鬱向北明白,那是失去的味道。


    這是他第一次明白失去的感覺,因為這是他第一次愛上一個女人,從前的他對愛情這種東西,就是嗤之以鼻,總覺得那是一個浪費時間的東西,在他的世界裏,沒有任何一個女人能夠讓他動心。


    看到那些陷入愛情的人,他總是不能理解,怎麽會有一個人可以為了另一個人如此痛苦,或者如此開心呢?


    可是自從遇見了楚錦然,他開始依稀可以明白為什麽愛情會讓一個人深深淪陷了,當愛上一個人的時候,周圍的一切似乎都不再重要了。


    楚錦然是第一個讓他有這樣感覺的女人,其實可以算得上是他的初戀吧。


    因為從前他身邊的那些女人,隻是他逢場作戲打發時間的一種方式,而真正能讓他動心,讓他快樂,難過的隻有楚錦然而已。


    可是這個世界就是這麽可笑,愛的人不愛你,這是一件很痛苦的事吧。


    鬱向北滿心的疼痛,明明他已經做得很好了,至少他已經竭盡所能的對她好,把自己所能給她的東西全部都給她了,他已經用盡了全身的力氣對她好,可是為什麽她就沒有辦法愛上他呢?


    他的身邊有很多的女人,有的是為了錢,有的是看上了他的人,不管是出於什麽目的,她們都爭先恐後的,想要留在他身邊,他們使出渾身解數,爭風吃醋,隻是為了讓他多看她們一眼。


    可是對於那些女人,他一點興趣都沒有。


    唯有楚錦然能夠打動他的心,可是她愛的人不是他。


    鬱向北踉踉蹌蹌的離開,楚錦然坐在原地,她沒有去追,因為她知道,這個時候應該讓他一個人靜一靜,如果她再過去打擾他,他會更難過。


    是她傷害了他。


    果然,愛情就是這樣,不是付出多少就能得到多少回報的。


    愛情是這個世界上最自私的東西,即使你掏心掏肺付出一切,得不到的卻還是得不到。


    鬱向北不知道自己是怎麽回到公司的,他魂不守舍的回到辦公室,整個人看起來失魂落魄。


    他沒有心情再工作,隻是一個人坐在辦公桌前發呆。


    其實他早就應該明白的,楚錦然愛的人根本就不是他,他早就應該想明白他們兩個不可能有結果的,但是他還是用很小很小的希望期盼著,期盼著楚錦然能被他感動。


    可是,似乎是他太天真了吧。


    他苦澀的笑著,一開始他的想法不就是隻要她開心就好了嗎?為什麽會變得這麽貪心,想要的更多。


    他陪在她身邊的這兩年,他從最初的隻想要陪在她身邊默默的照顧她,變成了想要和她有美好的未來。


    他不止一次的幻想過和她在一起的未來會是什麽樣子的,一定很幸福吧。


    有她,有唯一,他甚至曾經想過,如果楚錦然不相信他會對唯一好,他甚至可以去做結紮手術,他可以一輩子沒有自己的孩子,他也願意,隻要她能夠接受他。


    可是,不愛就是不愛,做的再多,也改變不了什麽。


    隻是他真的很心痛。


    楚錦然一個人坐在咖啡館,很久很久都沒有離開。


    其實,傷害鬱向北,是她最不想要做的事情。


    她知道如果在法國的這兩年,如果沒有他的陪伴,她一個人一定會過得很淒慘,甚至可能都沒有辦法活下去。


    他對她的好,她可能這輩子都沒有辦法還清了。


    好一會,咖啡涼了,她才站起身,轉身離開。


    兩年的陪伴並不是說忘就能忘,隻是有些事,並不是盡如人意的。


    ……


    從那天以後,鬱向北像是從楚錦然的生活中消失了一樣,他一直沒有出現,她其實很擔心他,不知道他現在怎麽樣了,她能想象得到,鬱向北一定很難過,可是她隻能默默的祈禱,祝福他遇到一個愛他的好女孩。


