很久以前，采取直接幹預誓約的方案——」
刹的對策也相當離奇。
從內容上看，一般而言也很難相信，這個策略能否真正實現。
但是，已經別無他法了。
窗外已經變暗。
今夜，靈獸就會攜著九朵花出現了。
拾壹
從社務所和拜殿所在之處，再登上一段台階便是神殿。在那裏布下陣勢迎擊靈獸。
美穗和藤岡留在社務所等待。
刹說「平常由我負責神社掃除的那份，你們就代替我完成吧」這樣交代著，兩人在眯眼的神主老人的指示下開始動手。這也算在酬勞之內。
分別時，美穗緊緊抱著為了淨身而穿上白色和服的香利奈。
「下次，大家一起打乒乓球和開派對吧，會長！還要一起去k歌和購物哦！」
「嗯……謝謝你。」
香利奈溫柔地撫摸著淚水決堤的美穗的頭。
時針指向了十二點。
已經是二十九日了。
神殿的門扉全部打開。
在鋪滿木板的房間中央，香利奈緊張地正坐著，一動不動。
她的周圍，張開了阻止靈獸前進的結界。
敦誌和依守在她的兩側。
刹卻沒有露麵。
「……說是要準備一下……不覺得太久了嗎？」
「遇到什麽事了嗎？」
「嗯——我去看一下情況。」
「好的。」
敦誌走出了神殿，沿著神殿裏側前進。
夜空高掛著缺成弧形的月亮，閃耀著璀璨的繁星。
月色與星光之下，夜路也好走了不少，但也不由聯想到靈獸吟誦的那首討厭的詩文。
月明弦缺，星繁漫天，星月共祝，詠詞頌禱。
繞建築物走了半圈。
嘩啦，嘩啦的水聲。
——這是什麽？
幾塊屏風之間，漏出了幾絲微弱的電燈燈光。
「那、那個……」
「怎麽了？」
是刹的聲音。
敦誌鬆了一口氣。聲音很平靜。應該不是身體不適，或者卷入了什麽麻煩之類。
「抱歉……並不是想催促你，隻是見你不在有點擔心。」
「那個敬語，就別再用了。我聽著渾身不自在。」
「啊，好的……啊，不對，明白了。」【前後是はい和うん，中文想不出怎麽區分，應該說大多數時候譯文沒有刻意敬語化……】
「大人對小孩子，不是不該用敬語的嗎。」
「……也是。」
「慢慢來就好。」【ぼちぼち行きますから】
「嗯。」
「啊，現在，你是一個人嗎？」
「是的……」
「那樣的話，來這邊吧。給你看點有趣的東西。」
敦誌按她說的繞到屏風裏側。
同時，哢嚓一聲，橘色的電燈也滅掉了。
「怎、怎麽了？」
「要看月亮的話，電燈光隻會礙事。」【月を見るんに電気の光があっても、かなんしねえ】
眼睛逐漸習慣了黑暗——敦誌卻驚呆了。
「……！？」
屏風的內側，放著一個裝滿水的大桶。一絲不掛的刹，在那裏以水浴身。
完全就是全裸。
「哎呀～？沐浴淨身這件事，也不算稀奇吧？」
「但、但是……」
「關西和關東，在形式上有所不同嗎？那樣的話，這邊才是正式的，好好看著吧。」
「哈啊……」
才不是淨身儀式的問題吧。
明亮的月色下，那纖細的四肢更是清晰。
刹用小型的長勺舀起一勺水，從肩膀灑到身上。
深冬的深夜本來水寒入骨，刹卻毫無痛苦之色，反而浮現出恍惚的笑容。
「嗯……在儀式之前，身體一直很熱呢……冷水澆上去太舒服了。」
「是、是這樣麽……」
從肩膀灑下的水，順著平緩的胸部起伏滑下，濡濕了隻有胎毛程度的稀疏毛發，沿著大腿落到了腳底。
「嗯哈……」
她呼出一口氣。
敦誌的心率已經到達了異常的水平。
「說、說要給我看……有、有、有趣的東西的……就、就是這個嗎？」
她再澆下了一勺水。
刹纖細的手指，滑過了自己的大腿根。
「嗯嗯……」
嘩啦的水聲。彈起的水花，略微沾濕了敦誌的手臂。
他咽下一口口水。
敦誌的思維咕嚕咕嚕地卷入了漩渦。
——這是為了清淨身心的行為！她才九歲，大概就是小學三年級生，還不到以性的對象的角度來看待的年齡吧！所以在異性麵前才會毫無防備，說到底，現在是在進行淨身儀式啊！這是在儀式之前祓除汙穢的神聖行為，對著這種神聖的行為卻萌生出色心和興奮什麽的我才不是這種沒修養的人！
「好，理論武裝完美無缺了。」
「你在幹什麽，敦誌翰？」
「哈！？」
「是叫敦誌翰吧……你的名字。
」【敦誌はんっていわはりますやろ】
「說、說起來，起初沒有自我介紹呢。對不起。」
「別在意了。外麵的人，態度是很好，卻都是失禮傲慢騙人的家夥。我都習慣了……不過，敦誌翰有點不一樣呢。」
「是……這樣嗎？」
「我是理解不了啦……從感謝的話語孕育出下一次的好意相助什麽的……」
「嗯、嗯。」
「那種讓人害羞的話，明明都大人了還這樣一臉認真地說出來……好奇怪呢。」
刹以鼻子冷笑一聲。
「嗯——……可以的話，不是嗤笑而是希望你對那句話有所感動呢。」
盡管態度恭敬，看來還是被她當成笨蛋了。
刹招手讓他靠近。明明已經是觸手可及的距離了。
「來，敦誌翰，就給你好好看一下吧。」
「誒，不……現在已經看得非常清楚了吧！？」
「真的？長勺裏麵的月亮也能看見嗎？」
「月亮？」
「我是因為喜歡咒術，才比較擅長的，但是水讀家代代相傳的是占卜術……也就是占卜師的家係，可以像這樣試圖進行月讀的。」
「哈啊……」
全裸的刹遞出了長勺。
能從中窺見映在水中的娥眉月，但幼小的身體卻總會鑽進視野，不知道該看哪裏。
「根據我的占卜……敦誌翰，會成為拯救這個世界的人。至少是，拯救這個日之本之國的人。這真是了不起呢。」
「誒誒，我嗎！？」
「你身上有英雄之氣。好好努力吧。」
「哈哈……嘛，我會努力的。」
她應該不是會說客套話的類型吧。像至今一樣繼續退治惡靈的話，總有一天會與強大的對手相互對峙，是這個意思吧。
刹以那勺水沐浴至身上。
沙沙的水聲，皎潔的月色映照之下，透明的液體在反射出淡淡月光的肉體上流淌。
她又從桶裏舀起一勺水。
「然後……這邊就是，依的命運呢。」
「小依的？」
「呼呼……變成有趣的事情了。那孩子……會將災厄招至現世。」
「誒！？」
「她身上散發著不祥的氣息。」
「你、你在說什麽……？」
「無論多少次結果都是一樣的。這就是眾多的退魔師們，希望殺掉鞍馬的白頭的理由吧。真是讓人戰栗呢。」
刹以陶醉般的笑容，端詳著長勺中的月亮。
看來，這個孩子的感性並不普通。
「……小依，是個非常善良的孩子。她不會試圖將災厄招至現世的。雖然我並非不相信小刹的占卜。」
「信與不信都是敦誌翰的自由。我完全不在意。」
「我明白了。謝謝你。」
依的敵人比想象中要多。不禁覺得比起惡靈，說不定人類方麵的敵人還要更多。敦誌再次繃緊了精神。
「說起來，還可以占卜其他事情哦？要給敦誌翰的女朋友占卜一下嗎。既然你說香利奈翰不是你的戀人，那是跟另一個紅頭發的在交往嗎？」
「不、不是的……我和美穗同學不是這種關係。」
「那樣的話，是誰？即使隻有名字也能占卜哦。kiss這種程度應該有過吧。」
「嗚……嘛，ki、kiss這種程度的話。」
「哎呀～跟誰呢？」
「跟、跟小依……」
「誒……！？」
「啊，那是因為，發生了很多事情的！所以，並不是戀人……」
「真的！？敦誌原來是蘿莉控嗎！？」
至此一直滿麵笑容，作為一個想法融通而又意誌堅強的女孩子的刹，表情突然僵硬了。
她的臉頰逐漸由於羞恥感而染得通紅。剛才還毫不在意地堂堂展露出來的肢體，現在卻邊扭動著身體，邊用手遮掩住胸部和腰部。
「等下，好可怕！我，現在這不是相當糟糕嗎！？還想著是大人就大意了！敦誌翰原來是變態嗎！？是用色色的眼光看小孩子的犯罪者嗎！？我被肆意地視奸著嗎！？」
「才沒做！不會做的！什麽都不會做的！我才不是那種人！」
「因、因為，依不是和我同年嗎！？完全就是小學生吧！！敦誌翰，現在幾歲！？」【ガチ小學生やねんで】
「十六歲吧……」
「和比自己要小八歲的人kiss的家夥，不就是蘿莉控嗎～～～！！」
