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然呢?”他反問,除了莞爾之外,俊臉上並無任何的愧疚,“我敲了門的。”


    他抬手,這才想起來把手裏的包丟還給她,正是之前她被劉天航的手下追捕,慌亂中遺失的那一個。喬桑榆反射性地接下,同時聽到他的解釋:“我拿回來了,忘了給你。”


    沒有多餘的廢話,說完,他兀自轉身離開,在走到門口時,才想起來補充一句:“呃,那個東西……如果你有需要的話,可以直接要!應該有。”


    “你有?!”喬桑榆蹙眉,瞬間看著祁漠的眼神萬分複雜。


    “是其他人有。”祁漠糾正,麵對如此的懷疑,也能坦然處之,“家裏有女傭,隻是她們都去睡覺了。”


    說完,他真的退了出去…………


    第一次和一個男人談衛生棉這種事……


    祁漠離開後,喬桑榆委實尷尬了一會兒!


    然後,她的目光不由移向了自己失而複得的包。包身上沾了些塵土,顯得有些髒,但是裏麵卻什麽都沒有缺,錢包手機證件什麽的,也都在……


    喬桑榆的心中不由一喜:有手機!她可以打電話給蔣旭揚,告訴他今天發生的一切,至少能跟他商量個應對方式……畢竟她家的地板上,現在應該還躺著一具屍體!


    至於明天的領證,肯定是又要耽擱了……


    心中如是想著,她的手上也快速摸出手機,想要找到蔣旭揚的號碼撥過去。


    但——


    不行!


    手機的屏幕一片漆黑,任憑她怎麽按,都沒有任何反應。手機的後麵有了個明顯的凹槽,應該是包掉在地上的時候,手機的背麵重重地磕在了石頭上……手機壞了!


    她懊惱地丟開手機,感覺心情忽上忽下地徹底失望。沉默了數秒,她才撿起手機,從裏麵抽出手機卡——手機是壞了,但手機卡完好無損,應該是還能用的。


    如果她有一台手機的話,依舊能通知其他人了?


    喬桑榆的心中一喜,又在絕境中找到一絲希望,握著這個電話卡便衝了出去。她想找個人!找任何可以幫她,借個手機給她用的人!可是沒想到,一開門,便看到了祁漠——


    他還沒去睡。


    從她的房間裏退出來以後,他並沒有急著上樓,而是踱到了廚房吃那堆夜宵水果。聽到喬桑榆開門出來的聲音,他麵色詫異,微微挑了挑眉:“有事?”


    “你能不能借我個手機?”喬桑榆開口,意識到自己問得太直接,微微停了停,“我馬上就能還給你……用完就直接還你!”


    祁漠沒表態,隻是朝她招了招手:“過來。”


    為了借手機,喬桑榆隻能走近他。可祁漠卻是指著桌上的那些零食水果問她:“你最喜歡吃哪一樣?”


    她現在哪有吃的心情?


    她就想借手機!


    “或者我換個問題。”祁漠勾了勾唇角,話鋒一轉,“你知道為什麽他們會買這些東西過來麽?”


    似是問得無意,又似問得有心。喬桑榆稍稍懵了一下,停眸多看了祁漠一眼:下屬們誤會了他們的關係,這點她知道!可是祁漠這麽問,又是什麽意思?


    “對了,你剛剛說,問我借個手機?”他走向她,不問原因,直接便能告訴她答案,“我現在可以回答你。”


    “什麽?”


    “不想讓別人誤會的話,就盡量表現得像個囚犯的樣子。”別有深意的一句話,再加上拍了拍她腦袋的親昵動作,祁漠輕聲開口,“晚安。”


    這便是他的回答。


    不說借不借,不解釋誤會不誤會,他把主動權交給了她,也把壓力一並轉移了過去。


    而對喬桑榆來說,她看不清他的態度,辨不清他的意思,隻能隱約地幾分明白,在祁漠經過她的時候,身體不由顫了一下…………


    翌日。


    祁漠下樓時,正是早上八點,一樓客房的門是緊閉著的。


    而另一邊——


    蔣旭揚穿著一身的西裝,穩穩地把車停在喬桑榆家的樓下。


    這是他和喬桑榆約定的時間——


    “明天早上八點,我來接你去領證。”


    可是樓道口空空蕩蕩,根本看不到她下樓的身影。蔣旭揚無聲地抿了抿唇,遲疑了許久,才推開車門下去找她——他的心裏不安定了一夜,越到八點,心中的忐忑越甚…


    但他不能因此就衝過來,在她家裏賴一晚上。一切隻能在早上八點才能印證。


    ***


    “桑榆?”門是關著的,蔣旭揚敲了好幾次,都沒有得到任何回應。


    “桑榆你醒了嗎?”他加大了嗓音又問了一次,依舊得不到她的應門聲,才從口袋裏拿出鑰匙,“……那我開門進來了。”這鑰匙,是他早上從她母親那裏拿到的。


    他一早就去拜訪了她母親,承諾馬上會和喬桑榆結婚,保證婚禮會由他全權操辦,然後,再問她要了喬桑榆房子的鑰匙。他承認,他是故意的!而且,此去,最根本的便是為了要鑰匙。


    方勤沒阻攔,很爽快就給了。


    畢竟他們都已經“在一起”了,而且保證快結婚,那自由進出也沒什麽……


    隻是她不知道蔣旭揚和喬桑榆的真相——他索要鑰匙,就是感覺今天不會那麽順利。算不上是預兆,但他總覺得,今天喬桑榆不一定會給他開門,而且……


    “卡擦!”


