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義山把非正道人領到自己的修室之內後,淡淡的說了聲:“坐吧。”然後便呆呆的出神,不再言語。


    非正道人原本還以為掌教仙師單獨叫他,是打算給他開什麽小灶呢,一進修室便頗為興奮的坐在了椅子上,可是隨後看陳義山半天默然無語,臉色又難看得很,他便漸漸覺得哪裏不對,惶遽之下,他一點點挪著,從全然安坐,到半邊屁股挨著椅子,最後更是“噗通”一聲,徹底滑倒在了地上!


    陳義山被那聲響弄得仙軀一震,回過神來,古怪的瞥了非正一眼,道:“你也心神不寧麽?”


    非正道人被唬得不輕,狼狽著從地上爬了起來,連聲說道:“求掌教仙師恕罪!弟子再也不敢了!”


    陳義山愣住了,狐疑道:“你有什麽罪過?”


    非正道人咽了口唾沫,道:“弟子,弟子曾經給阿螭宗主、仙子宗主、雪兒姑娘、雨晴姑娘、林女俠、小藍羽她們算過姻緣……”


    陳義山道:“那也沒什麽,女子大多都在意自己的姻緣,怎麽可以算是罪過呢?”


    非正道人結結巴巴的說道:“算的是她們和掌教仙師的姻緣……”


    陳義山臉色頓變,叱道:“胡鬧!”


    非正道人嚇得脖子幾乎縮沒了:“是是是,弟子有罪!可,可弟子也是被逼的啊,掌教仙師應該知道,咱們麻衣門下的男弟子們是沒有什麽地位的。”


    陳義山喝道:“胡說!”


    非正道人驚得身子又矮了半截:“是是是,弟子一派胡言,弟子這張嘴該打,弟子再也不敢了。”


    陳義山看著他畏畏縮縮的模樣,又覺好氣,又覺無奈,歎息了一聲,道:“罷了,你這也算不上是什麽罪過。”


    非正道人愣了愣,偷眼打量著陳義山,心裏暗忖道:“掌教仙師竟然不問問我,卜算的結果如何,看來他並不在意這些事情。嘶~~~難道是追究我別的過錯?糟糕!掌教仙師果然法力無邊,深不可測!雖然多日不在家裏,卻還是對我們的小動作了如指掌!”


    陳義山確實不在意這種事情,因為他已經跟白芷成了夫妻,所以在他的心中,自然而然的摒棄了其他女子,哪裏還可能成就什麽姻緣?


    算也是白算。


    但他的不在意卻架不住非正道人胡思亂想啊,這廝又囁嚅道:“弟子,弟子也不該算計洛神娘娘……”


    陳義山吃了一驚,道:“你算計洛神娘娘什麽了?”


    非正道人哭喪著臉,道:“掌教仙師,還是她們啊!她們非逼著弟子卜算,算洛神娘娘跟掌教仙師你,有沒有夫妻之實,因為阿螭宗主說是,說是那天看見掌教仙師和洛神娘娘在雲上卿卿我我——”


    陳義山老臉通紅:“住口!”


    “是是是,弟子有罪!弟子該把這張嘴給撕爛了。”


    非正道人趕緊跪了下去,伸出手來,作勢要打自己的嘴。


    陳義山沒好氣道:“行了!我也沒讓你打!”


    非正道人垂手垂腦:“哦~~多謝掌教仙師寬恕。”


    陳義山搖頭道:“非正,不是我說你!你說你堂堂七尺漢子,一個頂天立地的大男人,卜術天下無雙,且獨具靈眼,怎麽老盯著別人的隱私窺探呢?猥瑣不猥瑣?”


    非正道人舉一反三道:“弟子猥瑣,弟子下賤,弟子無恥不要臉。”


    陳義山也是無語。


    “算了,我知道是她們鬧的,你總不至於自己好奇。”


    非正道人有些感動的仰起了臉:“掌教仙師這話讓弟子無地自容!多謝掌教仙師的錯愛,但是弟子,弟子自己也確實好奇。”


    “……”


    陳義山煩躁的揮了揮手,道:“好奇之心,人皆有之,恕你無罪,起來吧。”


    非正道人一愣,心道:“這件事情也不算罪過?那,那就是別的了?”