【y：這個年齡差問題，前後文看了幾遍，確實就是這樣的，應該考慮了非整歲的年齡差吧】
真是凶狠的吐槽啊。
「不，不是的，我的父親也是在二十八歲的時候跟二十歲的母親結婚的，這很平常哦。」
「嗯——這樣說起來，也有雙方差八歲的情況吧？順帶一問，兩人相識時幾歲？」
「誒……父親應該是十七歲吧。」
「敦誌一家都有蘿莉控的血統麽～～～！！」【y：真相啊～～一卷至今許多發展現在終於得到解釋了（拖）】
「好過分！？」
「不要啊～究竟你還想視奸到什麽時候！？再不出去的話，我就要收錢了哦！？」
「嗚啊啊，對不起！」
在她抱怨著時，傳來了鈴聲。【ごだごだやっていたら】
叮鈴、叮鈴、叮鈴……
敦誌後背竄上了寒意。
「咕……是那家夥！」
「糟了！？現在不是幹這種蠢事的時候了！敦誌翰，稍微拖延一下時間，我馬上就來！」
「我明白了！」
回答同時已經衝了出去。
拾貳
「斬！！」
敦誌向在神殿前麵出現的白尾，甩出了靈氣的刀刃。
『嗬嗬嗬……又是你麽。』
一擊便可將大百足粉碎的攻擊，卻在靈獸麵前被輕易彈飛了。
是誓約的效果麽。
白尾的言靈所覆蓋的攻擊範圍不明，倘若輕率上前斬擊就會重蹈覆轍。
隻能憑借遠距離攻擊，盡量不給予他任何反擊機會。
「破！！」
『‘消失吧’。』
敦誌釋放的靈氣之箭被黑暗吞噬而消滅。
「咕……還沒完呢！！」
「祓！！」
依在空中以手指寫下文字。
化為靈氣淨化的力量射出，命中了靈獸。
『嗬嗬嗬……你以為這種小伎倆在我麵前有用麽？』
白尾毫發無損。
在敦誌和依交替發動的攻擊之下，白尾仍然緩緩地前進著。出現時還有十米的距離，現在已經不到三米了。
「咕……無法阻止，麽。」
「清！！」
他終於踏入了神殿。
敦誌和依退到香利奈的前麵。
正坐在舞台中心的她，身體變得僵硬。
「唔唔……兩、兩人都別太亂來了！」
「沒問題的！」
「會長，千萬不要動哦。」
兩人繼續釋放出攻擊，卻無一奏效。
白尾嘴角兩端翹起。
『實在等得太久了。曾經多少次夢見過的這一夜。終於，要到迎接你的時候了……』
香利奈毅然地反駁。
「和、和你定下新娘之約的對象，是名為千莉的女子吧！？」
『我所結下的……是迎娶姬倉家的女兒的約定哦。』
果然是無法溝通的對手。
白尾伸出了右手。
手中握著似虛似幻的黃色花束。共計九朵。
『花開一朵，擷之相贈。
迎汝吉日，屈指而候，夜夜饋芳。
花束相並，八之又一，與汝連理，神月之下，共蹈歡歌。
月明弦缺，星繁漫天，星月共祝，詠詞頌禱。
悠久之約，終將成行。
此乃祝詞。
此亦詛咒。
我雖非人，神名之約，卻難相違。
縱汝異心，亦難求避。
花開一朵，擷之相贈。
盈九之夜，伴汝遠歸。』
「久等了～～～～～～～！！」
一聲清脆的高喊。
『伮！？』
靈獸的腳下閃耀著米黃色的光輝。
是敦誌從沒見過的，不可思議的靈氣顏色。
伴著嘈雜的腳步聲，從神殿裏側現身的，是刹。身上隻卷著一塊白布。
「要帶走香利奈翰的話，就先破解我的咒術返還吧！！」
「這什麽打扮啊！？」
香利奈語氣中透著吃驚，刹本人卻毫不在乎「現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
刹雙手舉起銅製的圓盤。一麵磨光成為鏡麵，這正是稱為銅鏡的法具。
她舉著銅鏡照往白尾。
「敦誌翰！依！都明白了吧！？」
「當然了！」
「請開始吧！」
就算被刹的咒術式阻擋了腳步，接受著壓倒性加護的白尾仍然不為所動。
他態度餘裕地大笑著。
『嗬嗬嗬……雖然不知道你有什麽打算，這可是以神明之名結下的約定哦。小鬼頭的咒術返還，是不可能破壞掉的。』
「哈，能記得一百三十年前約定的，就隻有你一個而已。那份記憶……就由我來破壞吧！」
『記憶？』
刹大喊著。
「來吧，白尾！將一百三十年前的約定，回想出來吧！」
『小鬼頭能做到什……！？』
刹的咒術發動了。
銅鏡映照出白尾。靈力的光輝充盈而出。
敦誌等人沐浴在靈光之中，其意識被逐漸吸往銅鏡。
感覺靈魂被拖曳著，從頭部到身體剝離出來，奇妙、飄忽、恐怖的感覺雜糅在一起。墜入深淵般的浮遊感震撼著內心。
盡管產生了返回自己身體的衝動，卻完全沒有抵抗。隻讓一切順其自然。因為這正是敦誌他們的期望，也是刹所思考出的，唯一的咒術返還之法。
敦誌等人的意識乘著靈力光輝的奔流，飛入了白尾體內。
——一百三十年前的記憶之中。
壹
二十七日，早上七點——
東海道新幹線希望203號列車，準點從東京站月台出發。
敦誌他們將一張三人座長椅轉過來，變成相向而坐的狀態。同行人不僅依和會長——還有美穗和藤岡。
「開始動了～?」
「哇～新幹線動起來真是安靜呢～」
美穗和依粘在窗戶上，呀呀地吵鬧著。
另一邊，藤岡從會長口中聽說了事情。
「原來真幽靈有呢——」
「嗯。親眼所見，毋庸置疑。」
且不說當事人的會長，本來沒有讓美穗和藤岡同行的打算。
不過，決定出發到京都後，二十六日就無法安排約會了，在給美穗打電話解釋時，「我不會礙事的，讓我一起去吧。會長也是我的朋友啊！我也想幫她的！」這樣被她拜托——不由就答應下來了。
敦誌對‘為了朋友’這類話很沒抵抗力。
藤岡那邊，則是美穗以「小智雖然土氣但是很能幹」為理由叫來的。
感覺這段旅途讓人不安了。
大約兩個半小時後，抵達京都站。
這還在預定之中——不過下一步行動卻迷惘了。對方的姓氏『水讀』，及住處都問過了，但不知道前往的交通手段。
「跑過去不就好了？」
依這個提案被鄭重回絕。
藤岡點擊著手上的iphone。
「剛才調查了一下，看來電車和巴士都不到那裏。乘出租車去吧。應該有坐五個人的中型出租車。」
意外地習慣遠行呢。
從京都站坐了接近一小時出租車——
前述的退魔師，住在遠離京都市中心的深山裏。
沿著山道疾馳著的出租車，卻在空無一物的地方突然停車，正想著怎麽回事，似乎目的地已經到了。
落葉蕭瑟的冬季森林，順著山坡斜麵延展開去。在樹木的間隙中，一道狹窄的登山台階順坡而上。僅僅是圓木段連接而成的簡樸設計。
「從這裏上去嗎？」
「看來是了。」
比起尋訪拜會，更有登山郊遊的旨趣。
大家都登上了台階。昨日的積雪還殘留著少許，踏上時沙沙作響。
貳
在登上台階途中，一個大型的漆器箱子擋住了去路。
不過也並非放在路中間。
有一個人把漆器箱子當成登山包一樣背著。
不過，步伐相當緩慢。
一步，一步，踩實腳步再前進。
敦誌在後麵搭話。
「那個～……」
「哈、哈、哈……」
「不好意思，方便的話可以讓我幫忙嗎？」
「是？」
漆器箱子向一側挪開，背著它的人露出了身影。
是一個女孩子。大概八、九歲左右。
雖然對方比較矮小，不過敦誌站在幾級台階下麵，變成了仰望對方的情況。
長長的黑發紮往左右兩邊，結成了直至腰間的雙馬尾。眼睛的顏色也是毫無雜質的純黑。吊起的眼梢有點像尖尖的貓眼
她披著學生風格的藏青色外套。雙手裹著櫻桃紋樣的手套，腳上穿著紅色的長靴。
——為什麽，這種深山裏會有個小孩子？
雖然有點不可思議，不過各人自有他們的事情吧。
「那件行李，看起來很重呢。方便的話我可以幫你運到上麵嗎？」
她浮現出燦爛的笑容。
「不必勞煩了。這是我很重要的東西。」【注：雖然是京都腔，下文沒有特別說明都隻會譯成通用書麵語，就不特意方言化處理了】
遣詞相當溫和，但還是拒絕了。
「我明白了……那麽，我們可以從旁邊通過嗎？」
「哎呀呀，要是擋路了的話，直說不就行了嗎。不好意思呢。」
黑發雙馬尾的女孩子保持著笑容，靜靜地退到台階的邊緣。舉手投足都流露出良好的教養。
敦誌他們，友好地逐一向她點頭，從她的身邊走過。
