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分魂!賊婆娘,你都死了,還要興風作浪!”


    蓐收怒罵著,一腳踹出,後腦勺已經被紮爛的西王母登時從高空中摔了下去!


    “你出來!老子知道老子的體內也有一個!你出來呀!”


    蓐收拚命捶打著自己的腦袋和胸膛。


    九天玄女的樣子,讓他感受到了自己身體被他人支配的恐懼。


    他受夠了!


    ……


    被鴻蒙神簪刺了個通透的陳義山,則怔怔的看著被自己抱在懷裏的女子。


    那張臉,在九天玄女和西王母之間不停的轉換。


    陳義山在恍惚中想了起來,九天玄女的魂念曾經再三叮囑過的——萬萬不可搭救她,因為西王母有一片魂魄是寄宿在她體內的!


    可是,乍見之情太過於驚喜,死裏逃生又太過於激動,陳義山哪裏還能想得起這件事?


    若是陳義山還有機會去平心靜氣的想上一想,應該不難猜測到,這一切都是西王母的陰謀,是局中局,計中計!


    脅迫九天玄女,威逼陳義山,這是一種驕兵之計——好讓眾神都小瞧她,認為她西王母並沒有真正的本事能打贏陳義山,所以才會做出這樣卑劣下作的行徑!也讓陳義山放鬆了警惕,疏忽大意之下,覺得西王母也不過如此罷了。


    當眾貶損拋棄蓐收也是計,激將計外加苦肉計——其實西王母早就知道蓐收桀驁難馴,心存反意,隻是一直在艱難忍耐罷了,這一次,被眾神包圍,陷入絕境,蓐收唯一能逃生的希望都寄存在西王母身上,可西王母卻故意將他描述為不值一提的棄子,正是要激反他!而且,在蓐收痛下殺手的時候,西王母是能躲避開來的,卻故意讓蓐收得了手!以此苦肉計,騙得眾神都陷入了震驚之中,很快,又讓眾神覺得大快人心,甚至,被喜悅衝昏了頭腦,就連陳義山也不例外!


    而九天玄女奪取鴻蒙神簪也是計!李代桃僵之計!西王母如果真的被蓐收傷到毫無掌控之力的地步,那鴻蒙神簪早該脫手而去了,又如何會被“奪”走呢?而九天玄女如果真的一心隻想脫離西王母的魔爪,又何必在逃跑的時候,去搶鴻蒙神簪?


    一切都是因為,在蓐收襲殺西王母的那一刻,寄宿在九天玄女體內的西王母分魂就被喚醒了!


    撲入陳義山的懷裏,隻是為了殺他方便而已。


    而一切,居然都被西王母算計到了。


    她這也是在沒有辦法中找辦法,以命相賭,以小博大,舍得一身剮也要把陳義山拉下馬!


    她賭贏了,也博到了。


    陳義山被她“拉下馬”了。


    此時此刻的陳義山已經沒有力氣去複盤分析自己為什麽會輸了。


    他隻感覺體內的力氣正在迅速的離他而去!


    先天元炁狂泄,就連天地靈氣都在消散!


    他的眼睛漸漸變得模糊,他已經看不清楚眾神,找不見自己的妻子和弟子,甚至,連話都說不出來了。


    抱著九天玄女的雙臂也散了開來,垂了下去。


    鴻蒙神簪的威力就是如此之大!


    在陳義山毫無防備之下,近距離的穿刺,哪怕是身披百衲麻衣,也保不住他的命!


    九天玄女的臉扭曲至極,那是因為九天玄女的魂魄和西王母的魂魄也在激烈爭鬥著,奪取這具身體的擁有權!


    “夫君!”


    “義山!”


    白芷和洛神娘娘從極度的震驚中緩過神來,她倆齊聲呼喝,同時飛搶上去,與先發的阿螭同時趕到陳義山的身旁!


    “唰!!”


    “呼~~”


    “嗖!!”


    白芷出劍,洛神娘娘出掌,阿螭拍磚!


    劍芒落在九天玄女的眉心處,龍爪拍在九天玄女的天靈蓋上,七彩天石砸在九天玄女的後心!


    九天玄女墜落了下去。


    陳義山也墜落了下去。


    妙音天女剛好趕上來,把陳義山接住,摟在懷裏,淚流滿麵的呼喚道:“師父……”


    她伸手要拔掉鴻蒙神簪,可是,不遠處的神農氏卻厲聲喝道:“且不要亂動,待我過去!”


    妙音天女嚇得渾身一顫,淚眼婆娑的看向神農氏。


    中嶽神君、燧人氏、金天氏、鳳凰、金烏、月精都湧了過來,紛紛叫喊:


    “小老弟!”


    “陳義山!”


    “教主啊!”


    “……”


    神農氏迫近,喝道:“請大家夥都讓開!”


    見是他來,眾神連忙退避,神農氏出手如電,連彈了十幾道神光,散落在陳義山周身大穴!與此同時,他口中默念“護元吊命神咒”,雙手連番結印,而後捏著訣,顫巍巍的去拔那鴻蒙神簪。


    其實也不是拔,而是旋轉著,把那殺器給擰了出來。


    “東王公!”


    神農氏回頭朝著已經呆如木雞的東王公呼喊道:“借你的八景神車一用!”


    “哎?好,好好!”


