漁州島的魚汛不短,這才剛過年,龍非夜他們已經算來得早的,沒想到北曆皇族的人也來了。


    北曆以遊牧為主,魚肉在北曆人飲食結構裏連輔食都算不上,這大過年的,北曆皇族的人來漁州島做什麽?


    這來者是皇族裏的哪一位?


    漁州島的港口就隻有一個,位於漁州島的正西方向,港口很小,就雙方的戰船規模看,任何一艘穿先進港口,另外一艘就隻有瞧著的份了。


    此時,龍非夜的戰船處於港口的西南方向,而北曆皇族的戰船處於港口的西北方向,雙方於港口的距離大致是一樣的。


    雙方距離還甚遠,彼此還未見麵,不知對方是何人,但是,煙火味早就在海麵上彌散開了。


    港口隻有一個,不想船隻停留在外頭,隻有一個字,“搶”!


    想要搶得港口,唯一能拚的就隻有速。但是,在海上,影響速度的因素非常多。


    龍非夜和韓芸汐,百裏將軍站在船頭,遠眺對方戰船,看到對方竟還在起帆。


    船在海上行,靠的是人力,更靠風力,船帆是用來借風力的。


    一般來說,出發揚帆,到港收帆,都要入港了,對方居然還揚帆借力,這爭先恐後的意思未免太明顯了點?


    “看樣子對方是爭定了。”韓芸汐淡淡說道。


    “殿下,起風了。他們順風順水。”


    百裏將軍雖然沒有水戰、海戰的實戰經驗,但是,他出海的經驗還是很豐富的。


    為了組建這支天寧水師,他曾經跟隨遠航的漁舟在海上一待就是兩三年,海上的氣候、洋流條件,他還是摸得比較透徹的。


    目前這形勢看,北曆戰船所在的方向,確實占了大便宜。


    “傳令下去,全速前進!”龍非夜冷冷下令。


    占不到地理優勢,龍非夜並不怕,此次來漁州島,他是勢在必得,早有準備。


    百裏將軍一傳令下去,戰船兩翼的漿手立馬從原本的各二十名增加到各三十名,力量一下子增加了一半,連韓芸汐這個外行人都理解感覺到戰船在加速。


    “百裏將軍,沒想到你還藏著這麽多漿手沒用。”韓芸汐饒有興致地往側翼看去,發現那些漿手一個個都是彪悍的大漢,手臂力量十足。


    “王妃娘娘,微臣還未同你介紹,此戰船名曰“皇舟”,在百裏水軍戰船之首。”


    別的不用多介紹,就單單“戰船之首”這四個字,足以說明一切。


    韓芸汐大喜,“這麽霸氣!嗬嗬,接下來就看你的表現了。”


    龍非夜的戰船不加速則已,一加速立馬超越北曆戰船。


    北曆戰船那位主子立馬就坐不住,他大步走出船艙,遠眺對方,“怎麽突然這麽快?”


    “主子,他們不順風,一定是加派漿手了,沒別的!”船工連忙回答。


    這主子十分不屑,冷哼道,“人力豈能與天力抗衡?不自量力!來人,把所有帆都給本王揚起來!全速前進!”


    船工們立馬行動,很快就將大大小小船帆全都揚起。船帆才剛剛揚起,風居然變得更大了,呼呼地吹。


    這主子大步往船頭甲板上走,任由背後狂風吹亂他三千墨發,一身寬袍。


    “這風來得正是時候!天助我也!”他揚聲大笑,狂佞囂張。


    風吹帆鼓,一鼓作氣,本就飛速前行的大船像是被一雙無形的手從後麵推了一大把,竟如離弦之箭,直奔港口。


    龍非夜和韓芸汐並肩立於船頭,夫妻二人皆是雙手負於身後,冷肅地看著越來越近的戰船,不言不語。


    “來人,添二十漿手,再加速!”百裏將軍當機立斷。


    話音一落,戰船左右兩翼又各添二十名漿手,如此一來,左右兩翼便各有五十名漿手,總共便是一百名。


    誰說人力不勝天?


    這一百名漿手,一百把大船槳,“咻咻咻”一下一下齊刷刷劃動。聲聲擂鼓,陣陣浪聲,百人百漿,鏗鏘有力,士氣不可抵擋也。


    戰船全速前進,竟同北曆皇族戰船的速度不相上下。


    兩人迎麵而來,爭先恐後,同奔港口,快與慢,一時間也難分上下了。


    “主子,他們的漿手太驚人了!”船工震驚來稟。


    “有多少?”這勢在必得的主子十分意外。


    “還看不到,但是他們能有這等實力,一旦風停,我們危矣!”船工十分擔憂,他們的漿手也已經盡全力了,一旦他們占不到風力的便宜,上下立馬就會見分曉。


    這主子厲眼瞪去,船工立馬就閉嘴了。


    兩船並進,距離港口越來越近,海麵上緊張的氣息越來越重。


    這主子眸光一狠,親自飛落在大船尾翼,奪來鼓槌,猛擊三下,“都給本王聽好了,把力氣全使出了,全速前進,一旦進港,本王重重有賞!”


