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覺怎麽樣?”慕向賢朗聲而笑,不忘對她積極引導,“學習上,還是要跟黎北晨看齊的!你們要是合得來的話,可以多請教請教他,你明年就要高考了。”


    “合不來。”小清直接打斷,“再也不要見第三次了!”


    “第三次?”


    小清閉嘴不答,索性埋頭自己忙自己的。


    ***


    另一邊。


    “這項計劃的啟動資金大概在九千萬,項目比較大,黎總的意思,是我們再慎重討論幾次比較好。”電梯向上時,來人快速匯報著,腦海中卻還殘餘著黎北晨和小清吃飯的影像,不免好奇,“黎少,您是怎麽和慕家那小姑娘認識的?”


    慕向賢作為單親爸爸,拉扯孩子不容易,從小就把孩子往公司帶。


    所以即使小清不認識公司的人,其他人想要猜測她的身份卻是不難。


    黎北晨的目光還停留在計劃書上,一目十行地瀏覽條例內容,淡淡地反問:“這和項目有關係?”


    不怒自威的語氣,讓提問者的脊背不由一寒。


    黎北晨的威嚴和黎總是不同的!換做是黎總,肯定會大吼著開罵:“計劃書要緊還是吃飯要緊?有什麽好聊的,幹活!”而黎北晨,年輕,卻更有做領導的駕馭力……


    “我隨便問問的。”


    “我不認識她。”他的回答冷清又隨便,臉上沒有絲毫的情緒波動,在電梯門打開的那一瞬走出去,始終都是冷肅認真的態度,“開會吧。”……


    之後的幾個月,兩人沒再見麵。


    小清對黎北晨的印象,除了一點點的討厭,其餘的都已經淡化;至於黎北晨對小清的印象呢,可能除了她是慕向賢的女兒,其他什麽都忘了。


    轉眼到了秋天,庭院裏的桂花樹又到了花季。


    小清開學升了高三,學業越來越忙。某天偶然回家,爸爸卻塞給她一瓶自家的桂花釀,讓她去一趟黎家:“把這個送給你黎叔叔,他喜歡喝這個。”


    要去黎家?


    那豈不是會見到黎北晨?


    小清有些猶豫:“你怎麽不自己去……”


    可是慕向賢已經做了決定,直接把小清推出去:“乖,爸爸去就太刻意了!你送完就回來。”


    “……好。”


    小清點頭,隻是沒想到,這一去,便徹底改變了這一生。


    ***


    黃昏時分,小清才到了黎家的別墅。


    因為第二天是周末,晚上不用做作業,她的時間不趕,所以一路上都走得很慢。黎家別墅,她之前也來過幾次,但都是跟著爸爸,來去很快,都沒有機會像這樣好好看看——


    真的好大!


    別墅、花園、道路、造景……所有的布置都是高端大氣!小清不知道該如何形容,隻是覺得任何一個細節,都在傳遞著兩個字——“奢侈”虧。


    完全的貴族模式!


    “你是……小慕吧?”姓周的管家很熱情,一眼就認出了小清的身份,迎她往裏,“你都一年多沒來了!來送東西啊?可是老爺還沒回來,要不你先進去等等?”


    “好。”小清點頭應下,爽快地跟著管家往裏,卻在步入客廳時,視線正好和餐廳吃飯的人相撞——四目相對的瞬間,小清的身形不由一僵,心尖莫名地掠上一層緊張。


    怎麽剛好這麽巧?


    “少爺。”管家恭敬地向黎北晨匯報,態度似比對黎父還尊敬,“這是慕向賢先生的女兒,慕先生和老爺的私交一向不錯。小慕,這是少爺,剛從國外留學回來。”


    還以為他們是第一次見麵,管家還盡職地做了相互介紹。


    黎北晨隻是“嗯”地答應了一聲,便沒有給任何反應,在管家繼續出聲之前,便已低頭繼續吃飯,讓人看不出他有任何的情緒波動;至於小清,對他的這個反應,反而是……習慣又釋然!


    “小慕,晚飯吃過了麽?”眼見著氣氛有些尷尬,管家清了清嗓子,試圖親和一下環境,“要不要我讓她們加雙筷子?”


    “不用不用!”


    小清連連擺手,堅決謝絕了管家的好意。從上次在公司食堂的“偶遇”後,她就再也沒想過和黎北晨麵對麵!更何況,還是和他吃飯這種事?


    “我就在這裏等黎叔叔。”她特意指了指客廳的方向,抱著爸爸叮囑她送的“禮物”,挑了個最角落的位置坐下,禮貌向管家道謝,“您忙您的吧!”


    “好。”管家給她倒了水,安頓好她以後,才離開去忙其他事情……


    客廳和餐廳是連通的!


    也就是說,在有限的空間內,隻剩下小清和黎北晨兩個人.


    黎北晨吃飯的速度很慢,或者說,這樣的等待對小清來說本就度秒如年。她沒有帶手表,也看不到時鍾,隻能靜靜地坐著,隻覺得:這樣的狀態似乎持續了很久很久!


    終於按捺不住,她抬頭朝餐廳的方向望了一眼。


    才過了五分鍾不到!


