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府之內,眾魔偃旗息鼓,都在前廳內歇息。


    昆吾眼皮子亂跳,心緒怎麽都安定不下來,他總覺得還會有大事發生,思量著大野率部在這裏坐等陳義山和白芷送上門來實在不是什麽明智的舉動。


    他也不看好陳留王,不大相信那個糟老頭子會造反成功。


    又想白芷沒有跟陳義山一起出現,是不是在謀劃著別的陰謀?


    腦海中千百個念頭紛紜複雜,坐臥皆感不安,更難以按捺煩躁,他忍不住在廳中走來走去,左顧右盼,東張西望,其實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等什麽,看什麽,盼望著什麽。


    大野端坐在王座之上,微微眯著那一隻獨眼,手裏盤著他那顆落魂珠,老神在在道:“昆吾兄,你幹什麽呢?打了幾場惡戰,還不覺得疲累麽?安穩點,歇歇吧。”


    昆吾冷笑道:“大野兄心大,我可比不了。”心裏罵道:“真當自己運籌帷幄之中,決勝千裏之外了?嘴臉!”


    就在他們說話這當口,洛神娘娘、呂方和青鳥已經悄然飛臨了王府上空。


    厭逝和妙木這一對耳目陷入了沉寂,其餘諸魔自然也毫無察覺。


    洛神娘娘睜開如電神目,掃量著整個王府,須臾之後,她暗自納罕,低聲說道:“呂仙,你可曾瞧見這王府之中有魔類的蹤跡麽?”


    呂方也已經用仙眼看了許久了,搖頭說道:“不曾見。”


    洛神娘娘喃喃說道:“莫非是本宮多慮了?那反王跟前尚有幾個魔道大能,這王府之中居然半個都沒有?”


    呂方沉吟道:“怪哉,老夫也沒有發覺義山兄弟的行蹤啊。難道魔類都被他殺幹淨了,兩個門人也被他救走了,咱們又來遲一步,撲了個空?”


    “並沒有。”洛神娘娘忽然眉頭一蹙,幽幽說道:“至少那個阿螭還在這王府之中!本宮能嗅到一股真龍血氣,且是生氣,不是死氣。”


    呂方賣力的抽動著鼻翼,茫然四顧道:“在哪裏?老夫怎麽沒有嗅到?”


    洛神娘娘伸手指了指後院,道:“在那邊。本宮與她都是真龍血脈,自然能輕易嗅到同類的氣息。走,咱們過去瞧瞧吧。”


    一神兩仙徑往後院飛去,雲下立定身影,俯瞰之下,但見一座露頂的閣樓內外站著六名衣著古怪的凡人,仔細辨認,卻都是異士,往來走動著,四周環顧著,靜默無言。


    洛神娘娘道:“真龍血氣就是從那閣樓下頭傳出來的。阿螭必定被幽禁在那裏!這幾個異士大約是看守。”


    呂方冷笑道:“就憑這幾個家夥,也能看住我兄弟的門人?青鳥,去拾掇了他們!”


    “是!”


    青鳥得令,翻身現出原形,展開雙持,朝著那閣樓急衝而下。


    此時天色已經開始泛白,正是人最該困頓的時候,那六個異士奉命看守此地,晝夜不離,早已經是疲憊不堪了,哪能想到大敵就在天上?


    但聽一陣破空之音呼嘯而至,六個異士剛吃了一驚,巨大的鳥翅就已經掃到跟前了!


    “砰砰砰砰~~~”


    幾聲亂響過後,六個異士無一例外,全都飛出了閣樓,跌落在後院假山石下,死做一堆兒。


    可憐他們至死都不知衝自己下毒手的是個什麽東西……


    洛神娘娘和呂方飄然落下,進了那閣樓之中。


    四下裏一看,果見有台階綿延向下,通著一條地洞,而真龍血氣也愈發濃鬱了。


    “青鳥,你在外頭望風。”


    呂方吩咐了一聲,跟著洛神娘娘邁步往地下監牢走去。


    一進入監牢之中,洛神娘娘和呂方便都愣住——


    阿螭和無垢道長都被吊掛在半空中,腦袋低垂,長發覆麵,雙腳不挨地,好似上吊自縊的已死之人,且脊梁弓起,背後是巨大的撓鉤,洞穿著琵琶骨,身上、地下全是血跡,慘不忍睹!


