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當時手抖得厲害,根本就打不了電話。後來祁漠又發了地址過來,她當即什麽都顧不上了,急紅了眼地想衝過去和他拚命,油門狠踩到底,最後撞在了這裏……


    黎北晨掃了眼信息的內容,眸光微冷。


    他不覺得祁漠有等她報仇的豪氣,反倒像是請君入甕的陰謀。隻是,如果慕向賢已經死了,他故意向小清“認罪”,借此激怒她,又有什麽目的?


    “他還跟你說了什麽?”黎北晨的語氣轉冷,動作卻依舊溫柔。


    “他說是他故意裝的炸藥……”小清哽咽著低喃,心中隻剩難受和歉疚:昨天,這還是逃離黎北晨的計劃,但是今天,她要向他全盤托出,尋求黎北晨的幫助。


    她的鼻翼間越發酸澀,複述到最後,情緒微微失控:“他說把我爸爸炸得……什麽都不剩了!我……我爸爸剛剛才自由,他隻是想遠離是非而已……”


    黎北晨無聲地安慰著她,沒發表什麽看法,隻是越聽越覺得詭異!


    不該隻是這麽簡單的……


    休息室。


    她無助地哭了許久,終於體力不支地昏睡了過去。她這兩天原本身體就不好,再加上連番的精神刺激,整個人都瀕臨崩潰。


    黎北晨輕手輕腳地幫她掖好被子,然後撈起她的手機走了出去。


    ***


    關於飛機失事的消息,網絡上鋪天蓋地盡是,隨便一查便知。


    航空公司方麵緊急開了新聞發布會,表示會第一時間公布受害者名單,給家屬安撫補償;調查當局表示,不排除恐


    怖襲擊的可能,需要各國協商……


    都是很官方籠統的消息,事情索性這麽一鬧大,大家隻關心總死亡人數,反倒是沒人關心慕向賢個人了。


    黎北晨盯著那些消息沉思良久,陡然想到了某種可能。


    然後,他拿起她的手機,直接撥出了某個號碼——


    電話很快接通,在人聲喧囂的背景下,傳來平穩慵懶的男聲:“喂?”


    “聽說你幹掉了慕向賢?”黎北晨開門見山,停頓了一秒,淡淡評價,“手段不錯。”


    對麵,祁漠明顯一震,聲音迅速轉冷,語氣中多了幾分提防和謹慎:“黎北晨?”沒想到,他們第一次交流,竟然是通過小清的手機。


    “是我。”黎北晨並不避諱,承認的同時,低涼微笑,“祁漠,久仰。”


    言下之意,他清楚知道他的存在。


    他調查到的,也不少。


    “找我有事?”祁漠並不意外,反倒是淡淡挪揄,“我並不知道,你們關係好到用一個手機……你自己沒電話的麽?”


    黎北晨低笑,對於他的挑釁坦然置之。


    “如果想殺了慕向賢,為什麽不索性在機場動手?”頓了頓,黎北晨才開口,聲音平和淺淡,問題卻是一陣見血,“讓對方死在自己麵前,應該才比較放心吧?姣”


    何必要搞一場轟動的飛機失事?


    以祁漠的手段來說,無聲無息地了結慕向賢似乎更簡單。


    “這不重要。”那邊黎北晨問得尖銳,這邊祁漠答得也很謹慎,“隻要人死了就好,我不追求過程。我很忙,你打電話過來就是為了說這個?”


    看似毫無重點、毫無殺傷力啊……


    他們之間難道有必要像這樣閑聊?


    祁漠淡淡地想著,腳下加快了步伐走向停機坪,正打算就此切斷通話,黎北晨的嗓音卻從對麵傳來:“你有什麽手段,最好衝我來,不要欺負一個女孩子。”


    他所說的,自然是小清了。


    在他們眼裏,殺戮、生死都是司空見慣,可小清不是這個圈子的人,她怎麽承受得了這些?


    祁漠失笑,沒想到黎北晨也這麽“護短”。


    他攝步走上旋梯,噙著睥睨且冷傲的笑,回得別有深意:“好,這回我衝著你來。”他的全盤計劃、他這次去撼動的人,的確都是衝著黎北晨來的。


    丟出這句話,他得意著想切斷電話,可對麵的黎北晨似乎絲毫不為他的威懾所動,依舊是嗓音清淺平淡,帶著說一不二的威懾力:“對了,你給她發的那個地址,我怕她下次想起來再過去,先滅了。”


    輕描淡寫的語氣,特別在說“滅了”兩個字的時候,他甚至沒有任何的情緒起伏。


    對於嗜殺和黑暗……平靜到了這種程度!