大家都走到前麵，再登上幾個梯級時——
「哎呀哎呀，真的走掉了呢……真是冷淡哇。」
留在後麵的女孩子，低聲自語的內容傳到敦誌的耳中。
敦誌連忙轉了回來。
「還是希望有人幫你一把嘛！」
「不用啦，不必在意。」
還是那副溫水般的笑容。
「該怎麽辦……？」
會長這時也走下幾步台階。
「也有不能假手於人的行李吧。既然不能代替她背上去，就從後麵抬一下如何？」
「啊啊，原來如此。」
這次黑發的女孩，什麽都沒說。隻是臉上掛著笑容——應該不討厭吧。
避開她背著的大箱子，繞到後麵，敦誌和會長各自托著行李的一角。
噠噠噠地，這下輕鬆地登上去了。
不久，在台階的頂部，視野開闊起來。
一座鳥居矗立著。
境內和廣場一樣寬廣，正麵是設置了賽錢箱的拜殿，左側是社務所。
「這個家跟神社一樣呢～」
對美穗的發言，藤岡苦笑著說。
「這怎麽看就是神社吧。」
「嗬誒？不是來拜會住在這裏的人嗎？這裏是會合地點？」
其實呢——依開始說明。
「神社，也是神主所住的地方。左邊剛好能看見的社務所，就兼具住處及集會所的功能。」
「哈——確實有點像普通的住家。」
大家在前麵聊天，敦誌將手撐在膝蓋上調整著呼吸。盡管是冬天，會長額上也滲出了汗珠。還是挺吃力的。
「呼～」
背著箱子的女孩子，有點不可思議地看了敦誌他們一眼，就嘿地走開了。
「等一下。」
她被叫住便轉身回來。果然還是那副笑容。
「怎麽了？還是說要收錢嗎？」
嚇了一跳。
看來，並不隻是一個語氣親切的小女孩那麽簡單。
「……錢就不要了。不過，既然接受幫助了，道一聲謝會更合適吧。」
女孩子掩住了嘴角，眯細了眼睛。
「哈。道謝什麽的一分錢也不值啊。」
「確實不能頂錢用……不過一聲道謝，就會讓對方產生以後也要親切助人的念頭吧。感謝的話語，能夠孕育出下一次的好意相助。所以，道謝並不是為了自己或者對方，而是為了下次遇到困難的某人。還是說一聲比較好哦。」
「呼呼……像傻瓜一樣。」
噠噠噠，女孩子跑掉了。明明背著這麽重的行李，腳步卻挺快的。
美穗吵著「那孩子這算怎樣啊！？都幫她一把了，至少道個謝嘛！」藤岡吐槽道「又不是你幫忙的」。
會長似乎並不太在意。
依則犒勞道「辛苦了」。
叁
女孩子跑開之後，敦誌他們拜訪了社務所——但是誰都不在。
撥通之前拿到的電話號碼，接電話的是一個年老的男子。
這個人應該就是雹一郎所介紹的退魔師吧。
然而，他說著『真是非常抱歉。由於有急事現在出門了。你們可否明天白天再過來。真的非常抱歉。那先這樣。』就把電話掛斷了。
看來對方非常忙碌。盡管遺憾，也沒
有辦法。
以防萬一再確認一遍。
「小依，二十八日的白天還來得及吧？」
「是的。如此強大的咒術，想違背也是很困難的。白尾帶著九朵花過來，無疑就是二十八日的晚上。」
雖然相當勉強，還是來得及的。
會長向大家征集意見。
「看來，隻能在這裏等到明天白天了。我就找一個地方投宿……連你們也跟著留下來就……」
「別這樣說。我們一起去吧。」
大家都點頭讚同敦誌的意見。
藤岡操作著手機。調查到沿著山道再走一段，前麵就有一家溫泉旅館。
「已經預約了五人份的住宿了。雖然隻有一間大房間，不過有提供早飯，還有露天溫泉哦～」
「不愧是小智。雖然土氣，但辦事得力呢～」
「才不土氣吧！？這不算大活躍了嗎！？」
「啊——對哦，大活躍了呢。那台手機。」
「好過分！」
從神社下了樓梯，一邊談天一邊走了一小時山路——
抵達了一所俯瞰溪穀的溫泉旅館。
白壁瓦頂，曆史味濃厚的建築風格。與深山的自然環境調和得很好。
一完成入宿登記，美穗就嚷著「洗澡洗澡～」。會長也「反正隻能等了。就盡情地享受一下吧」這樣同意了。
在前台借了毛巾和浴衣，大家前往走廊一端的更衣室。當然男女是分開的，與依、美穗和會長在門前告別。
在更衣室脫光衣服，打開了通往浴室的門扉。沿著台階走下。
「咦？」
「怎麽了，敦誌？」
「更衣室在一樓對吧……那浴池是在地下麽？」
「既然是露天溫泉，就不可能在地下吧——嘛，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藤岡快步晃下了樓梯。【ずんずん和ぶらぶら同時連用怪怪的……】
敦誌跟在後麵。
眼前明亮起來。
「噢噢！這個好猛！！」
「啊啊……真是了不起。」
將溪穀的岩壁削平，挖下窪地，再搭建竹棚，拚砌浴池，是一個充滿風情雅致的露天溫泉。
頭頂廣闊藍天，耳聽穀底流水。
「還能看見河流嗎？」
「也許能……喂，別探出身體太多了。旁邊可是寫著危險的牌子哦？」
「沒事的！」
藤岡把身體探出浴池的邊緣，俯瞰著岩壁下麵。敦誌也陪他做出同樣的動作。
看見了穀底流淌的隆隆激流。
「喔喔，這也很夠迫力吧！？水流相當急呢～」
「啊啊……沒錯。」
「看，還有飛鳥喲。白色的應該是天鵝吧？」
「誰知道呢？」
就這樣四下張望著——
從上麵傳來了哇哇的歡叫聲。
「哇～好厲害呢～！！」
「真的哦——」
美穗和依的聲音。
「兩人都是，別玩過頭滑倒了哦？」
會長冷靜的聲音也傳了下來。
旁邊就是女浴池，聽見聲音也不算不可思議啦……
為啥聲音不是從旁邊，而是從上麵傳來的呢。
——怎麽回事？
這時，敦誌他們完全忘記了。從更衣室下到浴池的那段樓梯。
仰望著聲音傳來的上方。
比男浴池更高的一塊岩壁也被削平搭好了竹棚。從那附近冒出了水蒸氣。看來，這裏的露天溫泉建成了兩層階梯狀的結構，下層是男浴池，上層是女浴池。
美穗興奮地叫著。
「呐，不是能看見河流嗎！？」
「不會很危險嗎？」
「沒事的！」
似曾相識的對話。
為了俯瞰河流，從浴池探出了身體。
敦誌和藤岡的身體都僵硬了。
從岩壁的影子裏，出現了耀眼的肌膚色。
美穗的紅發沐浴在燦爛的陽光中。平常紮在兩側的頭發，現在在浴池裏都放了下來。意外很長的頭發在山風中飄揚。
最近豪言從b到c升量中的胸部也出現了。在她探出身體時隨之噗嚕地晃動。【ぷるん、下文為ぷるるん】
「啊，鳥！」
美穗為了指示起飛的水鳥，伸出了手。胸部又噗嚕嚕地搖晃。
「看啊，天鵝！是天鵝吧！？好可愛～～～～～！！」
「什麽？在哪裏？」
實際上對可愛的東西沒轍的會長，嘿地也探出了身體。
似乎砰的一聲音效，巨大肌膚色的雙球也出現了。會長的身體，肩膀、手臂、小腹都毫無贅肉，非常緊致，隻有胸部，pong～似乎柔軟十足地，咕啦咕啦地晃動。【ずどん、ぽい～ん、ぐんらぐらぐら，這些擬聲擬態咱投降了，大家腦補吧……】
——果然好大！！
敦誌驚愕了。
旁邊的藤岡不知道為啥雙手合掌淚流滿麵。
會長找到飛鳥後，「哦，真的，好可愛呢～。不過，那不是天鵝哦。那個叫白鷺。腿和脖子都又細又長吧？」一邊指著一邊說明。
隻是輕微的動作，胸前的膨起就掀起巨大的波動。
從岩壁陰影裏還探出一個白發的小頭。
「在哪裏啊～我也想看！」
「小依！？」
敦誌不小心就喊出來了。
鳥、鳥，這樣吵鬧著的美穗和會長「誒！？」地將視線落向這邊。
——糟了！
這樣想時已經晚了。
眼神已經交匯在一起。
而且，隻有敦誌一個。
藤岡那家夥，早就躲到女浴池看不見的位置去了。【y：所以才會有「危險」的牌子啊（喂）】
沉默。
美穗和會長的臉色像熟蝦一樣瞬間變紅了。
敦誌的後背已經布滿冷汗。
嘿地連肩膀都探出浴池的依，則是「啊，敦誌學長！」爽朗地向這邊揮著手，會長慘叫一聲。
「呀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從浴場出來後——
敦誌被會長進行了悠長的訓話，被美穗要求回答感想，還被依邀請下次一起進去，真是不得了的局麵。