    小清頹然地歎了口氣,目光卻又收不回來,而是停留在黎北晨安靜用餐的畫麵上——餐廳很大,桌子也很大,上麵平放著各色考究精致的菜肴……卻隻有他一個人,默默坐在長桌的一端。


    很強烈的對比畫麵,明明處於暖色調的燈光下,小清卻還是覺得空空冷冷的。


    原來他一向都是這麽吃飯的嗎?


    一個人?


    偌大的一個家,富足無憂的生活,卻連普通人家起碼的熱鬧都沒有……


    “看什麽?”她正想得出聲,黎北晨卻陡然抬起頭來,精準地捕獲到她的視線。他動作優雅地放下碗筷,目光卻依舊銳利,開門見山問出來:“你來我家做什麽?”


    小清剛被他的視線嚇住。


    直到他的後一個問題拋出來,她才恍然回神,抱著爸爸讓她帶的玻璃瓶起身:“這是我爸爸讓我帶給你爸爸的。”她一邊說著一邊朝黎北晨走過去,將整個瓶子拎上他的餐桌:“很香……”


    黎北晨卻沒有聽她詳細介紹的耐心。


    “那邊。”她的話還沒有完全說完,黎北晨便直接打斷。他抬手,指了指餐廳角落的那個酒架,引導著小清的目光轉移過去,在她疑惑之際,淡淡地在旁解釋,“這是我爸爸放酒的地方。上麵一層是空的,你自己放上去。”


    他對她送的什麽沒興趣!他倒寧願她早點放了東西走人。


    “哦……好。”小清點點頭,識相地提起酒瓶子,走到酒架旁卻又犯了難——酒架的最上層實在太高了!她夠不到!而且她帶的這個酒瓶子也不小,想要托舉上去再放平整……對她來說不容易。


    猶豫地在原處站了幾秒,小清不由回頭,帶著求助的目光,再度看向黎北晨。可是後者已然起身,一副要離開的打算,絲毫沒有打算幫忙的樣子……


    她一個人怎麽辦?


    尷尬又窘迫地咬了咬下唇,小清終究還是沒有示弱,盡全力用力往上一抬,托著瓶子的底部將它往上送……再到一點,在高一點,再高一點點!


    她在心裏默默加油鼓勵,整個身體都幾乎貼在酒架上,試圖借力往上再“蹭”一點。


    眼看著就要成功!


    眼看著就差最後一步就要把瓶子送上去,瓶身卻陡然往外傾斜了一下,整瓶酒都要朝著她的腦袋砸過來。在這麽短的時間內,小清是完全躲避不開的。


    “啊!”


    尖叫幾乎脫口而出,可就在關鍵時刻,一隻大掌直接約過她,扶穩了酒瓶往裏一推,輕而易舉地將瓶子送了進去。


    他的動作很迅速,隻是這一瞬間的靠近,他的胸膛正好抵住她的脊背,將她的整個人都在酒架上不輕不重地壓了一下。小清能感覺到他的溫度,也能觸及他身上的味道……幹淨又好聞。


    她窘然地紅了臉:“謝謝。”


    黎北晨已後退一步,重新保持了彼此的距離:“如果放不上去,就直接說。”頓了頓,他的下一句話,便再度澆滅了小清對他的那一點點感激,“逞強也是愚蠢的一種表現。”


    “你!”


    小清有些憤然:所以他到底是在罵她逞強?還是在罵她愚蠢?


    黎北晨低頭淡望了她一眼,見她的臉色複雜了許久,終於跟著也蹙了蹙眉,想要詢問一聲,大門卻傳來“哢噠”一聲開鎖的聲音……是黎父黎常業回來了……


    今天不需要加班,黎常業回來得晚,是因為私事。


    此時,他索性把“私事”都帶家裏來了——


    是一男一女。


    男的和黎常業的年齡相仿,看外貌和談吐,應該是生意場上的朋友;女的不過二十出頭,溫婉又大方,看起來和另一位像是父女關係。


    “這裏就是我家了,這是犬子黎北晨。”黎常業的興致似乎很高,人逢喜事精神都爽了不少,“北晨,過來!這是爸爸的朋友,叫王叔叔,這是他女兒。”


    黎北晨轉身走過去,卻隻是淡淡地點了點頭。


    隻是氣質上,卻比問好更加有力。


    “今晚我們約了下棋,你招呼夢夢。”黎常業將王夢夢推向黎北晨,滿臉盡是滿意和誇讚,“夢夢比你大兩年,剛剛畢業也會接手你王叔叔的公司,你們年輕人在一起,有什麽想法可以多聊聊。”


    顯然,兩家的父親,很看好他們在一起。


    就連那個叫王夢夢的,原本聽說黎北晨比自己小,可是一千個不願意,如今見到了真人……也是羞紅了臉。


    小清還站在酒架旁,委實有些尷尬。


    她很顯然是多餘的,可是她又沒法插上話……


    “小清?”又是一陣寒暄過後,黎常業才發現了小清的存在,臉上閃過一絲意外,下意識地就向旁邊的王氏父女解釋,“這是我朋友家的孩子,還小,高中生呢!”


    “黎叔。”小清禮貌地問好,禮物沒拿在手裏,


    她兩手空空的有些尷尬,隻能指了指酒架的上層,“我爸讓我拿這個給您!”


    “幫我謝謝你爸爸啊!”黎常業抬頭望了一眼,點點頭道謝,卻又顯得有些心不在焉——今晚是他為兒子安排的相親,這突然多了個人,可怎麽安排?


    當然,小清並沒有不識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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