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漠拿著那本雜誌,當真煞有介事地翻了大半本,然後才挑眉看了眼還被綁著的小清,視線卻先被她外套口袋中的機票吸引,他伸手,將機票拉了出來。


    “普羅旺斯?”目的地的名字讓他有些愕然,也有些不屑,“你還真是能滿世界的跑啊……不過去那個鬼地方有什麽意義嗎?”


    對於他這種重商的人來說,那個地方沒有任何商業價值。


    “我有個更好的目的地介紹給你——英國。”


    他笑笑,蹲下來把機票重新放回她的口袋,然後揭開了她嘴上的膠帶。


    小清此時已沒有任何罵人的力氣,手腳被捆了這麽久,她的身上也都酸了。所以祁漠在為他鬆綁的時候,她竟能保持出奇地平靜,冷冷地詢問:“你要送我去英國?”


    管家不是想接她去英國麽?


    祁漠和他們……有什麽關係?


    “是啊!膠帶貼的是你的嘴巴,不是你的耳朵,你的聽力也受影響了麽?”祁漠涼涼地嘲諷,丟開了繩索才正麵看向她,“送你回去見姚遠,依舊是你的爺爺。”


    小清看他的目光頓時更疑惑:他為什麽會做這種事?


    祁漠失笑。


    小清的目光讓他不禁以為:他要是不做點傷天害理的事情出來,就對不起祁漠這個名字!他哪有這麽無聊的破壞力?他隻是有他的打算而已……


    “你不用這麽看著我。”祁漠別開眼,不方便詳說的隻能一概而過,籠統地告知她,“你應該慶幸,我最後選擇的是和姚遠合作,所以才會把你送回去。”


    “什麽意思?”小清不明白,“什麽‘合作’?”


    他的意思,還有另外一個人想和他合作?!


    “這個很難理解嗎?你爺爺年紀大了,更有權有勢,而且死得比較快……當然和他合作利益比較大。”祁漠卻故意曲解了她的意思,答非所問地丟出一句回答,然後突然想起來,猛地伸手過來,探入她的口袋,“你的手機在哪裏?”


    他得幫她關了。


    雖然他的飛機上有信號的屏蔽,但是一旦到了英國落地,她重獲訊號以後,黎北晨找過來怎麽辦?


    他現在還真不想和黎北晨碰麵硬碰硬。


    “你別碰……”小清來不及搶,手機已被祁漠掏了出去,她心中一緊,不顧一切地動手去搶,這樣的大反應反倒是讓祁漠來了興趣,一邊躲著她,一邊窺覷著她手機裏的內容——


    是因為她的激情圖片?


    不是。相冊裏的照片再普通不過了。


    是因為她的激、情視頻?


    也不是。她的手機裏根本沒有存視頻。


    祁漠翻來翻去找了一陣,最後終於在短信裏發現了“端倪”,看到了她單方麵發出去的那一長排短信——至少有十幾條吧?姿態卑微,懇求討好的語氣,看起來那麽可憐兮兮……


    祁漠在愕然之餘,不由對小清同情了幾分——黎北晨是什麽人?她還真以為一生一世了?天真!


    小清搶不到手機,索性坐回了椅子,知道自己的秘密被他窺探,她的眼裏隻剩下落寞。讓自己的敵人知道自己的狼狽……這等於是傷害的加倍。


    “分手啦?”祁漠折回,關了她的手機放回桌麵,倒了杯酒遞給她,“不就是分手麽……”


    小清不喝,猛地揚手推回去,讓杯子劇烈地搖晃了兩下,裏麵的酒汁潑在了桌麵上,也差點潑在了他的褲子上。祁漠的眉頭不由皺了皺,隱隱有些惱,於是看著她倔強的臉色,懶懶地往她傷口上撒了把鹽——


    “哦,不止是分手……你被甩了。”


    “啪!”她猛然揚手扇過來,祁漠閃得快,卻還是被她撓到了脖子。


    “這掌是替我堂姐打的!”


    “嗬,”祁漠摸著脖子笑笑,拿起酒杯重新回了飛機的前部,落井下石地留給她一句,“這裏留給你隨便發泄吧!反正你都被甩了,除了發泄什麽也做不了……”


    “你!”


    她的鼻子一酸,差點就被他氣得掉下淚來……


    英國。


    姚遠留著短短的胡子,略有花白,卻絲毫不減威嚴,看起來依舊相當硬朗。聽說祁漠把小清送回來了,他特意換了新衣服,著急地在客廳裏踱了大半天,可小清真的到的時候,他卻立馬坐上主位,一張臉都是硬邦邦的嚴肅,盡顯家長風範。


    “怎麽不叫人?”看到小清,他上下打量了一番,眼眶隱隱泛紅,聲音洪亮嚴厲,“我是你爺爺!”


    “爺爺。”小清低著頭叫了一聲,態度不鹹不淡。


    對於這個素未謀麵的人,她沒有多少感情。從小就知道爸爸和媽媽的娘家是不來往的,聽說關係不好,所以她從小就沒好奇過,也從來沒想來認親。


    姚遠卻是很激動,下巴上的胡子一抖又一抖。可是看到小清的樣子,他又不禁想到當年那個倔強自負的女兒,想到她當年站在這裏,決絕地說要嫁給真愛,寧願和他斷絕父子關係的可憐女兒……


    “早就該回來了!飄在外麵幹什麽?瞧瞧你成什麽樣子?”於是,他又開始擺家長姿態,幸好看到外孫女幹幹淨淨,沒刺青沒染發的,覺得還是可以改造成名門之後的,“還有那個叫黎北晨的,不許跟他見麵!你們見過父母,見過我了嗎?鬧得風言風語的,多難聽?”