伍
泡完溫泉後，裹上浴衣，啪嗒啪嗒地踩著拖鞋走到大堂。
牆上的時鍾指著下午三點。
依揪著敦誌浴衣的袖子。
「敦誌學長，那個是什麽？」
隻見自動販賣機區域的一角，擺著一張綠色的桌子。一張小網把桌子從中間劃為兩半。
「那是乒乓球桌……小依沒有打過嗎？」
「嗯。」
「離晚飯還有點時間，要不要試試玩一會？」
「可以嗎？」
依看著會長。
注意到視線的會長，苦笑著搖了搖頭。
「不必在意我啦。也隻能等到明天白天的。就別想太多了。」
聽見這句話，拿好了球拍和乒乓球的藤岡，啪地站定。
「第一次，乒乓球大賽～」
「咚咚咚，啪呼啪呼～?」【ぱふぱふ：感覺這裏又用錯了……】
美穗伴奏著。
兩人看來都很起勁。
「那，就以勝者繼續下一局的方式輪流來吧。」
首先是美穗和藤岡的對戰。
還真是一麵倒。
美穗「贏嘍～！」擺出勝利姿勢。
藤岡則做出了失意體前屈。
「咕……太在意胸部了，結果無法集中在比賽上……明明那麽小的！」
「哈？」
美穗確認著自己的打扮。浴衣的衣襟敞開露出了胸口。胸罩還是穿著的——不過露出了形狀姣好的胸部上側，也已經相當刺激了。
「你在看哪裏啊，笨蛋～～～！！」
讓球拍飛了。
咣的一記正中藤岡的腦門。
他咕哈一聲昏倒過去了。
接著，輪到敦誌挑戰美穗。
「我不會輸的，敦誌君！」
「我也是。」
又不是第一次打乒乓球，而且對集中力和反射神經還有速度都很有自信。
不會簡單輸掉的。
敦誌集中精神觀察美穗的動作。
她開始捋起浴衣的下擺。不僅雪白的大腿，連粉黃色的內褲也隱約可見。
「哎！？美穗同……！！」
「有破綻☆」
在吃驚的瞬間，球已經飛過來了。自然就沒有接到。
「美、美穗同學！？」
「必殺發球·惱殺特別版?哎呀，敦誌君你怎麽了？剛才不是全部看見了嗎。不過是內褲而已，沒必要在意吧？」
「會在意啊！」
「陸續有來哦～」
這次是故意鬆開浴衣的衣襟。將胸部的事業線顯露出來。包裹著柔軟膨起的，果然也是粉黃色的胸罩。
「嗯呼，還要再多看點嗎？」
美穗更用手指捏起了罩杯往外拉，粉紅色的前端也要——
梆！會長的鐵拳砸在美穗的頭上。
「好痛～！？」
「別幹這種不知羞恥的事情，你這個笨蛋！那也算是運動員（sportsman）嗎！」
「我是女的啊。才不是man呢。」
「嗬，還有其他想說的話嗎？」
會長又一次捏起了拳頭，美穗僵硬著笑容退開了。
美穗犯規出局。
勝者繼續，於是輪到敦誌和依對打。
依興高采烈地握起球拍。
握法好像不對——不過快樂第一嘛。
「敦誌學長，我要出真本領了喲？」
「嗯。」
依發出了球。敦誌打了回去，砰地又被以迅猛的勢頭抽了回來。
正有說有笑地看著的美穗和會長，啞口無言。
依麵露笑容舉高雙手。
「我贏了！」
「……啊，嗯，是呢。」
打回來的速度可不是一般的快。不過，完全沒有碰到桌子。根據乒乓球的規則是失分吧。
「小依，打回來的時候，球要落在對方側的桌子上呢。」
「是這樣嗎。我明白了。」
發球。
才說著明白了——又以與之前同等的高速將乒乓球打了回來。
勉強憑反應打了回去。
球沒有碰到球桌，直接飛了出去。
不過，依拚命追上了球，又打了回來。
——這不是完全沒理解規則嗎！？
盡管兩人之間夾著一張乒乓球桌，卻直接互相擊球。比起乒乓球，更像是在打沒有羽毛的羽毛球。
兩人隻管打回對方那邊。
彼此激烈左右切換著步伐，揮舞著球拍。
結果自然地，浴衣也與剛才的美穗一樣鬆開了。【y：計畫通り（喂）】
不過，依既然沒有值得強調的尺寸，內衣就不是胸罩而是罩衫，於是應該沒有問題，敦誌如是想。
——咦？
浴衣已經敞開了相當的程度，卻還是看不見類似罩衫的東西。
衣襟開開合合，已經連心窩附近都露出來了。【合わせがずれ】
「誒……咦？」
「不愧是敦誌學長！」
「啊、嗯……」
「打乒乓球好開心呢。」【y：打麻將好開心呢】
「不……這已經不叫乒乓球了……」
能夠在互相抽擊的中途，還有餘裕聊天，依才不愧是——不對，不是說這個的時候！
「小、小依……罩衫呢？」
「誒？這是當睡衣穿的，所以裏麵什麽都沒穿哦？」
球飛往了危險的方向。
依伸直了手。
本來尺寸就有點太大的浴衣敞得更開了。
浴衣最終靜靜地滑下肩膀，變成完全掀開的狀態。
滑溜溜的胸部的微弱膨起，以及前端小小的突起，要進入敦誌的視野——
「嗚、啊……小、小依……！？」
「不準看——！！」
視野便被肌膚色填滿了。
美穗的腳的。
她在敦誌身旁，使出了強烈的上段回旋踢直擊顏麵，直接將敦誌踢飛了。
「嘎哈！？」
被ko後直接五體投地。【y：果然藤岡戰鬥力最弱啊（茶）】
結果——
由於太糟糕了，乒乓球禁止男生參與。跟勝負已經無關了，依和美穗和會長在一起玩。
敦誌和醒來後的藤岡，一起到自動販賣機買果汁給臉冷敷。
旁邊傳來歡樂的說笑聲。
「呀～會長，胸部搖得太厲害了～?」
「笨、笨蛋！才沒有這回事！」
「難道，沒有穿胸罩！？」
「誒……隻穿t恤打底，不行嗎？」
「乳頭會凸起來吧——打算就這樣走到大堂外麵嗎——會長是自殺式恐怖分子嗎——！？」
完全不能理解。
不過，敦誌覺得，會長能這樣有說有笑，實在太好了。
陸
晚飯是放了豆腐皮的豆腐鍋。
即使遠離市中心，京都就是京都呢。
跟味道濃淡無關，美味的飯菜就是美味。
一開始吵著要吃肉的美穗，也喊著「豆腐好吃～！豆腐好好吃～！」。
然後，睡覺前美穗和藤岡互相丟起了枕頭，加上依正要來場認真的枕頭戰時，敦誌和會長阻止了他們。
「小依要是動真格的話……丟枕頭都會砸傷人的哦。」【y：自走大殺器啊……突然理解了為啥什麽都沒玩過（喂）】
「會嗎？」
她看起來有點惋惜。
「要關燈囉。」
會長夾雜著歎息地宣布完，拉下了日光燈的拉繩。哢嚓一聲房間昏暗下來。
誒～～～美穗抱怨著鑽進了被窩。
「等下！？美穗同學，那是我的被鋪吧！？」
「呀～嗯，弄錯了呢～?」
「你啊！是和我一起睡才對吧，禦堂美穗！？」
「誒，會長，難道有那方麵的興趣……？」
「那方麵的興趣，是什麽興趣？」
「太、太難為情了我說不出口。」
連睡覺時間也是熱熱鬧鬧的。
深夜。
敦誌突然睜開了眼睛。
好像有誰打開了門。
慢慢爬起身，在黑暗中睜大眼睛。
——會長不在這裏！？
難道是，白尾！？
敦誌慌忙跳出被鋪，走出房間。
走廊沒有人影。
在焦躁感驅使下奔跑著。
不過，倒是立即就找到了她。
她一個人佇立在擺著乒乓球桌的自動販賣機區。眺望著窗外的景色。
「嗯？怎麽了，調敦誌？」
「哈～」
深夜時，自動販賣機
區的燈光也關掉了，周圍有點昏暗。暖氣還開著，並不會太冷。
會長的身影，沐浴在自窗戶傾灑而下的月色之中。
她放下了頭發。豔麗光澤的黑色長發，沿著豐滿圓潤的身體曲線，如河川般流淌而下。
臉上的微笑在皎潔月光的輝映之下，醞釀出一種魅惑的氣質。
「來買飲料的嗎？」
是來找會長的——不過這樣說會讓她介意吧。
本來就是敦誌一時武斷，既然平安無事，就足夠了。
「呃……對啊。有點睡不著呢。」
「是麽。我也是。」
「要喝點溫的嗎？」
「啊啊，那樣就好。」
「啊……」
「嗯？」
「對、對不起……可以先借錢給我嗎？」
「你這家夥真是……嘛，算了。我請你吧。」
會長苦笑著掏出兩人份的錢。買了奶茶。
在黑暗中注意到，牆上的掛鍾已經越過了一點。
「……會長也，睡不著嗎？」
「其實，是不安吧……真是沒出息呢，腦裏盡是不吉的預想。不過，這次旅途也不全是壓抑的事情呢。多虧了禦堂美穗和藤岡智久。當然還有你和小依。」
「哈哈……吵吵鬧鬧的，抱歉呢。」
「是為了我才弄得這麽熱鬧的吧。我還得感謝你們呢。」
