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桑榆也是一臉的驚愕:祁漠是想幹什麽?索性對richar全盤托出嗎?!


    “林曼是個重感情的人,我想你應該很清楚。”相對於richar的沉默,祁漠繼續開口施加壓力,閑閑地建議,“薑越的墓地就在a市,不如吃完東西,我帶你們去看看?說不定她能想起什麽。”


    “不!”祁漠這番帶著暗示的話,讓richar下意識地就拒絕了。


    他的暗示很明確——lin很重感情!如果她真的想起了薑越,肯定是放不下薑越,說不定還會對著墳墓悲慟欲絕……


    不行!


    他和lin都已經在一起了,而且是準備結婚的。怎麽能受那個薑越的打擾?


    “他們……”richar的呼吸有些急促,他煩躁地拉了拉領帶,感覺被桎梏得喘不過起來,“他們很恩愛?”


    他期待地看著祁漠,眼裏甚至有些可憐。


    “……很恩愛。”這回,是喬桑榆開了口。她有些明白了祁漠的意思,在桌下默默按了按他的膝蓋,示意接下來的內容由自己講,“曼曼在大學裏的時候,就認識薑越了!日記裏都是薑越的名字,她為了薑越放棄高薪留在a市。薑越對她很好,努力工作隻想給她更好的生活……就像現在的你一樣。”


    她的話一說完,周圍陷入死一般的沉默。


    “我知道你愛曼曼,想要她的全部人生,但是……恢複記憶,對她來說並不是一件好事。”喬桑榆試圖說服他,“你們現在這樣不是很好嗎?重新開始好好生活,再也不要去想薑越!你帶她回美國吧?”


    richar坐著沒有表態。


    “richar?”


    “我……”他的十指交握,糾結地放在桌麵上,“可是如果我就帶她這麽回去……我們就白回來了。”林曼想恢複記憶的心願沒有了結,而他想功成名就的機會也會因此而破滅……


    richar滿臉頹喪,從來沒想過,事情會發展到讓他難以抉擇的境地:要麽,恢複記憶,他功成名就,會失去lin;要麽,不恢複記憶,他一無所成,但能和lin在一起。到底選哪個?


    他不想lin跟著他吃工作快餐了!


    richar的心裏,忍不住存在著那麽一分僥幸:“等lin回來,我會告訴她,她的記憶可能會很不開心,我……讓她自己選擇。”


    “她根本不知道發生過什麽事,她怎麽選?”喬桑榆不禁有些著急,手掌按在了桌麵上,“你忍心看著她下半輩子活在痛苦之中嗎?”


    她的聲音有些大,說完忍不住朝衛生間的方向看了一眼。


    幸好,林曼還沒有出來。


    等等!她都已經進去這麽長時間了……


    “她不會回來。”喬桑榆正想過去看看,祁漠的一句話,讓她和richar同時驚愕地把目光轉了過去——


    祁漠的唇角噙著幾分淺笑,徑直看著richar,眼底有得意,也有嗤諷:“我動了點手腳,現在選擇權在你。”……


    關於richar之前提過的“情景重現”,喬桑榆一直忌憚避免,沒想到卻被祁漠輕而易舉地轉為了現實——


    “林曼已經被我的人帶走了。按照你的理論,我會重現當時的情景,一會兒那邊就會發生一場爆炸,但是放心,這回不會傷到她。”祁漠笑了笑,無視著richar一臉的慘白,“去不去阻止,關鍵在你。”


    說完,祁漠整了整袖口,作勢起身。


    “什麽?”richar抬頭,臉上盡是錯愕。


    “對了,我還聯係了一些權威的媒體。”祁漠拉著喬桑榆起來,把空間讓給了richar一個人,“如果林曼能恢複記憶,他們會在第一時間做實況轉,你不用回美國,就會在心理學界有名氣。”


    “你……”


    richar的身體在發顫,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來。


    這一切都發展得太快!他一個學心理,習慣操控他人的人,卻沒有想到被祁漠左右,自己處在了完全被動的狀態……


    “richar?”喬桑榆催促了一聲,不見他動,於是又緊張地轉向祁漠,“不要這麽做!我明白你的意思,但是……這對林曼不公平!”


    他想試探richar,她明白。


    可是如果richar愛名利勝過了愛林曼,那林曼就得背負著雙倍的痛苦過完這一生……


    這不公平。


    林曼是無辜的!


    從頭到尾,她都是受害者。


    “桑榆。”祁漠喝住她,語氣狠絕,“這件事必須解決!”


    “**教堂。”然後,他轉向richar,抬手直接把車鑰匙拋給他,“你是去阻止,還是作為‘贏家’接受采訪,你自己選擇。”


    說完,他拉過喬桑榆,不顧她的抗拒,直接帶她離開……


    ***


    richar留在原地。


    那串車鑰匙就放在他眼前的桌麵上,觸手溫涼。他腦海中一瞬間閃過無數種可能的畫麵——林曼坐在地上絕望地哭、他帶著林曼吃簡陋的工作餐、他功成名就獨自回美國、他富有地帶著林曼周遊世界……


    天人交戰的畫麵感,最後“乒”地一聲相撞,化為四濺的碎片灑落。


    未來隻可能是一種……


    而他擁有選擇權……


    “總覺得這裏好熟悉!”教堂後麵的休息室,林曼笑嘻嘻地對著化妝鏡說話,她的身後還站著一個弄造型的小姑娘,正在給她的一頭短發噴發膠噴亮粉,“到底是在玩什麽啊?桑榆呢?”