    姚家,最注重的就是門風!


    祁漠在旁聽著姚遠的訓話,像是接受一場封\建思想的洗禮,隻覺得好笑,目光朝著小清多看了一眼,心中暗忖:她都沒認你這個爺爺,你就開始訓話了?剛剛失戀,咳,被甩,就聽這個……真可憐。


    “老爺!”菲傭正好在此時過來,“william先生過來了。”


    祁漠的神色一緊,連忙從椅子上站起來告辭。他拒絕了william的合作,現在在這裏遇見,未免“太高調”,還是盡量避免一點比較好。


    姚遠沒放在心上,揮了揮手就放祁漠走了。


    “外孫女,”他起身走向門口,“來吧,一起去見見william。”


    莊園設有人造的湖泊和歐氏的涼亭。william就站在涼亭內,微微地傾身出去,正在饒有興味地看魚。他穿著一身英倫風格的大衣,顯得紳士又貴氣,頗有英倫皇室的風範。


    “千航!”遠遠的,姚遠叫了他一聲,臉上盡是滿意的笑容牙。


    william各方麵的優秀,一直都是他多年來的得意和驕傲!


    “爸爸。”william轉頭,立馬抬腳大步走了過來,他在姚遠麵前站定,恭敬又禮貌地點頭,嗓音低沉溫和,“幾天不見,您今天的氣色很不錯。”


    “那是當然!”姚遠朗笑,招呼著小清過來,要向william介紹,“這個就是小清,我之前跟你提過的,我那個不孝女兒生的外孫女。小清,過來叫小舅。”


    小清?


    不是已經死了嗎?


    william的身形驀然一震,猛地轉頭看向旁邊的手下,後者也是滿臉的愕然,再觸及william眼底的殺氣時,恐慌得連忙低下了頭。


    “怎麽了?”姚遠奇怪了一句。


    “沒什麽。”以william的城府,他在一秒內便迅速斂神,換上溫和的笑意,“我在怪matte沒有提醒我,我來得匆忙,都沒有來得及給她準備什麽禮物。”


    說話的同時,他已主動走到小清麵前,紳士地衝她伸手:“你好,小清!聽爸爸說過你幾次,你能回家,我很為你高興。我是william,叫我小舅或者名字都可以。”


    小清的精神怏怏,她對這一撥的“親戚”沒有任何興趣,也沒任何認親的想法。隻是眼前的這個男人溫和禮貌,舉手投足間的禮儀讓人實在無可挑剔……


    她沒辦法忽視,隻能伸手和他相握,淡淡地叫了聲:“小舅。”


    “不用那麽害羞,都是自己人,以後有什麽需要,盡管和我提。”他輕輕鬆開了她,表麵上落落大方,“爸爸照顧了我很多年,我照顧你也是理所應當。”


    姚遠在旁頻頻點頭,越看越滿意。


    小清“嗯”了一聲,感激地衝william扯出一個笑,在近距離看清william的時候,她的神色微微一震,不由自主地脫口而出:“我好像見過你!”


    william的目光一緊,臉上卻依舊是平靜的笑意:“不可能。”


    “是真的!”小清堅持,目光緊盯著william,試圖喚回他的記憶,“昨天,在a市機場的咖啡館,你撞到我的行李,當時你正在打電話,你還和我說sorry了……”


    william的目光鬆了鬆,如釋重負地鬆了口氣。


    原來是這個“見過”。


    “怎麽,千航你昨天也去了a市?”這下反倒是姚遠疑惑了,他的眉頭不由皺了皺,等著對方的回答,“怎麽那麽巧……你去a市是幹什麽?”


    “一些生意上的事情,隻是去a市轉機。”william笑笑,輕描淡寫地化解了姚遠的疑惑,然後轉向小清,帶著戲謔的口吻,“早知道是你,我就順道帶你回來了。”


    他勾著唇角,眼底的殺意收斂得了無痕跡。


    “原來是這樣……”姚遠會意地點點頭,朝著小清看了一眼,然後命令旁邊的菲傭,“你先帶小小姐下去休息吧,帶她回房間,順便參觀一下環境,我和千航有事要談。”


    他沒給小清多少發言的機會,直截了當地把她交給了菲傭。


    小清蹙了蹙眉,也沒有多說,轉身跟著離開……她還是要回a市的!……


    william目送著小清的背影走遠,直到姚遠出聲叫他,他才重新回神。


    “你在看什麽?”


    “在看外甥女。”william的回答倒是很坦然,“在想她和姐姐像不像?”


    他有些懊惱先前的自以為是,如果再謹慎一點,當時拿了小清母親的照片去比對,那殺錯人的幾率就會小很多……也不會眼睜睜地看著她回來。


    “哪裏像?差遠了啊……”姚遠卻是一聲長歎,鬱悶地傾訴著自己的心裏話,“我們姚家向來注重禮儀和門風,她和她母親,算是一代不如一代……你看她回來以後的表現,哪裏像是我姚家的孩子?”


    有了“十全十美”的william作比較,他對小清的惋惜自然就更多了。


    “我問過管家,得知她在a市和黎北晨都已經同\居了,這也太隨便了……”姚遠難免嘟嘟囔囔地抱怨一番,頓了許久,嗓音才緩和一些,“好在我這幾天看了一下黎北晨的資料和sl,他也算是年輕有為,配我們姚家也差不多……要不小清都這麽大了,我怎麽重新管教?”


    “爸爸說的是。”william點點頭,不露聲色,“那您有什麽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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