    念及此,非正道人也不敢起來,繼續說道:“弟子也不該仗著靈眼目法,窺探掌教仙師的行蹤,給她們打小報告;弟子也不該——”


    “打住!”陳義山聽得頭疼,道:“你今天是怎麽了?為什麽一個勁兒的跟我認罪悔過?還盡說些雞毛蒜皮的瑣碎事?”


    非正道人“啊”了一聲,抬頭看看陳義山,道:“掌教仙師單獨把弟子叫進修室裏來,難道不是因為弟子做錯了事情,要出手懲戒麽?弟子如今自己坦白,掌教仙師應該可以從寬處理吧?”


    “什麽亂七八糟的!”陳義山喝道:“我找你有正經事!快起來!”


    非正道人這才如釋重負,揉了揉腿,站了起來,心道:“也不早說,害我自爆。”隨口問道:“掌教仙師能有什麽正經事?啊不是,掌教仙師有事盡管吩咐!”


    陳義山欲言又止了片刻,最終還是忍不住說了出來:“小白不見蹤影,也不知道她去了哪裏。所以我想請你幫忙,算一算她的下落。”


    “啊?!”


    非正道人愕然道:“掌教夫人她,她離家出走了麽?”


    陳義山“嗯”了一聲,道:“大約是吧。昨天夜裏發生的事情,你也知道,那麽多人對她口誅筆伐,隻怕她承受不了啊。今天上午,她說要回屋歇息,我沒有跟她一起。隨後,我去了一趟鳳凰嶺,結果回來的時候就再也找不見她了。老宅裏沒有,伯府裏也沒有,不辭而別,不知去向,不明所以啊。”


    非正道人歎息道:“確實,昨天夜裏,大家夥都喝醉了,說的許多話,著實是不中聽!漫說是掌教夫人承受不了了,就連弟子都不敢聽下去!”


    陳義山道:“勞煩你了,算一算吧。”


    非正道人拍了拍胸口,說道:“掌教仙師盡請放心,掌教夫人的行蹤便包在弟子身上了!”


    陳義山稍稍鬆了一口氣。


    “掌教仙師可有夫人的頭發、指甲、血之類的東西?”


    “頭發是有的。”


    “一樣就夠了。接下來,煩請掌教仙師把夫人的籍貫出身、生辰八字和三代之內的血脈傳承世係寫下來。”


    這一句話立時把陳義山給說懵了。


    跟白芷做了那麽多年的夫妻,小兩口也是無話不談、親密無間,可是卻從來聊過白芷的籍貫和生辰八字!


    至於三代之內的血脈傳承世係,魔類有個屁的傳承世係,他們壓根就沒有血脈!


    陳義山思索了許久,他隻知道白芷之前住在西海鳳麟洲,但那鳳麟洲是昆吾霸占的,送給了白芷而已,白芷可不是土生土長的鳳麟洲人士。


    生辰八字就更不用提了,他甚至連白芷活了多少歲都不知道。


    “不是,非正,小白她,她原本是魔類啊,這魔類是怨戾之氣凝聚而成的,雖有心而無體,雖有命無魂。這樣的存在,也講究籍貫出身和生辰八字?”


    “講啊!夫人是在什麽地方以及什麽時間凝其魔心,生就性命的,這便是籍貫出身和生辰八字啊。”


    陳義山呐呐道:“我,我真的不知道,從來沒有聽她提及過,我也沒有問過。但是她,她後來又融合了化蛇一族的血脈,得了化蛇的皮囊,這,這又怎麽算?”


    “連夫人所融合的化蛇,也得知道其籍貫出身、生辰八字和三代傳承世係。”


    陳義山聞言幾乎要發狂了:“那化蛇都死了幾千年了,誰能知道她的底細?!”


    “呃~~若是掌教仙師都不知道的話,可就難辦了。”非正道人擦了擦額頭上溢出來的汗,暗忖道:“好家夥,掌教仙師這是一問三不知啊。”


    陳義山兀自抱有一絲希望:“如何個難辦法?”


    非正道人嘟囔道:“就是,就是完全算不出來。”


    陳義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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