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用了不到半個下午的時間,白芷是魔君的身份,來客便已經全都知悉了。


    花離驃、天鶴、老鱉,這三位全都是陳義山的死忠心腹,別說陳義山是娶了個魔君為妻,就算是陳義山自己去做魔君,他們也不會覺得有什麽,仍舊會對陳義山死心塌地!


    藥神蒼琅是看著陳義山長大的,知道陳義山的根子絕不會壞,而且來的路上他也聽蒼雪說了一些有關白芷的事情,大抵知道白芷的一些作為,確實與魔類大不相同……所以,藥神雖然對陳義山娶白芷為妻很有些不滿不忿,但也不過是基於“孫女吃虧了”而產生的心理。畢竟,陳義山這混蛋小子可是在他生前,當著他的麵,對雪兒進行“非禮”的,才過去多久啊,這就算了?還另娶她人了?但,礙著麵上的事情,又因為是八月十五中秋月圓之夜,歡樂場,藥神不至於讓陳義山下不來台,於是隱忍不發。


    袁貞就更好說了,他是聖道中人,朝廷命官,本身是十分忌憚魔類的,可陳義山在京師對付魔類的情形於他來說還曆曆在目,他是絕對不相信陳義山會幹出勾結魔道的事情來。白芷雖然曾經是魔君,但陳義山既然敢娶她,就說明她早已改邪歸正了!京師除魔,掃除叛亂,人家白芷也是立了功的。更何況,他袁端方死裏逃生,升官發財靠的就是陳義山!對於恩公還能有什麽不相信的?可以說,半個袁貞是陳義山的死忠心腹,另外半個袁貞,是永平皇帝的死忠心腹。


    算起來,唯獨屬冰娥最不高興了。


    最最敬仰的師父娶了別的女子,她如何高興的起來?


    但是她和麻衣門下別的女弟子一樣,雖然心中不快,卻也隻能忍耐。


    因此,陳義山在祝酒詞裏聲稱這是一場六道聚首的盛會,古今未有,讓大家共襄,眾人也都嘻嘻哈哈的舉起了杯子。


    白芷很有些感動的看了一眼陳義山。


    ……


    頭杯酒浮一大白,接下來就是自我發揮了。


    該吃的吃,該喝的喝,該聊的聊,賞月觀星,品風嗅香,無不熱鬧。


    這種宴席,自然是少不了挨桌挨個勸酒的。


    竹熊精當仁不讓,第一個站起來,嚷嚷道:“諸位,咱老莫身為主人唯一的坐騎,當為大家一一把盞!看在咱家主人的麵子上,你們須得吃了咱敬下的酒!待會兒啊,誰要是杯中不見底,那就是看不起咱老莫,更是看不起咱家人!”


    陳義山立時喝道:“憨貨,你把盞便是,大家夥隨意就行,不許強行勸進!有不喜歡飲酒的,怎能勉強?喝多了,你伺候不了!喝壞了,你也賠不起!還有一些要騰雲駕霧回去的,譬如藥老和潁神,喝醉了,如何安全禦空?正所謂喝酒不飛升,飛升不喝酒,這一點要謹記於心!”


    白芷笑道:“還有,更不許強迫姑娘們喝酒,喝多了,有些不敢做的事情隻怕便做出來了,醒了之後,還說不清楚。”


    竹熊精便訕笑了起來:“嘿~~嘿嘿~~要不說還是主人厲害呢,想的可真是細啊!掌教夫人說的也對,咱懂得,懂得!罷罷罷,諸位,主人交待了啊,能喝的喝,不能喝的,就以茶代酒啊!咱老莫不強迫!掌教夫人也說了啊,姑娘們可以不喝!”


    蘭生笑道:“莫兄,待會兒你我碰杯的時候,我一定給夠你麵子!”


    竹熊精擺了擺手,道:“你少來!跟你就一杯!”


    “哈哈哈~~~”眾人皆笑了起來。


    於是竹熊精從陳義山開始,圍著三桌把盞了一圈。


    但是他也就能進行這一圈了。


    回到座位上的時候,竹熊精已經懵了。


    本來就是倆熊貓眼,此時變得愈發滑稽了,他搖搖腦袋,衝冰娥說道:“冰,冰冰——”


    眾人皆驚:“冰冰?!”