    兔死狐悲,物傷其類,洛神娘娘本來對阿螭沒有什麽好感,可是眼見她花容月貌嬌滴滴一個龍女竟落得這般地步,不禁又怒又憐,當即鐵青著臉上前,一掌探出,化為龍爪,“哢嚓嚓”一陣揉搓,生生將那撓鉤給捏的稀碎!


    阿螭精神一震,情不自禁喊了聲:“師父?”待抬起頭來,才瞧見是洛神,頓時有些愕然,喃喃道:“師父叫娘娘來救我了麽?師父他人呢?”


    洛神娘娘聽她開口說話,半句不離陳義山,心中升起的憐憫之情頓時又蕩然無存了,原本攙扶著阿螭的手也鬆開了,隻冷冷說道:“我來就是找他的,卻沒有謀麵。倒是無意中發現你們被幽禁在這裏,順手幫他解決個麻煩而已。”


    阿螭定了定神,道:“多謝娘娘。”


    洛神娘娘漠然道:“不必,本宮已經說了是無意。你還能走路吧?”


    阿螭頷首說道:“琵琶骨裏的撓鉤已經取出,神力漸複,走路不成問題,便是騰雲駕霧也無礙了。”


    洛神娘娘道:“那就走吧。”


    另一廂,呂方揮劍斬斷了無垢道長琵琶骨中穿著的撓鉤,但見他傷勢頗重,無法動彈,便背起了他,拾階而上。


    出了監牢之後,呂方便將無垢道長放在了青鳥的背上,回頭問阿螭道:“我義山兄弟在哪裏,你知道麽?”


    阿螭沉吟道:“師父來過一次,卻被群魔給逼走了,我也不知道他如今會去哪裏。”愛讀小說app閱讀完整內容


    呂方皺眉道:“這裏真有魔類?竟還能逼走義山兄弟?”


    阿螭一愣,道:“怎麽,呂仙和娘娘沒有與群魔交手麽?”


    呂方恨恨說道:“根本就沒瞧見他們啊,若是遇上了,老夫還不打死他們麽!”


    “嗬嗬~~~本王還以為是陳義山去而複返了,沒成想,是你這手下敗將來了!”


    一陣冷笑聲驟起,假山石下的陰影之中漸漸立起一道黑影,雙目猩紅,覷看著呂方,道:“怎麽,斷臂之傷剛好,就忘了痛楚麽?”


    呂方先是一驚,繼而怒從心頭起,罵道:“該死的潑魔!敢揭老夫傷疤,定叫你挫骨揚灰!”


    阿螭急道:“呂仙莫要大意,這潑魔是昆吾!”


    呂方悚然變色,道:“這廝不是死了麽?!”


    昆吾哂笑道:“本王有那麽容易死麽?”轉瞬又上下打量洛神娘娘,嘖嘖歎息道:“好美的一個神女啊,隻是何苦要來自投死路呢?”


    原來,這昆吾在前廳坐臥不安,來回踱步又被大野厭煩,於是便自行出來走動,待到後院時,赫然看見六名異士的屍身堆在假山石下,頓時大驚,繼而又窺見青鳥站在閣樓裏望風,便知道阿螭和無垢道長還沒有被救走,於是連忙隱在暗處,悄然窺探,同時傳了魔音呼喚大野過來。


    阿螭和無垢道長也算是磨難重重了,好不容易等來了救星,卻沒想到,剛剛脫離了牢籠,竟又遇上了魔王!


    冤家路窄,一至於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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