    陸琛年的身體幾乎徹底康複了,隻是任他軟磨硬泡楚錦然就是不允許他住過去,堅持要他自己住酒店。


    她說因為她還沒有正式原諒他,要等到她生日的時候,看看他的表現再決定是否原諒他,陸琛年哭笑不得,可是隻能依她。


    畢竟他是要寵她一輩子的,而且他們兩個有一輩子的時間,何必在乎這幾天呢,反正大概也就一個月的時間。


    隱隱約約的,陸琛年和楚錦然都在默默的期待那一天的到來。


    等待的日子永遠是那麽漫長,陸琛年一直在想著要怎麽給楚錦然一個浪漫的驚喜。


    其實他們兩個分開也有兩年了,他想重新和她求一次婚,當初他和她求婚的時候,一點都不浪漫,可是楚錦然從來都沒有抱怨過。


    那一次他公司有一個很重要的事故,他公司和一個房地產公司合作,但是一個工人在施工的時候,從腳手架上摔了下來,當場死亡。


    當時陸琛年正準備向楚錦然求婚,可是她來了,他卻接到了電話,必須要趕到現場,他隻能匆匆的和她說了一句“嫁給我。”然後急急忙忙地給楚錦然帶上戒指就離開了。


    那一次,他一直覺得有遺憾,現在他想補上那個遺憾。


    他特意去買了一個很美的鑽戒,放在小盒子裏,還準備了婚紗,一想到如果她看到這些一定會感動的流淚吧,然後自己坐在那裏傻傻的笑。


    一想到她會很開心,他也變得開心了。


    為自己愛的人準備禮物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


    等待的時間裏,美好的事物總是顯得彌足珍貴。


    隻是楚錦然不知道,這一次鬱向北還會不會祝她生日快樂呢?這兩年在法國,生日都是他陪著她過的。


    每一年他都會很用心,她已經把他當成自己很親很親的家人了,雖然她不能給他愛情,但是她很希望他會一直把她當做家人。


    如果鬱向北今年真的會來,那麽應該就完美了吧。


    楚錦然心裏有點難過,有些人,他不屬於愛情,卻在心裏留下了很重要的位置,怎麽都抹不掉。


    從那天離開咖啡館以後,鬱向北每天都生活的渾渾噩噩,他不怎麽去公司了,偶爾去一次也是有很重要的事情,非他出麵不可的那種情況,他才會出現。


    他每天做的最多的事情,就是把自己關在房間裏。


    公司裏所有的人都知道,他們的老板最近心情非常不好,隻是沒有人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麽。


    一個人的時光是孤獨的。


    鬱向北來法國最大的動力就是楚錦然了,而他生活在這裏,隻有她一個人值得他留戀,現在這個該留戀的人離開了,去了別的男人的懷抱,他的心在一瞬間仿佛都空了,隻剩下空蕩蕩的悲傷。


    當初他會留在法國也是因為她啊,如果現在連這個唯一的理由都沒有了,他還在這裏有什麽意義呢?


    他深吸一口氣,突然間有些悲哀的發現,似乎不知道什麽時候開始,他的生活中她占據了大部分的地位,如果沒有了她,他根本不知道應該做什麽。


    他什麽時候變成這個樣子了啊。


    鬱向北低著頭,坐在房間的角落裏,身邊煙灰缸裏無數熄滅的煙頭,他的臉上已經長出了青灰色的胡茬,眼圈黑黑的,看起來有些狼狽,嘴唇蒼白幹裂,臉色蠟黃蠟黃,他瘦了很多,瘦到顴骨都突出來了。


    眼神渾濁不堪,曾經眼睛裏那種神采奕奕的堅定不見了,隻剩下渾濁的悲痛。


    又有誰能夠想到,在外麵一向風度翩翩氣質非凡的鬱向北,有一天也會為了一個女人變成現在這個樣子。


    他自己都沒有料到,他對她的愛已經深到了這樣的地步。


    她在他最愛她的時候離開了,隻留給他滿世界的心碎和疼痛。


    隻是,他真的沒有力氣去恨她,畢竟他深深地愛她,對於她,他始終無法恨起來。


    他記得好像過兩天就是她的生日了吧,他生日禮物都已經買好了,可是現在不知道還能不能送給她。


    這兩年在法國,她的生日都是他陪著她過的。


    他知道她一個人,一定很孤獨,所以這兩年一到她要過生日,他就想盡辦法給她驚喜,希望她能夠開心。


    這兩年的生日對他來說也是很幸福的日子,至少那一刻,楚錦然的眼睛裏是有他的。


    可是,今年呢?


    今年她的生日,他應該沒有資格再去了吧。


    他痛苦的低下頭,用力的吸了一口手中的煙,手機微微的震了一下,他轉頭看向手機,屏幕上,那個熟悉的名字讓他的心像是被針紮了一樣狠狠地痛了一下。


    心髒滴出血來,一滴一滴,像是要流進他全身所有的地方。


    然後匯聚回心髒最柔軟的地方,一下一下疼痛。


    他閉上眼睛,努力讓自己平靜下來,茶幾上的手機一直在震,像是有一種他不接電話就要一直震下去的那種執著。


    心裏的疼痛越來越濃,鬱向北歎了口氣,伸出手想要接起電話,手機卻在他的手指即將要觸碰到手機的時候停止了震動。


    他看著突然黑下去的屏幕,心裏有種酸酸的難受。


    他的手緩緩的收回去,轉身的一瞬間,手機響了,是一條短信。


    他回過頭,猶豫著拿起手機,盯著手機屏幕上來信人的那一欄發呆了很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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