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義山掃量著一群門人,忽然點將道:“無垢道長,孫伯行,且出列來。”


    “弟子在!”


    “著你們兩個陪同騰紫,押送小蜂後,前往南疆,為騰紫醫治麵目,且嚴密看管小蜂後,不許有誤!”


    孫伯行躬身拜道:“弟子領命。”


    無垢道長十分驚訝,他覺得孫伯行跟著去是應該的,畢竟人家醫術超凡,能夠防備小蜂後弄虛作假,本事又高,可以製約小蜂後為非作歹,但是他自己又清楚自己的斤兩,修為不高,手段不強,不明白陳義山為什麽會派他去南疆,卻還是服從調遣,說道:“弟子遵命。”


    陳義山已經猜到他心中會是怎麽想的,也不用他發問,便解釋道:“無垢道長是玄門宗的宗主,有一樣本事,是你們誰都及不上的,那便是編纂符籙。此去南疆,小蜂後會施展她的馭蜂之術,還請無垢道長仔細觀摩,化術為符,記錄下來,務盡其詳,也為我麻衣仙派添一異能!”


    無垢道長這才恍然,連忙說道:“弟子一定盡力而為,不負掌教所托!”


    藍羽不屑的說道:“那馭蜂之術不過是旁門左道而已,學來了又能有什麽用處?任憑那妖女能操縱再多的毒蜂子,遇著了我,也是白送!”


    陳義山道:“世間一切法術,都不可小覷!你能以天克之力將其降服,別人卻未必。我義弟花離驃有一樣本事——駕馭飛蜱,看起來也是旁門左道,可臨敵之際,威力奇大!所謂一法通,而萬法悟。弄明白了馭蜂之術,說不定也能窺得其他禦靈異術的訣竅,因此,無垢道長此行幹係重大!”


    藍羽這才無話說。


    百花仙子讚歎道:“老師深謀遠慮,未雨綢繆,確實非弟子等所能及。”


    陳義山沉吟著,說道:“還有一件事情,要對你們說清楚,與葉南星有關。”


    蘇茹聽見,登時上了心。


    但聽陳義山說道:“葉南星已經洗心革麵,痛改前非!我分身自西陲返程,在河西走廊壽祿山上遇著她,正逢蓐收偷襲,她為我奮不顧身,擋了一記殺招,死在眼前,算是徹底與過去告別了。我好不容易將她救活,見她心性更易,猶如脫胎重生,煥然一新,便允許她重新歸入麻衣門下了。隻不過,要她自立門戶,在外經營,為麻衣仙派開枝散葉。雨晴也隨她去了。以後你們誰如果遇著她和她的弟子,切記,那不是敵人了,是自己人。”


    “啊?!”


    “她也能悔改?!”


    “師父總是心軟!”


    “遇著她,我也沒有好臉色!”


    “當初,讓咱們吃了多少苦頭,就這麽算了?”


    “雨晴也是吃裏扒外啊。”


    “算了吧,葉南星當初就沒有把事情做絕,到底是同門,常言道,兄弟鬩於牆,而外禦其侮,能化幹戈為玉帛,冰釋前嫌,重歸於好,終究不是什麽壞事。”


    “不錯,能為掌教仙師去死,著實難得!”


    “嗯嗯,從前也不過是被活春圖給蠱惑了而已,我們也念點舊情吧。”


    “……”


    眾弟子聞言,議論紛紛,多有不忿的,也有釋然的,


    陳義山等他們安靜下來之後,才繼續說道:“葉南星既然在外自立門戶,雨晴又不在,那人仙宗的宗主之位就空缺出來了,我意,由蘇茹擔任。你們以為如何?”


    眾門人都朝蘇茹看去。


    有羨慕的,有嫉妒的,有不服氣的,也有覺得理所應當的。


    蘇茹自己是大吃一驚,連忙出列,拜道:“弟子何德何能,敢做宗主?弟子入門的時間既短,修為也不算絕高,豈敢僭越大位?還請先生收回成命!”


    陳義山道:“你是長生子和妙一真人的女兒,仙法上已經得了生洲仙派的真傳,隻是功力欠些火候罷了,待閑暇的時候,我為你查漏補缺,稍加指點,你必能一日千裏,大幅飛升!隻論現在,人仙宗也沒有誰的修為高過你,所以,做宗主是綽綽有餘了。至於說入門晚,你記住,麻衣門下一視同仁,不論資排輩,更不以入門時間早晚論親疏。你還是坦然受之吧。”


    蘇茹還要謙讓,陳義山皺眉說道:“我意已決,不必多說!”


    蘇茹見陳義山態度強硬,不敢違拗,便隻好領命,道:“弟子遵命。”


    陳義山從乾坤袋裏拿出一樣寶物,遞向蘇茹,說道:“既是宗主,沒有寶貝就顯得寒酸了。這是我從大日女尊那裏奪來的八尺瓊勾玉,賜予你吧。上麵的魂力標識已經被我給抹除掉了,你拿回去之後,好好祭煉,滅其香火氣,加持以靈氣,爭取早日將其化歸己用!”


    蘇茹感激不盡,領受法寶,而後再拜道:“多謝先生!”


    阿螭見狀,也拿出了八咫鏡,獻給陳義山,說道:“師父,這寶貝是我與騰紫師妹共同繳獲的,一直放在弟子這裏。弟子奏請,將此寶賜予騰紫師妹使用。”


    陳義山點了點頭,道:“難得阿螭不貪,甚好。阿紫,你拿著吧。”


    騰紫謙讓道:“還是阿螭宗主留著吧,我用不好法寶的。”


    阿螭笑道:“師妹,我的寶貝已經足夠多了,不差這一樣,放在我這裏,反而用不過來。你快收著吧。”


    “多謝師父,多謝阿螭宗主。”騰紫便接住了。


    她已經等了半天,到這個時候,終於忍不住問道:“師父,我哥哥呢?為什麽不見他露麵?你是又派他去做別的什麽事情了嗎?”


    陳義山歎了口氣,道:“這便是我要對你們說的第二件大事了——騰黃,騰黃為了救我,死在了西王母的鴻蒙神簪之下。這是我的過失,也是我麻衣仙派的大不幸……”


    除了封豚之外,所有門人都還不知道騰黃的死訊,隻是奇怪封豚回來了,騰黃和雨晴卻沒有出現,如今聽聞噩耗,無不驚愕!


    “咚!”


    騰紫直挺挺的倒了下去。


    陳義山慌忙把她抱了起來,但見她雙目緊閉,牙關緊咬,麵色慘白,顯然是傷心過度,暈厥背了氣。


    陳義山心頭一痛,目色泫然,無精打采的對眾門人揮了揮手,說道:“我們在東海逗留的時間已經不短了,龍王縱然不攆我們走,我們也該識趣離開了。除了阿螭,其餘的弟子都回潁川去吧,就由百花仙子領隊,即刻啟程。我要去扶桑島國高天原,著阿螭陪同,暫不回潁川,大小事宜,都由百花仙子統攝吧。”


    語無倫次的說完這番話之後,陳義山也不等弟子們再說什麽,再問什麽,便抱著騰紫匆匆離去了。


    眾門人麵麵相覷,一時無言。


    片刻後,百花仙子說道:“好了,都準備準備,咱們返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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