「也是呢，應該沒錯。」
美穗應該是天性使然，藤岡則確實有意炒熱氣氛吧。他就是如此體貼的男人。
「我就……」
會長罕見地吞吞吐吐起來。
她深深地鞠了一躬。
「對不起。我把你們卷進自己的麻煩來了。」
「怎能這樣說！會長以前不也幫了我們很多嗎！」
敦誌慌忙讓她抬起頭來。
入學後不久的四月末那段時間——
名為牛鬼的妖怪，為了奪取敦誌的鬼眼，操縱會長作為人質與手下。結果，使她陷入嚴重衰弱而入院。
「四月的時候，我不也由於自己的事而使會長……」
「那件事，我也不太記得了……我似乎被操縱了呢。給你添了很多麻煩吧？」
「不過，也是由於對方以我為目標，才將會長卷入了吧。所以也有我的原因……添麻煩什麽的，也是彼此彼此吧。」
「也可以這樣說麽。」
會長的視線投向了窗外。
端詳著那沉浸在月色中，洋溢出別番野趣的庭園。
「這幾天，盡是讓人吃驚的事情呢。詛咒且不說……還記得麽？你睡在雪地上的事情。」
「記得。那時你幫了我一把……」
將蛤蟆女除靈後的歸途中，敦誌由於感冒惡化，倒地不起。
路過的會長當時看護了他。
「真是不可思議。當時，要是我沒選擇那條路，你就會由於感冒惡化入院……也不會注意到我被盯上，我會就此被狐狸帶走吧？」
「也是呢。」
「又或者，沒有邀請我參加聖誕派對的話，在當時我沒有提及送花的事情的話。啊啊，要是鞍馬依當時不在場也不行。這樣一想，我不是相當幸運麽？」
「原來如此……也可以這樣考慮呢。」
直至察覺到也許是靈障，都一切順利。
敦誌與依潛伏在學生會室，和之後到來的會長一起，守候著贈花者的出現。
要是在當時就將惡靈退治掉，一切就結束了。
「完敗了呢。」
對手是名為白尾的靈獸。被強大的咒術守護，簡直是無法抗衡的對手。
一百三十年前與會長的祖先定下的約定，到了今天還在發揮著效力。
「不過……我不會放棄的。我一定會守護你！」
「謝謝你。真是可靠呢。」
下定決心後，她將身體靠近過來。
到達彼此觸手可及的距離時，卻如碰到牆壁一樣突然停止了靠近。
會長以右手握住了自己的左手無名指。那上麵應該深深刺入了白尾留下的棘刺。
要是在約定之日以前，與別人結下契約的話，棘刺就會貫穿對方的心髒。
「呐，調敦誌君。」
「什麽事？」
「結下契約……是什麽意思？」
「誒！？」
「本、本來以為是結婚的意思……不過回想一下，白尾說‘結下了永遠的契約’，然後才‘在遙遠的地方許下了祝詞’。祝詞應該就是指結婚式的誓言吧。那麽結下契約指的是什麽？」
「呃……」
會長明明頭腦很好，為啥這方麵卻隻有小學生程度的知識？
「按照我的想法，應該就是之前去遊樂場時，你和禦堂美穗所幹的事情吧，不對嗎？」
「我、我和美穗同學，才沒做過那種事啊！？」
「是啊，未遂呢。總之，按照我的想法，結下契約……應該就是指接吻吧。」
「……接、接吻……是、是這樣吧？」
應該不對——不過在這般美豔的女性麵前，詳細描述‘結下契約，究竟是怎樣的行為’的膽色，敦誌還真沒有。
「呃……那就是說，要是kiss的話對方的心髒就會被貫穿呢，得小心才行。」
蒙混過去了。
會長點點頭。
「對啊。一定要……忍耐住呢。」
她真誠地注視著敦誌。眼睛濕潤，臉頰染上了朱紅色。
對方流露出這麽煽情的表情，他的眼神不由就飄向了紅潤的唇瓣。敦誌的心跳變得急促。差點就要敗給那份朦朧的情欲了。那可不行。自己一定要把持住。
不管怎樣，這位會長，可是連在這種狀況下一不留神會發展成什麽行為，都沒有想象過的人。即使瞞下事實不說也不會察覺吧。【原句：なんにしても、この會うっかり誰かと行為に及んでしまうなんてことは想像もできなかった。本當のことは伏せておいても大丈夫だろう，不知道是不是理解上的問題，感覺直譯不太符合情境，就作了調整】
會長有點惋惜地盯著喝空了的飲料罐。
「差不多，該回房間了。」
「我稍微活動一下身體再睡。今天還沒有例行訓練呢。」
「別感冒哦？」
「好的。會長也是。」
這樣說著，正要離開的她停下了腳步，緊緊盯著敦誌。
「……呣。」
「怎、怎麽了，會長？」
「那個說法不能改一下嗎？」
「嗯？」
「我的名字啊。希望你叫我的名字。」
「誒？」
「你會叫她們‘小依’和‘美穗同學’吧。隻有我是叫‘會長’，不覺得很疏遠麽。而且，我明年十月就不是會長了。」
「說來，會長已經是二年級生了呢。」
她從一年生的十月份就開始擔任會長了。
「嗯。然後，等我引退了，不再是會長的話怎麽辦？難道要叫原會長或者前會長麽？」
「不……我還沒考慮過啦……」
被她這樣一說，也許這叫法是有點疏遠了。
「……怎麽稱呼你比較好？」
「也、也是呢。也不算什麽強烈的要求啦，要是在充分檢討的基礎上，提出妥當的對策的話，叫我‘香利奈’，不是一個無可非議而又恰當平常的選擇嗎？」
「對女生而且是學姐還是會長，卻要直呼名字嗎！？」
「相對的，我就叫你‘敦誌’，這樣就行了
吧。」
而且還要被直呼名字！？
無論怎麽檢討，都不覺得這個選擇妥當或者無可非議或者恰當平常吧。
她哼地將臉別向一側。
「那樣，就繼續叫會長算了。」
「還是需要鬧別扭的強烈要求嗎！？」
「真是冷淡的家夥。明明對那兩個人就直呼名字……」
「我、我明白了！那，就叫香利奈學姐吧！看，小依也叫我敦誌學長的。」
「之後就會省略，而隻叫學姐吧。我知道了。勉強你真是不好意思。」
「啊哇哇……那、那就叫香利奈同學吧！」
考慮了片刻——她的表情明亮起來。
「那也不錯呢！」
「哈哈……」
「敦誌！」
「有、有事嗎，會長……不對，香利奈同學。」
「嗯，這也不錯。」
明朗而天真無邪的笑容。
「以後要好好叫名字啊，敦誌！」
「我明白了，香利奈同學。」
她踏著輕快的步子回房間去了。
柒
二十八日早晨——
「呀啊啊啊啊啊啊啊～～～～～～～～～～～！？」
敦誌被某人的慘叫聲驚醒。一躍而起。
視線掃遍房間——
香利奈神情僵硬，一顫一顫地發抖。她臉色蒼白，眼角滲出了淚珠。
「嗚啊……啊啊……」
「怎、怎麽了！？」
「啊啊……那、那個……」
她指著自己的枕邊。
八朵鮮花躺在那裏。
「什麽！？」
敦誌不寒而栗。
依確認著花束。
「跟白尾帶到學生會室的是同種花卉。本該張開了多重結界的，看來被輕鬆破壞掉了。還是在我毫不察覺的情況下悄悄做到的。」
以神明之名結下的約定——誓約的效果麽。
那個怪物，昨晚來過這個房間！？
完全沒發現。
淚水滑落香利奈的臉頰。
「嗚、嗚……我、我果然還是討厭……不想被他……帶走……救救我……救救我……敦誌。」
「不會讓你被帶走的！！」
敦誌緊緊摑住她顫抖的雙肩。
被騷動吵醒的美穗，也握緊了香利奈的手。
「會長，沒問題的！有敦誌君在嘛！呐？」
「嗯……嗯……我相信……敦誌……」
她投來了尋求依靠的眼神。敦誌深深點頭回應。
「香利奈同學，我會保護你的。」
「……拜托了。」
她將身體靠在敦誌身上。緊抱不放。
在一旁的美穗和藤岡目瞪口呆。
「咳咳……敦誌學長，雖然還早，要現在過去嗎？」
依提案道。【y：天然反擊好可怕……】
「啊啊，也對……現在去吧。」
敦誌點頭後，放開了香利奈。
她冷靜下來後，才注意到自己在大家麵前與敦誌相擁的事實，臉唰一下通紅了。
我去洗個臉——香利奈說著離開了房間。
美穗以輕蔑的目光追問著「你們關係親密了不少呢～昨晚，發生了什麽嗎～？」，敦誌為了解釋又忙活了一番。
捌
敦誌他們比預定更早，在二十八日的上午，到訪了社務所。
玄關的門扉推開了。
一位白發蒼蒼，身著灰色作務衣的老爺爺前來出迎。眯細的眼睛究竟是睜開還是閉著，真的難以判斷。