    屋門打開,一室的空蕩讓蔣旭揚的腦袋倏地轉為空白。


    客廳收拾得“太幹淨”了——所有的雜物都已經被搬空,隻留下空蕩的家具。之前放在茶幾下的報紙、雜誌,全部消失無蹤……家裏新的似乎根本沒有人住過!


    “桑榆?”蔣旭揚的心中一急,連忙奔進她的臥室。


    同樣是空無一人。


    她的臥室還是昨天的模樣,被褥疊得整整齊齊,不像是昨晚有人睡過的樣子。而他最關注的是她放在床底下的行李箱!他彎腰低下頭去,卻發現……它已經不見了。


    她走了。


    這個認知猛地闖入蔣旭揚的腦海,瞬間便抽空了他的力氣,讓他頹然地坐到了地上。


    ***


    他的大腦從空白,到木然,再到漸漸思路清晰——她離開了,於是他所有的擔憂都得到了印證,所有的細節都有了邏輯關聯……其實,他早該想到的。


    昨晚,他幫她拿醫藥箱的時候,曾移動過那個箱子,很重,顯然裏麵裝滿了東西。


    出於某種莫名的心態,他偷偷打開看了。


    裏麵有她收拾好的衣服,有她的一些基本證件,還有一些出行的必需品……他那時候以為,她是收拾好了跟他走的!因為之前就說過,他聯係好了外地的醫院,今天下午會直接過去。


    看著她乖乖收拾好了行李箱,他當時隻覺得心疼——他也犯過錯,知道迷途知返,是一種何等心酸的過程?歸途很無助,最需要的便是別人的理解和原諒……


    他理解她,也不打算繼續追究。


    畢竟她馬上就會拿掉孩子,身體本身就要受很多苦……


    於是,他在拿了醫藥箱出去之後,單膝跪地,鄭重地向她求了婚。他向她保證:“以後的一切,我們一起麵對!”他願意和她共同承擔這場錯誤。


    可是,他沒有想到他在回程的路上卻接到她的電話。她告訴他:她沒有懷孕!


    蔣旭揚當時就怔住了——如果沒有懷孕,那她根本無需去外地拿掉孩子!那她床底下收拾好的行李箱又是怎麽回事?她是要去哪裏?還是她習慣有一個收拾好的行李箱?


    他沒問。


    在電話裏遲疑了良久,他終究換了個方式:“喬桑榆,明天早上有空嗎?早上八點,我來接你去領證,好不好?”他不想追問太多,不想糾結於細節,他隻求一個最終答案。


    幸好,她答應了。


    然後,掛斷電話,他期待了一夜,也擔心了一夜…….


    記憶切回。


    蔣旭揚癱坐在地上,對著空蕩蕩的房間發呆。他又花了很長時間,才接受眼前這一切的事實——她真的離開了。答應了領證,給了他希望,卻在翌日消失得無影無蹤……


    她真的打擊到了他!


    如果這是一場報複的話,那麽恭喜你喬桑榆,你成功了!


    蔣旭揚隻覺得自己的渾身都在發顫,那種難堪和悲涼的情緒交雜,讓他的動作都顯得有些哆嗦,抖了許久,才艱難地從口袋裏掏出一包煙……


    他依舊坐在地上,就在她的臥室裏,點燃……狠吸了一口!


    ***


    喬桑榆始終沒有出現。


    而她的臥室裏,很快就一片煙霧繚繞,窗戶沒有開,濃鬱的煙味散不出去,始終在窄小的房間內盤旋,熏得蔣旭揚的雙眼都不由發澀。他伸手用力一抹,便能抹到雙眸中明顯的濕意……


    一定是抽得太狠了!蔣旭揚淡淡地想。


    良久,他起身,熄滅了最後一個煙頭,朝著門外走去,直接“乒”地一聲用力甩上屋門,讓整個屋子恢複一片寂靜。而蔣旭揚走下樓才想到,手裏還拿著她家的鑰匙。


    他放在手中掂量了一下,然後突然揚手——


    鑰匙呈現出一道完美的拋物線,從他手上飛脫出去,直接被丟入小區內的人工湖,隨著“噗通”一聲落水音,鑰匙很快便徹底地沒了蹤影……


    他不會再來了……


    g市。


    時間已過八點,喬桑榆所在的客房還沒有任何動靜。祁漠也不催,他下了樓便徑自往餐廳一坐,悠然地靠上椅背,等著女傭準備早餐送過來。


    他帶了個平板電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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