    東王公顫巍巍驅車過來,看也不敢看陳義山一眼,隻是喃喃問道:“他沒,沒事吧?肯定沒事的,他其實皮實著呢……”


    神農氏也不搭話,隻是叫妙音天女把陳義山平放在車裏,然後仔細端詳。


    白芷、洛神娘娘、阿螭也都行屍走肉般圍了過來,但見陳義山雙眼大睜,卻毫無光彩,瞳孔已經是散了,輪廓分明的臉上也沒有了半點血色。


    “我夫君他——”


    白芷的聲音顫抖的不像話,她滿目驚恐的看向神農氏,希望能從他口中聽到一個不驚恐的答案。


    神農氏卻擺了擺手,輕聲說道:“諸位都請安靜片刻吧,且看我醫治的後效。”


    眾女掩麵啜泣,卻已不敢高聲。


    ……


    另一廂,帝江、天吳、強良都是惶遽不安。


    天吳嘀咕道:“陳義山不會死了吧?”


    帝江道:“被鴻蒙神簪刺透,焉有不死的道理?哪怕是神農為他醫治,我看也懸。”


    強良鬱悶道:“陳義山如果死了,他的朋友們會不會把仇恨遷怒到我們身上?我們現在是逃,還是留?”


    天吳道:“逃能逃到哪裏去?還是留下來,靜觀其變吧。反正,陳義山不是我等害死的,他們就算再不講理,也不至於殺我們泄憤,更何況,我們與他們多多少少還有些交情。”


    帝江忽然說道:“你們看,奢比屍在幹什麽?”


    原來,奢比屍飛落到西王母的屍體旁,取出自己的巫神杖,去沾西王母後腦勺上血洞裏的血。


    她那那巫神杖模樣古怪,顏色奇特,杖體之上刻滿了晦澀難懂的字符,沾染到西王母的血跡之後,通體開始放光,字符也都閃爍起來。


    奢比屍臉上也有了笑意。


    她喃喃說道:“可以立功贖罪了……”


    冷不防西王母忽然坐了起來,扭頭看向奢比屍,目光幽幽,道:“奢比屍,你在說什麽呢?”


    奢比屍大吃一驚:“你還沒死?!”


    西王母道:“你是很盼著我死嗎?”


    奢比屍不再搭話,急忙逃遁。


    西王母吃吃笑道:“死?老身自製不死神藥,冠絕古今,怎麽會就這麽死了呢?”


    說話間,她腦袋上的血洞已經開始愈合。


    她伸手摸了摸,疼痛難忍,不禁喃喃的罵:“蓐收這混賬下手可真狠啊!他的全力一擊,還真是難以承受!想我的不死神藥是何等靈驗,如今痊愈起來,居然也如此緩慢……”


    雖然緩慢,到底還是在複原。


    西王母抬頭看了看空中,八景神車憑虛,眾神圍繞在旁,一片死寂,不見陳義山的身影,她不禁暗暗欣喜,暗忖道:“這一戰,到底還是殺了陳義山!世間已經沒有我的敵手了!蓐收和九天玄女體內都還有我的一片分魂,遲早我要獨霸天下!嗯,九天玄女呢?”


    西王母忽然察覺,自己已經感受不到九天玄女的所在了!


    也就是說,她的分魂與本魂的聯係,被隔斷了!


    驚懼之下,西王母忍著痛,也不顧傷勢還沒完全複原,便掙紮起身,四處的觀望尋覓,忽然看見伏羲氏在遠處的地上坐定,身前攤著一張席麵大的圖卷,其上神光瀲灩,符文流轉,九天玄女就躺在圖卷裏。


    “先天八卦圖?”


    西王母一愣,隨即暗暗的罵:“伏羲氏這混賬跟我那逆徒的交情不錯,這是要幫她抽離掉我的分魂了?哼哼~~隻怕他沒有那個本事!除非是奢比屍,用‘詛咒法陣’強行抽魂,但是想要布置詛咒法陣也沒那麽簡單!須得取我的血,且看她有什麽本事來取我的——不好!”wap.


    她正自鳴得意,卻又忽然驚悚!她想起了奢比屍剛才的舉動!


    “那賤婢方才是是來偷血的啊!”


    就在此時,西王母又聽見奢比屍大聲叫道:“諸位小心,西王母還沒有死呢!”


    “她在哪裏?!”


    “如此首惡元凶,居然還活著!”


    “不可饒了她!”


    “打死她!”


    “把她碎屍萬段!”


    “……”


    眾神都出離了憤怒。


    隨著奢比屍伸手一指,東王公、中嶽神君、燧人氏、金天氏、鳳凰、金烏、月精等也都看見了西王母,霎時間,紛紛喝叫,蜂擁下來,要碎了西王母!


    就連跟陳義山沒多少交情的麒麟也跟著攢忙。


    帝江、天吳、強良彼此對視,隨即不約而同的也都衝了過去。


    殺了西王母,棄暗投明,撥亂反正,將功贖罪!


    西王母見狀,麵如死灰!


    此時此刻,她後腦勺上的傷還沒有完全恢複,稍一提調先天元炁,就會鑽心的疼,因此無法隨心所欲的施展逆空神通,而鴻蒙神簪又落入神農氏之手,萬一被眾神圍堵,再怎麽是不死之身,隻怕也得被他們給挫骨揚灰了!


    得啟用蓐收身上的那片分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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