「那個，請問您是水讀先生嗎？」【這裏稱呼是さん】
「是的……就是我。」
「啊啊，太好了。我……不，我們是由鞍馬雹一郎先生介紹而來的。」
「遠道而至，辛苦了。」
「能請您務必助我們一臂之力嗎！？」
「能否助一臂之力，還沒好好看過，不能馬上答應呢。嘛，請到這邊稍後片刻。」【見てみいひんと，感謝信至君的強大方言詞典……】
大家被帶到拜殿裏側的小房間等候。
在鋪上木板的地麵上正坐等候了三十分鍾。
平常的話，一定已經滿口牢騷的美穗，這時也老老實實地安靜等候。她也是以自己的方式在擔心著香利奈吧。
——他會願意幫忙嗎？
在考慮著諸般事情的時候，有腳步聲靠近了。
全員都咽了一口氣。
敦誌的心髒也激烈地跳動著。
細小的裸足，與白色的褲裙出現了。
是祭服。也就是神主裝扮。【斎服：舉行神事所穿的衣服。在祭典時由神主或神官穿著的白絹縫製的和袍】
「啊……咦？」
身材很小巧。還以為是那位眯細眼睛的老人來了，看來並非如此。
「哎呀～我們又見麵了呢。」
女孩子的嗓音。
到來的是，昨天，在台階上碰到的女孩子。背著漆器箱子的女孩子。
嬌小的身體上，裹著定製的神主裝束。
隻有黑帽子有點太大了，一歪倒就得用手扶正。
她臉上浮現出燦爛的笑容。
「由鞍馬翰介紹來的話，又該是棘手的事情了吧？真麻煩呢。」
【はん：刹的人稱後綴，現在京都腔其實也很少使用的用法，詳細的使用規則我也沒有很係統的資料，對同輩和上輩使用似乎都是可以的。音譯‘翰’僅僅是個人偏好而最終挑選的結果，如果覺得違和請替換為‘氏’，盡管準確而言日語稱呼‘氏’另有漢字及其用法（比如專用於男性），在中文上替換應該還是合適的】
「……你就是，水讀小姐嗎？」【さん再現……】
「我就是水讀家的家主——單名為刹。請多多指教。」
「誒誒！？家主！？那位像神主的人呢！？」
「我的祖父嗎？他是這所神社的宮司。要是隻需要祓除的話，讓他來也可以……你們是被咒術纏身才對吧？」
【宮司：在二戰後亦即現在的日本神道體係下，作為宗教法人的神社的代表人，每家神社必須設立一人。盡管刹已經擔任家主，由於還沒成年，而由其祖父擔任宮司。刹所擔任的神主，曾經指神社的神職之長，現在廣義上可以指代各種職階的神官，包括宮司。】
「啊、嗯……」
「祖父雖然是宮司，但已經從退魔師之位引退了。」
原來所介紹的退魔師不是那位眯眼的老人，而是這個女孩子麽！
美穗和藤岡麵麵相覷，在旁邊小聲嘰咕「不是個小孩子嗎？」「是小孩子吧。」「不奇怪嗎？」「誰知道呢？」這樣的。
香利奈也一臉困惑。
「那麽，雹一郎先生所介紹的退魔師……就是你嗎？」【這裏‘你’的原文是キミ】
「才不是‘你’，請叫我刹！」
與小孩子不相襯的威嚴感，使敦誌不由畏縮了一下。
仔細一想，依也是小孩子，卻也是可靠的退魔師。以年齡來決定實力並不合適。【y：實際上，這係列裏麵能打的基本都是小孩子……】
而且自己立場上也需要拜托對方解咒。
敦誌恭敬地低下了頭。
「……抱歉失禮了，刹小姐。今天有事相求前來拜會。請你幫忙解開在這裏的姬倉香利奈同學身上的咒術。」
「哎呀～？咒術不是鞍馬翰的得意領域麽。為啥要來找我？」
該怎麽回答呢。
雹一郎拒絕的理由，是他要求的報酬太多，這邊無法支付。
那樣的話，要是直說支付不起報酬的話，會被她拒絕嗎？
但不管怎樣，總不能一直沉默下去。
「呃……雹一郎先生要求的報酬，我們無法準備，正在困擾之際，他介紹我們來拜托你。」
結果還是老實回答了。
香利奈也深深低下了頭。
「拜托你了。」
其他各位也一樣說著拜托你了，低下了頭。
刹呼呼地揮著手。
「饒了我吧。你們這樣低頭，我也很困擾的。我連要做的工作還不知道呢。首先，請讓我聽聽究竟是怎樣的咒術吧。」【うちがやれる仕事かわからへんのやさかい】
敦誌開始陳述事情的來龍去脈。
二十一日早晨，一朵鮮花被送至學生會室。
二十二日是兩朵。
二十五日白天聽說了事態，當晚守候在學生會室，遭遇了自稱白尾的靈獸。
他依據一百三十年前的祖先的約定，打算在贈送九朵鮮花之夜，將香利奈帶走。作為他的新娘。
敦誌和依敗在他手下，香利奈左手的無名指被紮下了棘刺。
聽到這裏，刹湊近過來，突然抓起香利奈的左手。
「棘刺？」
「嗚、嗯。」
香利奈點了點頭。
刹端詳著她的手指。
「他說過這有什麽效果嗎？」
「按照白尾的說法——會貫穿與我結下契約的人的心髒。」
「嗬～契約麽。」
「我想應該是指ki、kiss吧……」
「哈啊？」
刹吹了一口氣傾著頭。
敦誌不由別開了視線。
——這孩子，難道雖然是小學生，卻明白真正的意思嗎？
美穗和藤岡又「呐，結下契約，就是那個吧？se」「別說。」「那，e」「閉嘴吧。」「真色。」「是你色吧。」這樣嘰嘰咕咕著。
依說著「是kiss嗎～」臉便紅了，悄悄看著這邊。敦誌不由也臉頰發熱。
刹撫摸著香利奈的左手。
「不會痛嗎？」
「不會。」
「哼～嗯，看不見，聞不到，摸不著麽……連聽也聽不見，沒法抓住呢……」
香利奈的左手無名指，被刹出其不意地舔了一下。
香利奈突然打了個寒戰。
「吔啊！？」
「哼嗯哼嗯，也沒有味道。嗯～～～會不會是他虛張聲勢？」
「不過，當時出血了……」
「契約麽……要試試嗎？跟這個人。」
被指到的藤岡聞之色變。這不是可以隨便實驗的事情，要是棘刺的效果是真的話，連命都會丟掉的。
「來、來真的！？」
「別、別說胡話了！」
香利奈使勁從刹手上抽回左手。
「是這樣嗎？嘛，跟不喜歡的男人結下契約也沒用吧。沒準做到最後都不會有什麽反應的……啊，這邊的男人的話，怎麽樣？」【好きでもない男と契やなんてややろしね】
刹指向了敦誌。
香利奈臉色轉成通紅。
「不、那個……誰知道呢？」
「等下，香利奈同學！？這時應該否定一下吧！！」
「不可以哦。」
平靜而又響亮地斷言的，是依。
刹一臉不服氣。
依也毫不退讓。
「和敦誌學長ki、kiss什麽的……不是這個問題！對於未知的咒術，要是隨意玩弄而給予它什麽刺激的話，後果極其危險。而且本來希望你解咒的並不是棘刺的咒術，而是誓約。」
「不過，既然是稀有的咒術，看上去很有趣呢。」
「請認真地解咒。」
「嗯～要我解咒也不是不行……不過可不是無償的哦？」
「可以拜托你嗎！？」
「我不要錢。」
刹這次湊近了敦誌。
「怎、怎麽了？」
「要想我幫你們解咒的話……作為酬勞，可以讓我調查一下你的眼睛嗎？」
她將臉湊得更近。
刹的手指摸著敦誌的臉頰。有點濕潤的肌膚觸感。接著使勁撐開了敦誌的左眼。
「這就是所謂的鬼眼麽。傳聞中聽說過呢。好有趣。好有趣。」
這孩子也對敦誌的眼睛有興趣。作為好奇心旺盛的退魔師的話，也很正常。
雖然被這樣那樣調查也很不習慣，不過沒辦法了。
「……我接受了。」
「挖出來也可以？」
「那、那樣的話，還是饒了我吧。」
「討厭呢，當然是開玩笑啦。」
刹握起手腕，手指便離開了敦誌的臉。
——這孩子，有點可怕。
「在調查我的眼睛之前，請先救一下香利奈同學。」
「誒，我會好好幹的。那麽，要仔細進行調查了，請到這邊來。」
刹帶著香利奈離開。
「……我們不能一起去嗎？」
「嗯？你們不是她的戀人之類吧？」
「雖然不是……」
「我是不介意啦，要讓她脫衣服的。」
「請讓我一個人去！」
香利奈明確地回答。
拾
「好好吃呢——」
「是啊。」
敦誌他們從小房間回到了社務所。
眯眼的老人端出了綠茶和羊羹，真是美味的甜點。
「京都太厲害了。肚子撐不住了。」
「啊～好像會胖啊～最近吃的盡是美食呢。」
香利奈的問題能夠有所進展，美穗和藤岡都放鬆了心情。
