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寂靜。


    這個本應寧靜沉寂的夜,此時在這個城市的另一處,卻陷入了殺戮和血腥。空氣中劃過密集的子彈破風音,周邊遍布著恐懼和緊張的氣氛……


    一場以黑色勢力為先鋒進行的火拚,正在某個別墅內進行。


    “祁少!”下屬至死都護著祁漠的安危,身中數槍還忠誠地擋在祁漠麵前,“您快走啊!去……”


    “乒!”


    又是一顆子彈破風而來,下屬的呼喊瞬間沒了聲,整個人“碰”地一聲倒在地上,抽搐著再無生命能力。


    “該死!”祁漠低咒出聲,身上還是血跡斑斑,分不清那是下屬的,還是他自己的?他沒有時間做任何的停留,趕在開槍的人追過來之前,返身就跑,直接跳上停在地下室的跑車,衝出了卷門跑掉……


    他從來沒有如此狼狽過。


    所以,黎北晨這次“玩”得還挺大的……


    跑車在深夜的馬路上飛馳,很快便跑出了那群殺手的狙殺範圍。


    祁漠從來就沒那麽狼狽逃跑過!


    他的外套在交手過程中就被撕破了,衣擺處的布料破破爛爛地垂吊著,他的袖口處還殘留著殷紅或是暗褐色的血跡,剩餘的皮膚上則都沾著灰撲撲的泥灰……他祁漠,竟然也有被搞成這樣的一天?


    祁漠嗤笑,眼底閃過一抹不解和不忿—羿—


    他明明有那麽多幹擾地址,為什麽黎北晨的人今晚能精準地找到這裏?竟然還火力全開,連個招呼都不打就想要直接置他於死地。而且,居然還是用這種高調又惹眼的方式……


    剛發生過惡性的爆炸案,現在又出個黑暗的槍殺案……黎北晨就不怕引火燒身?


    看來,黎北晨這次還玩得挺大的。


    ***


    天色由暗轉明,東方的天際透射出淡淡的魚肚白。


    祁漠把車停在了某個山頂,就這麽冷清地對著麵前的天空,看了整整一夜。他能落腳的那些地方,在這一\夜之間,都受到了或重或輕的打擊,整個晚上他的手機就沒停過,所有人都在匯報重創過後的瘡痍……


    於是,他從後半夜開始,就把手機扔在車裏沒理會,而自己則站在車頭處,默默地抽了一地的煙。


    他從來不曾想到,黎北晨對他的了解有那麽多。


    要麽蓄而不發,要麽一擊致命。


    嗬!那以前的那些明爭暗鬥,現在想來是不是太小兒科了?


    祁漠自嘲地笑笑,在天際透白的那一刻,終於扔下最後一根煙蒂,抬腳將那殘餘的火星碾得粉碎。他的眸光中帶著赭紅的血絲,唇角噙著一抹冷厲——


    既然如此,那玩真的好了!


    黎北晨,我們正式開戰……


    這一\夜,a市風雲突變。


    祁漠的勢力在一夜之間被恐怖瓦解,黎北晨以冷暗的方式結束了他的一切。跟隨他的那些下屬傷亡過半,就連祁漠也是下落不明,生死不清……


    祁漠完了!


    商界的任何人都這麽認為。


    隻是,他們沒時間哀悼唏噓!生意人的本性,自然是在一根枝幹倒下後,尋找另一根枝幹……很多人都重新選擇合作對象,一時間,a市的商業重組改變。


    ***


    小清不知道。


    晨間新聞和都市早報她從來不看,自然也不知道昨日發生的事情,她照常起床吃早飯,然後忙碌著翻弄著自己的簡曆,準備今天那場至關重要的麵試。


    她的聽力已恢複得差不多,相信能應付得了麵試;如果順利拿到這份工作,她就能是個正式的助理律師了!


    “要不要送你過去?”黎北晨拿上車鑰匙出門的時候,小清坐在客廳沒動,於是他特意繞過來問了一句。


    “不要!”小清連連擺手,不敢坐他那麽高調的車去麵試,“我還是坐保鏢的車去好了,你走吧!我今天要晚點回來,麵試完我得去一趟醫院,看看我堂姐醒了沒。”


    等堂姐醒了,她想陪堂姐說說話,共同把薑越那件事撐過去。


    “好。”黎北晨沒強求,“早點回來。”


    因為她昨晚表現出來的信任,讓他決心開始改變。他會嚐試著,給她多一點的空間,給她多一點的真實世界……但是,也就多這麽多!不能更放縱了!


    小清乖乖點頭。


    至於他心裏想的,她半點都沒揣測得出來……


    事先越好的麵試,小清已準備得胸有成竹,但在真正麵試的時候,還是遇到了阻礙——


    那個麵試官,竟然是嚴律師!


    就是那個出現在姑媽家,嚴厲著要求她簽署委托協議,最後被她拒絕的嚴律師。


    而他顯然是個公報私仇的小心眼,從麵試開始就對她諸多刁難,問的都是很專業很刁鑽的問題。縱使小清全部回答出來了,他也在最後冷冷評價:“慕小姐,我想你不適合我們事務所,還是請回吧。”


    “不好意思,請問是我回答得有錯誤嗎?”小清不忿,想著在場還有兩位助理麵試官,於是當即據理力爭,“還是因為嚴律師和我存在私人恩怨?”