    “不是,蛾子——”


    “……”


    眾人盡皆無語。


    冰娥慍道:“師父給我起的如此好聽的名字,被你叫成什麽了?!說句狂妄的話,在座的,除了雨晴之外,誰也沒有我跟師父結識的早!憨貨,你該叫我師姐!”


    “好好好,師姐。”竹熊精大著舌頭說道:“咱,咱是想問問你,你在酒裏加什麽東西了?”


    冰娥道:“沒什麽啊,就是冰塊,雪蓋。”


    竹熊精捶了捶自己那大腦袋,迷迷瞪瞪道:“是麽?那怎麽酒變得好喝了許多?甜絲絲,滑膩膩的,還涼涼的……”


    冰娥笑道:“我的冰雪幹淨啊,我連泡茶都是用冰雪化水呢。”


    原本,冰娥在酒裏製冰加雪,許多人還覺得古怪,不願意品嚐,如今一聽竹熊精這麽說,登時都忍不住去拿被冰娥動過手腳的酒。


    一嚐之下,竟是紛紛叫起好來。


    尤其是蘭生和天鶴,這倆酒鬼讚不絕口!


    似蒼雪、藍羽、百花仙子、非正道人、花離驃等,原本不怎麽喜歡喝酒的,如今也都捧著杯子暢飲了起來。


    孫伯行砸吧了砸吧嘴,忽而笑道:“冰師姐,你加的可不單純是冰塊和雪蓋吧?內中似乎還有凝結如冰的糖,瑩潤如雪的奶。”


    冰娥“嘻嘻”笑道:“虧你眼尖,竟被你發現了。”


    孫伯行道:“不是眼尖,是舌頭和鼻子尖啊。”


    蒼雪連忙問道:“伯行,你沒有放什麽東西在酒裏麵吧?”


    孫伯行搖了搖頭,道:“我能放什麽?醒酒藥倒是有,你們誰用?”


    蒼雪連連擺手,道:“別,你可是毒尊,連瘟毒都不如你毒,我們就怕吃你的東西。”


    “哈哈哈~~~”


    席間又是一陣歡笑。


    ……


    很快,酒過三巡,丫鬟雜役們都已經退了,袁貞也喝多了,昏昏沉沉中,被仆從扶起,送去了客房安睡。


    剩餘的,雖然沒有離席,但盡皆醉意熏熏——除了蘭生和白芷之外。


    白芷是壓根沒有喝酒。


    蘭生是,這點才哪兒到哪兒啊!


    雨晴喝的臉頰通紅,忽然拍案而起,隔著桌子去指老鱉,叫道:“兀那潁神,我最討厭你了!”


    老鱉一愣,放下了杯子,道:“雨晴,此言何意?若論熟稔程度,你我認識可還在陳仙長之前啊。”


    雨晴叫道:“認識早有什麽用?我原本的師弟水月跟你認識難道不早麽?你還吃了他呢!似你這樣狠毒的壞東西,憑什麽能來府上與會,而我師父就不能來?!”


    “雨晴,酒可以亂喝,話可不能亂說!”


    老鱉也已經喝的半醉,聽雨晴這麽揭他的老底,登時大怒,冷笑道:“你現在是要替水月鳴不平麽?嘿~~那你怎麽不說,本府為什麽會害了他?是因為他想要吃了本府呢!說本府壞?本府可比不過他壞啊!至於說到狠毒,嗬嗬~~比起你們雲夢派,本府算哪門子的狠毒啊?你們每一代都自相殘殺,隻能留一個弟子繼承上代的衣缽,這才叫狠毒吧?哦,對了,水月遇害那一夜,原本是你這個當師姐的要殺他吧?”


    雨晴是酒後亂了性子,想念葉南星了,看見老鱉又湧起往事,便借醉發揮,本意是埋怨陳義山叫了老鱉卻沒有叫葉南星來,不料大醉之下顛三倒四說錯了話,觸怒了老鱉,反倒是被老鱉把她的黑料都抖落了個幹淨。


    一時間,眾目睽睽,都詫異的看向了雨晴,她哪裏能忍?


    惱羞成怒之下,雨晴又拍了一下桌子,喝道:“老鱉,你起來,我們用劍說話!”


    “劍?嗬~~你那把劍還是本府從雲夢澤裏給你帶出來的呢!”


    老鱉不甘示弱的站起了身子,不屑的說道:“想打架麽?是論輸贏還是講生死?本府完全可以奉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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