    話音一落,士氣高振,他親自擊鼓助威,“砰砰砰”一下一下節奏急促,漿手們跟著這節奏,使勁劃動,絲毫不敢怠慢。


    本就占了風力優勢,如今有士氣大振,船行速度又快了一個層次。


    這主子一邊擊鼓,一邊朝對方望去,嘴角勾起了輕蔑的冷意,他知道天寧戰船上是什麽人,這一回他要那個男人嚐一嚐輸的滋味!


    北曆這邊已經王親上陣,大動幹戈了,天寧這邊,龍非夜和韓芸汐還是袖手旁觀,立於船頭,看著對方的速度漸漸超於自己,夫妻二人皆是無動於衷,就連侯在一旁的百裏將軍也沒動靜了。


    他們沒有其他辦法了嗎?


    很長一段時間,他們的速度都保持不變,分毫沒有增速的跡象。


    北曆那主子嘴角的輕蔑越來越濃,他放肆地狂笑起來,“來人,給本王再加速,本王要他們輸到底!”


    士氣振奮,擂鼓驚天,雖然速度已經加不上去了,卻有洶洶之勢,銳不可當。


    果然,很快距離就拉開了,北曆戰船距離港口很近,而天寧戰船卻還有一段距離。


    勝負,似乎已無懸念了。


    北曆這主兒沉浸在振奮人心的擂鼓聲中都停不下來,他慷慨激揚,興奮至極,不能自己!


    可誰知道,就在北曆戰船距離港口隻剩百米之遠時,龍非夜冷冷說了一句話,“竭盡全力,也不過如此。”


    百裏將軍輕哼一聲,隨即傳令,“所有漿手全部就位!”


    話音一落,大船左右兩側的前後兩端居然放下側翼來,很快,一大批漿手填補了側翼的空白,左右兩邊增加的人數,少說也有百人呀!


    加上之前的漿手,這艘戰船竟有兩百漿手,一邊各一百人,齊齊劃槳,這速度完全可以逆風了!


    船如離弦之箭,疾馳而出!


    什麽叫火速前行,什麽叫做勢不可擋?這便是了!


    天寧的戰船像是一匹黑馬,突然疾馳而來,輕而易舉闖入港口百米之域趕上北曆戰船。


    這一趕上,雙方就看清楚了彼此。


    龍非夜一眼就看到站在船尾擂鼓的君亦邪,不出他所料,能在大過年的時候出海來漁州島,在北曆皇族裏也就隻有君亦邪了。


    君亦邪停下了鼓槌,高抬下巴睥睨過去,他同龍非夜的目光交集沒多久,就看向韓芸汐。


    韓芸汐那雙鳳眸早就眯成了一條直線,散發出攝人的殺意。


    君亦邪,好久不見了!


    六目相對,殺意重重。


    天寧的戰船從北曆戰船旁急速駛過,以完全壓倒性的勢頭趕超而過,直奔入港口!


    至此才是真正的勝負已定,龍非夜完勝!


    君亦邪死死地盯著他們看,雙手緊握成拳頭,他著實不甘心呀,可惜已沒有機會了。


    北曆的漿手們一見天寧戰船兩翼兩百名漿手,被震撼得都不自覺停了下來,忘記劃槳。


    他們下海至今還是第一次見到這麽氣勢恢宏,龐大壯觀的漿手隊伍。


    原來,對方一直沒有盡全力,一直都在看他們笑話呢?


    君亦邪不甘心的同時,也不得不重新審視對方的實力。


    北曆的戰船,看似戰船,卻不過是花拳繡腿,養來供皇族遊海耍完用的,可是天寧這戰船,可是實打實的戰艦呀!


    君亦邪頓覺丟臉,他喃喃自語,“天寧何時養了水軍?”


    此時,天寧的戰船已經在港口停靠,占據了整個港口。如果沒見識天寧戰艦的實力,或許君亦邪會將戰船直接攔在港口出口,同龍非夜對峙,但是,如今這形勢看來,他這麽做隻有死路一條。


    費了那麽大的勁搶不到港口,還被龍非夜滅了威風,雖然憋屈,但是,這畢竟不是他這一趟來的主要目的。


    真正的較量,得上了漁州島再說。


    “來人,拋錨停船!”


    他下令之後,正要踩輕功飛過港口直接上島,可誰知道,天寧戰船船頭上,龍非夜早已拔劍,對準了他。


    在天寧劫持韓芸汐的賬,龍非夜就不曾忘記過,雖然沒找上門,但是,今日在這裏撞見了,豈能輕易放過?


    君亦邪冷傲的睥睨過去,挑釁味十足。


    韓芸汐下在他肩上的毒,韓芸汐在醫城當眾指責他勾結端木瑤,又對龍天墨種蠱的事情,他一直都記著。還有,關於毒獸,關於影族那個白衣公子他也沒有忘記。


    這些日子他被北曆皇族的幾個皇子緊咬著不放,而百毒門那邊又被醫城盯得很緊,他抽不開身追究這些事情,卻也一直派人暗中調查。


    他原本沒打算這麽快跟龍非夜、韓芸汐見麵的,今日既然在這裏撞上了,也無妨,並不妨礙他的計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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