    從餐廳被帶到這裏,她一直以為是喬桑榆的安排,所以很配合。


    “看這個!”另外一個造型師進來,手裏拿著一套長款的婚紗,在鏡子裏朝著林曼比劃,“喜歡嗎?”


    林曼震驚地張大了嘴,臉頓時就紅了:“給我的?是richar準備的?”


    婚紗、教堂……他想幹什麽?


    林曼捂住嘴,眼眶感動得隱隱發紅。


    剛才在家裏回憶到的那些絕望和壓抑,都因為richar的這些悉心準備,而煙消雲散。


    “這個我不清楚呀!我負責把你打扮得漂漂亮亮的!”造型師笑嘻嘻地扶上她的椅背,“不過婚紗確實有專人送過來的哦!好了,快換上,然後出來試試頭紗。”


    “好!”林曼喜滋滋地拿去換,一會兒便拎著裙擺出來,臉上難掩幸福,“好看嗎?”


    “好看!大小正合適!”造型師讚歎。


    林曼高興,下意識地便脫口而出:“可是串上後麵的收腰絲帶就會勒得慌……”


    話未說完,她自己便是一愣。


    什麽絲帶?


    她沒穿過這件婚紗,也沒有看到任何絲帶,為什麽要這麽說……


    “沒關係啊,絲帶到最後再串上就好。”造型師卻真的從紙袋裏又拿出一根絲帶,臉上的表情沒有任何異樣,她將絲帶放在一邊,便按著林曼坐回梳妝鏡前,“再戴個頭紗就行。”


    林曼沒接話,但是看著鏡子裏的自己,腦海中卻有些影像從模糊轉為清晰。


    太熟悉了!


    這一切熟悉得就好像……以前都經曆過。


    她甚至從鏡子裏看到了自己以前的模樣,也是打扮得很漂亮,幸福地笑著……


    “……我應該是長頭發,那時候頭發盤起來的……”她喃喃開口。


    “什麽?”造型師沒聽清。


    “我不知道……我突然覺得……好難過……”她眼眶一紅,眼淚便又無聲地滑下……


    “祁漠,這對林曼太殘忍了!”喬桑榆不忍,固執地要下車阻止。


    他們也過來了,但祁漠卻讓下屬把車停在一百米遠的地方,留她在車裏,遠遠地看。


    她怎麽能受得了?


    再看一遍林曼遭罪,再看一遍他犯下的罪孽……


    “那就閉上眼睛不要看。”祁漠不和她講道理,最多也隻是這麽一句,然後固執又決絕地把她困在懷中,目光淡淡地看著教堂的方向。他任憑她掙紮,就算她推痛了他的傷口,他手上的力道也絲毫不鬆。


    ***


    造型師終於把林曼打扮好。


    林曼目光怔怔地站起來,她這回沒有再問richar,臉上沒有任何期待幸福的表情,隻是忍不住抬腳,跌跌撞撞地往外走去……這是一種本能,她此刻根本無法解釋的本能。


    如果這個場景似曾相識,她有預感,事情會在教堂外發生……


    有很嚴重的事情要發生!


    “林小姐?”有個造型師想拉她,卻被另外一個造型師止住。


    後者搖了搖頭,小聲示意:“我們隻負責化妝。”上麵有交代,讓她去自己想去的地方。


    ***


    她離教堂的門越來越近。


    林曼的腳步越來越沉重,身形越來越踉蹌,最後幾乎是扶著教堂的木質椅手柄,才能勉強前行。外麵,就在外麵……她戰栗著,幾乎要叫出梗在喉頭的某個名字,看到隱藏在火光中的一切。


    就差最後一步。


    “lin!”她聽到richar的驚呼,然後他的身影撲過來,黑色的外套擋住了她所有的視線。


    她腳下沒站穩,猛地一下向後栽倒,重新跌回教堂內,而richar就壓在了她的身上。


    回憶戛然而止。


    剛剛近在眼前的那些畫麵,頓時全部遠去,隻剩下模糊的光點……


    “richar?”她疑惑地看著身前的男人。


    “lin……”richar低喃著她的名字,氣喘籲籲地從她身上爬起來,忍不住在傻笑。可笑著笑著,他又忍不住哭了,聲音最後變得哽咽:“lin,我愛你!你就是我的整個世界,比什麽都重要。”


    什麽功成名就,都比不上相濡以沫的愛情。


    他可以窮,可是默默無聞,但是他不能失去這個善良的女孩。


    “嫁給我!”他扶著她起來,自己則單膝下跪,“我不在乎你缺失的記憶,缺失的人生,你在我心裏,已經是完美的了!我……那天你來谘詢我,得知我沒吃飯,給我帶了三明治,我就已經喜歡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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