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花仙子聽見陳義山詢問皮囊之事,不免有些詫異,反問道:“掌教仙師要為誰尋覓皮囊?”


    陳義山道:“我新收了一個弟子,是你們以後的同門,他隻剩下一縷魂魄,喪了血肉之軀。如果想讓他修煉仙道,須得另外為他尋覓一副皮囊。呂大哥對我說凡夫俗子、飛禽走獸的屍身不成,唯有仙體才可以用。他又叫我去殺一個無辜的仙人,奪其仙體。我以此道殘忍不仁,不願意為之,所以才來問你。你熟讀典籍,博采眾長,能否想出別的法子?”wap.


    百花仙子這才恍然,道:“原來是為幽魂安身,而且還要修持仙道,那這皮囊得有靈性,且有生氣。”


    陳義山連連點頭,道:“正是。”


    百花仙子沉吟道:“呂仙所說的法子其實並不可行。”


    “嗯?連仙體也不成麽?”


    “掌教仙師試想,殺一個仙人,奪來的仙體已是死物,哪裏還有生氣?至多算是有靈性罷了。所謂戶樞不蠹,流水不腐,沒有生氣在體內運轉,幽魂縱然能寄附於其上,也是無可作為,要不了多久,那仙體也會變成腐屍,唯一的區別在於仙體可能比凡夫俗子、飛禽走獸的屍身腐爛的慢一些罷了。”


    “這樣啊。可魔類似乎隨意附著都能納為己有,哪怕是骨殖。”


    “就說魔類,他們可以隨意附身,也是因為憑著怨戾之氣來回在體內運轉,才能保持其所奪舍之軀不至於敗壞的。至於說骨殖,怕是隻有先天大神遺存下來的才可用吧?若真能尋來先天大神的骨殖,那當然是最好不過了,畢竟骨殖之中本就蘊含著先天元炁,可自行流轉。”


    陳義山聽的眉頭一皺,道:“這麽說來,其實無計可施?隻能去尋找先天大神的骨殖麽?”心下暗暗後悔,早知如此,就不毀壞大野的皮囊了。


    百花仙子卻道:“弟子倒是知道些別的法子,其一,便是借助神道。為那幽魂建廟立祠,但不能請求敕封,隻叫他在百姓跟前顯聖,須得千請千靈,萬求萬應,以此享受民間香火,用願力鑄就形身,而後以形凝實!快則五年十載便可煉成真身,慢的話,有百年功夫也足夠了。”


    陳義山苦笑道:“不妥,他本來就是被京師首座城隍相中的人,黜置使神那裏給他預留好了位置,是我費盡口舌,才哄得他拜入到咱們麻衣門下。而今再讓他去入神道,豈不是我出爾反爾麽?更何況,為他建廟立祠卻不求敕封,那便是假神、邪神啊,沒名沒分的事情叫他去做難免委屈。再者說,五年十載甚至百年,這時間也太長了,等不得。你說了其一,是否還有二法?”


    百花仙子笑道:“確有二法,那便是用通靈之物鑄皮囊,以真仙金丹化生氣。弟子在《尋仙錄》中看過一段逸聞,傳說二十四洞仙家有個所在叫做‘流沙洞’,流沙洞裏有個仙人喚作‘鳴沙仙’,千餘年前因為脫胎換骨出了差錯,致使肉身損毀,他師父便用洞中的靈沙捏了個身子,又用洞裏的仙劍做骨骼,給他重塑了一具皮囊,而後用金丹吸住了他的魂魄,推附於皮囊之上。最後,金丹化做生氣,在皮囊裏流轉,鳴沙便借此複生,等同於脫胎換骨!若幹年過去,鳴沙的修為竟超過了他的師父,直至他師父死後,這鳴沙還被推舉成了新洞主。”


    阿螭在旁邊聽的不住點頭,讚歎道:“仙子真是博聞強識!流沙洞就在東海,是中八洞之一的大仙派。父王在閑暇的時候曾經對我講過東海諸仙派的底細,與仙子說的一般無二,可見此法確實可行。”


    陳義山思量了片刻,喟然歎息道:“雖然有這樣的成例,卻也是難以作為啊。通靈之物到哪裏去尋?還有真仙金丹,更是不可求之稀罕物了。哪個真仙肯把自己的金丹送出來?”


    阿螭道:“師父,通靈之物倒是不難尋找,如紫芝、瑤草、仙參、夜叉藤都是通靈之物,師父自己的乾坤袋裏便有的。”


    陳義山一想,東海老龍送給自己的禮物之中,確實還有不少通靈之物在乾坤袋裏,便道:“隻是金丹難尋。”


    阿螭笑道:“如果呂仙這番真的去了靈牙洞,殺了那洞主,肯定是會奪取金丹的,師父到時候向他索要便是了。”


    陳義山心想:“靈牙洞到底為什麽冤枉我殺了他們的掌教大師兄,至今莫名,呂大哥急著報複,未必會問這些緣由,多半是去了就動手,動手則必有死傷!一切恩怨都是因我而起,我若是置之不理,無論如何都說不過去。”


    念及此,他便說道:“阿螭,勞煩你給龍君發香詞傳個訊息,請他務必勸阻住呂大哥,叫呂大哥暫且不要去靈牙洞尋仇。過些時日,我自去靈牙洞求見洞主,待問明恩怨之後再做打算。”


    阿螭心中一喜,暗想:“師父若去東海,必定會帶我前往。”當即領命說道:“弟子這就去辦!”麵帶笑意的去了。


    百花仙子覷看著阿螭的神情,早知道她的心思,不免豔羨,道:“掌教仙師什麽時候去靈牙洞?弟子願意隨同前往。”


    雨晴在旁邊站了半天,硬是沒有插上一句話,聽到這裏,連忙說道:“小師祖,我也要去!”


    陳義山道:“你們都不必去了,興師動眾顯得像是要向靈牙洞問罪殺伐一樣。我獨自前往就好,興許還能心平氣和的跟那洞主攀談攀談,縱然有什麽誤會,也給消弭了。總之,不為結仇,隻為結個善緣。”


    百花仙子聽陳義山的意思是要獨自前往,誰也不帶,便不再多說。


    雨晴卻撇了撇嘴,發牢騷道:“小師祖天天到處流竄,逍遙快活,隻叫我們看家!我們哪像是弟子,倒像是一群小狗!”


    陳義山忍不住發笑,道:“不許誇耀自己。”


    雨晴嗔道:“小師祖你——”


    “好了,回去修煉吧,我會在家裏多待幾日,你們修煉時遇到不明之事,隻管來問我就是。”


    陳義山叫雨晴和百花仙子都散了,自己也回了居室。


    坐在蒲團上假寐了一炷香的功夫,阿螭便來回報,道:“師父,家父已經傳回香詞,說是請師父放心,他會勸阻住呂仙的。”


    陳義山這才安心,待阿螭走後,他從乾坤袋裏掏出一樣東西,抖開來,展放在地上,凝視有時,自言自語道:“自從得了這避役皮,還沒有祭煉,該下一番心血了。”


    這張皮是花離驃從畢老怪的身上剝下來的,雖是死物,卻還蘊含著避役的血脈之力,且殘存著可變可易的魂念,隻須下功夫將魂念收伏,把血脈之力納為己有,不怕煉製不出一件寶貝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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