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白彥青並沒有殺公主的意思,公主未必會有危險?”


    “殿下,咱們還有時間,咱們目前最重要的事情就是趕緊得到幹將寶劍!”


    “殿下,你若屠戮,這天下必亂!白彥青就得逞了!”


    “殿下,公主必不願見到你雙手染血!”


    “殿下,你若為公主大開殺戒,公主必遭天下人詬罵!”


    “殿下,救人要緊。或許白彥青還在附近,咱們繼續找,想辦法走!或許公主會留下線索給咱們!”


    ……


    任由顧北月勸說,龍非夜都不理不睬,應都不應一聲。他長劍拖地,一步一步往另一邊的牢房走去。


    明明是怒,可是寂靜中,長劍拖地發出的鳴聲,顯得特別孤獨,甚至透出了淒涼的氣息。


    這可是,龍非夜心中的聲音?


    龍非夜不應,顧北月就止步了,顧七少卻緊緊跟著,一步都沒有停下來,他就等著龍非夜開殺戒呢,巴不得把這幫人全都宰了。


    雖然暫時救不出毒丫頭,但是,這一口氣得出!得替毒丫頭出了!替他們自己出了!


    顧北月望著龍非夜高大卻孤獨的背影,眼底一片凝重。


    就這形勢看,再怎麽勸都是徒勞了!


    怎麽辦?


    龍非夜已經開殺戒了,殺了穆元博,殺了離族所有人,接下來呢?


    接下來他會做什麽?


    顧北月急了,急得都不知道如何是好,腦袋一片空白。這是他這輩子第一次急得不知所措,毫無頭緒,急得心慌。


    即便是上一回他的內功被廢,雙腿被廢,他也沒有這麽慌過。


    顧北月沒有辦法,隻能追過去。


    他追到時候,龍非夜正要對離族四個長老動手,顧北月按住了他的劍,“殿下,這天下是你和公主的天下,你沒有權力毀了它!”


    龍非夜不語,甚至都不看顧北月。顧七少看過來,眸光冽冽,也不說話。


    他手一揚,直接將顧北月震出去!顧北月撞在一旁牆上,他顧不上痛,爬起想再攔。


    可惜,他剛到龍非夜身旁,便見到牢中一地血肉模糊,隻剩下四個人頭,眼睛都睜得大大的人頭。


    這速度快得讓人攔不住!


    顧七少看得都愣了,喃喃說了兩個字,“痛快!”


    即便沒有動手的機會,看龍非夜複仇都很痛快!


    龍非夜依舊緘默,緘默得讓人害怕他會從此以後都不說話。他拖著沾血的劍,繼續往牢房左側走去。


    牢房左側是一個大的牢房,裏頭關了二十多個離族族人,他們還不知道牢裏的殺戮,但是,當他們看到龍非夜那張寒徹的臉,一個個便都懼了。


    “這一回,讓老子來!”顧七少冷冷說。


    誰知道,龍非夜居然開了口,他說,“滾開!”


    顧七少還未反駁,龍非夜就走入牢中去。牢中二十多個人知道投降無望,為了求生,他們紛紛散開,將龍非夜包圍在中間。


    忽然有個人喊了一聲,“一起上,殺了他!”


    話音一落,人就被龍非夜一劍砍斷了頭,周遭眾人見了,全都驚要逃。


    顧七少一腳踹過去,關上牢門。


    隨之而來的,一劍一劍都是可怕的屠戮。


    顧北月別過頭去,不是可憐離族這幫該死的人,而是無法想象殺了這幫人之後,龍非夜還要殺什麽人?


    除了離族這幫人之外,大部分人都是無辜的呀!


    當開牢門的聲音傳來,顧北月才看過去,隻見龍非夜一身,一臉的血跡,玄寒寶劍更是被鮮血染紅了。


    他一步一步走出來,仿佛從地獄裏走出來的魔,步步染血,身後一片血流成河。


    龍非夜是否已成魔?


    他的眼睛都是猩紅的!


    看著這樣的龍非夜,一步一步走過來,顧北月都有種無力的感覺,他喃喃自語,“公主,你在哪裏?你可知道殿下的手已經染血了!公主,你可知道,殿下激將血染雲空這片天下?”


    這一刻,他多麽希望公主可以回來,多麽希望公主可以站在他麵前,也站在殿下麵前!


    可惜,這是奢望。


    龍非夜走到他麵前,即便他眉頭緊鎖,目光哀求,可是,龍非夜都沒有止步,而是拖著劍,同他擦身而過。


    顧北月,閉上眼睛,絕望了。


    可是!


    龍非夜在他背後停下腳步,他說話了。語氣很淡很淡,仿佛在說一件雲淡風輕的事情。


    他說,“顧北月,天安交給你。把離族所有人的人頭掛到城門口,示眾。別忘了穆琉月,一樣掛上去!告訴天下人,但凡拿老百姓來要挾本太子者,即便是女人,本太子也不會放過!”


    他說罷,便大步離去。


    顧北月愣了,顧七少亦愣了。


    他們沒想到,龍非夜竟然抗住了!