    說完,他不等祁漠有任何的回應,率先掛斷了電話。


    祁漠咬牙,捏著掌心的手機目光沉沉,可是他連飆一句髒話的機會都沒有…………


    下屬進來匯報“搞定”的時候,黎北晨正在地圖上比對航線。


    “黎總,人都已經清了。”下屬遞了一張照片過來,態度恭敬,“政\府那邊也已經打好招呼,這兩天就會清除。”


    黎北晨“嗯”了一聲,垂眸在照片上掃了一眼——上麵正是被“掃蕩”過的別墅,所有人員都被趕出在外,屋子的周圍拉了警戒線,淺色的牆壁上有油漆寫下的大大的“拆”字。


    這處精裝的別墅,即將化為烏有。


    “做得好。”黎北晨滿意地勾了勾唇角,直接將照片揉成一團,丟進了紙簍。


    祁漠的地盤,他見一個除一個……


    下屬出去後,辦公室內再度恢複一片寂靜。


    黎北晨兀自低頭忙了許久,才聽到身後傳來細小的動靜。他一回頭,便看到小清站在休息室的門口,聳拉著肩膀,低垂著腦袋,一副頹喪的模樣……


    她的情緒總算平靜下來,如今隻剩下無盡的悲哀。


    “醒了?”黎北晨沒有起身,朝她招了招手,“過來。”


    小清這才慢吞吞地移過去,眼睛依舊是紅紅的,雙目無聲地看著地麵。黎北晨微微用力一拉,她的身體便順勢向前一傾,


    正好撲到了他的懷裏,被他安置著坐在了他的膝上。


    “我忙了一下午。”他單手擁著她,另一手展開撲在桌麵上的大地圖,帶著她一起看,“你有沒有興趣看看?”


    她當然沒興趣!


    爸爸剛剛飛機失事,她心裏盡不是滋味,隻是悶悶地瞧了一眼便把目光移開了:“你在忙什麽?”


    “在猜你爸爸在哪裏。”黎北晨微笑著答她,撞上她驀然發亮,不敢置信的目光,他憐惜著拍了拍她的小臉,肯定地補充,“對,你爸爸並沒有死。”


    他和祁漠打的那個電話,其實意義不大,真要揪出點意義,那便是——試探。


    從通話一開始,祁漠就在強調慕向賢已經死了,看似沒有任何破綻。


    可是邏輯不對啊!


    以祁漠的立場,他難道不是應該強調慕向賢的死活和他沒關係麽?


    所以,祁漠有問題。


    他越想遮掩的,就越是事實!黎北晨揣測:祁漠應該和慕向賢有了某種逃生計劃,在飛機爆炸不久前,先行逃離……他利用一場空難消失,才能消失得徹底!


    “這裏都是太平洋內的小島,這裏是航班的飛行路線……”黎北晨分析給她聽完後,鋪開地圖一點點地展示給她看,“根據爆炸時間,飛機應該在這一塊。那它之前經過的小島便都有嫌疑,我可以派人一個個去找……”


    後麵的小清沒怎麽聽進去。


    從第一句開始,她就怔怔地看著黎北晨,像是在看著某個不可能的希望,直到那份希望一點點真實,變成鋪天蓋地的驚喜。她抓住他的袖子,喃喃重複:“你是說,我爸爸沒有死?”


    沒有飛機失事?


    沒有被炸得……什麽都不剩?


    “嗯。他要是真的死了,祁漠還來找你要他的新身份幹什麽?”黎北晨的回答很肯定,他安慰地揉了揉她的肩膀,心疼著她蒼白了許久的臉色,“他利用了你的情緒。”


    突然失去至親,任誰都會崩潰!


    祁漠顯然就故意利用了小清這點!


    “我……”知道這個可能性,小清又驚又喜,無措得鼻子發酸,“那我爸爸是用新身份開始生活了?”爸爸想要的自由,已經得到了?


    “嗯,新身份。”黎北晨歎了口氣,卻沒有小清那麽樂觀,“所以很難查,除非你看到了他的新身份?要不然,我們隻有一個島一個島去找,首先是這……”


    他說到一半突然止住。


    因為她的手突然伸上來,小手緊緊地纏住了他的大掌,執拗地把他手上的筆拿了下來。


    “不要找了!”小清開口,平靜的聲音微微有些哽。


    望著這鋪陳了一桌子的世界地圖,她有些不舍,也有些釋然,最終還是深吸了口氣,把所有情緒都壓製了下去,隻是不停地搖頭:“隻要確定爸爸還活著……就夠了。”


    她的要求就這麽多。隻要爸爸安然無恙,就可以了。


    這是爸爸選擇的自由,她不會打擾!


    他的那個新身份,肯定沒有一個女兒叫小清……她找到了又怎麽樣?沒有意義了。


    “不找了?”望著她堅定的臉色,黎北晨擔憂卻也心安,無聲地擁住她,“那這輩子你都不見他了?”


    小清沒回答,良久之後,黎北晨隻覺得胸前微微有些濕,然後她的聲音悶悶地傳出來,脆弱而堅決:“黎北晨,我以後……隻剩下你了。我們也重新開始……好好過。”


    她的頭就靠在他的胸口,埋得很低很低。黎北晨看不到她的小臉,隻能看到她蔥白柔弱的小手,堅定地覆在自己的手背之上。他的心也頓時發軟,忍不住反手將她的手握在掌心,輕輕地捏了捏。


    “那好。”他開口,下巴抵上她的頭頂,“這些我們都不管了。”


    寫寫畫畫鑽研了一下午的世界地圖,被黎北晨毫不猶豫地扔在垃圾筐裏,他抱著她,擦拭幹淨了她臉上殘餘的濕痕,卻沒再把她從膝上放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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