刹和香利奈，登上了位於山上更高處的神殿，進行咒術的調查。
到下午四點時，夕陽開始西斜，兩人便回來了。
香利奈神情陰沉。
這次，隻有敦誌和依被叫到之前的小房間裏。
昏暗的電燈搖曳著。
「已經基本向香利奈翰交代過了……結論而言，這個咒術無法解除。」
「誒！？」
衝擊使敦誌不由撐起身體而愣住了。
依的聲音也顫抖著。
「這是怎麽回事？」
「看來被施予咒術的是靈獸的那邊。香利奈翰隻是被盯上了……想解除咒術隻能要求本人進行協助，但是那頭靈獸不可能順從吧。」
那是當然的。
敦誌和依都垂下肩膀——該怎麽辦？
「我也嚐試考慮了一下對策。」
「還有對策嗎！？」
「有的。不過，還沒和香利奈翰說過。視乎你們的回答，也許會讓她失望的。」
「失望？究竟是什麽對策！？」
「采取某種方法消除守護靈獸的誓約。那樣的話，應該可以將靈獸趕走。但是，需要賭上你們的性命。即使是為了朋友，賭上自己的性命就……」
「我做。」
敦誌立即回答。依也點頭。
依的笑容僵硬了。
「那個……我還沒詳細說明吧？你們究竟明白賭上性命的意義嗎？才不是可以這麽輕率決定的事情吧。」
決定了，依回答。
「我認為要是不救她的話，就會背離正道了。」
「對啊……明明有機會嚐試卻逃避的話，一定會後悔的。比起不救她而後悔，就算有丟
掉性命的危險，我也想采取行動。」
無法理解，刹搖了搖頭。
「明明既不是戀人也不是親人？」
「很奇怪嗎？不過小刹，不也努力尋找過對策了嗎。」
「叫我……小、小刹？」
她看上去很討厭這種叫法。
依則不在意。盡管她很體貼別人，但卻有著自己的節奏。
「說起來，我還沒有介紹過自己的名字呢。」
「沒那個必要。說到鞍馬的白頭，也就是鞍馬依了吧，誰都認識你的。連掛在你頭上的賞金也知道呢。」【鞍馬の白頭：鞍馬依在退魔業界的別稱】
「誒！？」
隻有敦誌嚇了一跳。依看來很清楚自己被懸賞了。
「鳳凰家也好雲漸家也好岩裂家也好……其他幾家都害怕鞍馬蒼月。殺掉了他的女兒就願意出錢相贈的人，要多少有多少。」
刹用鼻子冷笑一聲。
依垂下了視線，咬緊了下唇。
「是這樣呢。我有聽說過。」
「小依……」
「沒辦法的，敦誌學長。我沒事的。」
他輕輕地將自己的手掌，疊上依顫抖的手背。
希望能緩解她的悲痛——至少要將，自己是站在她的一方的，這件事傳達給她。
刹為了再次確認般尋問著。
「你明白了嗎？水讀家並不是鞍馬家的同伴。我的對策……也許是陷阱哦？」
「即使如此，救助會長的方法，也隻剩下小刹的對策了吧。那樣的話，我不會迷惘的。」
依毅然地回答。
她那份直率的心性，敦誌也引以為豪。
刹歎了一口氣。
「我明白了。你們真的是傻子呢。」
「好過分啊，小刹。」
「別給我加小字。你幾歲？」
「我九歲了。」
「嗚……同歲呢。」
「那，叫小刹就沒問題了吧？」
「隨你喜歡吧。不過，我隻會叫你依的。」
被直呼名字這件事，讓依露出喜悅的笑容。
刹卻不知為何臉紅了。咳咳，她刻意將話題拉了回來。
「現在說明一下我考慮的對策。守護那頭靈獸的加護是絕對性的，我們無可奈何。那樣的話，就回到很久以前，采取直接幹預誓約的方案——」
刹的對策也相當離奇。
從內容上看，一般而言也很難相信，這個策略能否真正實現。
但是，已經別無他法了。
窗外已經變暗。
今夜，靈獸就會攜著九朵花出現了。
拾壹
從社務所和拜殿所在之處，再登上一段台階便是神殿。在那裏布下陣勢迎擊靈獸。
美穗和藤岡留在社務所等待。
刹說「平常由我負責神社掃除的那份，你們就代替我完成吧」這樣交代著，兩人在眯眼的神主老人的指示下開始動手。這也算在酬勞之內。
分別時，美穗緊緊抱著為了淨身而穿上白色和服的香利奈。
「下次，大家一起打乒乓球和開派對吧，會長！還要一起去k歌和購物哦！」
「嗯……謝謝你。」
香利奈溫柔地撫摸著淚水決堤的美穗的頭。
時針指向了十二點。
已經是二十九日了。
神殿的門扉全部打開。
在鋪滿木板的房間中央，香利奈緊張地正坐著，一動不動。
她的周圍，張開了阻止靈獸前進的結界。
敦誌和依守在她的兩側。
刹卻沒有露麵。
「……說是要準備一下……不覺得太久了嗎？」
「遇到什麽事了嗎？」
「嗯——我去看一下情況。」
「好的。」
敦誌走出了神殿，沿著神殿裏側前進。
夜空高掛著缺成弧形的月亮，閃耀著璀璨的繁星。
月色與星光之下，夜路也好走了不少，但也不由聯想到靈獸吟誦的那首討厭的詩文。
月明弦缺，星繁漫天，星月共祝，詠詞頌禱。
繞建築物走了半圈。
嘩啦，嘩啦的水聲。
——這是什麽？
幾塊屏風之間，漏出了幾絲微弱的電燈燈光。
「那、那個……」
「怎麽了？」
是刹的聲音。
敦誌鬆了一口氣。聲音很平靜。應該不是身體不適，或者卷入了什麽麻煩之類。
「抱歉……並不是想催促你，隻是見你不在有點擔心。」
「那個敬語，就別再用了。我聽著渾身不自在。」
「啊，好的……啊，不對，明白了。」【前後是はい和うん，中文想不出怎麽區分，應該說大多數時候譯文沒有刻意敬語化……】
「大人對小孩子，不是不該用敬語的嗎。」
「……也是。」
「慢慢來就好。」【ぼちぼち行きますから】
「嗯。」
「啊，現在，你是一個人嗎？」
「是的……」
「那樣的話，來這邊吧。給你看點有趣的東西。」
敦誌按她說的繞到屏風裏側。
同時，哢嚓一聲，橘色的電燈也滅掉了。
「怎、怎麽了？」
「要看月亮的話，電燈光隻會礙事。」【月を見るんに電気の光があっても、かなんしねえ】
眼睛逐漸習慣了黑暗——敦誌卻驚呆了。
「……！？」
屏風的內側，放著一個裝滿水的大桶。一絲不掛的刹，在那裏以水浴身。
完全就是全裸。
「哎呀～？沐浴淨身這件事，也不算稀奇吧？」
「但、但是……」
「關西和關東，在形式上有所不同嗎？那樣的話，這邊才是正式的，好好看著吧。」
「哈啊……」
才不是淨身儀式的問題吧。
明亮的月色下，那纖細的四肢更是清晰。
刹用小型的長勺舀起一勺水，從肩膀灑到身上。
深冬的深夜本來水寒入骨，刹卻毫無痛苦之色，反而浮現出恍惚的笑容。
「嗯……在儀式之前，身體一直很熱呢……冷水澆上去太舒服了。」
「是、是這樣麽……」
從肩膀灑下的水，順著平緩的胸部起伏滑下，濡濕了隻有胎毛程度的稀疏毛發，沿著大腿落到了腳底。
「嗯哈……」
她呼出一口氣。
敦誌的心率已經到達了異常的水平。
「說、說要給我看……有、有、有趣的東西的……就、就是這個嗎？」
她再澆下了一勺水。
刹纖細的手指，滑過了自己的大腿根。
「嗯嗯……」
嘩啦的水聲。彈起的水花，略微沾濕了敦誌的手臂。
他咽下一口口水。
敦誌的思維咕嚕咕嚕地卷入了漩渦。
——這是為了清淨身心的行為！她才九歲，大概就是小學三年級生，還不到以性的對象的角度來看待的年齡吧！所以在異性麵前才會毫無防備，說到底，現在是在進行淨身儀式啊！這是在儀式之前祓除汙穢的神聖行為，對著這種神聖的行為卻萌生出色心和興奮什麽的我才不是這種沒修養的人！
「好，理論武裝完美無缺了。」
「你在幹什麽，敦誌翰？」
「哈！？」
「是叫敦誌翰吧……你的名字。
」【敦誌はんっていわはりますやろ】
「說、說起來，起初沒有自我介紹呢。對不起。」
「別在意了。外麵的人，態度是很好，卻都是失禮傲慢騙人的家夥。我都習慣了……不過，敦誌翰有點不一樣呢。」
「是……這樣嗎？」
「我是理解不了啦……從感謝的話語孕育出下一次的好意相助什麽的……」
「嗯、嗯。」
「那種讓人害羞的話，明明都大人了還這樣一臉認真地說出來……好奇怪呢。」
刹以鼻子冷笑一聲。
「嗯——……可以的話，不是嗤笑而是希望你對那句話有所感動呢。」