    他沒有失控,他沒有瘋狂;他沒有落入白彥青的詭計,他沒有辜負他和韓芸汐這麽多年攜手並肩的所有努力,他沒有辜負天下人的愛戴和期待!


    他殘忍的屠戮了離族人,卻冠之以無人能反駁的理由,震懾全天下。


    那他的苦,他的憂,他的恨,他的慌呢?


    該藏到多深的地方,才能抗住韓芸汐被劫,抗住他和韓芸汐可能雙修不成,刀劍相向的事實?


    顧北月知道的。


    “七少,他是真正的皇族,真正的皇!”顧北月喃喃道。


    他欣慰之餘,心,隱隱疼著。


    一個真正成熟的男人,並不在於肩上能抗住多重的責任,而在於心裏,能藏得住多大的傷痛,把悲傷留給自己!


    龍非夜的背影已經遠去,顧北月雙膝跪下,恭恭敬敬地磕了一個頭,“屬下,定不辱使命!”


    顧七少看了看顧北月,又看了看遠方,很快就追出去。


    可是,他到處都找不到龍非夜。


    他找到城門口去,問了影衛才知道龍非夜獨自一人騎馬出城了。


    “他要去哪裏?”顧七少問道。


    “屬下不知。”影衛如實回答。


    顧七少狠狠踹了城牆一腳,怒吼,“白彥青,老子就不相信找不出你來!就算把這個世界顛覆了,老子也一定要把你揪出來!啊……”


    顧七少也離開了皇城,帶毒丫頭走不了天涯海角,卻要天涯海角去找人。


    顧北月沒有親手殺穆琉月,他也不想髒了自己的手,他讓影衛把人殺了,按照龍非夜的吩咐割下腦袋。


    也不知道穆琉月死前是否知道龍非夜的吩咐,總之,她死後,眼睛也一直沒有合上。


    顧北月將離族近三十個人頭,全都懸掛到天安城西城門上示眾,並且將龍非夜的話告知天下。天安皇城的老百姓直接將龍非夜奉為守護神。雖然龍非夜還未稱帝,但是雲空大陸各地的老百姓卻都將他封為雲空聖君。


    能以二十多個人頭,一句警告得了全天下的心,龍非夜是雲空大陸有史以來的第一人!


    顧北月親自坐鎮天安城,以降兵去收服那些抗爭到底的城池,最後在投降和老百姓裏應外合之下,一切都非常順利。


    至於天安國的皇帝龍天墨,一直都還被他軟禁在宮中。說來,他和龍天墨也算是故人,可是他隻吩咐侍從不要刁難,好吃好喝伺候,卻始終不去見一麵。 三個月後,顧北月一步沒有離開天安皇城,沒有動用過原來的軍隊,拿下了整個天安國。


    而顧七少,他找遍了可以找的地方,可是,事實證明,他所作的一切都是徒勞。他沒找到關於白彥青的任何消息。白彥青好似從這個世界人間蒸發了一樣。


    三個月的時間裏,龍非夜並沒有找韓芸汐。


    他都在戰場,但凡他走過的城池,統統都被攻下。中部和天寧所有戰役都結束,叛軍要麽被誅殺,要麽投降臣服。


    西周楚將軍的叛軍齊軍而逃,西周其他軍隊早早就退出天寧境內。康成皇帝將所有軍隊都押在邊境,成日膽戰心驚,擔憂龍非夜會親自率兵攻過來。


    然而, 軍中卻傳來消息,龍非夜並沒有親自指揮過任何一場戰役。他一到軍中,就直接單橋匹馬為前鋒殺敵,以一敵百,甚至敵千!


    整整三個月的時間,沒有人聽他說過一句話,哪怕就一個字。唐離下山來想找他,可明明知道他在軍中,每次找到軍營裏,他就都走了,似乎是刻意回避,誰都不見。


    三個月的時間,寧承和金子終於攻下了北曆南部和北曆皇帝形成對峙的局麵。金子雖然利用虎軍,招降了幾批黑族兵力,但是,他們的兵力終究是有限的。能在寒冬到來之前拿下北曆南部,可以說是一個奇跡。最關鍵的是,寧承並沒有任何敗績!


    寧承豈能專心打仗?每十日就給顧北月送一封信,詢問公主的下落,詢問龍非夜救人的打算。


    可惜,顧北月每一次的回信都讓她失望。


    三個月的時間,韓芸汐都被捆在一個昏暗的小黑屋裏,見不到其他人質。


    白彥青提防得她非常緊,一日三餐都是親自送過來的,一句話都跟她說,任由她怎麽激將,也不回答。


    小東西並不是她晉級的契機,她掌控了迷蝶夢,掌控了五行至毒,掌控了美人血,屍人血,毒蠱人血,偏偏就少了小東西的毒獸之血。


    韓芸汐不擔心自己,她隻擔心龍非夜!


    她都顧不上雙修的時間,她無法想象她被劫持,龍非夜這些日子是怎麽過的!


    這日早上,白彥青又如時送來早飯。


    韓芸汐的手正輕輕撫在腹上,一聽到動靜,連忙就放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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