    嚴律師的臉色瞬間就黑了。


    他被小清戳中了痛處,但當著自己同事的麵,又發作不起來,隻能陰陽怪氣地出聲:“慕小姐,你應該明白當律師最重要的是什麽?你一個連法


    律武器都不敢拿起來的人,我們事務所為什麽要請你?”


    說來說去,還是因為上次沒簽委托書的事。


    “好吧。”小清不悅地起身,大步走向門口,在出去之前,給了他最後一句回饋,“律師最重要的是正直,不是小肚雞腸的記憶力。”


    說完,她不顧嚴律師已轉為青黑的臉色,大步出了門。


    ***


    小清解氣地從事務所的電梯下去,直接到了負一層的地下停車場。


    保鏢們還在這裏等她。


    因為考慮到麵試的特殊性,他們都沒有跟上去,隻是把車停在了距離電梯最近的位置,然後就在旁邊守著。小清從電梯出來,一眼便看到了他們的車,以及歪歪扭扭倒在車裏的保鏢們。


    在睡覺?


    “喂!先醒一醒啊……”小清趴在車窗玻璃上敲了敲,“我回來了!”


    裏麵的兩個人卻是毫無動靜,依舊歪著脖子垂著頭。


    小清疑惑,蹙眉思忖了一秒,便敏銳地感覺到了不對勁。她用力地拉著車把,試圖把他們叫醒,或者說是確定他們是否還或者?可是車門被鎖了!


    怎麽回事?


    她頓時察覺到了危險,而這個空曠安靜的停車場越發讓她覺得恐慌。小清緊張地拿出手機,想要報警和叫救護車,卻發現這個地下停車場信號屏蔽,連緊急救助的電話都根本就打不出去!


    “醒一醒啊!”小清著急地拍打車窗,裏麵兩人卻依舊沒動靜,她隻能從旁邊撿起一塊磚頭,拚命地朝駕駛座的玻璃砸過去——


    “碰!”


    一聲悶響,玻璃沒碎。


    “碰!”


    又是一下。


    “乒……”第三下玻璃才被砸碎,空氣互相流通,裏麵的人才稍微動了動,恢複了些許生命跡象。看樣子,很像是氣體中毒的樣子,有缺氧的症狀。


    “你們堅持一下,我去上麵打電話叫救護車!”


    小清快速解釋,急促地轉身想往電梯的方向跑,隻是還沒來得及跑,一抹身影便已擋住了她的去路。他的身上堪稱狼狽,衣服上還殘留著血腥,他就像是地獄爬上來的……


    可偏偏他的唇角還噙著一抹和地獄不符的譏誚,半開玩笑地擋住她的去路:“現在逃跑……來不及了哦!”


    “祁漠?”小清皺眉,他身上的血腥讓她不由後退了幾步,警惕出聲,“你在這裏做什麽?”


    腳下正好踩到適才敲窗戶的那塊磚,小清的身形踉蹌了一下,眼角的餘光正好看到躺在車內的保鏢們。她的心不由一沉,帶著敵意質問:“他們這樣……是你做的?”


    說話的同時,她不動聲色地轉移位置,尋找安全出口的方向—圍—


    等電梯逃走是不可能的了,她隻能比祁漠更快,從通車的安全出口跑出去。


    “是啊……”祁漠懶懶地應聲,一副理所當然地模樣。他抬腳,不緊不慢地朝她的方向逼近,輕描淡寫著解釋,“今天我出來的太急,身上沒帶槍,隻能用這種方式讓他們安靜。羿”


    那一身殺戮過後才有的血腥,仿佛就被一句“出來得太急”,一語概括。


    小清沒答話,腳下警惕著一步步後退,她警惕地看著祁漠,隻覺得他說話的方式太過怪異,給她的感覺好可怕……眼看著兩人的距離漸漸拉近,小清咬了咬牙,深吸口氣,猛地奪路而逃。


    她隻能盡快跑到出口!


    可是祁漠的動作比她更快——


    幾乎在她逃跑的下一秒,他也迅速地快跑,又靜態的狩,瞬間變為動態的獵。他的速度比小清快太多,隻需要一段小小的距離,他已趕上了她,猛地扣住她的手腕,同時往後狠狠一鉗。


    他沒有絲毫的憐惜,動作簡單、粗暴,小清隻能痛呼一聲,隻覺得手臂劇痛,然後從肩膀處被他狠狠地壓製下去,直到膝蓋撞上了地麵……“碰”!


    一套堪比專業的擒拿動作,真的好疼。


    “連那兩個保鏢都不是我的對手,你還想當麵逃?”不顧她已疼到扭曲的小臉,祁漠嗤笑一聲,拉住她的胳膊將她重新提了起來,淡淡評價,“怎麽這麽不自量力……”


    說話的同時,他執起她的右手,掀開衣袖看了眼她的手腕——


    那條銀白色的“首飾”定位器已不複存在,殘留在她腕上的,隻有一條淺粉色的燙傷痕跡。祁漠嘲諷著笑笑,卻對不用再處理定位器這一點,相當滿意。


    “走吧。”他推了推她,同時拿出自己的車鑰匙按了一下,不遠處的某輛車回應著亮了亮。


    他要帶她離開。


    以這樣的方式綁走她,的確是有很多顧慮漏洞,但現在既然黎北晨已經先動手,把他整成這樣……他還要顧慮什麽?


    “等……”小清還在吸著涼氣,臉色幾乎扭曲,隻能艱難地吐出一個字,“疼……”


    手臂很疼!


    膝蓋撞上地麵也很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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