盡管態度恭敬，看來還是被她當成笨蛋了。
刹招手讓他靠近。明明已經是觸手可及的距離了。
「來，敦誌翰，就給你好好看一下吧。」
「誒，不……現在已經看得非常清楚了吧！？」
「真的？長勺裏麵的月亮也能看見嗎？」
「月亮？」
「我是因為喜歡咒術，才比較擅長的，但是水讀家代代相傳的是占卜術……也就是占卜師的家係，可以像這樣試圖進行月讀的。」
「哈啊……」
全裸的刹遞出了長勺。
能從中窺見映在水中的娥眉月，但幼小的身體卻總會鑽進視野，不知道該看哪裏。
「根據我的占卜……敦誌翰，會成為拯救這個世界的人。至少是，拯救這個日之本之國的人。這真是了不起呢。」
「誒誒，我嗎！？」
「你身上有英雄之氣。好好努力吧。」
「哈哈……嘛，我會努力的。」
她應該不是會說客套話的類型吧。像至今一樣繼續退治惡靈的話，總有一天會與強大的對手相互對峙，是這個意思吧。
刹以那勺水沐浴至身上。
沙沙的水聲，皎潔的月色映照之下，透明的液體在反射出淡淡月光的肉體上流淌。
她又從桶裏舀起一勺水。
「然後……這邊就是，依的命運呢。」
「小依的？」
「呼呼……變成有趣的事情了。那孩子……會將災厄招至現世。」
「誒！？」
「她身上散發著不祥的氣息。」
「你、你在說什麽……？」
「無論多少次結果都是一樣的。這就是眾多的退魔師們，希望殺掉鞍馬的白頭的理由吧。真是讓人戰栗呢。」
刹以陶醉般的笑容，端詳著長勺中的月亮。
看來，這個孩子的感性並不普通。
「……小依，是個非常善良的孩子。她不會試圖將災厄招至現世的。雖然我並非不相信小刹的占卜。」
「信與不信都是敦誌翰的自由。我完全不在意。」
「我明白了。謝謝你。」
依的敵人比想象中要多。不禁覺得比起惡靈，說不定人類方麵的敵人還要更多。敦誌再次繃緊了精神。
「說起來，還可以占卜其他事情哦？要給敦誌翰的女朋友占卜一下嗎。既然你說香利奈翰不是你的戀人，那是跟另一個紅頭發的在交往嗎？」
「不、不是的……我和美穗同學不是這種關係。」
「那樣的話，是誰？即使隻有名字也能占卜哦。kiss這種程度應該有過吧。」
「嗚……嘛，ki、kiss這種程度的話。」
「哎呀～跟誰呢？」
「跟、跟小依……」
「誒……！？」
「啊，那是因為，發生了很多事情的！所以，並不是戀人……」
「真的！？敦誌原來是蘿莉控嗎！？」
至此一直滿麵笑容，作為一個想法融通而又意誌堅強的女孩子的刹，表情突然僵硬了。
她的臉頰逐漸由於羞恥感而染得通紅。剛才還毫不在意地堂堂展露出來的肢體，現在卻邊扭動著身體，邊用手遮掩住胸部和腰部。
「等下，好可怕！我，現在這不是相當糟糕嗎！？還想著是大人就大意了！敦誌翰原來是變態嗎！？是用色色的眼光看小孩子的犯罪者嗎！？我被肆意地視奸著嗎！？」
「才沒做！不會做的！什麽都不會做的！我才不是那種人！」
「因、因為，依不是和我同年嗎！？完全就是小學生吧！！敦誌翰，現在幾歲！？」【ガチ小學生やねんで】
「十六歲吧……」
「和比自己要小八歲的人kiss的家夥，不就是蘿莉控嗎～～～！！」
【y：這個年齡差問題，前後文看了幾遍，確實就是這樣的，應該考慮了非整歲的年齡差吧】
真是凶狠的吐槽啊。
「不，不是的，我的父親也是在二十八歲的時候跟二十歲的母親結婚的，這很平常哦。」
「嗯——這樣說起來，也有雙方差八歲的情況吧？順帶一問，兩人相識時幾歲？」
「誒……父親應該是十七歲吧。」
「敦誌一家都有蘿莉控的血統麽～～～！！」【y：真相啊～～一卷至今許多發展現在終於得到解釋了（拖）】
「好過分！？」
「不要啊～究竟你還想視奸到什麽時候！？再不出去的話，我就要收錢了哦！？」
「嗚啊啊，對不起！」
在她抱怨著時，傳來了鈴聲。【ごだごだやっていたら】
叮鈴、叮鈴、叮鈴……
敦誌後背竄上了寒意。
「咕……是那家夥！」
「糟了！？現在不是幹這種蠢事的時候了！敦誌翰，稍微拖延一下時間，我馬上就來！」
「我明白了！」
回答同時已經衝了出去。
拾貳
「斬！！」
敦誌向在神殿前麵出現的白尾，甩出了靈氣的刀刃。
『嗬嗬嗬……又是你麽。』
一擊便可將大百足粉碎的攻擊，卻在靈獸麵前被輕易彈飛了。
是誓約的效果麽。
白尾的言靈所覆蓋的攻擊範圍不明，倘若輕率上前斬擊就會重蹈覆轍。
隻能憑借遠距離攻擊，盡量不給予他任何反擊機會。
「破！！」
『‘消失吧’。』
敦誌釋放的靈氣之箭被黑暗吞噬而消滅。
「咕……還沒完呢！！」
「祓！！」
依在空中以手指寫下文字。
化為靈氣淨化的力量射出，命中了靈獸。
『嗬嗬嗬……你以為這種小伎倆在我麵前有用麽？』
白尾毫發無損。
在敦誌和依交替發動的攻擊之下，白尾仍然緩緩地前進著。出現時還有十米的距離，現在已經不到三米了。
「咕……無法阻止，麽。」
「清！！」
他終於踏入了神殿。
敦誌和依退到香利奈的前麵。
正坐在舞台中心的她，身體變得僵硬。
「唔唔……兩、兩人都別太亂來了！」
「沒問題的！」
「會長，千萬不要動哦。」
兩人繼續釋放出攻擊，卻無一奏效。
白尾嘴角兩端翹起。
『實在等得太久了。曾經多少次夢見過的這一夜。終於，要到迎接你的時候了……』
香利奈毅然地反駁。
「和、和你定下新娘之約的對象，是名為千莉的女子吧！？」
『我所結下的……是迎娶姬倉家的女兒的約定哦。』
果然是無法溝通的對手。
白尾伸出了右手。
手中握著似虛似幻的黃色花束。共計九朵。
『花開一朵，擷之相贈。
迎汝吉日，屈指而候，夜夜饋芳。
花束相並，八之又一，與汝連理，神月之下，共蹈歡歌。
月明弦缺，星繁漫天，星月共祝，詠詞頌禱。
悠久之約，終將成行。
此乃祝詞。
此亦詛咒。
我雖非人，神名之約，卻難相違。
縱汝異心，亦難求避。
花開一朵，擷之相贈。
盈九之夜，伴汝遠歸。』
「久等了～～～～～～～！！」
一聲清脆的高喊。
『伮！？』
靈獸的腳下閃耀著米黃色的光輝。
是敦誌從沒見過的，不可思議的靈氣顏色。
伴著嘈雜的腳步聲，從神殿裏側現身的，是刹。身上隻卷著一塊白布。
「要帶走香利奈翰的話，就先破解我的咒術返還吧！！」
「這什麽打扮啊！？」
香利奈語氣中透著吃驚，刹本人卻毫不在乎「現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
刹雙手舉起銅製的圓盤。一麵磨光成為鏡麵，這正是稱為銅鏡的法具。
她舉著銅鏡照往白尾。
「敦誌翰！依！都明白了吧！？」
「當然了！」
「請開始吧！」
就算被刹的咒術式阻擋了腳步，接受著壓倒性加護的白尾仍然不為所動。
他態度餘裕地大笑著。
『嗬嗬嗬……雖然不知道你有什麽打算，這可是以神明之名結下的約定哦。小鬼頭的咒術返還，是不可能破壞掉的。』
「哈，能記得一百三十年前約定的，就隻有你一個而已。那份記憶……就由我來破壞吧！」
『記憶？』
刹大喊著。
「來吧，白尾！將一百三十年前的約定，回想出來吧！」
『小鬼頭能做到什……！？』
刹的咒術發動了。
銅鏡映照出白尾。靈力的光輝充盈而出。
敦誌等人沐浴在靈光之中，其意識被逐漸吸往銅鏡。
感覺靈魂被拖曳著，從頭部到身體剝離出來，奇妙、飄忽、恐怖的感覺雜糅在一起。墜入深淵般的浮遊感震撼著內心。
盡管產生了返回自己身體的衝動，卻完全沒有抵抗。隻讓一切順其自然。因為這正是敦誌他們的期望，也是刹所思考出的，唯一的咒術返還之法。
敦誌等人的意識乘著靈力光輝的奔流，飛入了白尾體內。
——一百三十年前的記憶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